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汐来到邓布利多教授所在房间时,有一团火红的东西径直而快速地朝她飞来,又仿佛如时间静止般在她头顶悬停,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它是一只深红色的凤凰,有仙鹤那么大,它有一条金光闪闪的尾巴,像孔雀尾巴一样长,还有一对金光闪闪的爪子。当它收拢两扇巨大的翅膀时,楚汐抬起头来,看见它有一个长长的、尖利的金喙和两只亮晶晶的黑眼睛。
“噢,福克斯。真高兴见到你。”楚汐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伸出右手,看着福克斯低头用脸颊挨了下自己的掌心。它的羽毛很温暖,让楚汐感觉很舒适。
望着这双坚定的黑眼睛,楚汐恍惚想起了那天浮现在变形课教室的火凤凰,又很快收回心神,望向四柱床。她看到了一双满是慈和与镇定的蓝眼睛,似乎能给人带来积极力量。
“墨提斯。”邓布利多轻声说,他的声音掩不住虚弱意味。“能不能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楚汐简短而清楚地把凤凰社、伏地魔与食死徒的重要动静说了遍,魔法界总体上局势还是挺平静的,没什么大事,因为伏地魔还没有亲自动手。但明智人都知道,这种和平局面不会保持太久。现在伏地魔蛰伏越深,他在下一次发动的攻势就越是雷霆万钧。
“所以,目前除了几个不幸的巫师与麻瓜,没人死亡?”邓布利多说。
“是的。凤凰社毫发无损。但是食死徒从阿兹卡班出来了,伏地魔的势力增强了。”
“那么——?”邓布利多转头望向楚汐背后的黑发男子。
“他是文森特·史密斯。圣芒戈的治疗师。前天晚上……”楚汐又把关于文森特和小天狼星的事说了遍。最后她又强调道:“现在希菲尔德庄园被我布置了几个特殊魔法,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进出。您可以放心这里的安全性。阿道夫爷爷被我安排到法国去处理罗兰庄园的事宜了。”
等楚汐说完后,文森特礼貌道:“您好,邓布利多教授。”
“你好,文森特。我想起来了,圣芒戈有人对我说过,你是这几年发展潜力最大的治疗师。墨提斯结交的人总是这么优秀。”邓布利多微微一笑,然后脸色变严肃,“墨提斯,能不能告诉我当前的中毒程度和解毒进程?不用想着隐瞒我,自从看到那枚戒指上隐藏着的非常强大的魔咒后,我就知道这次也不会太轻松。”
楚汐忍不住瞪了邓布利多教授一眼,明明知道后果还敢独自喝完那么多药水,真是……不愧是格兰芬多人!
一道鲜红色的光轻盈地从楚汐眼前掠过,福克斯飞到了邓布利多腿上。邓布利多吃力地在床上坐直身子,安静凝望着楚汐。
楚汐先利用咒语检查了下邓布利多教授的身体,她没急于给出判断,而是示意文森特也对邓布利多教授检查一下。文森特用自己的方式,也许是治疗师的特有手段,仔细而全面地检查邓布利多的身体状况,而后严肃道:“教授,您本来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醒来。您现在清醒的时间越长,日后需要康复的时间会越长。”
“也许是因为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对我说吧?”楚汐有些紧张地望着邓布利多教授,“文森特说得没错,我也认为您需要继续沉睡。您的人体机能越活跃,魔力流动越快,毒性也越活跃。只有处于休眠的状态,维持较低的生理消耗机能,才能尽快解毒。”
福克斯轻轻鸣叫了一声,似乎在认同他们的话。然后,它飞到邓布利多嘴旁,低下头,大滴大滴珍珠般的泪珠从黑眼睛流出、顺着它那富有光泽的羽毛滚落下来,最后滑落到老人口里,让邓布利多的精神状态看上去更好了些。
“先生!”楚汐有点不赞同地唤了声。
文森特直言不讳地说:“邓布利多教授,凤凰的眼泪只能延缓一段时间。我认为您最好——”
“我需要安排一些东西。”邓布利多坚定道,转头望向楚汐。“墨提斯,我要联系西弗勒斯。马上。”
“没问题。”楚汐快速回应,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个平装本大小的东西。“因为我的守护神太特殊了,不方便直接联系斯内普教授,所以我们一般用双面镜联系。而且,斯内普教授一般会在五分钟内联系我,除非他在做别的事——比如参加凤凰社的会议。”
“很好的手段。”邓布利多点点头,目视着楚汐激活双面镜。“那么,墨提斯,在等西弗勒斯回应之前,我想跟你说点事。”
“先生?”
