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一道瓮声瓮气的嗓音在装潢考究的房间里回响,打破了长久的宁静与默契。疯眼汉穆迪慢慢睁开眼睛,那张每一寸皮肤都似乎伤痕累累的脸庞看起来很是可怖;他的小黑眼睛依旧亮晶晶的,那个魔眼的眼皮下全是空的,令人生畏、不敢直视,他的鼻子看上去比以往更为瘪平,嘴巴裂得更歪了。对于一些伤痕,尤其是黑魔法造成的伤痕,如果不知道解咒,就是再高明的治疗师也无法治愈。
楚汐只是简单瞥了眼那张脸庞,最后的视线落到他那花白的头发上,一声不吭。疯眼汉穆迪,专抓黑巫师的高手,曾经填满了阿兹卡班里的一半牢房;他的战斗经验很丰富,也已经可见地变老了。
“你是——”穆迪警觉地望着在给自己使用治疗类咒语的黑发男子,右手迅速探进自己的口袋里,却一无所获。
“抱歉,穆迪先生。”楚汐轻声说,“为了制造一个完美的战后痕迹,我把你的魔眼留在那儿,等着别人去发现——因为那个东西是不可复制的,也是你的特殊标志。至于你的魔杖——”她望了望穆迪插在衣袋的右手,“真可惜,在战斗时,那根魔杖就被炸飞了。”这话说完,楚汐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还被关在地牢里的奥利凡德先生……全英国只有奥利凡德才能给人制作魔杖,所以在这段时间失去自己的魔杖的巫师就丧失了大部分魔法能力……
穆迪抬起左手,摸了摸那个以前总是有魔眼里面嗖嗖地转个不停的空眼窝,最后满脸警惕地盯着一身蓝袍的楚汐。“想从我口中套取信息?没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文森特很不满穆迪的这种态度。“楚汐救了你!你对她说这种话!”
“救我?”穆迪满是怀疑地哼了声,“她——?”
“我知道,没有证据你不会相信我的话。”楚汐插嘴道,“正好,邓布利多教授说过他需要马上知道这次战斗的结果。文森特,这次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好。”文森特朝穆迪(“你在说什么,邓布利多?……”穆迪非常诧异地问道。)最后挥了下魔杖,接着抱起他,把他放在附近的一把魔法(HX)轮椅上。因为穆迪在战斗中失去了假腿——也是楚汐刻意留在那里的,用以制造穆迪的假尸体,所以他现在暂时无法独立行走。
不理会穆迪的各种疑惑与喋喋不休的骂声,楚汐与文森特一路无言地来到邓布利多所在房间。一见到那具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躯体,穆迪下意识地想要跳起来,却因为自己失去了一条腿,身形不稳,砰的一声重重跌倒在地毯上。
文森特皱了皱眉,对着穆迪用了几道咒语,把他束缚在轮椅上,然后让轮椅自动滑到邓布利多床前。穆迪使劲探出身体,仔细观察着邓布利多的身体状态,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已经明确昭示了一切。
在穆迪不停的嘀咕声中,楚汐与文森特一起施法,强行唤醒邓布利多教授的意识。
当他醒来时,迎接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第一句话不是什么问候或者报信,而是一句充满火气的责骂:“邓布利多,你怎么敢骗我们!”
邓布利多眨了眨蓝眼,似乎用了好一会才接受穆迪的存在。他含有俏皮地说道:“阿拉斯托,你也死了?”
“对,我死了!”穆迪气冲冲地说,“被罗兰杀死的。我可不记着我眼花了,那难道不是杀戮咒?”
把已经开启的双面镜递给邓布利多教授,楚汐才回应穆迪:“穆迪先生——”
“我对你说过了,”穆迪不耐烦地插嘴道,“直接叫我穆迪,或者阿拉斯托。随便你叫我疯眼汉,都可以。女孩,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一切真相了?”
楚汐笑了笑,知道穆迪已经不对自己抱有敌意了。她开始简短解释:“在罗兰家族的家传咒语里,有一种符咒叫变色咒。它的主要用处在于改变咒语的颜色。但是它不被人普遍使用,因为那意味着很多条件——极度熟练的无声咒,高超复杂的魔力掌握与控制,还有非凡过人的魔力……”
“比如说,如果我想对人用杀戮咒,实际上我想用昏迷咒,我需要消耗五倍的发出杀戮咒所需魔力,才会有机会让一个真实的昏迷咒呈现出绿色光芒。更详细地说,如果你想欺瞒别人你用了什么咒语,你需要一心三用,在一秒之内连续射发出两道符咒并大声念其他咒语的名字,而且必须要熟练掌握无声魔法——最好还能用无杖魔法。就是这样——Avada——”楚汐一边大声念着杀戮咒,一边无声使用昏迷咒和变色咒,一丝红光在雪松木魔杖顶端生成,噼噼啪啪闪着火花。
“——Kedavra!”下一秒,红光转成绿光,射向栖息在窗边的凤凰福克斯。福克斯没有重生涅槃,依旧羽翼灼灼。
穆迪下意识地想用魔眼观察所有动静,却发现自己早已丢了那东西。他似乎惊楞了好一会,才接受这个多重咒语的精彩展示,声音隆隆地说道:“你的魔力有那么多吗?短时间内能用几次?”
