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楚汐按照约定来到那头石头怪兽前，说：“太妃手指饼。”
怪兽跳到一旁，让楚汐走上了螺旋楼梯。
“进来。”敲门后，楚汐听到邓布利多校长说，他的声音似乎带有几丝笑意与轻松，至少减了几分前几次上课的郑重口吻。楚汐推开门。邓布利多校长的办公室还是老样子，不同于明媚的下午，现在窗外换成了缀满星斗的黑色夜空。想到麦格教授，楚汐默默在心底轻叹了气。
“先生，”楚汐走进办公室，“请问这次还是上课吗？我们是不是要等等哈利？”
望着那双熟悉的翠绿色眼眸，但是毫无那个人的尖锐与犀利，反而溢满了柔和与温润，邓布利多和蔼地笑了笑，说：“墨提斯。这次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是先解除变形效果吧。”
楚汐依言解除自己的变形，恢复原本的模样，并站到冥想盆旁边，里面有银色气状物质在盘旋。“邓布利多教授，哈利拿到记忆了？”
“是的。一件非常激动人心的消息。”邓布利多继续微笑道，声音里的轻松意味更明显。“这还要感谢你那天提供哈利让他单独与斯拉格霍恩教授交流的机会。”
“您是指前天吗？”楚汐问，“我只是问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几个魔药问题，然后把空间让给了哈利。我并未参与他们的对话。其实，我有点好奇，哈利是怎么获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记忆的？”
“这件事告诉你也没问题。”邓布利多说，“哈利他用了点让他增加幸运的东西，让他在某些时机做出恰当的反应。而且斯拉格霍恩教授对哈利是有特殊情感的。”
楚汐问：“因为波特夫妇是被伏地魔杀死的，而斯拉格霍恩教授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伏地魔？增加幸运的东西…是福灵剂？”
“是的。福灵剂。”邓布利多颔首道，“我知道，霍拉斯一直把那件事视为很大的羞耻。他知道他在那天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对很多人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所以，他封存了那段记忆。”楚汐望向冥想盆里的银色物体，“这就是那段真实的记忆。”
“是的，墨提斯。”邓布利多站了起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你先来。”
楚汐顺从地俯身到冥想盆上，感到双脚离开了地面……她再次在黑暗中坠落，掉到多年前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里。
还是那年轻得多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头浓密光泽的草黄色头发、姜黄色的小胡子，坐在一张舒适的带翼扶手椅中。他把脚搁在天鹅绒大坐垫上，一手端着一小杯葡萄酒，另一只手在一盒菠萝蜜饯里挑拣着。六七个十多岁的男孩围坐在斯拉格霍恩教授旁边，其中有汤姆·里德尔。马沃罗的黑宝石金戒指在里德尔的手上闪烁着。
邓布利多落到楚汐身边时，里德尔正问：“先生，梅乐思教授要退休了吗？”
“汤姆，汤姆，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斯拉格霍恩教授责备地对他摇着一根手指，但又眨眨眼睛，“我不得不说，我想知道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孩子。你比一半的教员知道得都多。”
里德尔微微一笑，其他男孩也笑起来，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你这个鬼灵精，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又会小心讨好重要的人——顺便谢谢你的菠萝，你猜中了，这是我最喜欢的——”
几个男孩窃笑起来。
“——我相信你二十年内就会升为魔法部部长。也许只要十五年，如果你经常给我送菠萝蜜饯的话。我在部里有很硬的关系。”