“你认为谁会当霍格沃茨的校长呢?如果你确实会当副校长。”
“我想,应该是斯内普教授。”楚汐猜测道,“但这有个前提,魔法部和校董会要在被人操纵的情况下否决麦格教授升任为校长的提议。这一点,对食死徒家族来说并不困难。而且想要成为校长,是有个重要前提的——我看过相关法律,校长备选人必须在霍格沃茨连续教学十年以上。在食死徒中,只有斯内普教授符合这个条件。”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在闪烁,他缓缓道:“很符合情理的推测。但是,墨提斯,我认为你还不够了解伏地魔。”
“先生?”
“霍格沃茨对伏地魔有非常特殊的重要意义。他让你当副校长,一方面是为了奖赏你,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认为你会带给他更大的利益。但西弗勒斯恐怕还需要进一步获得伏地魔的信任才有机会当校长。而且,我可以合理推出,伏地魔不会只安插(和谐)你们两个人在学校。墨提斯,我希望你和西弗勒斯能占有更多的主动权,保护霍格沃茨的安全。假如伏地魔破坏规则——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只依靠一个新上任的副校长和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去保护学生们的安全,并且是在态度不能太明显的情况下去守护被一个食死徒校长统治的学校,这恐怕会非常艰难。”
“所以斯内普教授必须再做点什么事来获得伏地魔的信任?”楚汐挑眉道,“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比您的死亡让伏地魔更高兴的话,恐怕只跟哈利·波特有关了。”
邓布利多颔首道:“没错。”
楚汐扫了眼双面镜,还是没回应,看来斯内普教授目前是有紧急任务的。
“墨提斯,文森特,按照你们之前的诊断,我必须要长期保持昏睡状态才能解毒?”邓布利多问,一手抚摸着福克斯头顶羽毛。
文森特说:“没错。您现在清醒时间越长,日后状态就越不妙。”
“我还有一个请求,墨提斯。”邓布利多说。
楚汐问:“什么?”
“当伏地魔下一次给食死徒召开会议后,你马上让我恢复一段时间的清醒状态。”
“先生!”
“教授!”文森特也不赞同地唤了声。
“必须。”邓布利多坚决道,“我需要保证下一个计划是可以掌握的。这非常重要。”
气氛静默了好一会,凝视睿智的蓝眼睛长久,楚汐妥协道:“好吧,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无法干扰您的决定。邓布利多教授,从您选择让自己喝下那种药水开始,我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邓布利多平静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忽然有一道低沉的熟悉声音自镜子中响起:“楚汐,你那里有什么事?”
“先生,我们先回避一下。”楚汐与文森特一起明智地离开房间。邓布利多没有开口阻止的趋势。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有两个男人从虚空中突然现身,在月光映照的窄巷里相隔十几英尺。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立了一秒钟,用魔杖指着对方的胸口。接着,两人互相认了出来,便把魔杖塞进斗篷下面,朝同一方向快步走去。
“有消息吗?”个子高一些的那人问。
“再好不过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回答。
小巷左边是胡乱生长的低矮的荆棘丛,右边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高高的树篱。两人大步行走,长长的斗篷拍打着他们的脚踝。
“我还以为迟到了呢,”亚克斯利说,头顶上低悬的树枝不时地遮挡住月光,他愚钝的五官显得忽明忽暗,“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不过我希望他会满意。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相信自己会受到欢迎?”