“这是我的私事。”楚汐笑着回避了这个问题。“因为这个符咒对魔力量度和掌控度的要求非常高,又对数理计算与逻辑推论有不小要求——我知道大部分巫师不擅长这方面的知识,战斗局势又往往是一息万变,也许你想用复合伪装咒语出其不意地去与别人决斗的时候,在这段时间内,对方早已对你用了好几道咒语、把你解决掉了。”
文森特挑眉道:“使用难度非常高,效果也不一定好用,这就是鸡肋吧?”
“是啊。”楚汐点了点头,“所以这个符咒很少有人去用。我敢肯定,就是伏地魔也不知道这个咒语的存在。这是罗兰家族的秘传。”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穆迪说,“你是如何躲避众人的耳目并救下我的?当我被你的咒语击昏后,魔杖也丢了,我就失去了自保的能力。”
楚汐从锦囊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说:“时间转换器。和发生天文塔之战的那一晚一样,我当场布置了合理的死亡场景,邓布利多教授的尸体还是他自己提前变形的呢。”
“可是——我知道这东西的使用是会被魔法部的人重点关注的。假如他们发现了你的用途……”文森特说,语气里有几丝担忧。
楚汐摇摇头,不在意地说道:“你认为魔法部现在还会正常运行吗?而且在很早以前,那里的档案上就已经明确记载着——时间转换器一个不存,库存为零。”
文森特吃了一惊:“你篡改了魔法部的档案?”
“不,是神秘事物司的档案。时间是神秘事物司一直在研究的东西。在去年的神秘事物司之战中,有人意外打碎了那里的所有时间转换器,大概我手上的是唯一一个了——”楚汐无声地叹了口气,“当然,我不会独自霸占这个神奇的物件,以后会把它归还给魔法部的。”
“过度使用时间转换器是有后遗症的。”文森特忧心忡忡地说,“楚汐,时间是公平的。当你使用时间转换器的时候,你未来的生命很有可能就相应少了一部分。”
“你想错了,这不会减少生命。”楚汐轻声说,“文森特,你也用过时间转换器,就应该清楚它的原理,那不是拿未来换取现在,而是让你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空间。就好比平行线,它可以让你增加并列的线条,但不会影响到线条的长度。”
“但是你的身体会出问题的!”文森特担心道,“这会给你造成加倍的疲劳与压力。而你的身体——”
“我没这么傻,文森特。我不会过度依赖这个。”楚汐淡淡一笑,转头望向镜子里的斯内普教授,对方正在跟邓布利多教授汇报今晚的战斗情况。情势一片大好,凤凰社无人死亡,只是有人受了点伤,比如乔治的一只耳朵被斯内普的黑魔法意外击中,很快就被斯内普治好了。而食死徒一方有不小损失,有数个被夺魂咒控制的人被别人的咒语击中而从数百英尺的高空掉落,并失去性命。
“你认为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问,同时转头望向楚汐和穆迪。
“控制魔法部。”楚汐与斯内普异口同声地回应。
穆迪的回应慢了一拍,但答案是一样的。
说完自己的猜测后,楚汐眉心紧攒,犹豫道:“先生,这就意味着部长可能会——我们能不能——”
“能不能救下斯克林杰?”斯内普接口道,“罗兰,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天真!你能不能不再继续滥发你的善心——”
“否则让伏地魔杀死我?在战争中死去,这感觉听上去好像还不错?”穆迪打断斯内普的话,“虽然斯克林杰这家伙很固执,手腕强硬,当了部长后就不怎么令人喜欢了,可他至少和福吉不一样。”
楚汐咬了下唇,悲哀地眨动了好几次眼睛。虽然她不太喜欢斯克林杰,可如果让魔法部成为伏地魔的傀儡,就意味着有更多人受到食死徒的迫害……
“西弗勒斯,墨提斯,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个活动中表现主动一点。”邓布利多出人意料地说道,“如果你们要顺利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和副校长,这一次的攻占行动非常关键。”
“我不太明白——”楚汐的眉心一直紧锁着,脸色微微泛白,“明明有机会去提醒他——为什么就这么漠视一切悲剧的发生?而且,假如食死徒要攻占魔法部——”她突然停住口,没继续说下去,声音忽而变得冷漠了。“抱歉,先生,是我太傻了……”
邓布利多似带欣慰地看到楚汐的转变,接着对双面镜说:“西弗勒斯,你听到了。”
“我知道了。”斯内普简短回应,“凤凰社马上要举行一次会议。”说完,他就关上了双面镜。
穆迪奇异地望了楚汐好几秒钟,不客气地说:“邓布利多,你怎么能让魔法部受到伏地魔的控制呢?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对这个现象熟视无睹甚至在后面推波助澜!阿不思,你还嫌丽塔·斯基特对你的污蔑不够多吗?”
