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礼堂里现在空荡荡的,蜡烛的火苗已经很低,这使南瓜灯豁牙咧嘴的笑容显得闪烁不定,诡谲怪异。
此刻他的心情复杂极了。除了罗恩和赫敏,还有谁会相信他吗?噢——应该再加上楚汐?她也肯定不是自愿报名的……大家会不会都认为是他自己报名参加争霸赛的?可是他们怎么能那样想呢?要知道他将与之竞争的对手都比他多受了三年魔法教育啊。就是仅仅比他大一岁的楚汐,也是公认的拥有强大实力。要知道他们将面临的项目不仅听上去非常危险,而且还要当着几百个人的面完成!是啊,他自己是曾经设想过……他曾经幻想过……但那只是闹着玩儿的,是想入非非,白日做梦……他从来没有真正地、认真地考虑过要参加……
然而有人考虑了……有人想要他和楚汐参加比赛,并且确保他和楚汐能够入选。为什么?为了给他们一个大好处?不知怎的,他并不这样认为……那么,是为了让他和楚汐出洋相?如果是这样,他们倒很可能如愿以偿……至少他自认为他的实力还不够强……
至于是想要他的命……?难道穆迪真是又犯了偏执狂的毛病?会不会有人只是为了恶作剧,为了开玩笑,才把哈利和楚汐的名字放进高脚杯的?难道真的有人希望他和楚汐死吗?
哈利忽然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就是他醒来后感到伤疤疼痛的那个梦里,伏地魔并不是独自一人……他在跟虫尾巴谈话……密谋杀害哈利和楚汐……刚好,这次他和楚汐都被迫参加比赛,他和楚汐的共同语言还真多…不过,伏地魔为什么会对楚汐感兴趣?………
哈利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胖夫人面前。他刚才几乎没有注意两只脚把他带到了哪里。同样令人吃惊的是,胖夫人也不是独自一人待在她的像框里。刚才他在楼下和其他勇士汇合时,那个飞进旁边一幅画的皱巴巴的女巫,此刻正得意地坐在胖夫人身旁。她一定是飞快地冲进排在七层楼梯边上的每一幅画,只为了赶在他之前到达这里。她和胖夫人都怀着极大的兴趣低头打量着他。
哈利干巴巴地说:“胡言乱语。”
“绝对不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巫气愤地说。
“不,不,维奥莱特,这是口令。”胖夫人安慰道,然后她向前旋开,让哈利进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
肖像画打开时,突然灌进耳朵的喧哗声震得哈利差点儿仰面摔倒。接着,他只知道自己被大约十几双手拽进了公共休息室,面对着格兰芬多学院的全体同学。他们全都在尖叫、欢呼、吹口哨。
“你应该告诉我们你报了名!”弗雷德大声吼道。他看上去半是恼怒、半是激动。
乔治嚷嚷道:“你和楚汐怎么能不长胡子就顺利过关了?你们是怎么报名成功的?”
“我没有,”哈利说,“我不知道怎么——”
这时安吉利娜旋风般地冲到他面前,“哦,即使不可能是我,至少也是格兰芬多的一员啊——”
有人说:“我们准备了吃的东西,哈利,快过来吃点儿——”
哈利想拒绝:“我不饿,我在宴会上吃得够多了——”
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哈利说他不饿,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他没有把名字投进高脚杯,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根本就没有情绪庆祝这件事……李·乔丹不知从什么地方翻腾出一面格兰芬多学院的旗子,坚持要把它像斗篷一样裹在哈利身上。哈利没有办法脱身,每当他想偷偷溜向通往宿舍的楼梯时,人群就向他靠拢,把他团团围住,强迫他再喝一杯黄油啤酒,或把饼干和花生硬塞进他手里……每个人都想知道他是怎么办成的,他是怎么骗过邓布利多的年龄线,把他的名字投进高脚杯的……
“我不知道,”哈利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大家根本不理会,就好像他什么也没说。
“我累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哈利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不,说真的,乔治——我想上床睡觉了——”
现在哈利特别希望看到罗恩和赫敏,希望找到一点儿理智,可是他俩似乎都不在公共休息室里。哈利一再坚持自己需要睡觉了,差点儿把试图在楼梯口拦截他的克里维小兄弟俩撞倒在地。最后他总算摆脱了众人,匆匆上楼来到宿舍。
令哈利大为宽慰的是,他发现罗恩和衣躺在床上,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哈利把门重重关上时,罗恩抬起头来。
哈利问:“你上哪儿去了?”
“噢,你好。”罗恩说。
罗恩脸上笑着,但那是一种非常别扭、勉强的笑容。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披着李·乔丹刚才系在他身上的鲜红色的格兰芬多旗子。他想赶紧把它脱掉,可是那个结系得很紧。罗恩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着哈利费力地解开旗子。
“那么,”当哈利终于把旗子脱掉,扔到墙角后,罗恩说道,“祝贺你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祝贺?”哈利望着罗恩说。罗恩的笑容显然有点不大对劲儿:简直像在做怪相。
“没什么……别人都没有跨过年龄线,除了你和楚汐。”罗恩说,“就连弗雷德和乔治也没有。你用了什么办法——隐形衣?”