斯内普点点头,但没有细说。他们往右一转,离开小巷,进入一条宽宽的汽车道。高高的树篱也跟着拐了个弯,向远处延伸,两扇气派非凡的锻铁大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他们谁也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像行礼一样默默地抬起左臂,径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黑色的锻铁不过是烟雾一般。
紫杉树篱使两人的脚步声听上去发闷。右边什么地方传来沙沙的响声,亚克斯利又抽出魔杖,举过同伴的头顶,结果发现弄出声音的是一只白孔雀,在树篱顶上仪态万方地走着。
“这个卢修斯,总是搞得这么讲究。孔雀……”亚克斯利哼了一声,把魔杖塞回斗篷下面。
笔直的车道尽头,一幢非常体面的宅邸赫然出现在黑暗中,底层窗户的菱形玻璃射出闪亮的灯光。在树篱后面黑黝黝的花园里,什么地方有个喷泉在喷水。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吱嘎吱嘎地踩着砂砾路朝正门走去,刚走到跟前,不见有人开门,门却自动朝里打开了。
门厅很大,光线昏暗,布置得十分豪华,一条华贵的地毯几乎覆盖了整个石头地面。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大步走过时,墙上那些脸色苍白的肖像用目光跟随着他们。两人在一扇通向另一房间的沉重的木门前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斯内普转动了青铜把手。
客厅里满是沉默不语的人,都坐在一张装潢考究的长桌旁边。房间里平常用的家具被胡乱地推到墙边。华丽的大理石壁炉里燃着熊熊旺火,火光照着屋子,壁炉上方是一面镀金的镜子。
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等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他们的目光被长桌上方一幕最奇怪的景象吸引住了:一具神志似乎不清的人体头朝下悬在桌子上方,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着,慢慢旋转,身影映在镜子里,映在空荡荡的、擦得铮亮的桌面上。在座的那些人谁也没去看这幕奇异的景象,只有一个差不多正好位于它下方的脸色惨白的年轻人除外。他似乎无法克制自己,不时地往上扫一眼。
“亚克斯利,斯内普,”桌首响起一个高亢、清晰的声音,“你们差点就迟到了。”
说话的人坐在壁炉正前方,亚克斯利和斯内普一开始只能隐约分辨出他的轮廓。等他们走近了,那人的脸才从阴影里闪现出来:没有头发,像蛇一样,两道细长的鼻孔,一双闪闪发亮的红眼睛,瞳孔是垂直的。他的肤色十分苍白,似乎发出一种珍珠般的光。
“西弗勒斯,坐在这里吧。”伏地魔指了指他右边的某个座位,在茶发少女下首。斯内普瞥了眼楚汐,她正发呆似地望着桌子边缘的花纹。面对其他食死徒黏在她身上的那些嫉妒、怨恨或者羡慕、钦佩等目光,楚汐恍然未觉,懒得给予别人多余眼神,只是在斯内普教授坐下来时与他互视了一秒。
“亚克斯利——坐在多洛霍夫旁边。”伏地魔说。
两人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伏地魔首先对斯内普说话:“怎么样?”
“主人,凤凰社打算下个星期六傍晚把哈利·波特从现在的安全住所转移出去。”
桌旁的人明显地来了兴趣:有的挺直了身子,有的好像坐不住了,都用眼睛盯着斯内普和伏地魔。
“星期六……傍晚。”伏地魔重复了一句。他的红眼睛死死盯着斯内普的黑眼睛,目光如此锐利,旁边有几个人赶紧望向别处,似乎担心那凶残的目光会灼伤自己。斯内普却不动声色地望着伏地魔的脸。楚汐知道那是伏地魔在对斯内普教授用摄取神念。她低着头,没去看二人的对视。
片刻之后,伏地魔那没有唇的嘴扭曲成一个古怪的笑容:“好,很好。这个情报来自——”
“来自我们谈论过的那个出处。”斯内普说。
“主人。”亚克斯利探身望着长桌那头的伏地魔和斯内普。大家都把脸转向了他。“主人,我听到了不同的情报。”
亚克斯利等了等,但伏地魔没有说话,他就继续往下说道:“德力士,就是那个傲罗,据他透露,波特要到30号,也就是他满十七岁前的那个晚上才转移呢。”
斯内普微微一笑:“向我提供消息的人告诉我,他们计划散布一些虚假情报,这肯定就是了。毫无疑问,德力士中了混淆咒。这不是第一次了,他立场不稳是出了名的。”