邓布利多挑挑眉,轻松问道:“斯基特又对我写出什么毫无根据的猜测了?”
没等楚汐和文森特阻扰,穆迪直率道:“她说你和波特有不正常的关系!难道你没看那天的报道吗?”
“先生——”
“墨提斯,能给我那一天的报纸吗?包括所有关于我的报道。”邓布利多说,语气里自带有很多分量。
楚汐与文森特无奈地交换了个眼神,然后让可可把那天的《预言家日报》拿给邓布利多教授看。
“我不太明白,楚汐…”在邓布利多阅读报纸的时候,文森特低声询问楚汐,“为什么伏地魔一定会攻占魔法部呢?”
“因为伏地魔想要抓住哈利·波特。邓布利多曾经对我们留下最后一句话,”穆迪瞥了眼邓布利多,似带不满地哼了声。“——‘哈利是我们最宝贵的希望。相信他。’大家都知道哈利·波特在反伏地魔运动中占有不寻常的位置。”
文森特思考了几秒,摇摇头:“我还是不太明白,想要抓住波特跟占领魔法部有什么直接联系呢?虽然我可以理解伏地魔要攻占魔法部的几分原因。”
楚汐解释道:“因为凤凰社特意安排了很多个施加复杂保护咒语的安全屋,我猜测其中有一半是魔法部负责的。如果伏地魔想要趁哈利身上踪丝还在的时候抓到他,首先要把那些保护咒语解除。”
“原来如此。”文森特点点头,“只要占领魔法部,就可以找到那些安全屋和保护咒语的破解方法了。”
“他们不会成功的。”穆迪粗声道,“每个安全屋都被设有赤胆忠心咒。”
“只要攻占魔法部,我有很多理由进入那些地方,包括陋居——”楚汐意有所指地说道,“亚瑟·韦斯莱可是一名魔法部官员。”
“你不会那么做。”穆迪闷声道。
“我不知道…”楚汐轻声自语,语气带了点惆怅意味。“况且,疯眼汉,你不会以为哈利一直待在陋居吧?等卡米尔的婚礼结束后,也许他和他的朋友就会离开了。”
穆迪愣了几秒,最后低声吼了回:“波特——!”
“卡米尔?”文森特眉毛扬起,“如果我没记错,那是你以前的舍友。”
“没错。我们以前曾经讨论过自己的婚礼——”楚汐转头望向玻璃窗户,神色带了点迷茫与恍惚。“我们曾经有个约定…还有秋…互相当对方的伴娘……”她勉强勾了勾唇角、又很快抿平,水蓝色眼睛渐渐湿润、在灯光下闪闪生辉。“没想到,卡米尔这么快就结婚了啊……秋大概也快了……”
“我想,你不会错过潘西的婚礼。”文森特干巴巴地回复,他只想到用这种方式安慰楚汐。“潘西会很高兴你成为她的伴娘。”
“墨提斯以后结婚时会有很多人乐意来当伴娘,不是吗?”邓布利多坚定有力的嗓音在楚汐背后响起,他刚读完一堆关于自己的报刊。
“算了,这些事对我来说都太遥远了——”楚汐摇了摇头,转身回视邓布利多教授。“先生,关于斯基特的言论——”
“这没什么可在意的。”邓布利多镇定道,“等她的书出来后,我还想看看她到底写了什么呢。”
楚汐气愤道:“她不该这么诽谤您!您和哈利是什么关系,我也了解几分,而且那几次上课我也在!”
“骂我的人还不够多吗?”邓布利多坦然一笑,“当我是校长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猫头鹰传来对我的质疑,说我老糊涂了,某些管理方式不太合理……我不可能会获得全世界人的支持。”
楚汐郑重道:“我相信您。凤凰社的人相信您。大部分巫师都相信您。”
“邓布利多,”穆迪粗声粗气地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骗我们。你不知道,没有你的凤凰社差点要乱套了。”
“米勒娃做得很好,不是吗?”邓布利多眨了下蓝眼,“她是个很好的继任者。好了,阿拉斯托,那些事可以让墨提斯以后再对你详细解释。墨提斯,我这里有件事要对你说——”
“先生?”
