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斯拉格霍恩那里获得隐藏的不被修改的记忆后,哈利马上把它交给了邓布利多,并知道了魂器一共有七个的惊人消息。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有很多争斗,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实力与伏地魔决斗,但他必须设法杀死伏地魔,不仅仅是因为那个预言,更因为他的很多亲人被伏地魔杀死了。无论有没有那个预言,只要想起伏地魔的种种罪行,他的胸中就腾起一股烈焰,直烧到喉咙口。
邓布利多说,预言并没表示哈利必须做什么,但预言使伏地魔认定哈利是他的对手……换句话说,哈利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有权不理睬那个预言!但伏地魔还是会对它念念不忘,他会继续追杀自己……所以这一点确实是必然——他与伏地魔,其中有一个会把对方杀死。
这个说法让哈利好受了很多,他明白了邓布利多的意思:被拽进角斗场去面对一场殊死搏斗和自己昂首走进去是不同的。也许有人会说这二者之间并无多少不同,但邓布利多知道——我也知道,哈利带着一阵强烈的自豪想道,我父母也知道——这是世界上全部的不同。
某一天上午的魔咒课上,哈利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罗恩和赫敏(先对附近同学施了闭耳塞听咒)。他们俩都对他诱使斯拉格霍恩交出记忆颇为满意。当他说到伏地魔的魂器,又说到邓布利多答应发现另外一个魂器后会带他一起去时,他们表现得十分敬畏。
“哇,”当哈利终于说完时,罗恩叫道,手里的魔杖对天花板乱晃,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哇,你真要跟邓布利多一起去……去消灭……哇。”
“罗恩,你在造雪啊。”赫敏和颜悦色地说,一边抓住他的手腕不让魔杖指向天花板,那儿已经开始有大片白色的雪花飘下。哈利发现旁边座位上的拉文德·布朗用红红的眼睛瞪着赫敏,赫敏立刻放开了罗恩的胳膊。
“哦,对了,”罗恩看看自己的肩头,有点儿惊讶地说,“对不起……我们好像都沾上了讨厌的头皮屑……”他掸掉了赫敏肩上的一些假雪花,拉文德哭了起来。罗恩显得很内疚,转身背对着她。
“我们分手了,”罗恩悄悄地告诉哈利,“那天她看到我们一起从医疗室出来,但是我没有提前告诉她我什么时候会出院。后来,她看到我和赫敏一起吃饭——你去找斯拉格霍恩的时候。”
“啊,”哈利说,“那么——你不介意吹了吧?”
“不介意,”罗恩承认道,“她大吵大闹的时候是挺难受,但至少不用我提出分手了。”
“懦夫,”赫敏说,不过看上去挺愉快的,“哎,最近好像罗曼司普遍不利,金妮和迪安也分手了,哈利。”
哈利觉得她对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会意的眼神,但她不可能知道他的内心突然跳起了康茄舞。他尽量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搞的?”
“哦,很可笑的事……”赫敏说,“其实他们吵了很久了。他们有很多观念不符合。那天他们又为了一件小事吵起来……”
哈利看了看教室另一头的迪安,他看上去显然很不开心。
“当然,这让你左右为难了,是不是?”赫敏问。
“什么意思?”哈利赶紧问。
赫敏说:“魁地奇球队,如果金妮和迪安不说话了……”
“哦——是啊。”哈利说。
“家庭作业……”弗立维教授尖声尖气地说,唤回学生们的注意力。
魔咒课后,正好是难得的共同空闲时间,三人一起走回公共休息室。罗恩似乎对跟拉文德分手感到很轻松。赫敏也兴致不错,虽然问她笑什么时她只是说“天气好”。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哈利内心正展开着激烈的斗争:
她是罗恩的妹妹。
可她甩掉了迪安!
她还是罗恩的妹妹。
我是他的好朋友!
那只会更难办。
如果我先跟他说——
他会打你的。
如果我不在乎呢?
他是你的好朋友!
哈利几乎没注意到他们是怎样从肖像洞口爬进洒满阳光的公共休息室的,他只是模糊地意识到屋里聚集了一小群七年级学生,这时赫敏叫了起来:“凯蒂!你回来啦!好了吗?”
哈利瞪大了眼睛:果然是凯蒂·贝尔,看上去完全康复了,被欢乐的朋友们围在中间。
“我真的好了!”凯蒂快活地说,“星期一出的院,在家跟爸爸妈妈待了两天,今天早上回来的。利妮跟我讲了麦克拉根和上次比赛的事,哈利……”
“是啊,”哈利说,“不过,现在你回来了,罗恩也好了,我们有希望打败拉文克劳,就是说还有夺杯的机会。哎,凯蒂……”他必须马上问她,他的好奇心甚至把金妮暂时挤到了脑后。凯蒂的朋友们开始收拾东西,显然变形课要迟到了。哈利压低嗓门问道:“……那条项链……你想起来是谁给你的了吗?”
