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的晓星尘持着一柄雪白拂尘,身背佩剑霜华,一双黝黑明亮的眸子清透得有些惊人,他的身影甫一出现之时,饶是在场参加清谈会的都是见过蓝氏双璧那般绝世风华的众仙门百家宗主门生对其容貌都禁不住露出赞叹之色。晓星尘却好似闻所未闻,只是不卑不亢合手一礼,对众人道:“金宗主,众位仙家,在下晓星尘……受栎阳常氏灭门惨案苦主常萍和夔州府衙所托,前去调查栎阳常氏灭门惨案的真相,现如今将凶手送至各位面前,但请各位宗主仙家,秉公处理,也好给栎阳常氏和天下人一个交代……”
“呵哈哈哈……”
他话还未说完,倒是被他绑着扔在地上半跪半府在那里的薛洋先行大笑了出来。薛洋艰难地挪动了几分,翘起头去与之对视,晓星尘也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薛洋的眼光亦是满是冰霜:“晓星尘道长……”薛洋的声音冷得如冰,同他熟识的金光瑶一瞬间就感受到他语调中透露的强烈杀意,“将来可别后悔今天……”
晓星尘当他不过逞口舌之快,冷冷一笑,不再理会,继续想金光善道:“金宗主,我知此人是你兰陵金氏客卿……现下他罪无可赦,兰陵金氏乃是玄门百家为首大家族之一……欲动他之前,自然也要给你们兰陵金氏一个交代。”
兰陵金氏已有门生叫道:“你说他是他就是么?”
“这位道长真是毫不讲理!”
金光瑶默默叹了口气。
晓星尘若是没有证据,岂会这般高调?
不过现下说什么做什么也阻止不了晓星尘了,索性什么也没说。
证据其实也挺简单,晓星尘虽未揪出薛洋是实验阴虎符顺势公报私仇,却也找出了薛洋同常家的联系:似乎在薛洋被招入兰陵金氏之前就曾经有过欲刺杀常氏宗主,常萍的父亲常慈安未成的往事,当时的常慈安曾经告诉过身边的人自己与那个前来刺杀他的刺客之前曾有嫌隙。当然,常慈安并没有细述过什么样不得了的嫌隙以至于人家要杀他报仇。
恰巧,他当时告知的人中偏生有一个附属家族的人跟着常萍出门夜猎而躲过了这么一劫,想起了这番往事,而据他说描述,当初那个刺客不过未成年一个孩子,容貌前后变化极大,却有一个特征是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改变的,就是那个孩子——左手只有四指。
要说本只是怀疑的事,好似顷刻得到了证实。而更致命的证据来自于凶案现场的一个血手印,薛洋左手的血手印,与他残缺了一指的手完全重合,这是怎么也抵赖不了的了。
金光善听完脸色涨得通红,金光瑶却是一贯的带着唇瓣淡然的笑意,好似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晓星尘放下手中拓有现场血手印的白布,道:“只因一点嫌隙,在一杀不成之后数年便卷土重来,这次居然是灭人满门!”
“噗哈哈哈哈哈……”他旁边的薛洋却突然笑了起来。
晓星尘转头看向他,在场的众人也陆陆续续把目光转到他身上,但见薛洋艰难扭头看着晓星尘,脸上满是遮掩不住的残酷笑意道:“晓星尘道长……你错了……当初我根本没想杀常慈安……”
晓星尘蹙眉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年纪轻轻……如此阴毒,如此丧心病狂!简直是天理难容!”
薛洋道:“天理难容?!道长……你可知,我从来都没有试图刺杀过常慈安……”薛洋阴冷道:“我当年并不是想要刺杀常慈安……而是被常慈安抓到了,我在常家府邸的水井中下了毒……我想杀的,从来不是只是常慈安而已……我要的是常氏一族都于我赔命!!”
晓星尘猛然凝眉。
现场玄门百家都被他激到,猛然炸开了锅。
“这么说,想要下毒之年他还尚未成年……”
“小小年纪居然如此阴毒?!”
“此人当真是个祸患……”
“缘何兰陵金氏会招揽此人?!”
金光瑶拧了拧眉心,烦躁不已。
晓星尘对金光善拱手一礼,道:“金宗主,如此……对于犯下的罪行,此子已然供认不讳,于兰陵金氏也算是交代过了!如此,此子我带走,交由夔州府衙发落,金宗主可有异议?”