邓布利多看起来很疲惫地闭上眼睛。“我想,伏地魔近期会再次举行会议,并非常有可能要求你和西弗勒斯去参与攻占魔法部的行动。他肯定希望尽早抓到哈利。我希望你能尽量把这个时间拖延到哈利的生日后。如果让伏地魔凭借哈利身上的踪丝抓住哈利,那就太糟糕了。”
楚汐慎重回应:“我一定会做到的。”
文森特问:“那么,部长该怎么办呢?按照以往的言行来看,斯克林杰不是个会被夺魂咒控制的人物。”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楚汐和邓布利多的脸上都露出了悲悯与哀伤的意味。楚汐的脸色尤为煞白,目光流露着几丝极度痛心与反复挣扎的情绪。
最后由穆迪打破沉闷气氛:“我了解斯克林杰,你就是直接告诉他伏地魔马上要来了,他也会直接迎战的。他可不是什么遇到困难就落荒而逃的胆小鬼,这是福吉才会干出的事。”
“好吧……”文森特深深叹了口气,“看起来,伏地魔迟早会掌控魔法部。”
“先生,我有件事不太理解,那天晚上我看到哈利跟伏地魔决斗了——”楚汐忽而转换话题,“从哈利的魔杖中射出金色火焰,伏地魔的魔杖——实际上是卢修斯·马尔福的魔杖被毁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差点以为——哈利要死了。”
一瞬间,邓布利多的脸色变得愉悦了点。是的,楚汐发誓自己没看错,现在邓布利多教授的脸上带有非常明显的笑意。他说:“啊!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
“先生,您能对我们解释原因吗?”
邓布利多微笑道:“我只能说——伏地魔始终不会明白那种神奇的力量。一种超越任何魔法的力量。”
“您是说——”楚汐心有领会地明白了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呀?”穆迪不满地嘟囔道。文森特用疑惑的目光望向楚汐与邓布利多。
“好了,”邓布利多轻松道,“一切都在朝我们期待的方向发展。墨提斯,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如果没有你,可能阿拉斯托就会去迎接死神了。”
楚汐的神色忽然带了点落寞意味。“可是,先生,也许她会对我感到失望……我是说——我只能无力地去看着那些男男女女死亡而无法拯救,她肯定会——”
“不,墨提斯,米勒娃只会因为你忽视自己的安全而感到失望。”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着几丝明亮的光芒,仿佛会带给人神奇的力量。“我还期待着能见证你的婚礼呢。”
凝视着这位慈祥又睿智的老巫师长久,楚汐抿唇一笑:“先生,您非常了解麦格教授。”
这次的谈话以邓布利多因精力不济、陷入沉眠而结束。之后,楚汐对穆迪解释了邓布利多身上的剧毒及治疗方式,还有那天的假死计划。
“所以他是为了保护波特喝下毒(HX)药的?”穆迪哼哼着说道,“果然是格兰芬多!”
“我想,邓布利多教授也许还有别的原因。”楚汐低声说,“他好像——很早就这么计划了,关于如何战胜伏地魔。他对于哈利应该有特殊的安排。”
同样第一次得知那一天的所有细节的文森特不解道:“可是邓布利多这么做岂不是等于目睹着伏地魔和食死徒的势力在壮大?”其实他内心里更想用放任这个词。
楚汐叹了口气,说:“在此之前,伏地魔对于他自己占领霍格沃茨已经有一定信心了。所以,还不如把事情掌控在可接受范围内……否则,也许——我,斯内普教授,德拉科都会死。而且,我们不是在努力遏制伏地魔的势力迫害别人吗?”最后,她望向失去魔眼和魔杖的穆迪,用无比坚决的口气说道:“穆迪,我认为你该休息一段时间了。也许凤凰社的人正在给你举行葬礼呢。”
凤凰社没能为穆迪举行葬礼,因为比尔和卢平没有找到他的遗体。当时天很黑,双方一场混战,很难弄清他坠落到什么地方了。
“《预言家日报》只字没提他的死,也没提找到遗体,”过了几天,比尔这么说,“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最近报纸对许多事情都保持沉默。”
“他们还没有对我在逃脱食死徒时使用的那些未成年魔法召开听证会吗?”哈利隔着桌子大声问韦斯莱先生,韦斯莱先生摇了摇头。
哈利又问:“他们是知道了别无选择,还是不想让我告诉大家伏地魔袭击了我?”
“我认为是后一种。斯克林杰不愿意承认神秘人有那么强大,也不愿意承认阿兹卡班发生了集体越狱。”
“就是,何必对公众说实话呢?”哈利说,紧紧攥住手里的餐刀。
罗恩生气地说:“魔法部就没有人准备抵抗他吗?”
“当然有,罗恩,但是人们很害怕,”韦斯莱先生回答,“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失踪者,害怕自己的孩子下一个就遭到袭击!可怕的谣言四处流传。比如,我就不相信霍格沃茨的麻瓜研究课教师是辞职了。她已经好几个星期不见踪影。这段时间,斯克林杰整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我真希望他在制定方案。”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韦斯莱夫人用魔法把空盘子收到操作台上,然后端出了苹果馅饼。
“我们必须决定一下你化装成什么样儿,哈利,”卡米尔在大家都分到馅饼后说,“参加婚礼,”看到哈利一脸迷惑,她又说道,“当然啦,我们的客人里没有食死徒,但不能保证他们喝了香槟酒之后不走漏消息了。”
听了这话,哈利猜想她仍然在怀疑海格。
“对,有道理。”韦斯莱夫人坐在桌首说,她的眼镜架在鼻子尖上,正在浏览她草草记在一张很长的羊皮纸上的一大堆工作,“我说,罗恩,你的屋子打扫了没有?”