“没有。”凯蒂懊恼地摇摇头,“每个人都问我,可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走进三把扫帚的厕所。”
“那你肯定进厕所了?”赫敏说。
凯蒂说:“嗯,我记得我推开门,所以我想,对我施夺魂咒的家伙肯定就在门后。之后我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直到两星期前在圣芒戈医院。对不起,我该走了,我想麦格教授不见得会因为这是我第一天回学校就不罚我抄写。”她抓起书包和书,匆匆追赶同伴,哈利、罗恩和赫敏坐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前,思考着刚才她说的情况。
“那么,把项链给凯蒂的一定是个女的,”赫敏说,“因为是在女厕所。”
“或者看上去像女的,”哈利说,“别忘了,霍格沃茨有一大锅复方汤剂,我们知道被偷掉了一些……”他在想象中看到一大队克拉布和高尔神气活现地走过,都变成了女孩模样。
哈利说:“我想再喝一口福灵剂,到有求必应屋去看看。”在上一次使用福灵剂的时候,他成功获得了斯拉格霍恩的记忆。也许这次福灵剂也会带来帮助。
“那纯粹是浪费魔药,”赫敏放下刚从书包里拿出来的《魔法字音表》,断然说道,“运气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哈利。斯拉格霍恩的情况不一样,你一向有说服他的能力,只需要调整一下环境。但运气不足以帮你穿透强大的魔法。别浪费剩下的魔药了!如果邓布利多带你去的话,你会需要你能得到的所有运气……”
“不能再配点吗?”罗恩问哈利,没有理会赫敏,“要能备上一些就好了……看看书……”
哈利从书包里抽出《高级魔药制作》,查找福灵剂。“天哪,太复杂了,”他扫视着那一长串的配料说,“要六个月……得慢慢熬……”
“总是这样。”罗恩说。
哈利正要把书收起来,忽然发现有一页折着,他翻到那里,见是神锋无影咒,注有“对敌人”,是自己几星期前做的记号。他还没有试过它是什么样,主要因为不想在赫敏的周围试。但他想下次悄悄走近麦克拉根时试它一下。
只有迪安一个人不是特别高兴看到凯蒂回来,因为这意味着不需要他当追球手了。当哈利跟他谈的时候,迪安对这个打击的反应还算平静,只是耸耸肩哼了一声。但哈利走开时,还是真真切切地感到迪安和西莫在背后不服气地嘟囔着。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哈利看到了他当队长以来最好的魁地奇训练。他的队员们为赶走了麦克拉根和终于迎回了凯蒂而欢欣鼓舞,飞得异常出色。
金妮似乎一点都不为跟迪安分手而难过,相反,她成了全队的灵魂人物。她模仿罗恩看到鬼飞球过来时紧张地在球门前跳上跳下,模仿哈利被撞晕前朝麦克拉根大吼,把大家逗得很开心。哈利跟队员们一起大笑,很高兴自己有正当理由看着金妮。因为眼睛没有一直注意看球,他被游走球额外多撞了几次。
他脑子里仍在激烈地斗争着:金妮还是罗恩?有时他想,经过了同拉文德的恋爱,罗恩可能不会太介意他与金妮约会。但他又想起金妮亲吻迪安时罗恩的表情,断定自己就是拉拉她的手都会被罗恩看作卑鄙的背叛……
但哈利忍不住要跟金妮说话,跟她一起笑,训练完跟她一起走回去。不管良心怎样不安,他还是不禁幻想着怎么能跟她单独相处:最好斯拉格霍恩再召集个小聚会,那样罗恩就不会在场——不幸的是,斯拉格霍恩似乎对他们不抱希望了。哈利有一两次想到找赫敏帮忙,但觉得自己会受不了她脸上的得意表情。有时候,在赫敏看到他盯着金妮或被金妮逗得大笑时,他好像就发现过这种表情。更麻烦的是,他焦虑地想到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肯定很快就会有别人约会金妮。他和罗恩至少在这一点上看法是一致的:由于她本身的原因,金妮太招人喜欢了。
总之,再喝一口福灵剂的诱惑日益增强,因为这应当算是个如同赫敏所说的需要“调整一下环境”的情况吧?和煦的五月天轻轻溜走,好像他每次看到金妮时罗恩都在旁边。哈利发现自己渴望有一个好运,能让罗恩觉得没有比好朋友和妹妹金妮倾心相爱更令他开心的事情,并且能让他和金妮单独相处几秒钟以上。但这两条似乎都没机会实现,因为本赛季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在即,罗恩总想跟哈利讨论战术,无暇顾及其他。
