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身道家衣袍的时靖平赶到了霍格沃茨,并采取措施抑制了楚汐的身体正在逐渐败坏的趋势。虽然他说得是别的国家的语言,哈利还是能听出他好像在骂某个人。麦格教授等着对方激动情绪过去后,低声询问了几个问题。时靖平冷哼了一声:“现在全看她的意志力与毅力了。不过这孩子没那么容易倒下。你有机会还是多陪一下她吧。不要让她接触更多人,尽量让她避免消极情绪。她需要保持平和乐观的心态。”
这天晚上,哈利回到了格兰芬多塔楼。
据赫敏和罗恩说,邓布利多那天早上吃早饭时对全校师生讲了几句话。他只是要求大家别去打扰哈利和楚汐,不许任何人问他们两个问题,或缠着他们讲述那天在迷宫里发生的事情。
哈利注意到,大多数人在走廊里都绕着他走,避开他的目光。有些人在他走过时用手捂着嘴,互相窃窃私语。他猜想,他们许多人都相信了丽塔·斯基特的文章,认为他心理不正常,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但哈利发现他并不怎么在乎。他最喜欢跟罗恩和赫敏在一起,谈论其他话题,或者他们俩自己下棋,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他觉得他们三个似乎已达到了一种默契,已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他们每个人都在等待某种信号或只言片语,告诉他们霍格沃茨外面发生的事情——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对未来作种种盘算都是毫无用处的。哈利暗自想着,与楚汐比,也许自己算幸运了?她在那天被送回了自己的庄园。麦格教授也跟着去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在变形课上见到麦格教授的身影。
他们三个人只有一次触及到这个话题,那是罗恩对哈利讲述韦斯莱夫人回家前与邓布利多见面的经过。
“我妈妈去问他,你今年夏天能不能直接到我们家去,”罗恩对哈利说,“但邓布利多还是希望你回德思礼家,至少是先回他们那里。”
赫敏问:“为什么?”
“妈妈说邓布利多有他自己的道理,”罗恩说着,愁闷地摇了摇头,“我想我们应该相信他吧,对吗?”
哈利说:“邓布利多去年夏天就让我先在德思礼家住一段时间。后来小天狼星来接我,去了格里莫广场。”
除了罗恩和赫敏,哈利觉得还能与之交谈的人就是海格了。现在黑魔法防御术课没有了,他们可以自由处置那些课时。于是,他们就利用星期四下午的一节课,到下面海格的小屋去拜访他。那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他们刚一走近,牙牙就从敞开的门里跳了出来,欢快地叫着,摇晃着尾巴。
“谁呀?”海格一边问,一边走到门口,“哈利!”他大步赶过来迎接他们,用一只粗胳膊把哈利使劲搂了一下,又胡噜胡噜他的头发,说道:“见到你真高兴,伙计。见到你真高兴。”
三人走进海格的小屋,看见火炉前的木桌子上放着两套水桶大小的茶杯和茶托。
“和奥利姆喝了杯茶,”海格说,“她刚走。”
罗恩好奇地问:“谁?”
海格说:“马克西姆夫人呀,那还用说!”
“哦,你们俩和好了?”罗恩说。
“你在说些什么呀。”海格快活地说,一边又从碗橱里拿出几只杯子。他沏好茶,端来一盘岩皮饼分给大家,然后靠在椅子上,用黑溜溜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哈利。他粗声粗气地问:“你挺好吧?”
“挺好。”哈利说。
“不对,你不好,”海格说,“你肯定不好。不过你会好的。”
哈利什么也没说。
“我就知道他会回来的,”海格说,哈利、罗恩和赫敏都吃惊地抬头望着他,“这么些年我一直知道,哈利。我知道他在那里,等待时机。这件事肯定要发生。好了,现在它发生了,我们必须承认现实。我们要战斗。我们可以阻止他获得权力、称霸天下。那是邓布利多的计划。邓布利多,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只要有他在,我就不怎么担心。”
看到他们三个人脸上怀疑的表情,海格扬起他乱蓬蓬的眉毛。“坐着干着急是没有用的,”他说,“该来的总归会来,来了我们就接受它。哈利,邓布利多把你做的事情告诉了我。”
海格望着哈利,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你父亲如果还活着,他也会这么做的,这就是我对你的最高赞扬。”
哈利也对海格报以微笑。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邓布利多叫你做什么,海格?”哈利问,“那天晚上,他派人来请你和马克西姆夫人去见他。”
“给我这个夏天找点儿活干,”海格说,“不过,是保密的。我不能说,即使对你们也不能说。奥利姆——就是你们所说的马克西姆夫人——可能会和我一起干。我想她会的,看样子我已经把她说服了。”
哈利问:“这与伏地魔有关系吗?”