“干吗?”罗恩叫了起来,重重地放下勺子,气呼呼地瞪着母亲,“我的屋子干吗要打扫?哈利和我在里面待得很舒服!”
“再过几天,我们这里就要举行你哥哥的婚礼了,年轻人——”
“难道他们是在我的卧室里结婚吗?”罗恩气愤地问道,“不是!那么看在梅林那老鬼——”
“不许对妈妈这么说话,”韦斯莱先生不容置疑地说,“照她说的去做。”
罗恩气愤地瞪着父母,然后拿起勺子,朝他的最后几口苹果馅饼发起了进攻。
“我可以帮忙,有些东西是我的。”哈利对罗恩说,可是韦斯莱夫人打断了他。
“不,哈利,亲爱的,我希望你去帮亚瑟打扫鸡棚;赫敏,劳驾你去给方丹夫妇换一下床单,你知道他们明天上午十一点就到了。”
结果,鸡棚里并没有多少事情可做。
其实,最近韦斯莱夫人一直让哈利、罗恩和赫敏为筹备婚礼忙得团团转,几乎没有时间想事情,对这种行为最宽容的解释是,韦斯莱夫人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让他们想着疯眼汉和最近那次惊险的旅行。金妮私底下对哈利解释道:“我想,妈妈以为只要不让你们三个凑在一起商量计划,就能推迟你们离开的时间。”
“你用不着,嗯,用不着告诉莫丽,”韦斯莱先生挡住正向鸡笼走去的哈利,说道,“就是,嗯,泰德·克斯把小天狼星那辆摩托车的大部分残骸给我送来了,嗯,我把它藏在——我是说收在这里了,这东西太奇妙了:有一个排气垫,我相信是叫这个名字,是威力无比的连发炮弹,而且给了我一个难得的机会弄清刹车是怎么工作的。趁莫丽不在——我是说趁我有时间,我要试着把它重新组装起来。”
他们回到家里,没有看见韦斯莱夫人,哈利就偷偷爬到阁楼上罗恩的房间里。
“我在打扫,在打扫呢——!噢,是你啊。”罗恩看见哈利走进房间,松了口气说。罗恩重新躺到床上,看样子他是刚从床上起来。房间里还和整个星期以来一样乱糟糟的。惟一的变化是赫敏坐在那边的墙角里,把图书分成了两大堆,其中有几本书哈利认出是他的。赫敏那只毛茸茸的姜黄色(HX)猫克鲁克山蹲在她的脚边。
“你好,哈利。”哈利在他的行军床上坐下时,赫敏说道。
哈利问:“你是怎么溜号的?”
“噢,罗恩的妈妈忘记她昨天已经叫金妮和我换过床单了。”赫敏说,她把《数字占卜与图形》扔到一堆书上,《黑魔法的兴衰》扔到另一堆上。
“我们刚才在谈疯眼汉,”罗恩对哈利说,“我猜想他大概没有死。”
“可是比尔亲眼看见他中了杀戮咒。”哈利说。
“没错,但比尔也遭到了袭击,”罗恩说,“他怎么能肯定没有看错?”
“即使杀戮咒没有击中疯眼汉,他也从一千米左右的高处摔了下来。”赫敏说,她在掂量手里那本《英国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
罗恩说:“他可以使用铁甲咒啊——”
“唐克斯说他的魔杖从手里炸飞了。”哈利说。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偏要让他死。”罗恩没好气地说,一边把他的枕头拍成更舒服的形状。
“我们当然不希望他死!”赫敏一脸惊愕地说,“他的死太可怕了!但我们要面对现实!”
哈利第一次想象疯眼汉的遗体,它像邓布利多的遗体一样残缺不全,但那只眼睛仍然在眼窝里嗖嗖地转个不停。哈利感到一阵恶心,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笑的感觉。
罗恩挺明智地说:“食死徒们大概清理过战场了,所以谁也找不到他。”
“是啊,”哈利说,“就像巴蒂·克劳奇,变成了一块骨头,埋在海格屋前的院子里。他们大概给穆迪变了形,把他塞在——”
“别说了!”赫敏尖叫起来。哈利惊讶地抬起眼,正好看见她对着她那本《魔法字音表》哭了起来。
“哦,不,”哈利说,一边挣扎着想从旧行军床上爬起来,“赫敏,我不想让你难过——”
但是随着生锈的弹簧床吱嘎吱嘎地一阵乱响,罗恩从床上一跃而起,抢先赶了过去。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条看着脏兮兮的手帕,他先前曾用它擦过烤炉。他匆匆抽出魔杖,指着那块破布说了句:“旋风扫净。”
魔杖吸走了大部分油渍。罗恩似乎对自己很满意,把微微冒烟的手帕递给了赫敏,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哦……谢谢,罗恩……真对不起……”过了会,赫敏接过手帕、擤擤鼻子,抽噎着说,“只是太——太可怕了,不是吗?邓——邓布利多刚死不久……我真——真想象不到疯眼汉会死,他看上去那么强大!”