在这方面罗恩并不特殊,全校对格兰芬多—拉文克劳球赛的兴趣极其高涨。因为这场比赛将决出尚难料定的冠军杯名次。如果格兰芬多领先拉文克劳三百分(难度很大,但哈利从没见他的球队飞得像现在这么好过),他们就能夺杯;如果领先不到三百分,就要排在拉文克劳后面,屈居第二;如果落后一百分或以下,就会排到赫奇帕奇后面,名列第三;如果落后一百分以上,就会掉到第四。那样的话,哈利想,就永远没有人会让他忘记,是他率领格兰芬多球队拿了两百年来的第一个倒数第一。
这场关键性的比赛的前奏仍旧是那些内容:两学院的学生在走廊上威吓对方的球队;在个别球员走过时大声排练针对他们的口号;球员们则要么大摇大摆地享受关注,要么在课间冲进盥洗室呕吐。不知为何,在哈利的脑子里,这场比赛与他对金妮的计划的成败密切联系在一起。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们领先三百分以上,热烈的庆祝场面和赛后的联欢也许能赶得上一大口福灵剂的效果。
在所有这些繁琐的事情中,哈利始终没有忘记他的另一个目标:搞清马尔福在有求必应屋干什么。他仍然查看活点地图,在图上经常找不到马尔福,他推测马尔福有很多时间都待在那间屋里。尽管哈利正在对进入有求必应屋失去希望,但只要在附近他还是会去试试,然而无论他怎么变换说法,墙上还是没有出现门。
有时候,他会想到那个神秘的怀特,在上节课中,大概事出突然,他没有在校长室见到怀特。他后来也从来没有在活点地图看到怀特的名字。Bright de White,她带给哈利的印象是强大、冰冷、神秘。哈利还注意到,邓布利多不会经常在学校,每次他回来的时候,麦格教授就会跟邓布利多会面。当然,他也会不意外地发现格兰芬多院长办公室似乎永远留着一个名字,楚汐·罗兰。它很安静,总是长时间不动,像是说明楚汐在专注做某件事。哈利不由猜测,也许是楚汐又病了吧?否则,麦格教授为什么要让楚汐待在她的办公室呢?
在同拉文克劳比赛的几天之前,由于罗恩冲进附近的盥洗室里去呕吐;赫敏想起上次交的算术占卜课论文中可能有个错误,跑去找维克多教授了;所以哈利独自从公共休息室走去吃晚饭。哈利多半是出于习惯,又拐到八楼走廊上,边走边看活点地图。一开始他找不到马尔福,猜想那小子又去有求必应屋了,然后他看到标着马尔福的小点站在楼下一个男盥洗室里,旁边不是克拉布和高尔,而是哭泣的桃金娘。
哈利盯着这不太可能的组合,没留神撞到了一副盔甲上。稀里哗啦的响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了。他怕费尔奇出现,赶快冲向大理石楼梯,跑到下一层走廊上。他把耳朵贴到盥洗室的门上,但什么也听不见。他轻轻地推开了门。
德拉科·马尔福背对门站着,手扶着水池边,淡黄色的脑袋低垂着。
“别这样,”哭泣的桃金娘温柔的声音从一个隔间传了出来,“别这样……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谁也帮不了我,”马尔福说,全身都在发抖,“我干不了……干不了……办不成……如果不快点办成……他说他会杀了我……”
哈利心中猛然一震,脚像被钉在了那儿,他发现马尔福在哭——真的在哭,眼泪从他苍白的脸上流到肮脏的池子里。马尔福抽噎着抬起头,浑身一激灵,从破镜子里看到哈利正在身后瞪着他。
马尔福急忙转身抽出魔杖,哈利也本能地拔杖自卫。马尔福的魔咒稍稍打偏了一点儿,击碎了哈利身后的壁灯。哈利闪到一旁,默念倒挂金钟!魔杖点出,但马尔福挡住了这个咒语,又举起了魔杖——
“别打了!别打了!”哭泣的桃金娘尖叫着,声音在瓷砖盥洗室里回响,“别打了!别打了!”
砰的一声,哈利身后的垃圾箱爆炸了。哈利试了个锁腿咒,却从马尔福耳后的墙上弹回,把哭泣的桃金娘身下的抽水马桶打得粉碎。桃金娘高声尖叫,水漫了一地,哈利滑倒了,马尔福扭歪了面孔叫道:“钻心剜——”
“神锋无影!”哈利在地上大吼一声,疯狂地挥舞着魔杖。
马尔福的脸上和胸口血如泉涌,好像被无形的宝剑劈过一般。他踉跄着向后退去,扑通一声倒在积水的地上,溅起大片水花,魔杖从他软绵绵的右手里掉了下去。
“不——”哈利大惊。
哈利脚下打着滑,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奔向马尔福,只见他的面孔已经变得鲜红,苍白的手抓着浸透鲜血的胸膛。
“不——我没有——”哈利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在马尔福身边跪了下来。
马尔福倒在血泊中控制不住地哆嗦着,哭泣的桃金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杀人啦!盥洗室里杀人啦!杀人啦!”
