看着轰焦冻一脸冷然,立世有些无措,僵硬地挥着手。这一刻她的词汇量骤减为零,什么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什么……”
轰焦冻没说话,只是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告诉立世自己并无大碍。他应该庆幸,当这场惨烈的撞击事故发生时,他没有张着嘴,也没有在说话,否则他大概会把舌头咬断。
可立世不觉得他像是ok的模样。他的手还托着下巴,难道是错位了吗?
立世心里咯噔一声,大脑不自觉地开始计算起正颌手术要花多少钱,以及自己可怜巴巴的小金库是不是真的能填上这么巨大的一笔医疗费。
等等……钱不是问题,要是真不够大不了就问她那个在迦勒底工作月薪超高的秃头(划掉)老哥借一点就好了;问题在于,要是她这一砸不小心让轰焦冻毁容了,该怎么办!
需要声明一下的是,立世喜欢轰焦冻绝对不是因为他这张脸——虽说颜也是其中的一个加分项——她想说的是,就算轰焦冻毁容了,自己对他的喜欢也绝对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减少。她真正担心的,是应当怎么应对轰焦冻的家人。
要是轰焦冻毁容了,她怕是给轰家人连续土下座三百天都没办法让他们原谅自己啊!
嗯,她完了。
在这种尴尬情况下,先开口的人竟然是轰焦冻。
“……你没事吧?”
轰焦冻看着立世的表情从慌张转换到恐惧,又变成了现在的一脸释然——如果在她脑后打上一束圣光,简直就能就地cos佛祖了。轰焦冻被她传染得也变得心惊胆战起来。
他揉揉下巴,疼痛已经快要消得差不多了。
“诶……诶?!”
立世没想到轰焦冻居然就这样放下了手,愣了片刻,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下巴,惴惴不安地想着他那完美的下巴千万歪了。轰焦冻被她看得有几分不自在,悄悄地退后了一小步,避开她炽热的目光。
左看有看,轰焦冻的下巴和记忆力中的模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确信自己没有闯下大祸,立世松了口气,紧绷的眉头也总算是能够安心舒展了。
“前辈没事真是太棒了……”
“不用担心我。”轰焦冻看着他,犹豫了片刻,才说,“你……你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立世想也不想地就答道。为了试图证明自己确实没什么大碍,她还特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却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擦伤,不是太疼,却让她有些不自在。
现在周围已经不再有那样的目光了,所以不必再害怕。她在心里想着。
但轰焦冻仍是看着她。
“真的吗?”他不厌其烦地确认着。
这一次次的问话,在别人听来大概会嫌烦,但落在立世耳里,却成了再体贴不过的话语。她的笑稍许真诚些了,她用力一点头:“嗯,真的。你去帮埼玉先生吧,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警察。”
她记得警察局不远,但具体在哪条街的那个位置,她就不知道了。还得花时间找一下呢,她想。
她想轰焦冻道了声别,转身准备离开,却见轰焦冻跟在了她身后。
“我和你一起去警察局吧。”他说。
立世愣了愣,看着轰焦冻,试图读懂他的用意,然而没有成功。
“埼玉先生那边不去帮忙的话不要紧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着。她想要只要轰焦冻留下的原因,却又害怕这句问话会让他离开。
轰焦冻颔了颔首:“埼玉先生已经走远了。而且我想,他应该不需要我添乱。”
“前辈怎么会添乱呢。”立世小声说着,这话似乎不是说与他听的,“添乱的人分明是……”
她倏地停住了,甩甩脑袋,没有再说下去。
他们走下楼去。始终躲在大楼里的管理员听着楼顶上的动静消失了,这才颤颤巍巍地爬上顶楼,恰与两人擦肩而过。轰焦冻听到他一直在念叨了“不妙不妙”。
等他走到顶楼,大概会被那里的惨状吓到大呼一声“不妙”然后晕倒在地吧。
楼梯间泛着一股浓重的潮湿气味。窗户小小的,用的是老式的玻璃,不透明的黄色,使得这方寸之地中根本照不进太多日光。立世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扶手上,看着脚下的台阶,慢慢走着。越接近底楼,周围就愈发昏暗,她看得久了,竟有些恍惚,下台阶时踉跄了一下,最后一级台阶踩空,险些摔倒,幸好靠着平衡力倔强地站稳了身子。
呼,好险。她长舒了一口气。
她刚才差点就要撞到轰焦冻身上去了。
“慢慢走吧,别着急。”轰焦冻回头叮嘱了她一句。
“我知道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步速却一点都没有放慢,步伐倒是更加稳健了。轰焦冻突然浮起了一丝欣慰,像是个看着孩子学会走路的老父亲似的。