“是啊,我知道,”罗恩的嘴角似乎上扬了点,“如果他在这儿,你知道他会对我们说什么吗?”
赫敏擦着眼泪说:“‘时——时刻保持警惕。’”
“对,”罗恩点点头说,“他会告诉我们要从他的遭遇中吸取教训。我得到的教训是,千万不要相信那个胆小如鼠的废物,蒙顿格斯。”
赫敏声音颤抖地笑了笑,又探身捡起两本书。一秒钟后,罗恩猛地在原地跳起来,因为赫敏把《妖怪们的妖怪书》掉在他脚上了。书挣脱了捆住它的皮带,凶狠地咬着罗恩的脚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赫敏喊道,哈利赶紧把书从罗恩腿上拽过来,重新捆好。
罗恩一瘸一拐地走回他的床边,问道:“你倒腾这些书干什么呀?”
“决定一下我们出去找魂器时要带哪些书。”赫敏说。
“噢,对了,”罗恩用手一拍脑门说,“我忘了我们是在流动图书馆里追踪伏地魔呢。”
“哈哈,”赫敏低头看着《魔法字音表》说,“我拿不准了……我们会需要翻译如尼文吗?有可能……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着它吧。”她把字音表扔到那较大的一堆书上,又拿起《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听我说。”哈利说。他坐直了身子。罗恩和赫敏望着他,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既无奈又不以为然。
“我知道,邓布利多的葬礼之后,你们说过要跟我一起去,还对麦格教授提交了申请书。”哈利这么说道。
罗恩翻着眼珠对赫敏说:“他这就开始了。”
“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赫敏叹了口气,转身面对着那些书,“你们知道,我想我还是带着《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吧。虽说我们不再回去上学了,但如果不带上它,我恐怕会觉得不合适——”
“听我说!”哈利又说。
“不,哈利,你听我说,”赫敏说,“我们要和你一起去。这是几个月前——确切地说是几年前就决定了的。”
哈利说:“可是——”
“你就闭嘴吧。”罗恩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真的仔细考虑过了?”哈利坚持问道。
“怎么说呢,”赫敏说着,一边狠狠地把《与巨怪同行》扔到那堆不要的书上,“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收拾行李,随时准备说走就走。告诉你吧,为此我施了几个蛮有难度的魔法,更不用说在罗恩妈妈鼻子底下把疯眼汉储藏的那些复方汤剂都偷了出来。”
“我还修改了我父母的记忆,让他们相信他们实际上叫温德尔和莫尼卡·威尔金斯,平生最大的愿望是移居澳大利亚,现在他们已经去了。这样伏地魔就不太容易找到他们,向他们盘问我——或者你的下落,因为很不幸,我跟他们谈过不少你的情况。”
“假如我们找到魂器之后我还活着,我就找到爸爸妈妈,给他们解除魔法。如果我不在了——唉,我想我已经给他们施了很好的魔法,保证他们一辈子平安、快乐。温德尔和莫尼卡·威尔金斯不知道他们曾经有个女儿,明白了吧。”
赫敏的眼睛里又盈满了泪水。罗恩朝哈利皱着眉头,似乎在责怪他不注意策略。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居然由罗恩来教别人注意策略,这简直太不真实了。
哈利有点结巴地说:“我——赫敏,对不起——我没——”
赫敏说:“没想到罗恩和我完全清楚跟着你会有什么结果?告诉你吧,我们清楚。罗恩,让哈利看看你干的事情。”
“别,他刚吃过饭。”罗恩说。
“快去,他需要知道!”赫敏说。
“噢,好吧。哈利,过来。”罗恩脚步笨重地朝门口走去。“快来。”
“干吗?”哈利问,他跟着罗恩走出房门,来到小小的楼梯平台上。
“应声落地。”罗恩用魔杖指着低矮的天花板低声念道。一个活板门就在他们头顶上打开了,一把梯子滑到他们脚下,方方的洞口里传来一种可怕的、半是吮吸半是呻(HX)吟的声音,还伴随着类似阴沟里散发的难闻气味。
“那是你的食尸鬼,对吗?”哈利问,他实际上从没碰见过这个有时在静夜里搅扰人们的家伙。
“对,没错,”罗恩一边说,一边顺着梯子往上爬,“来看看吧。”
哈利跟着罗恩爬了几级,把身子探进了狭小的阁楼里。他的脑袋和肩膀进入阁楼后,便看见那家伙蜷缩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张着大嘴,正在阴影里呼呼大睡。
“可是……可是它的样子……食尸鬼一般都穿着睡衣吗?”哈利问。
“不是,”罗恩说,“它们一般也不长着红头发和那么多脓疤。”
哈利注视着那个家伙,觉得有点儿恶心。它的形状、大小都和人类一样,现在哈利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昏暗的光线,看清它身上穿的显然是罗恩的一套旧睡衣。而且,哈利相信食尸鬼一般都是黏糊糊的、没有毛发,绝不是这样头发浓密,身上布满红得发紫的水疤。
“它是我,明白吗?”罗恩说。
“不,”哈利说,“不明白。”
“我回屋再跟你解释,这气味真让我受不了。”罗恩说。他们顺着梯子下来,然后罗恩把梯子放回天花板上,他们回到仍在挑书的赫敏身边。
“我们一走,这个食尸鬼就下来住在我的房间里,”罗恩说,“我想它正巴不得呢——不容易看出来的,因为它只会哼哼、流口水——不过倒是挺爱点头的。反正,它就是患了散花痘的我。怎么样,嗯?”