门在哈利身后砰地打开了,他惊恐地抬起头:斯内普冲了进来,脸色铁青。他粗暴地把哈利推到一边,跪到马尔福跟前,抽出魔杖,沿着被哈利咒语造成的那些深深的口子移动着,嘴里念着一种唱歌似的咒语。出血似乎减轻了。斯内普擦去马尔福脸上的污物,又念了一遍咒语,现在伤口好像在愈合了。
哈利还在旁边看着,被他自己做的事吓傻了,几乎没意识到自己也浸在鲜血和污水里。哭泣的桃金娘还在他们头顶上抽泣和哀号。斯内普第三次施完破解咒后,半拖半抱地把马尔福扶了起来。“你需要去校医院,可能会有一些伤疤,但如果及时用白鲜的话,也许连伤疤都可以避免……走吧……”
斯内普搀着马尔福走出去时,在门口回过头来,用冰冷而愤怒的语气说道:“你,波特……在这儿等我。”
哈利丝毫都没有想到不服从,他慢慢站起来,浑身战栗,低头看着积水的地面,那上面浮着一朵朵红花般的血迹。他甚至没有勇气叫哭泣的桃金娘停止吵闹,她还在继续哭哭啼啼,但已越来越明显地带有享受的味道。
斯内普十分钟后回来了,他走进盥洗室,关上了门。“走开。”他对桃金娘说,她倏地钻回抽水马桶,留下一片令人耳鸣的寂静。
“我不是有意的,”哈利马上说,他的声音在冷冰冰、湿流流的空间回响,“我不知道那个魔咒是干什么的。”
但斯内普没有理睬。“我显然低估了你,波特,”他平静地说,“谁想得到你会这种黑魔法呢?那个魔咒是谁教你的?”
“我——我看来的。”
“在哪儿?”
“是——图书馆的一本书里,”哈利临时乱编道,“我想不起书名——”
“撒谎。”斯内普说。哈利喉咙发干,他知道斯内普要做什么,而自己从来不能阻止……
盥洗室在他眼前晃动起来,他努力摒除所有的思想,但不管怎么努力,混血王子的《高级魔药制作》还是模糊地浮到了眼前……
然后他又看见了斯内普,在这一片狼藉的浸水的盥洗室中央。他望着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眼睛,侥幸地希望斯内普没有看到,然而——
“把你的书包拿给我,”斯内普轻声说,“还有你所有的课本。所有的。拿到这儿来。快!”
争辩已经没用,哈利马上转身踩着水跑出盥洗室。一到走廊里,他便拔腿朝格兰芬多塔楼跑去。大部分人都在朝相反的方向走,见到他一身血水都很惊诧,但他只顾往前跑,没有回答向他投来的一个个问题。
哈利感到惊愕不解,好像一个可爱的宠物突然变得凶残起来。王子把这样一个魔咒抄到书上时是怎么想的呢?斯内普看到了又会怎样?他会不会告诉斯拉格霍恩(哈利的胃里翻腾起来)——哈利这一学年魔药课的好成绩是怎么来的?他会不会把那本教了哈利这么多知识的书没收或撕毁……那本已经变得像导师和朋友的书?哈利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不能……
“你去哪儿了——怎么湿淋淋的——那是血吗?”罗恩站在楼梯顶上,困惑地望着哈利。
“我需要你的书,”哈利气喘吁吁地说,“你的魔药课本。快……快拿给我……”
“可是混血王子——?”
“以后再解释!”