海格听到这个名字,畏惧地向后缩了一下。
“大概吧,”他含糊其辞地说,“好了……谁愿意跟我去看看最后一条炸尾螺?我在开玩笑——开玩笑!”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他又急忙加了一句。
在返回女贞路的前一天夜里,哈利在宿舍里收拾箱子时,心情十分沉重。他害怕离校宴会,这通常被搞成一种庆祝活动,届时将宣布学院冠军杯的得主。自从他离开病房后,就一直避免在人多的时候进入礼堂。他情愿在别人几乎都走光时再进去吃饭,就是为了躲避同学们凝视的目光。
当哈利、罗恩和赫敏走进礼堂时,他们看到礼堂满是银色与绿色的彩带与装饰。在离校宴会上,这意味着今年斯莱特林学院仍旧是获胜学院。这次是斯莱特林学院第十年蝉联学院杯冠军。真是一个不小的奇迹。哈利曾悲观地想着,如果斯内普一直当学校教授,恐怕格兰芬多永远拿不到学院杯冠军了。
即使是如此重要的场合,麦格教授也没出现。那个她惯坐的位置空着的。哈利瞥了下赫敏,不出意外,他看到了什么。
真正的疯眼汉穆迪现在坐在教工桌子旁,他的木腿和带魔法的眼睛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显得特别紧张不安,每当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惊得跳了起来。哈利知道这不能怪他。穆迪在自己的箱子里关了十个月,这肯定加重了他担心遭人袭击的恐惧。
卡卡洛夫的座位空着。哈利一边和其他格兰芬多同学一起坐下,一边暗想不知卡卡洛夫此刻在哪里,不知伏地魔有没有抓住他。
马克西姆夫人还在,就坐在海格旁边。他们正悄声谈论着什么。在桌子那边,坐在弗立维教授身边的是斯内普。当哈利望着他时,他的目光在哈利身上停留了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很难捉摸。他看上去还像以前一样阴沉、讨厌。
哈利在斯内普移开目光后,仍然注视了他很长时间。
在伏地魔回来的那天夜里,斯内普遵照邓布利多的命令做了什么?还有,为什么……为什么……邓布利多这样确信斯内普真的与他们站在一边?他曾经是他们这一边的密探,邓布利多在冥想盆里曾经这么说过。斯内普变成了专门对付伏地魔的密探,“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难道他重操旧业,又干起了这份工作!他大概与食死徒们联系上了吧?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投靠过邓布利多,而是像伏地魔本人一样一直在潜伏着,等待时机?
哈利正想得出神,邓布利多教授突然从教工桌子旁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路。礼堂里本来就比平常的离校宴会安静许多,这时更是鸦雀无声。
“又是一年,”邓布利多校长望着大家说道,“结束了。”
“今晚,我有许多话要对你们大家说,”邓布利多说。然后他逐个公布了各学院的现有分数,最后宣布本年是斯莱特林学院获得冠军。一瞬间,斯莱特林长桌爆发出阵阵欢呼与庆祝的掌声和跺脚声。
当邓布利多宣布这次三强争霸赛的冠军属于斯莱特林的楚汐·罗兰时,斯莱特林餐桌的欢呼声更热烈了。其余三个学院的学生能清楚地听到斯莱特林学生们不断重复着“荣耀!”、“斯莱特林的荣誉!”、“楚汐·罗兰!”一直在关注斯内普的哈利看到,斯内普的嘴角扭曲了一下,他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笑意;然而,他的神色还是沉重、阴沉。
等着斯莱特林人激动情绪发泄完后,邓布利多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郑重告知你们。”
礼堂的所有人都望向邓布利多校长。
“伏地魔回来了。魔法部不希望我告诉你们这件事。”邓布利多继续说,“有些同学的家长可能会对我的做法感到震惊——这或者是因为他们不能相信伏地魔真的回来了,或者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们,毕竟你们年纪还小。然而我相信,说真话永远比撒谎要好,”