其他男孩又笑起来，汤姆·里德尔只是微露笑容。楚汐注意到在这些男孩中他绝不是年龄最大的，但他们似乎都把他看作领袖。这就意味着伏地魔在这时已经在学校里招兵买马了。那些人就是前期的食死徒。
“我不知道政界是否适合我，先生，”笑声渐止后，汤姆·里德尔说，“首先我没有背景。”
旁边两个男孩相视而笑。楚汐相信他们是想到了一个私下流传的笑话，无疑是他们知道的或是猜测的，与他们头儿的显赫祖先有关，也就是霍格沃茨四大创始者之一萨拉查·斯莱特林。
“什么话，”斯拉格霍恩教授爽朗地说，“你那样的才能，一定出自体面的巫师世家，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你前途无量，汤姆，我还从来没看错过一个学生。”
斯拉格霍恩教授书桌上的金色小钟打了十一点。他回头看了一下。“老天，已经到时间了？该走啦，孩子们，不然我们就麻烦了。莱斯特兰奇，明天交论文，不然就关禁闭。你也一样，埃弗里。”
男孩们鱼贯而出。斯拉格霍恩教授从椅子上爬起来，把空杯子拿到桌前。身后的动静使他回过头来，里德尔还站在那儿。
斯拉格霍恩教授催促道：“快点儿，汤姆，你不想在该睡觉的时候被人在外面抓到吧，你是级长……”
里德尔说：“先生，我想问你点事。”
“那就快问，孩子，快问……”
里德尔谨慎问道：“先生，我想问你知不知道……魂器。”
斯拉格霍恩教授瞪着他，胖手指心不在焉地抚摩着杯脚。“黑魔法防御术的课题，是吗？”但楚汐看得出斯拉格霍恩教授明知这不是学校的功课。
“不是，先生，我在书上看到的，不大理解。”
“嗯……是啊……在霍格沃茨很难找到一本详细介绍魂器的书，汤姆。那是非常邪恶的东西，非常邪恶。”斯拉格霍恩教授说。
“但你显然很了解，先生？我是说，像你这样的巫师——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能告诉我，显然——我只知道如果有人能告诉我，那就是你——所以我就想问一问——”
他说得非常恰到好处，楚汐想，那种犹豫、不经意的语气，巧妙的恭维，一点儿都没有过火。虽然她没有多少从不情愿的人嘴里套取信息的经历，但是她可以看得出里德尔非常非常想要这个信息，也许为这一刻已经筹划了好几个星期。这也证明了魂器对于伏地魔的重要性，这亦表明了他们在解决伏地魔的方向上是非常正确的。
“嗯，”斯拉格霍恩教授说，他没看里德尔，而是玩弄着菠萝蜜饯盒子上的缎带，“当然，给你简单介绍一下不会有什么坏处，只是让你理解一下这个名词。魂器是指藏有一个人的部分灵魂的物体。”
“可我不大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先生。”里德尔说。他的声音是小心控制的，但楚汐能感到他的激动。
“就是说，你把你的灵魂分裂开，”斯拉格霍恩教授说，“将一部分藏在身体外的某个物体中。这样，即使你的身体遭到袭击或摧毁，你也死不了，因为还有一部分灵魂留在世间，未受损害。但是，当然，以这种形式存在……”斯拉格霍恩的脸皱了起来。“……很少有人想那样，汤姆，少而又少。死去还痛快些。”
但里德尔的饥渴情绪现在很明显，他表情贪婪，已经隐藏不住他的欲望。“怎么分裂灵魂呢？”
“哦，”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安地说，“你必须明白，灵魂应该保持完整无缺。分裂它是一种违逆，是反自然的。”
“可是怎么分裂呢？”
“通过邪恶的行为——最邪恶的行为，通过谋杀。杀人会使灵魂分裂，想要制造魂器的巫师则利用这种破坏：把分裂出的灵魂碎片封存——”
“封存？可是怎么——？”
“有一个咒语，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像被蚊子叮烦的老象一样摇着脑袋，“我看上去像是试过的吗——我像杀人犯吗？”
“不，先生，当然不是，”里德尔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哪里，哪里，没有冒犯，”斯拉格霍恩教授粗声粗气地说，“对这些事情有些好奇是正常的……有才能的巫师总会被魔法的那一面所吸引……”
“是的，先生，”里德尔说，“可我不明白的是——仅仅出于好奇，我想问的是，一个魂器用处大吗？灵魂是不是只能分裂一次？多分几片是不是更好，能让你更强大？比如说，七不是最有魔力的数字吗，七个——？”
“我的老天爷啊，汤姆！”斯拉格霍恩教授叫道，“七个！想杀一个人还不够邪恶吗？无论如何……分裂灵魂已经够邪恶了……而分成七片……”