“我向您保证,主人,德力士看上去很有把握。”亚克斯利说。
“如果中了混淆咒,他自然很有把握,”斯内普说,他的语气冷静而坚定,听起来更令人信服。“我向你保证,亚克斯利,傲罗办公室在掩护哈利·波特的行动中将不再起任何作用。凤凰社相信我们的人已经打入魔法部。”
“如此看来,凤凰社总算弄对了一件事,嗯?”坐在离亚克斯利不远处的一个矮胖的男人说。他呼哧带喘地笑了几声,长桌旁有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伏地魔没有笑。他将目光转向头顶上那具慢慢旋转的人体,似乎陷入了沉思。
“主人,”亚克斯利继续说,“德力士相信所有的傲罗都要参加转移那个男孩——”
伏地魔举起一只苍白的大手,亚克斯利立刻不做声了,怨恨地看着伏地魔把目光又转向了斯内普。
“接下来他们打算把那男孩藏在哪儿?”伏地魔问。
“藏在某个凤凰社成员的家里。”斯内普说,“据情报说,那个地方已经采取了凤凰社和魔法部所能提供的各种保护措施。我认为,一旦他到了那里,就很难有机会抓住他了。当然啦,除非魔法部在下个星期六之前垮台,主人,那样我们或许有机会发现和解除一些魔咒,继而突破其他魔咒。”
“怎么样,亚克斯利?”伏地魔朝桌子那头大声问,火光在他的红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芒,“魔法部到下个星期六会垮台吗?”
大家又一次把脑袋都转了过来。亚克斯利挺起胸膛,说:“主人,这方面我有好消息。我——克服重重困难,经过种种努力——成功地给皮尔斯·辛克尼斯施了夺魂咒。”
亚克斯利周围的许多人露出钦佩的神情。坐在他旁边的多洛霍夫——一个长着一张扭曲的长脸的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倒令人吃惊,”伏地魔说,“但辛克尼斯只是一个人。在我行动之前,斯克林杰周围必须全是我们的人。暗杀部长的努力一旦失败,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听到暗杀部长,楚汐的眼角不动声色地跳了跳,似不在意地与斯内普教授换了个眼神。
“是的——主人,的确如此——可是您知道,辛克尼斯是傲罗办公室主任,他不仅与部长本人,而且与魔法部各司的司长都有频繁接触。我想,我们要是把这样一位高级官员控制住了,再制服别人就容易了,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努力,把斯克林杰赶下台去。”
“但愿我们的朋友辛克尼斯在改造别人前不要暴露身份,”伏地魔说,“不管怎样,魔法部是不可能在下个星期六之前垮台的。既然不能在那男孩到达目的地以后抓他,我们就必须趁他在路上的时候动手。”
“主人,这方面我们有一个优势,”亚克斯利说,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得到一些夸奖,“我们已经在魔法交通司里安插了几个人。如果波特幻影移形或使用飞路网,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他不会这么做的,”斯内普说,“凤凰社会避开任何受魔法部控制和管理的交通方式。凡是和魔法部有关的,他们都不相信。”
“这样更好,”伏地魔说,“他只好在露天转移。要抓住他就容易多了。”
伏地魔又抬起目光,望着那具慢慢旋转的人体,一边继续说道:“我要亲自对付那个男孩。在哈利·波特的问题上,失误太多了。有些是我自己的失误。波特能活到今天,更多的是由于我的失误,而不是他的成功。”
长桌旁的人战战兢兢地注视着伏地魔,从他们的表情看,似乎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会因为哈利·波特仍然活着而受到责难。不过,伏地魔不像是针对他们某一个人,而更像是自言自语,他的目光仍然对着上方那具昏迷的人体。
“我太大意了,所以被运气和偶然因素挫败,只有最周密的计划才不会被这些东西破坏。现在我明白多了。我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明白的东西。杀死哈利·波特的必须是我,也必定是我。”伏地魔的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号,拖得长长的,凄惨无比,像是在回答他的话。桌旁的许多人都大惊失色地往下看去,因为那声音似乎是从他们脚下发出来的。
“虫尾巴,”伏地魔那平静的、若有所思的声音毫无变化,目光也没有离开上面那具旋转的人体,“我没有跟你说过吗?让我们的俘虏保持安静!”