终于离开了阴暗的老旧大楼,一路走到警察局,稍许绕了些路。警方那边好像已经得到了中也出没东京的消息,已经派人去追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值班的警察向轰焦冻和立世了解了一下发生在大楼顶上的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在他们离开警局之前,这位友善且年轻的小警察郑重其事地向他们道了声谢。
回过神时,立世已经走出警局了,小警察的身影也不见了。
啊……被感谢了……
立世的手还捂在肋骨上,背微微蜷着。
“除了脸上之外。”轰焦冻指了指她的颧骨,“除了这个擦伤,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
立世顿了顿,大概是想了一会儿,而后才说:“没有了。”
现在只有肋骨还微微生疼,她估计不多久就会消失了。
“你先回家休息吧。不用担心埼玉先生,我待会儿会告诉她的。今天实在是很不容易,辛苦你了。”
“并没有很辛苦。”她小声问着,“前辈接下来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轰焦冻倒是还没有考虑过。
“我会回事务所吧。”想了想,他说。
“好……那么我先走了。明天见。”立世突然想起明天是休息日,不用进行职业体验,匆忙改口,“后天见,前辈。”
“路上小心。”
轰焦冻看着她离开。路上行人不多,她的背影相当醒目。她本就纤瘦,因着蜷起了身子的缘故,看起来更加瘦小。
中也的目光,被狠狠踩在脚下的耻辱感,一瞬间又钻入了大脑中,好像时光又倒流回了那一秒。她分明已经拼命地想要忘记了,为什么还会再次回忆起来?
她停下脚步,用力呼吸了几口气,妄图用新鲜空气冲淡内心的狂想,但效果不如预期中的那么棒。
就算被那段屈辱记忆纠缠着,她也不得不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走。
看着立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十字路口的人流间,轰焦冻才收回目光,朝事务所走去。和立世一样,他也在回想着那一秒,只是立世在想着的是中也,而轰焦冻忧虑的是她。
当立世扭转重力控制,反攻中也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凶恶的光,仿佛像是要杀死中也。轰焦冻希望自己看到的仅仅只是错觉而已,因为那不该是一个英雄应该拥有的目光。
对于这一点,他想立世自己或许并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她呢?
轰焦冻踟蹰了。
他想起了潮爆牛王所说的,立世她没有想要成为英雄的渴望。
还是和她说一下吧。轰焦冻这么想着,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约她明天一起出来训练。
借着训练的由头把这事儿明里暗里提一下,轰焦冻打着这样的算盘。
来自轰焦冻的邀约,立世是绝对不可能拒绝的,第二天她就准时到了事务所的训练场。她自诩来得挺早,可轰焦冻已经在等着她了。
“前辈怎么来得这么早!”立世小声嘟哝着,“要是我迟到了,你岂不是要等很久?”
“这么说倒也是……”
轰焦冻偷瞄了立世一眼。她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颓废了,心情好像也变好了很多。
“今天你就把我当成敌人吧。”他不忘补充一句,“不用手下留情。”
立世差点把水喷出来,赶忙盖上杯子,胆战心惊。
“我要是打到你怎么办?”
那可是大不敬啊!
轰焦冻笑了:“我不会让你打到我的。”
啊……好自信……
立世磨磨蹭蹭地把水瓶放进包里,闷声应了声“好”。她又默默在原地坐了会儿心理准备,这才走到轰焦冻面前。
轰焦冻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个蟑螂模样的面具,立世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顿时被狂笑击垮了。
“这是什么啊!”
“我问欧尔麦特借来的。”轰焦冻一本正经地回答着,“看不到我的脸,你就更有代入感了。”
立世更想笑了,拼命憋了好久,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前辈,你的脸是挡住了没错。”她说着,又快笑出来了,“可你的头发还露在外面啊!”
这么“轰焦冻”式的发色,真的没有挡脸的必要。
轰焦冻想了想,深以为然,于是跑去仓库翻出了一个黑色针织套头面罩戴上,只露出了眼睛和嘴。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轰焦冻觉得相当完美——这下可是连脸和头发都一起遮起来了,一眼看去,活脱脱一副恶人模样。他拽了拽面罩,走到立世面前,像模像样地压低声音:“现在我是个银行抢劫犯,你来打我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认真一点。”
“哈……对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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