斯拉格霍恩教授现在显得非常不安了：他瞪着里德尔，好像以前没看清他，楚汐看得出他在后悔参与了这场谈话。“当然，”他小声说，“我们谈的这些都是假设，是不是？只是学术性的……”
里德尔马上说：“是的，先生，当然。”
“不过，汤姆……我所讲的——我们所讨论的这些，还是别说出去。人们知道我们聊过魂器是不会高兴的。这在霍格沃茨是禁止的，你知道……邓布利多尤其激烈……”
“我不会说出去的，先生。”里德尔说完就离开了。但楚汐瞥见了他的面孔，上面充满了狂喜，像他刚发现自己是巫师时一样，那种喜悦没有令他的面庞更显英俊，反而显得有些狰狞……
邓布利多低声说：“我们走吧……”
不一会，楚汐发现自己落回到办公室的地上，邓布利多教授已经坐在书桌后。楚汐也坐了下来，等着邓布利多教授开口。
“我等这个证据已经有很久了，”邓布利多说，“它证实了我的推测，证明我是对的，也告诉我前面的道路还很长……当然，墨提斯，我相信你非常了解刚才那段对话的重要性。就在你这样差不多的年龄，汤姆·里德尔正千方百计打听怎样能让他永远不死。”
楚汐说：“所以他做成了七个魂器？他还有好几个小片灵魂是安全的？天呐——”她深深叹了口气，“疯狂……真是疯狂……七个？这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邓布利多说：“你刚才听到了伏地魔的话：他特别想从斯拉格霍恩口中知道的是如果一个巫师制造多个魂器会怎么样，如果一个巫师为了逃避死亡而不惜多次杀人，多次分裂他的灵魂，存在多个单独储藏的魂器中，会有什么后果。没有书本能给他这个知识。据我所知——我想伏地魔也知道——没有一个巫师曾把他的灵魂分裂到两片以上。”
邓布利多停了停，整理着思绪，然后说：“四年前，我得到了一个我认为有力的证据，表明伏地魔分裂了他的灵魂。哦，你也知道了，就是那本日记，里德尔的日记，教人怎样重新打开密室的那本。可惜的是，当时我有点儿不太谨慎，惊动了里面的灵魂，让你陷入危险……米勒娃知道后，还责备了我好几句呢。在那两个月，我过得不太轻松。”
他调皮地眨了眨眼。“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的米勒娃，对你已经非常看重了。嗯，墨提斯，不知道我是不是眼花了，你的脖子好像被蚊虫咬过？”
楚汐迅即意识到什么，往上拉扯毛衣领子。“是啊，夏天快到了，有几个可恶的蚊子出来活动了。”说完，楚汐仔细回想了遍她在下午遇到的人物。还好，那时候她还懂得用衣服遮掩痕迹。估计她刚才低头凑近冥想盆的时候，让高领子自动往下脱落了……雪上加霜的是，相关魔药早被用完了，她还得抽空多做几瓶……
邓布利多咳了一声，继续说：“哦，说正事。虽然我没有机会看到从日记中现身的里德尔，但当时哈利向我描述的是我从未见过的现象。仅仅一个记忆，会有自己的行动和思想？仅仅一个记忆，竟会吸取拿到它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你的生命？我可以猜出那日记本里还有邪恶得多的东西……一片灵魂。我几乎可以确信，那日记本是一个魂器。可是这又提出了更多的问题。令我最感兴趣也最为震惊的是那日记本曾经既被当做防护器，又被当做武器。”
“它起到了魂器的作用——换句话说，藏在里面的那片灵魂是安全的，并且的确起着帮助主人避免死亡的作用。但里德尔无疑希望有人读到那本日记，希望他的那片灵魂附到别人身上，以便将斯莱特林的怪物重新释放出来。”
“嗯，他不想让他的辛苦白费，”楚汐说，“他希望人们知道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因为他当时得不到名分。而且，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把蛇怪放出来，杀死了桃金娘。但是，为了能让学校继续开下去，他就把罪责归到海格身上了。因为海格喜欢养危险的生物，最重要的是，当时海格确实养了非常危险的八眼巨蛛。”
“你的想法很对，”邓布利多点点头说，“如果伏地魔希望日记被传递给或植根于某个未来的霍格沃茨学生，那他对里面宝贵的灵魂碎片可是非常不当心的。正如斯拉格霍恩教授所说，魂器的用途，是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安全地封存起来，而不是扔到别人的路上去冒被消灭的危险——这实际上发生了：那一片灵魂已不复存在，这你看到了。”