“这……”金光善有些为难,急忙看了一眼金光瑶。
金光瑶看到老头意思很明显,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微微一笑拱手一礼:“晓星尘道长……”
晓星尘急忙回礼道:“敛芳尊。”
金光瑶道:“此子当初是经由我举荐上了金麟台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兰陵金氏也倍感震惊,想起栎阳常氏五十多口人命……我真是……五内俱焚难以置信……哎……”他说着,还像模像样地以袖掩面,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和哽咽,偷偷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红了眼眶。
余光瞟见地上的薛洋简直有点儿看不下去了一般翻了翻白眼。
金光瑶顿了顿,又道:“此人即是我兰陵金氏门下的,当交由我们兰陵金氏处置。兰陵金氏向各位保证,绝对会给天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金光善书房。
金光瑶拱手,一脸凝重道:“父亲,恐怕这次,薛洋咱们保不住了。”
金光善神色如冰看着他,坚定道:“薛洋必须保住。”
金光瑶早意料到这结果,微微叹了口气劝道:“父亲,我知您还放不下阴虎符,但是如今魏婴已死,阴虎符也只剩半块残铁……换言之即便我们得不到阴虎符,也再不会受阴虎符的威胁……如此,有无此物真的这般重要么?”
金光善道:“魏婴修习鬼道多年,岂会这般容易遭恶鬼反噬……你怎知他真的已死?就算他死了,你又怎知不会有第二个魏婴?”
金光瑶半带着嘲讽一笑:“夷陵老祖这般不世奇才……难不成还能每隔几年出一个?”
金光善道:“魏婴是天纵奇才也好,不世枭雄也罢……终究也不过是人。他能做到的,别人自然也能……魏婴不能为我所用,自有别人为我所用……薛洋是你举荐的,怎么,如今出了事就不想保他了?阴虎符尚未成,薛洋死不得……”
金光瑶道:“他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如今又闹得人尽皆知,强保住他,世人怎么看我们兰陵金氏?”
金光善道:“我知此事不易……阿瑶,你贯来聪慧……如此,此事便全在你身上,我不论你用什么办法,薛洋必须留!”
金光瑶闭上眼睛无力地叹了口气,又道:“父亲!晓星尘此举……我兰陵金氏在天下玄门面前已是退无可退,如此……强保住薛洋就免不得与天下人为敌啊……”
金光善冷冷一哼道:“说道这个晓星尘,你此刻还有脸跟我提起他?这样不识抬举的东西,当初早叫人除去哪里还会有今日这一着?偏生我听信了你的鬼话将其留下……谁想居然给埋下了这么大个隐患!”
金光瑶心头气血上涌,简直想吐血,他咬咬牙又道:“父亲……兰陵金家如今根基尚不能算稳,又有其他三大玄门家族在,就这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岂不是同当年的温氏如出一辙……温氏当年何等势力,如今又是怎番场景……难道父亲想要金家也步温氏后尘么?!”
提起温家就免不得想起射日之征,而金光善冷冷看着眼前这个射日之征中立下奇功的庶子,阴冷笑道:“敛芳尊张口兰陵金氏闭口兰陵金氏……兰陵金氏如今已是你当家了么?”
金光瑶愣了一下,没答。
金光善道:“呵,真把自己当金家少主了?你以为子轩一死兰陵金家就是你的了?金光瑶……少想那些不切实际的……金家……我就是交到旁支子弟手中,也不会落到一个娼妓之子手中,平白辱没了金氏门楣。你若是乖乖听话做条狗,金家便会一直有你的一席之地……如若不然,当年你怎么上的金麟台,如今我一样可以叫你怎么滚下去!”
金光瑶握紧了拳低着头,再抬眼去看他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决绝,冷笑一声,道:“辱没金氏门楣?父亲……如若当年您能束住自己的腰带,此刻又何须在此于我这个‘娼妓之子’对话……”
“放肆!”金光善坐在首位,本与他隔了一段距离,情急之下大手一甩,竟是生生凝气为掌,运动灵力甩了他一耳光,“啪”一声,响的异常清脆。
金光瑶被他打偏了头,脸上一阵热辣麻涨,嘴角似有液体流下,他随意地用拇指轻轻拭去嘴角那一点儿血丝,眼中寒霜更甚。
金光善刚刚激动的微微半站了起来,现下又施施然缓缓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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