罗恩从包里抽出《高级魔药制作》递给了他。哈利从他身边冲过,回到公共休息室,抓起书包,不顾几个已经吃完晚饭的人惊讶的目光,钻出肖像洞口,沿八楼走廊疾奔。
哈利在巨怪跳舞的挂毯前突然刹住了脚步,闭上眼睛开始来回踱步。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藏书……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藏书……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藏书……
他在那段空墙前来回走了三次,当他睁开眼睛时,终于看到了有求必应屋的门。哈利拽开它冲了进去,把门撞上了。
他倒吸了一口气。尽管着急、恐惧,害怕盥洗室里等着他的事情,他还是不禁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惊叹。
现在他站在一间大教堂那么大的屋子里,高窗投下的光柱照出的像是一座高墙林立的城市,哈利看出那都是由历代霍格沃茨人藏进来的物品堆砌而成的。那一条条街巷边是堆得摇摇欲坠的破家具,可能是为了掩藏误施魔法的证据而被塞到了这里,或是由那些维护城堡体面的家养小精灵藏起来的。
这里有成千上万本书籍,无疑是禁(和谐)书、被乱涂过的书或偷来的书;有带翼弹弓和狼牙飞碟,其中有几个仍然有气无力地在堆积如山的禁物上盘旋;一些破瓶子里盛着已经凝固的魔药;还有帽子,珠宝,斗篷,像是火龙蛋壳的东西;几个塞住口的瓶子里还在闪着邪恶的光;还有几柄生锈的剑和一把血迹斑斑的大斧。
哈利匆匆走进这宝藏堆中的一条小巷,向右一拐,经过一个巨怪标本,又跑了一小段,在破裂的消失柜(就是去年蒙太在里面消失的那个)旁又向左一拐,最后停在一个表面起泡、像被泼过强酸的大柜子前。
他打开吱吱嘎嘎的柜门,那里面已经藏了个笼子,笼子里的东西早就死了,从骨骼上看有五条腿。他把混血王子的书塞到笼子后面,用力关上门。他停了一会儿,心脏剧烈地跳着,环顾着杂物堆……在这么多破烂中间,他能找得到这个地方吗?他从旁边的板条箱顶上抓下一个丑陋的老男巫的破半身像,搁在藏有那本书的柜子上面,为了更显眼,又在老男巫的头上盖了一顶灰扑扑的旧发套和一顶锈暗的冠冕。然后他飞快地冲过藏满杂物的街巷,一直跑到走廊上,砰地带上门。它立刻又变成了石墙。
哈利全速奔向楼下的盥洗室,边跑边把罗恩的《高级魔药制作》塞进自己的书包。一分钟后,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斯内普面前,胸口火烧一般地痛。斯内普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来,哈利把书包递过去。
斯内普把哈利的书一本本拿出来检查。最后只剩那本魔药课本了,他非常仔细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这是你的《高级魔药制作》吗,波特?”
“是的。”哈利仍在喘着粗气。
“你很确定是不是,波特?”
“是。”哈利语气中多了一点反抗。
“这是你从丽痕书店买的《高级魔药制作》?”
“是。”哈利一口咬定。
“那封面背后怎么写着‘罗鸟·卫其利’呢?”
哈利的心跳停了一下。他知道,那是罗恩的自动纠错羽毛笔出了问题,写错了罗恩的名字。“那是我的绰号。”
“你的绰号?”
“对……就是朋友给我起的名字。”
“我知道绰号是什么意思。”斯内普说,冷酷的黑眼睛又钻子般地盯住哈利的双眼。哈利努力不去看那眼睛。封闭你的大脑……封闭你的大脑……但他还没有学会……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波特?”斯内普轻轻地说,“我认为你是个撒谎的人,骗子。应该罚你每星期六都给我关禁闭,直到学期结束。你觉得怎么样,波特?”
“我——我不能同意,先生。”哈利说,依然拒绝看斯内普的眼睛。
“好,等关禁闭之后看你会有什么感觉。”斯内普说,“星期六上午十点,波特,到我的办公室。”
“可是,先生……”哈利说着绝望地抬起头,“魁地奇……最后一场——”
“十点钟,”斯内普小声说,脸上浮起微笑,露出了黄牙,“可怜的格兰芬多……今年要拿第四了,我担心……”他扬长而去,留下哈利望着破镜子,感觉自己比罗恩这辈子任何时候感受到的都要难受。
“我不想说‘我跟你说过’了。”一小时后,赫敏在公共休息室里说。
“行了,赫敏。”罗恩恼火地说。
哈利没有去吃晚饭,他一点胃口也没有。他刚刚给罗恩、赫敏和金妮说完他的遭遇,其实似乎没什么必要,消息已不胫而走。哭泣的桃金娘显然在城堡里的每个盥洗室都冒出来讲过这个故事;潘西·帕金森已经去校医院看过马尔福,立刻到处说哈利的坏话;斯内普对教员们宣传了此事。
哈利被叫出公共休息室,在麦格教授跟前熬过了极其难堪的十五分钟。麦格说他没被开除已经很幸运了,并说她完全支持斯内普作出的处分:每星期六关禁闭,直到学期结束。
“我跟你说过那个什么王子有问题,”赫敏说,显然还是忍不住,“我说对了吧?”
“我想不是。”哈利固执地说。
即使赫敏不在这里唠唠叨叨地给他上课,他也已经够受的了。听说他星期六不能参加比赛,格兰芬多球员脸上的表情是对哈利最可怕的惩罚。他能感到金妮的目光在盯着他,但他不敢去面对,不想看到失望或愤怒。他刚刚告诉她,星期六由她当找球手,迪安回来顶替她当追球手。如果他们赢了,也许金妮和迪安会在赛后的兴奋中重归于好……这个念头像一把冰刀刺入了哈利的心房。
“哈利,”赫敏说,“你怎么还护着那本书呢,那个魔咒——”
“你能不能别再唠叨那本书了?”哈利没好气地说,“王子只是把它抄在那儿!并没有建议别人使用!说不定,他只是记录了一个别人对他用过的咒语!”