“伏地魔对这个魂器的大意让我感到大大的不祥。这意味着他很可能已经做成——或计划要做更多的魂器，所以失去一个不会那么危险。我不愿相信这一点，但似乎没有其他解释可以说得通。”
“两年后，哈利告诉我，在伏地魔还魂的那个夜里，他对食死徒说了一句最令人警醒的话：‘我，在长生的路上比谁走得都远。’你后来也告诉我，这就是他说的话：‘比谁走得都远。’食死徒不知道，但是我想我知道它的含义。他是在指他的魂器，多个魂器，墨提斯。我相信这是其他任何巫师都不曾有过的。但种种迹象都很吻合：这些年来伏地魔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像人，我想那种变形只能解释为，他的灵魂受到的破坏超出了我们所说的一般邪恶的范围……”
“先生，我有个疑惑。”楚汐说，“如果他那么想长生不死，为什么不造一块魔法石，或者偷一块呢？我还记得，在哈利入学的那一学年，伏地魔很想拿到魔法石。”
“是的，我们都知道，他在五年前正是那么做的。非常感谢你，墨提斯，那时候你选择信任我，而不是听从伏地魔的蛊惑。”邓布利多微微笑着，“但是，我想魔法石不如魂器对伏地魔的胃口，有几点原因。”
“长生不老药确实能延长生命，但必须经常喝，永远喝下去，才能保持不死。那样，伏地魔将完全依赖此药。如果药用完了或受到污染，或是魔法石被盗，他就会像其他人一样死去。伏地魔喜欢单独行动，记得吗？我相信他会觉得依赖是不可容忍的，哪怕是依赖长生不老药。当然，为了摆脱他在1981年袭击哈利之后那种半生半死的可怕状态，他愿意喝它，但那只是为了重获肉体。之后，我相信他还是打算继续依靠他的魂器：他不再需要别的，只要能重获一个人身。他已经长生不死了……或者无限接近长生不死了。”
“但现在，墨提斯，有了这个关键的记忆，我们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如何将伏地魔消灭的秘密。你听到他说了：‘多分几块是不是更好，能让你更强大……七不是最有魔力的数字吗……’七不是最有魔力的数字吗。对，我认为把灵魂分成七片对伏地魔很有吸引力。”
“他制造了七个魂器。”楚汐吸了口气，“但它们可能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隐藏着——埋着或隐形——”
“是的，问题很严重。”邓布利多镇静地说，“但首先，墨提斯，不是七个魂器，是六个。第七部分灵魂，无论怎样残破，仍在他复活的身体里，就是这一部分的他在多年流亡中以幽灵般的形式存在着，没有它，他就没有了自己。这第七部分灵魂将是想要杀死伏地魔的人最后必须攻击的对象——他体内的那一片。”
楚汐冷静地思考道：“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毁掉了两个。一个是日记本，还有一个是马沃罗的戒指。也就是说，如果关于七片灵魂的猜测是正确的，我们还差四个魂器需要找到。”
“是的，”邓布利多点点头，“但是，伏地魔不会随便用旧铁罐或空药瓶来保存他自己宝贵的灵魂。”
“先生，你告诉过我，伏地魔喜欢收集纪念品，他喜欢具有强大魔法且有历史意义的物品。他的骄傲、他的优越感、他为自己在魔法史上占取惊人地位的决心，这些都让我觉得伏地魔会精心挑选他的魂器，偏爱配得上这份荣誉的物品。就是最普通的日记本，也能证明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楚汐高速运转大脑，“日记，戒指…如果我没猜错，还有纳吉尼，赫奇帕奇的金杯，斯莱特林挂坠盒。因为伏地魔偏爱本身高贵的物品。赫奇帕奇的金杯肯定是他的目标之一。而且，那位可怜的赫普兹巴女士已经死了，我有足够理由相信伏地魔同时把斯莱特林挂坠盒与赫奇帕奇金杯拿走了。”
“对，”邓布利多微笑道，“我可以打赌——它们就是第三第四第五个魂器。还有一个要难一点——假设他一共做了六个，但我试着猜一下，他得到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宝物之后，就会去寻找格兰芬多或拉文克劳的遗物。我想，四位创始人的四件宝物一定对伏地魔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我无法回答他是否找到了拉文克劳的东西，但我确信，格兰芬多惟一已知的遗物安然无恙。”邓布利多伸出右手，朝他身后的墙上一指，那儿的玻璃匣子里躺着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宝剑。