“是,主——主人。”桌子中间一个矮个子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他坐在那里显得特别矮,猛一眼看去,还以为椅子里没有人。他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爬下来,匆忙离开了房间,身后只留下一道奇怪的银光。
“我刚才说了,”伏地魔又看着自己的追随者们紧张的面孔,继续说道,“我现在明白多了。比如,我需要从你们某个人手里借一根魔杖,再去干掉波特。”
周围的人脸上满是惊愕,就好像他刚才宣布说要借他们一条胳膊似的。
“没有人自愿?”伏地魔说,“让我想想……卢修斯,我看你没有理由再拿着魔杖了。”
卢修斯·马尔福抬起头。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皮肤显得蜡黄蜡黄的,一双眼睛深陷下去,神色忧郁,说话声音沙哑:“主人?”
“你的魔杖,卢修斯。我要你的魔杖。”
“我……”马尔福侧眼望了望妻子。她呆呆地目视着前方,脸色和他的一样苍白,长长的金黄色头发披散在背后,可是在桌子底下,她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握了握马尔福的手腕。马尔福感觉到了她的触摸,便把手伸进长袍,抽出一根魔杖,递给了伏地魔。
伏地魔把魔杖举到他的红眼睛前面,仔细端详着。“是什么做的?”
“榆木的,主人。”马尔福小声说。
“杖芯呢?”
“龙——龙的神经。”
“很好。”伏地魔说。他抽出自己的魔杖,比较着长短。
卢修斯·马尔福不由自主地动弹了一下,刹那间,他似乎指望伏地魔能拿自己的魔杖换他的那根。
伏地魔注意到了他的表现,恶毒地睁大了眼睛:“把我的魔杖给你,卢修斯?‘我的’魔杖?”
有几个人发出了窃笑。
“我给了你自由,卢修斯,这对你来说还不够吗?但我注意到,你和你的家人最近好像不太高兴……我待在你家里,有什么让你们不愉快的吗,卢修斯?”
“没有——没有,主人!”
“全是撒谎,卢修斯……”他冷酷的嘴已经不动了,但低低的嘶嘶声似乎还在响着。这声音越来越大,一两个巫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听见桌子底下的地板上有个笨重的东西在爬。
巨蛇探出身,慢慢爬上伏地魔的椅子。它越攀越高,似乎永无止境,然后把身子搭在伏地魔的肩膀上。它的身体和人的大腿一样粗,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垂直着。伏地魔用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巨蛇,眼睛仍然望着卢修斯·马尔福。“为什么马尔福一家对他们的境况表现得这么不高兴呢?这么多年来,他们不是一直口口声声地宣称希望我复出,希望我东山再起吗?”
“那是当然,主人。”卢修斯·马尔福说。他用颤抖的手擦去嘴唇上边的汗。“我们确实是这样——现在也是。”
在马尔福的左边,他的妻子纳西莎古怪而僵硬地点点头,眼睛躲避着伏地魔和那条蛇。他的右边是他儿子德拉科,刚才一直盯着长桌上方那具毫无生气的人体,此刻迅速扫了一眼伏地魔,又赶紧移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
“主人,”说话的是坐在桌子中间的一个黑皮肤女人,她激动得声音发紧,“您待在我们家里是我们的荣幸。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
贝拉特里克斯坐在她妹妹旁边。她黑头发,肿眼泡,模样不像她妹妹,举止神情也完全不同。纳西莎僵硬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贝拉特里克斯则朝伏地魔探过身子,似乎用语言还不能表达她渴望与他接近的意愿。
“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伏地魔学着她的话,把脑袋微微偏向一边,打量着贝拉特里克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是意义非凡哪,贝拉特里克斯。”
贝拉特里克斯顿时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盈满喜悦的泪水。“主人知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跟我听说的你们家这星期发生的那件喜事相比呢?”
贝拉特里克斯呆呆地望着他,嘴唇微微张着,似乎被弄糊涂了。“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主人。”
“我说的是你的外甥女,贝拉特里克斯。也是你们的外甥女,卢修斯和纳西莎。她刚刚嫁给了狼人莱姆斯·卢平。你们肯定骄傲得很吧?”