这时,礼堂里的每一张脸都朝着邓布利多,每一张脸上都写着震惊与恐惧……噢,并不是每一张脸。哈利看见在斯莱特林的桌子上,德拉科·马尔福正在跟克拉布和高尔窃窃私语。哈利感到内心忽然涌起一股火辣辣的怒气。他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回到邓布利多身上。
邓布利多继续往下说:“在谈到楚汐·罗兰获得三强争霸赛冠军时,我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当然啦,我说的是哈利·波特。”
礼堂里起了一阵波动,有几个人把头转向哈利,随即又赶紧转回去,望着邓布利多。
“哈利·波特和楚汐·罗兰一起逃脱了伏地魔的魔爪,”邓布利多说,“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一起回了霍格沃茨。他们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了大无畏的精神,很少有巫师在面对伏地魔的淫威时能表现出这种精神,为此,我向他们两个表示敬意。哈利·波特。”
邓布利多严肃地转向哈利,举起了他的高脚酒杯。礼堂里的人几乎都这么做了。他们低声说着哈利的名字,为他敬酒。但是,哈利透过纷纷起立的人群的缝隙,看见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以及斯莱特林的许多其他人都固执地坐着没动,碰也没碰他们的酒杯。邓布利多毕竟没长着带魔法的眼睛,没有看见他们的举动。
“曾经伏地魔想要招揽楚汐·罗兰,她勇敢地拒绝了。她因此受到了钻心咒的长期折磨。楚汐·罗兰目前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所以你们近期不能见到她。但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回来。”邓布利多站起来,又一次举起高脚杯。“让我们举杯对楚汐·罗兰表示敬意。”
哈利看到,这一次,斯莱特林的人都站了起来,都举起了他们的高脚酒杯,都在向楚汐致敬。
大家再次落座后,邓布利多又说道:“三强争霸赛的目的是增强和促进魔法界的相互了解。鉴于现在所发生的事——鉴于伏地魔的起死回生——这种联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重要。”
邓布利多看看马克西姆夫人和海格,看看芙蓉·德拉库尔和她那些布斯巴顿的校友,又看看斯莱特林桌子旁的威克多尔·克鲁姆和德姆斯特朗的同学。哈利看到,克鲁姆显得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似乎以为邓布利多会说出一些严厉的话来。
“这个礼堂里的每一位客人,”邓布利多说,他的目光停留在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们身上,“只要愿意回来,任何时候都会受到欢迎。我再对你们大家说一遍——鉴于伏地魔的重现魔影,我们只有团结才会强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击。伏地魔制造冲突和敌意的手段十分高明。我们只有表现出同样牢不可破的友谊和信任,才能与之抗争到底。只要我们目标一致,敞开心胸,习惯和语言的差异都不会成为障碍。”
“我相信——我真希望我是弄错了——我相信我们都将面临黑暗和艰难的时期。”
现在哈利的箱子已经收拾好了;海德薇也回到了箱子上面它的笼子里。哈利、罗恩、赫敏和其他四年级的同学一起,在拥挤的门厅里等待马车把他们送往霍格莫德车站。这又是一个美丽宜人的夏日。哈利猜想,当他晚上到达女贞路时,那里肯定很热,院子里枝繁叶茂,花圃里姹紫嫣红的鲜花竞相开放。想到这些,哈利并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在场地那头,他们可以看见海格正帮着马克西姆夫人给两匹马套上挽具。布斯巴顿的马车就要出发了。
“不知道德姆斯特朗的同学怎么回去,”罗恩说,“你说,没有了卡卡洛夫,他们还能驾驶那艘船吗?”