“你认为这是他想回霍格沃茨的真正原因吗，先生？”楚汐说，“为找到其他创始人的遗物？”
“这正是我的猜测。但可惜这并未给我们多少帮助，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在校内搜索就被赶走了，至少我相信如此。我只能推断，他未能实现收集四位创始人遗物的野心。他肯定有了两个，也许找到了三个——我们目前就只能推知这么多。”
“拉文克劳的遗物？”楚汐小声咕哝着，“罗伊纳·拉文克劳女士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流传下来呢？先生，我会发动罗兰家族的力量去搜寻它。”
“非常谢谢你，墨提斯。”邓布利多说，“但是我认为它非常有可能藏在那个山洞里，我很早对你说过的。这里，我有件事需要委托你——”他挥动左手，一瓶盛有翠绿色液体的玻璃瓶自动漂到楚汐面前的桌子上。“请你尽快制作出里面的解药。”
“这是什么？”楚汐谨慎盯着那个翠绿色液体。“这个看起来有点令人不安……按照我的经验，它是一种毒性很强的危险物。而且，还有其他不良效果……”
“伏地魔在那个山洞里设下的最后一道机关。”邓布利多轻快道，“现在，也许我们很快就把所有魂器找齐了。”
“先生，你又独自去了一趟那个危险的地方！”楚汐震惊道，“幸好您没想着去碰这个危险的毒液！还有，找齐是什么意思？斯莱特林挂坠盒也找到了吗？”
“我非常诚恳而认真地说，墨提斯——”邓布利多坐直身子，双手指尖碰在一起。“你的记忆非常好，斯莱特林挂坠盒确实曾经在格里莫广场12号。而且，我找到了它目前的主人。”
“您是怎么做到的？”楚汐惊讶地看着邓布利多教授。
“有点儿巧合的是，我在上学期听到哈利对我说，蒙顿格斯很喜欢偷运格里莫广场12号的东西。我就想着，碰点儿运气，去问问蒙顿格斯，看看他有没有遇到过挂坠盒。”邓布利多谦虚地说，“后来我亲自去了一趟阿兹卡班，如果你稍微注意点《日报》，就可以看到他因为某些小错被关在了阿兹卡班。他告诉我，他把挂坠盒卖给了乌姆里奇。”
“乌姆里奇？”楚汐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免不了带有几丝仇恨。“是她。”如果论这世上楚汐最仇恨的人物，不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或者伏地魔，而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墨提斯，冷静点。”邓布利多轻声宽慰道，“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她现在还在魔法部上班！”楚汐咬牙道，“斯克林杰非常信任她的能力。阿道夫爷爷认为我不该乱用罗兰家族的政治力量，所以没让她下台。”
“我认为这件事很合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她很会附和领导的要求。所以，她总是轻而易举地获得高位。但是，这也会害了她。好了，关于斯莱特林挂坠盒，我已经把它取来了。现在乌姆里奇身上的挂坠盒只是个复制品。”他挥了挥手，一个挂坠盒漂到办公桌上。它有鸡蛋那么大，上面有一个华丽的蛇形的S、由多颗小绿宝石嵌成，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墨提斯，这次我们能发现挂坠盒，主要是你的功劳。我认为你有资格去销毁它。”
“我？”
邓布利多肯定道：“对，墨提斯，只有你才有这个最佳资格。”
楚汐突然发现墙上画像中的老校长们全都醒了，在偷听他们的谈话。一个红鼻子的肥胖巫师还拿出了助听器。“可是——”她皱眉看着完好无损的斯莱特林挂坠盒，这不同于那枚宝石上出现裂缝的戒指……“我该怎么毁灭它呢？嗯…邓布利多教授，请问你们当初是怎么毁灭日记本的？还有戒指。”
“一个聪明的联想。”邓布利多赞赏道，“毁灭魂器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大多不可控制…比如厉火，那要求非常残忍的心灵…而蛇怪的毒牙就不用要求使用者那么高的心理素质了。”说着，一根弯曲的巨牙被无声送到楚汐面前。
“墨提斯，请。”这次，邓布利多的声音就掩不住激动了。