桌子周围爆发出一片讥笑声。许多人探身向前,互相交换着愉快的目光,有几个还用拳头擂起了桌子。巨蛇不喜欢这样的骚动,气呼呼地张大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可是食死徒们没有听见,贝拉特里克斯和马尔福一家受到羞辱,令他们太开心了。贝拉特里克斯刚才还幸福得满脸通红,可此刻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难看极了。
“主人,她不是我们的外甥女,”贝拉特里克斯在闹哄哄的欢笑声中大声喊道,“自从我们的妹妹嫁给那个泥巴种之后,我们——纳西莎和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那个孩子,还有她嫁的那个畜牲,都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德拉科,你说呢?”伏地魔问,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却清晰地盖过了尖叫声和嘲笑声,“你会去照料那些小狼崽子吗?”
场面更热闹了。德拉科·马尔福惊恐地望着父亲,他的父亲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接着他碰到了母亲的目光。他的母亲几乎不易察觉地摇摇头,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够了,”伏地魔抚摸着生气的巨蛇,说道,“够了。”
笑声立刻平息了。
“长期以来,我们的许多最古老的家族变得有点病态了。”他说。贝拉特里克斯屏住呼吸,恳切地盯着他。“你们必须修剪枝叶,让它保持健康,不是吗?砍掉那些威胁到整体健康的部分。”
“是的,主人,”贝拉特里克斯小声说,眼里又盈满了感激的泪水,“只要有机会!”
“会有机会的,”伏地魔说,“在你们家族里,在整个世界上……我们都要剜去那些侵害我们的烂疮,直到只剩下血统纯正的巫师……”
伏地魔举起卢修斯·马尔福的魔杖,对准悬在桌子上方微微旋转的人体,轻轻一挥。那人呻(和谐)吟着醒了过来,开始拼命挣脱那些看不见的绳索。
“你们认得出我们的客人吗,西弗勒斯?楚汐?”伏地魔问,望向右侧的男女巫师。
斯内普与楚汐一起抬起眼睛望着那张颠倒的脸。此刻,所有的食死徒都抬头看着这个被俘的人,好像他们得到批准,可以表现出他们的好奇心了。那女人旋转着面对炉火时,用沙哑而恐惧的声音说:“西弗勒斯!楚汐!救救我!”
“噢,认出来了。”斯内普说,犯人又缓缓地转过去了。
楚汐说:“她曾经是我的老师。”说完,她的眼睛更空洞了。
“你呢,德拉科?”伏地魔用那只没拿魔杖的手抚摸着巨蛇的鼻子,问道。德拉科猛地摇了一下脑袋。现在这女人醒了,他倒似乎不敢再看她了。
“不过你大概没有上过她的课,”伏地魔说,“有些人可能不认识她,我来告诉你们吧,今晚光临我们这里的是凯瑞迪·布巴吉,她此前一直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教书。”
桌子周围发出轻轻的、恍然大悟的声音。一个宽肩膀、驼背、牙齿尖尖的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对……布巴吉教授教巫师们的孩子学习关于麻瓜的各种知识……说麻瓜和我们并没有多少差别……”
一个食死徒朝地下吐了口唾沫。凯瑞迪·布巴吉又转过来面对着斯内普和楚汐。“西弗勒斯……求求你……楚汐……求求你……”
“安静。”伏地魔说着又轻轻一抖马尔福的魔杖,凯瑞迪像被堵住了嘴,立即不做声了,“布巴吉教授不满足于腐蚀毒化巫师孩子的头脑,上个星期还在《预言家日报》上写了三篇文章,慷慨激昂地为泥巴种辩护。她说,巫师必须容忍那些人盗窃他们的知识和魔法。布巴吉教授说,纯种巫师人数的减少是一种极为可喜的现象……她希望我们都跟麻瓜……毫无疑问,还有狼人……通婚……”
这次没有人笑。毫无疑问,伏地魔的声音里透着愤怒和轻蔑。凯瑞迪·布巴吉第三次转过来面对着斯内普与楚汐。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流进了头发里。斯内普和楚汐都一脸冷漠地望着她,慢慢地,她又转了过去。
“阿瓦达索命。”
一道绿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轰隆一声,凯瑞迪落到桌面上,震得桌子颤抖着发出嘎吱声。几个食死徒惊得缩进椅子里。德拉科从座位滑到了地板上。
“用餐吧,纳吉尼。”伏地魔轻声说,巨蛇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他的肩头,慢慢爬向光滑的木头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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