哈利慢慢地说:“隐形衣不可能让我越过那道线。楚汐也没有那件衣服。”
“哦,对了,”罗恩说,“如果是隐形衣的话,我想你会告诉我的……因为隐形衣可以罩住我们两个,是不是?可是你找到了别的办法,对吗?是不是楚汐帮你的?她有那么强大的实力,说不定她知道怎么成功闯过那道年龄线呢?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怎么可能先告诉你?她应该先把那办法告诉金妮,对吧?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呢?”
“听着,”哈利说,“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投进那只高脚杯。肯定是别人干的。楚汐也没有告诉我。而且,楚汐她也没有主动报名,那也是别人干的。”
罗恩扬起眉毛,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不知道,”哈利说,他觉得下面的话听起来耸人听闻,像演戏一样,“大概为了害死我和楚汐吧。”
罗恩的眉毛扬得那么高,似乎要消失在他的头发里了。“没关系,你知道,你可以把实话告诉我的。”他说,“如果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很好,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撒谎呢,你并没有因此而惹来麻烦啊,是不是?胖夫人的那个朋友,那个维奥莱特,她已经告诉我们大家,邓布利多让你入选了。一千加隆的奖金,是吗?而且你还不用参加年终考试了……”
“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放进那只高脚杯!”哈利说,他开始感到恼火了。“而且你觉得楚汐有这种可能吗?她都能送朋友十分昂贵的火弩(和谐)箭,她明年要继续参加O.W.L.考试。”
“是吗,好吧,”罗恩说,他用得满是怀疑的口吻,“不过你今天早晨还说过,你可以在昨天夜里下手,没有人会看见你……你知道,我并不是傻瓜。”
哈利没好气地说:“你现在确实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是吗?”罗恩说——他脸上的笑容,不管是勉强的还是真心的,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你需要上床睡觉了,哈利。我想你明天需要早点起床,接受媒体的拍照什么的。”然后他猛地把帷帐拉过来遮住他的四柱床,撇下哈利一个人站在门边,望着深红色的帷帐发呆。
哈利原以为有几个人肯定会相信自己的,其中一个就藏在那帷帐后面。
彼时,楚汐跟着麦格教授快步来到二楼的办公室。一进门,麦格教授就紧紧拥抱住她,这让楚汐感到有点疼痛感。楚汐没出声,静静等待着什么。
过了片刻,麦格教授有些沙哑地说:“墨提斯…如果比赛项目太过危险,你可以提前放弃。我宁愿你得到最后一名,也不想看到你——”
楚汐没试图反驳,直接回应:“好。”
“墨提斯…”麦格教授阖上双目,稍稍放松手中的力度,轻声叹息道,“墨提斯……墨提斯……”
“米勒娃奶奶。”楚汐笑着吻了下麦格教授的面颊,现在她只比麦格教授矮了小半个头。
麦格教授似乎已经恢复镇定:“我们先坐下吧。你应该累了?”然后,也不管墨提斯会怎么回复,她直接搂着墨提斯的肩膀到沙发上坐下。
感受到墨提斯身材瘦削的模样,回想到前几年的险事,麦格有气无力地说道:“墨提斯,我本来以为你这学年能不出事?”
楚汐微感无奈:“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认为穆迪的话很有道理。”麦格教授开始沉思,“肯定是有人故意把你和波特的名字投入了火焰杯,而且要确保你们能够参选。除了年龄与体质限制,你的实力确实足够了。火焰杯也默认了你的能力。而波特,是第四个学校的唯一人选,他是必然会当选的。”
“嗯。”
“我现在好像有点后悔把你教得那么好……否则你可能不用——”
楚汐微笑着打断对方的话:“那我也会自己去学的,只是进度慢了些。”
“好吧……”麦格教授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话。她继续环抱住墨提斯,低头默默感受着对方熟悉的气息与心跳声。
“米勒娃奶奶…”楚汐移动身子,双手放在麦格教授的后背上,让双方更加近距离接触。“我很高兴你能第一时间信任我……”
过了会,麦格教授开口道:“我为什么不相信你?难道我不清楚你的品性?你又不是那种喜好玩闹或者冲动无理的人。难道罗兰家族就缺一千金加隆了?报名成功也不能让你免除O.W.L.考试。如果是波特,还真有点说不准……”
“可是您也肯定清楚——哈利没有混淆火焰杯的能力,也没有越过邓布利多教授设置的年龄线的能力。”
“是啊……”麦格教授悠悠叹道,“墨提斯,我不知道把你们的名字投入火焰杯的人有什么目的,也许仅仅是一次玩笑——更有可能是对你们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你以后一定要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
楚汐浅笑回应:“好。”
麦格低头在墨提斯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个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为长久,也比以往更显珍惜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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