“卡卡洛夫并不掌舵,”一个沙哑沉闷的声音说,“他待在舱房里,活儿都由我们干。”
克鲁姆来跟赫敏道别了。
“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他问赫敏。
“噢……可以……好吧。”赫敏说,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跟着克鲁姆穿过人群,不见了。
“你最好快点儿!”罗恩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马车很快就要来了!”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罗恩让哈利留意马车,自己一个劲儿地伸长脖子,想看清克鲁姆和赫敏在做什么。那两人很快就回来了。罗恩盯着赫敏,但赫敏脸上的神情十分泰然。
克鲁姆耸了耸肩膀。他伸出手,与哈利和罗恩分别握了握手。从罗恩的表情看,他似乎正在忍受某种痛苦的内心冲突。克鲁姆已经准备走开了,罗恩突然说道:“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赫敏转过脸,望着那些没有马拉的马车顺着车道朝他们缓缓驶来,脸上泛起了微笑;克鲁姆显得既惊讶又欣慰,为罗恩在一片羊皮纸上签了名。
在他们返回国王十字车站的路上,天气和他们去年九月来霍格沃茨时完全不一样。天空万里无云。哈利、罗恩和赫敏费了半天劲儿,总算找到一个空的隔间,坐了进去。小猪又被罗恩的礼服长袍遮住了,因为它不停地尖声大叫;海德薇脑袋缩在翅膀下打磕睡,克鲁克山蜷缩在一个空座位上,活像一个大大的、毛绒绒的姜黄色靠垫。
火车载着他们向南驶去,哈利、罗恩和赫敏摆脱了一星期来的沉默,畅快淋漓地交谈着。哈利觉得,邓布利多在离校宴会上的讲话,似乎一下子涤荡了他心中的烦忧。现在再谈论所发生的事情,他就不感到那么痛苦了。他们热烈地谈论着邓布利多现在会采取什么措施阻止伏地魔东山再起,直到送午饭的小推车过来,才停住话头。
当赫敏到小推车那里买完饭回来、把钱放回书包时,她掏出了一份她一直装在书包里的《预言家日报》。哈利望了望,拿不准自己是否真想知道报上说了什么。赫敏见他望着报纸,便平静地说:“报上没说什么。你自己可以看一下,确实没有什么。我每天都要检查一下。只在第三个项目后的第二天发了一条短消息,说楚汐获得了三强杯。对神秘人的事只字不报。如果你问我,我认为是福吉强迫他们保持沉默的。”
“他无法使丽塔保持沉默,”哈利说,“丽塔不会放过这样一篇精彩故事的。”
“噢,自从第三个项目之后,丽塔就什么也不写了。”赫敏说,她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么,声音有些怪怪的。“不瞒你们说,”她又说道,声音有些发颤了,“丽塔·斯基特暂时不会再写任何东西了。除非她想让我泄露她的秘密。”
罗恩说:“你在说些什么呀?”
“我终于弄清她在不应该进入场地时,是怎么偷听到别人的秘密谈话的。”赫敏一口气说道。
哈利有一种感觉,似乎赫敏这些日子来一直渴望把这件事儿告诉他们,但看到所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她只好克制着没说。
“她是怎么做的?”哈利赶忙问道。
罗恩盯着赫敏问:“你是怎么弄清的?”
“咳,其实说起来,还是你给了我灵感呢,哈利。”赫敏说。
“我?”哈利一头雾水,“怎么会呢?”
赫敏快活地说:“窃听(英语中窃听的单词也有变成甲虫的含义)。”
“可是你说窃听器不管用——”
“哦,不是电子窃听器,”赫敏说,“是这样……丽塔·斯基特,”赫敏努力压抑着得意的情绪,声音微微颤抖着。“她是一个没有注册的阿尼马格斯。她能变成——”
赫敏从书包里掏出一只密封的小玻璃罐。“——变成一只甲虫。”
“你在开玩笑吧,”罗恩说,“你没有……她不会……”
“哦,没错,正是这样。”赫敏高兴地说,一边朝他们挥舞着玻璃罐。
玻璃罐里有几根树枝和几片树叶,还有一只胖墩墩的大甲虫。
罗恩把瓶子举到眼前,低声说:“那不可能——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没开玩笑,”赫敏满脸喜色地说,“我在病房的窗台上抓住她的。你仔细看看,就会注意到这甲虫触角周围的记号和她戴的那副难看的眼镜一模一样。”
哈利凑近一看,发现赫敏说的完全正确。他也想起了一些事情。“那天晚上,我们听见海格对马克西姆夫人谈起他妈妈时,就有一只甲虫贴在雕像上。”
“正是这样,”赫敏说,“我们在湖边谈话之后,威克多尔从我的头发里捉出了一只甲虫。除非是我弄错了,但我敢说在你伤疤疼的那天,丽塔一定躲在占卜课教室的窗台上偷听来着。她一年到头四处飞来飞去,寻找可以大做文章的材料。”
罗恩慢慢地说:“那天我们看见马尔福在那棵树下……”