楚汐一手握住毒牙，另一手抓住微微颤动的挂坠盒、里面似乎有东西焦躁不安地摇晃、跳动，像一颗小小的金属心脏，那应该就是伏地魔的一块魂片。“我是不是应该先打开它？”
“没错。”
“怎么打开呢？”
“嗯…如果我的猜想没出错——”邓布利多思考道，“应该跟斯莱特林后人特有的技能有关。我想，伏地魔不会对所有魂器都是漫不经心地保管。”
“所以等会我可能会遇到危险？”楚汐猜测道，“我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人毁掉他的根基。日记本可能是因为他最早一个制作的，所以就没用多少心思…里面的东西肯定会反抗的，就像日记本想要吸取我的生命力……”
邓布利多宽慰道：“墨提斯，请放心，我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
“那么我开始了。”楚汐对着邓布利多教授笑了笑，然后开始在脑中回忆蛇语，此时挂坠盒里的东西像笼中的蟑螂一样在窸窣作响。她最后用蛇语说了个词：“打开。”
伴着一声嘶嘶的低吼，挂坠盒的小金盖咔哒一声弹开了。两扇小玻璃窗后各有一只活的眼睛在眨动，黑亮有神，像汤姆·里德尔的眼球变成红色、瞳孔变成一条线之前。它震动得太厉害了，最后挣扎的力量十分强烈，楚汐差点就被它甩开。一只修长的大手握住了挂坠盒，把它牢固在桌上。是邓布利多。
楚汐举起毒牙，悬在两只疯狂转动的眼睛上面。
这时一个声音从魂器中嘶嘶响起。“我看到了你的心，它是我的。”
“墨提斯。快。”邓布利多催促道，“不要听它的。”
“我看到了你的梦想，楚汐·罗兰，我也看到了你的恐惧。你渴望的都可能发生，但你惧怕的也都可能发生……”
楚汐盯着里德尔的眼睛，举着毒牙的左手微微颤抖、徘徊不定。
“太过美好的现实，毫无缘由的信任…米勒娃·麦格……跨越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矛盾，跨越性别与年龄之间的爱恋，一旦被公布？不受欢迎，遭人鄙弃，最后被人抛弃？为什么会爱上她呢？难道你以为她会这么一如既往地信任、喜欢你吗？”
“墨提斯！”邓布利多沉声道，“快。毁灭它。我相信你可以。”
从挂坠盒的两扇小窗里，从那对眼睛里，冒出了一个怪诞的肥皂泡似的东西，是米勒娃·麦格的脑袋，它离奇地变了形。一个人形从挂坠盒里升起，胸部，腰部，双腿，最后像一棵树一样站在挂坠盒里，在楚汐和邓布利多上方摇摆。她还是那般严厉肃穆的麦格教授，对楚汐来说却很可怕，因为她的目光满是冰凉与失望，甚至充满了仇恨与冷漠。
楚汐无力地垂下左手，猛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她像被催眠了一般盯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杀了邓布利多。”假麦格冷酷地说。
“墨提斯？”好好坐在桌边的邓布利多微有诧异地望着楚汐。
楚汐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泪水，呼吸急转短促、无力。
假麦格继续冷若寒冰地说道：“我恨你。我恨你。我当初会相信你，简直是被中了夺魂咒。我竟然会爱上你？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根本不爱你……”
“墨提斯，这是假的。”邓布利多轻声说，抬手对着楚汐用了某个咒语，让楚汐不再被催眠般盯着假麦格。
“抱歉…先生……”楚汐有气无力地说道，耳边充盈着麦格教授的怒斥与责骂。“抱歉…我无法伤害她，即使是假的……”
“你可以的。”邓布利多的蓝眼睛专注凝视着楚汐，一手牢牢抓着不停颤抖的挂坠盒。“你可以做到的。假如你想要做个成功的间谍，假如你想要在伏地魔的压力下安全保命，你必须可以。”
楚汐的脸上充满痛苦，她高高地举着毒牙，手臂在发抖。充盈湿意的水蓝色眼睛被闭上，她凭着直觉对某个方向刺下去，金属声当的一响，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尖叫。
一行晶莹的泪水自茶发少女的脸颊上滑落，滴垂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地溅起一丝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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