“我不信。你其实是在为你做的事辩护——”
“我不是在为我做的事辩护!”哈利马上说,“我希望没有做,不只是因为要关那么多次禁闭。你知道我不会去用那样的魔咒,哪怕是对马尔福。但你不能怪王子,他又没写‘这个真不错,试试吧’——他只是自己作了个记录,对吧,不是给别人……”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赫敏说,“你还要回去——”
“拿那本书?没错,我会的。”哈利坚决地说,“听我说,没有王子我就不会赢到福灵剂,也不会知道怎么解罗恩的毒,也不会——”
“——得到你不配得的‘魔药奇才’的美名。”赫敏尖刻地说。
“行了,赫敏!”金妮说,哈利又是惊讶、又是感激地抬起头来,“听起来马尔福是想用一个不可饶恕咒,你应该庆幸哈利有好的招数对付他!”
“我当然很庆幸哈利没有中咒!”赫敏说,显然是被刺痛了,“但你不能说那个神锋无影咒好吧,金妮。看它把哈利害到了什么田地!想到你们比赛的前景,我本来以为——”
“哦,别开始假装你懂魁地奇,”金妮抢白道,“那只会自找尴尬。”
哈利和罗恩目瞪口呆:向来关系很好的赫敏和金妮现在都抱着胳膊坐在那里,两人怒目相向。罗恩不安地看看哈利,然后随手抓起一本书,躲到书后面去了。哈利虽然知道自己不配,却还是突然感到难以置信的快乐,尽管他们一晚上都没有再说话。
哈利的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第二天他要忍受斯莱特林学生的奚落,更不用提格兰芬多学生的怒气,因为他们的队长闯了祸被禁止参加本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
到了星期六上午,不管他对赫敏会怎么说,哈利内心,甘愿用世上所有的福灵剂来换取跟罗恩、金妮他们一同走向魁地奇球场。这种惩罚简直是无法忍受的:离开那一群群戴着玫瑰花结和帽子、挥着旗子和围巾拥进阳光中的同学,独自走下石阶,进入地下教室,一直走到远处的喧闹声再也听不见了。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听不到一句解说、一声喝彩或叹息。
“啊,波特。”哈利敲门走进那间熟悉而讨厌的办公室时,斯内普说。他虽然已经到楼上教课,却还没有腾出这个房间。屋里还是那么昏暗,沿墙的架子上还是摆着许多魔药罐,罐里浮着各种令人恶心的东西。不祥的是,一张显然是给哈利坐的桌子上堆着许多结了蛛网的盒子,散发着一种枯燥、艰苦而毫无意义的工作所特有的气氛。令哈利惊讶的是,这里还有一个人,是楚汐。看到哈利进来,楚汐对哈利微微一笑,一语不发。因为糟糕的心情和环境受限,哈利也只是勉强回了个笑容。
“费尔奇先生想找人清理这些旧档案,”斯内普轻声说,“是霍格沃茨犯错的人及其惩罚的记录。在墨水变淡或是卡片被老鼠破坏的地方,我们希望你把不清楚的字迹誊写清楚,并按字母顺序排列,放回盒子里。不许使用魔法。”
“是,教授。”哈利说,尽量在话语中加入深深的蔑视。
“我想你可以开始了,”斯内普嘴角浮现出恶意的微笑,“在1012到1056号盒子里,你会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这会增加工作的乐趣。这儿,你看……”他夸张地扬手从顶上的一个盒子里抽出一张卡片,念道:“‘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对伯特伦·奥布里使用非法恶咒,奥布里的头变成两倍大。两人都关禁闭。’”斯内普冷笑一声,“想起来一定很欣慰吧,他们虽然不在这里了,但他们的伟大事迹还记录在……”
哈利又感到怒火中烧,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反击,在文件盒前面坐了下来,把一个盒子拖到面前。
正如哈利预料的那样,这个工作枯燥乏味,毫无意义,时而还会让他心中一揪(显然是斯内普安排的),因为他读到了他父亲或小天狼星的名字,通常是两人一起犯了各种各样微不足道的错误,有时还加上莱姆斯·卢平和小矮星彼得。在抄写中,他能听到楚汐向斯内普请教一大堆深涩而复杂的魔药知识,她才是真正的魔药奇才,而不是自己这种只凭借王子的书的人……
哈利一边抄写他们的种种过错和对他们的惩罚,一边想象着外面的情形,比赛大概刚刚开始……找球手是金妮对秋……哈利一次次地去瞄墙上滴答滴答的大钟,它好像走得只有普通的钟一半快,也许斯内普施了魔法故意让它走得特别慢?他不可能才来了半小时……一小时……一个半小时……
时针指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哈利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听到楚汐轻笑道:“斯内普教授,也许加几滴蛇的唾液会稳定药剂效果?”