哈利只是一脸茫然。
“很棒啊!”罗恩说,显然对哈利没能理解这个绝妙的计划而感到失望,“你看,我们三个不再出现在霍格沃茨,每个人都会认为赫敏和我肯定与你在一起,对吧?这就意味着食死徒会直接来找我们的家人,看他们是不是知道你的下落。”
“但愿他们会以为我和爸爸妈妈一起走了。目前许多麻瓜出身的人都在谈论避难呢。”赫敏说。
“我们不可能把我们全家都藏起来,那样太可疑,而且他们不可能都不工作呀,”罗恩说,“所以我们要放出风去,说我患了严重的散花痘,不能回学校了。如果有人上门调查,爸爸或妈妈可以让他们看我床上满脸脓疱的食尸鬼。散花痘传染性很强,他们肯定不愿意靠近它。它不会说话也不要紧,因为真菌蔓延到了小舌头上,肯定说不出话来。”
“你爸爸妈妈知道这个计划吗?”哈利问。
“爸爸知道。他帮弗雷德和乔治给食尸鬼变了形。妈妈……唉,你见过她是什么样儿。不到我们走了,她是不会接受的。”
屋里一片沉默,只有赫敏把一本本书扔到这堆或那堆上,发出啪啪的轻响。罗恩坐在那里望着她,哈利轮番望着他们两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们采取的这些保护家人的措施,使他格外强烈地意识到他们真的要和他一起去,而且他们也清楚地知道将会有怎样的危险。他想告诉他们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但他就是想不出够分量的话来。
沉默中,隐隐传来四层楼以下韦斯莱夫人喊叫的声音。
“大概金妮在一个该死的餐巾环上留了点灰尘,”罗恩说,“不过,等客人——方丹一家的人来了也缓解不了妈妈的压力指数。”
“我们真正需要决定的,”赫敏说着,不假思索地把《魔法防御理论》扔进垃圾箱里,拿起《欧洲魔法教育评估》,“是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到哪里去。哈利,我知道你说过你想先去戈德里克山谷,我也明白是为什么,可是……我是说……我们不是应该首先考虑魂器吗?”
“如果我们知道某个魂器的下落,我也会同意你的意见。”哈利说,他相信赫敏并不真的理解他想回戈德里克山谷的意愿。父母的坟墓只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他。他有一种虽然无法解释却很强烈的感觉,似乎那个地方有答案在等待着他。也许只是因为那里是他从伏地魔的杀戮咒下死里逃生的地方,现在他又面临挑战,需要重复这一壮举,哈利被那个地方吸引着,想去弄个究竟。
“你难道不认为伏地魔可能派人监视戈德里克山谷吗?”赫敏问,“他大概猜得到你一旦行动自由,首先就会去祭拜父母的坟墓,不是吗?”
这倒是哈利没想到的。他努力想找话反驳时,罗恩说话了,显然是循着他自己的思路。“这个叫R.A.B.的人,”罗恩说,“知道吗,就是偷了真的挂坠盒的那个人?”
赫敏点点头。
“他在字条里说要把它毁掉,对吗?”哈利拉过背包,掏出那个假魂器,R.A.B.的那张字条仍然叠放在里面。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销毁它。’”哈利大声念道。
罗恩说:“是啊,如果他已经把它毁了呢?”
赫敏插嘴说:“说不定这人还是个女的呢。”
“不管是谁,”罗恩说,“我们的任务都少了一个!”
“是啊,但我们还是要争取找到真正的挂坠盒,不是吗?”赫敏说,“弄清它是不是真的被毁掉了。”
“那么,如果我们弄到了一个魂器,怎么把它毁掉呢?”罗恩问。
“这个嘛,”赫敏说,“我一直在研究。”
“怎么研究?”哈利问,“我记得图书馆里好像没有关于魂器的书啊?”
“确实没有,”赫敏微微红了红脸,说道,“邓布利多把这些书都转移走了,但他——他并没有把它们销毁。”
罗恩腾地坐直身子,睁大了眼睛。“看在梅林裤子的分儿上,你是怎么弄到那些魂器书的?”