“他在跟丽塔说话,丽塔就在他手上,”赫敏说,“当然啦,马尔福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丽塔就是这样对斯莱特林们进行那些精彩的小采访的。他们才不在乎她做的事情是不是合法呢,只要他们能在她面前胡乱造谣,诽谤我们和海格就行。不过,我猜楚汐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我有一次听到楚汐愤愤地念叨着斯基特的名字。”这些话说完,赫敏听起来更得意了些。“我估计帕金森没告诉她吧?也许,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楚汐?毕竟楚汐自二月份后就差不多……”
哈利知道赫敏想说什么,自从第二个比赛项目后,他们就很少在礼堂见到楚汐来吃饭了。
赫敏从罗恩手里拿回玻璃罐,笑嘻嘻地望着甲虫,甲虫气愤地隔着玻璃嗡嗡直叫。
“我告诉过她,我们一回到伦敦,我就放她出来。”赫敏说,“我给罐子念了一个牢固咒,这样她就没法变形了。我叫她一年之内不得动笔写东西。看看她能不能改掉诽谤和侮辱别人的恶习。”赫敏平静地笑着,把甲虫放回了她的书包里。
隔间的门被人拉开了。
“干得很聪明,格兰杰。”德拉科·马尔福说。克拉布和高尔站在他身后。哈利还从没见过他们三个这样得意,这样傲慢,这样气势汹汹呢。
“这么说,”马尔福朝隔间里跨进一步,缓缓地打量着他们,嘴角颤抖着露出一丝讥笑,慢慢地说,“你抓住了某个可怜的记者,波特又成了邓布利多最喜欢的男孩。真了不起。”他脸上阴险的笑容更明显了。克拉布和高尔发出阵阵怪笑。
“我们尽量不去想它,是吗?”马尔福望着他们三个人,轻声轻气地说,“尽量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哈利说:“滚出去。”
自从邓布利多宣布伏地魔回来时,哈利看见马尔福跟克拉布和高尔窃窃私语之后,哈利还一直没有和马尔福挨得这么近过。他感到耳朵里嗡嗡直响。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长袍下的魔杖。
“你从一开始就输定了,波特!我警告过你!我告诉过你选择伙伴要更谨慎些,记得吗?那是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我们在火车上相遇时?我告诉过你不要跟这些下三滥的人泡在一起!”马尔福冲罗恩和赫敏摆了摆脑袋,“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波特!黑魔王回来了,首先完蛋的就是他们!首先就是麻瓜种和喜欢麻瓜的家伙!接下来——第二步——”
说时迟那时快,就好像有人在隔间里点爆了一箱焰火。从不同方向发出的咒语放射出耀眼的强光,刺得哈利睁不开眼睛,一连串噼噼啪啪的巨响几乎震聋了他的耳朵。他眨眨眼睛,低头望着地板。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都不省人事地躺在隔间门口。哈利、罗恩和赫敏都站着,刚才他们三个同时使用了各自不同的毒咒,而且这么做的还不止他们三个。
“我们想看看他们三个到底想干什么。”弗雷德一本正经地说,踏着高尔的身体走进了隔间。他的魔杖拿在手里,乔治也是这样。乔治跟着弗雷德进入隔间时,故意踩在了马尔福身上。
“多么有趣的效果,”乔治低头看着克拉布,说道,“谁用了疔疖咒?”
哈利说:“我。”
“真巧,”乔治开心地说,“我用了软腿咒。看来这两种咒语不能混合使用。他好像满脸都冒出了小触角。好吧,我们别把他们撂在这儿,他们可不是什么漂亮的装饰品。”
罗恩、哈利和乔治又踢又推又翻弄,把昏迷不醒的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他们每个人因为受到几个咒语的混合袭击,模样更加难看了)弄到了外面的走廊里,然后回到隔间,把门重新拉上。
“谁玩噼啪爆炸?”弗雷德说着,掏出一副牌来。
他们刚玩到第五盘,哈利拿定主意,决定向他们问个明白。“那么,你们可以告诉我们了吧?”他对乔治说,“你们在敲诈谁?”
“噢,”乔治闷闷不乐地说,“那事儿。”
“没什么,”弗雷德说着,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乔治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们已经放弃了。”
可是哈利、罗恩和赫敏不依不饶地追问,最后,弗雷德说:“好吧,好吧,既然你们真的想知道……是卢多·巴格曼。”
“巴格曼?”哈利敏锐地说,“你是说他也卷进——”
“不是,”乔治愁眉苦脸地说,“不是这码子事儿。他傻瓜蛋一个,还没有这样的脑子。”
罗恩说:“哦,那是怎么回事?”