“那只能延长五分钟。”斯内普说,“我没有见到可行性。时间太短了。”
“那再加几片中国火球龙的龙鳞?还有凤凰的眼泪。”楚汐认真思索道。
“真是昂贵的解药。”斯内普啧啧道。
楚汐嫣然一笑:“我以后会送您几片龙鳞。至于凤凰的眼泪,您就去问邓布利多教授要吧。嗯,时间过得好快啊——”她望向墙上的大钟。“我要去吃饭了。斯内普教授,您和哈利?”
“他还要禁闭。”斯内普冷厉道。
“好吧。再见,斯内普教授,哈利。”楚汐边说边走出办公室。
斯内普不怀好意地盯了哈利一眼,继而低头批改论文。
“我想可以了,”到了一点十分,自楚汐走后从未开过口的斯内普冷冷地说,“波特,弄到哪里作个记号,下星期六上午十点继续。”
“是,先生。”哈利把一张拆起的卡片胡乱塞进盒子里,在斯内普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溜出门,冲上石阶,竖起耳朵捕捉着球场传来的声音,可是那边静悄悄的……这么说,已经结束了……
他在拥挤的大礼堂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跑上大理石台阶。无论格兰芬多输了还是赢了,球队通常都在公共休息室里庆祝或悲伤。
“如何?”他试探性地问胖夫人,不知里面会是什么情况。
她带着不可捉摸的表情答道:“你会知道的。”
胖夫人向前旋开了。她身后的洞口里爆发出喧闹的欢呼声,哈利呆住了,人们看到他都高喊起来,几只手把他拽进了房间。
“我们赢了!”罗恩大声叫着跳过来,朝哈利挥舞着银杯,“我们赢了!四百五比一百四!我们赢了!”
哈利看看周围,金妮向他奔来,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脸上是一种炽烈的表情。于是,没有想,没有准备,没有担心有五十个人在看着,哈利吻了她。
过了长长的几分钟——也可能有半个小时——或阳光灿烂的几天——他们才分开了。屋里变得非常安静。然后有几个人吹起了口哨,有人不自然地吃吃笑了起来。哈利越过金妮的头顶,看到迪安手里举着一个破杯子,罗米达·万尼好像要摔东西,赫敏在笑,但哈利的眼睛在寻找罗恩,终于找到了,他还攥着奖杯,看上去像当头挨了一棍似的。两人对视了片刻,罗恩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哈利知道那意思是:“好吧——如果你一定要。”
他胸中的野兽在胜利地咆哮,哈利看着金妮咧嘴一笑,指了指肖像洞口。他的意思似乎要在校园里散步很久,如果有时间的话,他们可以谈谈球赛。
哈利·波特和金妮·韦斯莱约会的事好像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大多数是女孩子,然而哈利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受到这些闲言碎语的影响,并且心情愉快。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改变,人们谈论的毕竟是一件令他很久以来都没有那么快乐的事情,而不是他又一次经历了黑魔法的可怕场面。
“我还以为别人会有更有趣的事情来闲谈呢。”金妮说,她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地板上,靠着哈利的腿,在读《预言家日报》,“摄魂怪一星期内捣了三次乱,罗米达·万尼所做的一切就是让我问问你胸口上是不是文了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
罗恩和赫敏两个哈哈大笑。哈利没理睬他们。“那你对她说了什么呢?”
“我告诉她是一头匈牙利树蜂,”金妮说,懒懒地翻了一页报纸,“更有男子汉气概。”
“谢谢,”哈利露齿一笑,“那你对他说罗恩的是什么?”