“我——我没有偷!”赫敏说着,恳求般地看看哈利又看看罗恩,“它们还是图书馆的书,虽然邓布利多把它们从架子上拿走了。如果他真的不想让人得到它们,我相信他会设置更大的障碍——”
“回答我的问题!”罗恩说。
“其实……其实挺简单的,”赫敏声音小小地说,“我只施了一个飞来咒。你们知道——就是飞来飞去。然后——它们就从邓布利多书房的窗户直接飞进了女生宿舍。”
哈利既钦佩又不敢相信地看着赫敏,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做这件事的?”
“就在他——邓布利多——的葬礼后不久,”赫敏的声音更小了,“就在我们决定离开学校去找魂器之后。我上楼拿我的东西,我——我突然想到,我们对魂器了解得越多就越有利……当时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试了试……没想到竟然成了。它们直接从敞开的窗口飞了进来,我——我就把它们收进了行李。”
她咽了口唾沫,又恳求地说:“我相信邓布利多不会生气的,我们又不是要利用这些知识去制造魂器,不是吗?”
“你听到我们怪你了吗?”罗恩说,“好啦好啦,那些书究竟在哪儿?”
赫敏翻找了一会儿,从那堆书里抽出一本褪色的黑皮面的大部头。她露出厌恶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把书递过来,就好像那是某种刚刚死去的东西。“这本书里详细讲述了如何制造魂器。《尖端黑魔法揭秘》——是一本很吓人的书,非常可怕,里面全是邪恶的魔法。我不知道邓布利多是什么时候把它从图书馆里拿走的……如果是在他当了校长之后,我敢说伏地魔已经从里面得到了他需要的所有知识。”
“如果伏地魔已经读过这本书,他为什么还要问斯拉格霍恩怎么制造魂器呢?”罗恩问。
“他接近斯拉格霍恩只是为了弄清把灵魂分裂成七份后会怎么样。”哈利说,“邓布利多相信,里德尔向斯拉格霍恩打听这些的时候已经知道怎么制造魂器。我想你是对的,赫敏,他很可能就是从这里得到的知识。”
“关于魂器的内容,”赫敏说,“我越读越觉得可怕,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弄了六个。这本书里警告说,分裂灵魂会使你的灵魂变得很不稳定,而那还只是制造一个魂器!”
哈利想起邓布利多曾经说过伏地魔已经超出了“一般邪恶”的范围。
“还有办法让自己重新变得完整吗?”罗恩问。
“有,”赫敏干巴巴地笑了笑说,“但那是极度痛苦的。”
哈利问:“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忏悔,”赫敏说,“必须真正感受你的所作所为。书里有个注解,似乎这种痛苦就能把你摧毁。我看伏地魔并没有打算这么做,你们说呢?”
“对,”罗恩抢在哈利前面说,“那么书里有没有说怎么毁掉魂器呢?”
“说了,”赫敏一边说,一边翻动松脆的书页,就像在检查腐烂的内脏似的,“书里提醒黑巫师必须让魂器上的魔咒非常强大才行。从我读到的内容看,哈利说过得对付里德尔那本日记的做法,就是少数几种绝对可靠的摧毁魂器的方式。”
“什么,用蛇怪的毒牙刺它?”哈利问。
“嗬,好啊,幸亏我们有这么多蛇怪的毒牙,”罗恩说,“我还发愁拿它们怎么办呢。”
“并不一定是蛇怪的毒牙,”赫敏耐心地说,“必须是破坏力极强的东西,使魂器再也不能修复。蛇怪的毒牙只有一种解药,那是极为稀罕的——”
“——凤凰的眼泪。”哈利点着头说。
“对极了,”赫敏说,“我们的问题是,像蛇怪毒牙那样破坏性极强的东西很少,而且带在身边十分危险。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因为把魂器撕碎、砸烂、碾成粉末都不管用。你必须使它再也无法用魔法修复。”
“可是,就算我们毁掉了它寄居的东西,”罗恩说,“它里面的灵魂碎片为什么不能跑出来住到别的东西里呢?”
“因为魂器和人的灵魂正好相反。”看到哈利和罗恩脸上不解的神情,赫敏急忙继续说道,“比如,罗恩,我现在拿起一把宝剑,刺穿你的身体,你的灵魂还是安然无恙。”
“那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罗恩说。
哈利笑了起来。
“确实,应该是!但我想说的是,不管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灵魂都会毫无损伤地继续活着,”赫敏说,“但是魂器正好相反。它里面的灵魂碎片之所以存活,完全依赖于它的容器,依赖于它那施了魔法的载体,不然它就无法生存。”
“真不知道邓布利多是怎么毁掉那枚戒指的,”哈利说,“我为什么没有问问他呢?我从来没有真正……”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想起了有那么多事情应该问问邓布利多,想起了自从校长死后,他觉得自己在邓布利多活着时浪费了那么多机会,没有弄清更多的事情……弄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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