弗雷德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们还记得我们在魁地奇世界杯赛上跟他打赌的事儿吗?就是我们赌爱尔兰赢,但克鲁姆会抓住金色飞贼?”
哈利和罗恩慢慢地说:“记得呀。”
“咳,那傻瓜付给我们的是小矮妖的金币,是他从爱尔兰的吉祥物那里捡到的。”
“那又怎么呢?”
“那还用说,”弗雷德不耐烦地说,“金子消失了,不是吗?到了第二天早上,连影子都没了!”
赫敏说:“可是——那一定是不小心弄错的,是不是?”
乔治很尖刻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们一开始也这样想。我们以为,只要我们写封信给他,告诉他弄错了,他就会把钱还给我们。可是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根本不理睬我们的信。我们在霍格沃茨三番五次想跟他谈谈,可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摆脱我们。”
“到了最后,他态度变得非常恶劣,”弗雷德说,“他对我们说,我们年龄太小,不能赌博,他一分钱也不会给我们。”
乔治怒气冲冲地说:“然后,我们想要回我们的本钱。”
赫敏屏住呼吸问:“这他也拒绝了?”
“让你说着了。”弗雷德说。
“可那是你们的全部积蓄呀!”罗恩说。
“这还用你说。”乔治说,“当然啦,后来我们总算弄清了是怎么回事。李·乔丹的爸爸向巴格曼讨债时也碰了钉子。后来才知道,原来巴格曼在小妖精那里惹了大(和谐)麻烦。他向他们借了一大堆金子。世界杯赛后,他们把他堵在树林里,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金币,还仍然不够还清他的债务。他们一直跟着他来到霍格沃茨,密切监视着他。他赌博输光了一切。身上连两个金币也没有了。你知道那个傻瓜打算怎么向小妖精还债吗?”
哈利问:“怎么还?”
“他把宝押在你身上了,伙计,”弗雷德说,“押了一大笔钱,赌你会赢得争霸赛。是跟小妖精们赌的。”
“噢,怪不得他总想帮助我赢呢!”哈利说,“好了——我输了,不是吗?所以他不能把你们的金币还给你们了吧?”
“是啊,是楚汐获得了三强杯。”弗雷德说,“如果巴格曼赌她赢了,就可以获得一大笔钱了。说实话,哈利,在得知所有勇士人选后,我们一致认为会是楚汐获得冠军。她的实力比你强多啦。伙计,我们不是不信你。这几年,楚汐展现出的能力就够厉害了。我估计她还藏着很多呢。”
哈利说:“我明白。楚汐帮了我很多。”
乔治沉重地叹了口气,又开始发牌。“卡米尔担心死了。自从楚汐在那天以后不再露面,连个消息都没有……”
“她会没事的。”哈利说,瞄了下赫敏的神色。“也许身体变得更差点?”
弗雷德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我们没发现麦格教授的变化吗?”
“她怎么啦?”罗恩问。
“卡米尔说——她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最怕的老师有两个。一个就是麦格教授。”乔治说,“所以,那一天,卡米尔壮着胆子去问麦格教授有关楚汐的事。你们猜?”
三人组一致望着乔治。
乔治清咳了下,努力让自己模仿麦格教授严厉的说话口吻:“方丹小姐,墨提斯现在最需要的是清净与安静。不要再给她发猫头鹰了。”
旅途剩下来的时光过得非常愉快。实际上,哈利真希望火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开整整一个夏天,他永远不要到达国王十字车站……但他这一年懂得了一个严酷的规律:当某个不愉快的事情等在前面时,时间是不会放慢脚步的。仅一眨眼的工夫,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就停靠在9又3/4站台了。同学们纷纷开始下车,走道里又是一片混乱和嘈杂。哈利几人各自提着箱子,走出了隔间,艰难地跨过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的身体。马尔福他们仍然躺在地板上,身上带着毒咒留下的痕迹。
弗农姨父在隔栅外面等他。小天狼星就站在他近旁。他一看见哈利,就过来一把搂住哈利,并贴着哈利的耳朵低声说:“我想邓布利多会让你夏天到格里莫广场来。保持联系,哈利。”
“再会,哈利。”罗恩说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再见,哈利!”赫敏说,然后她做了一件她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她吻了吻哈利的面颊。
哈利朝他们眨眨眼睛,然后转向弗农姨父,默默地跟着他离开了车站。现在还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一边钻进德思礼家的汽车,一边这样想道。
正如海格说过的,该来的总归会来……一旦来了,他就必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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