“一只侏儒蒲,但我没说在哪儿。”
赫敏笑得前仰后合,罗恩皱起了眉头。“小心点儿,”他警告地指着哈利和金妮说,“不要因为我允许你们交往,就以为我不能收回——”
“‘你允许’,”金妮嘲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做事要你允许了?不管怎样,你自己说过,宁可他是哈利,也不要是迈克尔或迪安。”
“那是,”罗恩勉强地说,“只要你们不在公共场所接吻——”
“你这个卑鄙的伪君子!你和拉文德那是怎么回事?到处亲热,就像一对鳗鱼黏在一起!”金妮质问道。
罗恩的忍耐没有受到多少考验,因为哈利和金妮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有限。金妮的O.W.L.考试日渐临近,她每晚不得不花好几个小时复习功课。在这样一个晚上,金妮去了图书馆,哈利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窗边,本想完成他的草药课家庭作业,但事实上他正在重温午饭时与金妮在湖边度过的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这时赫敏挤进了他和罗恩中间的座位,脸上是一种很坚决的表情,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我想和你谈谈,哈利。”赫敏说。
“谈什么?”哈利疑惑地问。赫敏昨天刚数落过他,怪他打扰了应该努力复习迎考的金妮。
“那个所谓的混血王子。”
“哦,又来了,”哈利嘟囔道,“你能不能换个话题?”现在他还没敢返回有求必应屋去拿他的那本书,他的魔药课成绩也因此掉了下来(不过,斯拉格霍恩对金妮很有好感,他诙谐地将哈利的成绩下降归于相思病)。哈利觉得斯内普一定还没有放弃搜查王子的课本,由于斯内普一直在监视他,他决定暂时不去碰那本书。
“我就不换话题,”赫敏坚定地说,“直到你听我说完。我一直想找出是谁把发明黑魔咒当成了嗜好——”
“此兄没有把这当成嗜好——”
“此兄,此兄——你说他是男的?”
“我们已经说过了,”哈利不耐烦地说,“王子,赫敏,王子!”
“好吧!”赫敏说着脸颊上泛起红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很旧的报纸,朝哈利的桌子上猛地一扔,“看这个!看看上面的照片!”
哈利拿起那张破报纸,盯着上面年久发黄的活动照片;罗恩也凑过来看。照片上是个大约十五岁的瘦瘦女孩。她并不漂亮,看起来既有点乖戾,又有点闷闷不乐。她的眉毛粗重,一张脸长长的,面色苍白。照片下面的说明是:艾琳·普林斯,霍格沃茨高布石队队长。
“怎么了?”哈利说着扫了一眼相关的短文,那仅仅是一条校际比赛的平淡新闻。
“她的名字叫做艾琳·普林斯。普林斯(在英语中,普通名词“王子”和姓氏专有名词“普林斯”都是Prince。),哈利。”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哈利意识到赫敏要说什么。他突然大笑起来。“不可能。”
“什么?”
“你认为她是混血……?哦,别逗了。”
“为什么不可能?哈利,在巫师界里没有真正的王子!这个词要么是昵称,要么是某个人自封的头衔,也有可能就是个名字,不可能吗?听我说!如果她有一个姓‘普林斯’的巫师爸爸,并且她的妈妈是麻瓜,那么她就可能是‘混血王子’啊!”
“对,真是天才,赫敏……”
“但这很有可能啊!也许她就以自己是‘混血王子’为荣呢!”
“听着,赫敏,我知道不是女的,我能感觉出来。”
赫敏生气地说:“你就是认为女孩子不可能有这么聪明。”
“我和你相处五年了,怎么可能还认为女孩子不聪明呢?而且还有楚汐呢,她简直是天才…”哈利说,觉得自己被刺痛了,“是因为他写字的方式,我就是知道这个‘王子’是男的,我判断得出来。跟这女孩子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是从哪儿弄到这张照片的?”
“图书馆,”赫敏不出所料地说,“那里有全部的旧《预言家日报》。我会尽量找到更多的有关艾琳·普林斯的材料。”
哈利烦躁地说:“祝你找得愉快。”
“我会的。”赫敏说,走到肖像洞口时,又冲他扔下一句,“我首先要找的地方,就是所有魔药课的奖励记录!”
哈利冲她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凝视着逐渐黑下来的夜空。
“她还没有原谅你在魔药课上超过她。”罗恩说完,继续看起他的《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
“我想把那本书拿回来,你不认为我有点发疯吧?”
“当然不,”罗恩坚定地说,“王子,他是一个天才。当然,我不是说你对马尔福施的那个魔咒很棒——”
“我也不认为。”哈利迅速地说。
“但他恢复了,是吧?很快就站起来了。”
“是,”哈利说,这确是事实,尽管他的良心一直隐隐不安,“多亏斯内普……”
罗恩接着问:“这星期六你还要到斯内普那儿关禁闭?”
“是啊,还有下个星期六,下下个星期六。”哈利叹着气说,“他还暗示说,如果我这学期结束前不把所有的文件盒整理完,明年还要继续。”
哈利发现这些禁闭特别讨厌,占用了本来就很少的和金妮在一起的时间。事实上,他最近常常想,斯内普是不是知道这一点,因为他把哈利关得越来越久,并且有意提及哈利错过了美好的天气及其带来的各种机会。有时候,他会在那里遇到楚汐,她的请教领域已经从解药跳到了其他复杂药剂,或者各种可能性的创新。一想到这点,哈利就觉得楚汐和混血王子某个方面很像——他们都很爱好魔药学,他们不仅仅是想要提高魔药成绩,而是深入地进入研究与创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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