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还有比丢失金灵珠更惨的事么?
看着眼前呼啦啦行礼的一众长留弟子,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我嘴角微微一抽。
有的。
——至少目前就是。
毫无疑问,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现在站在我身后的长留三尊之一、正道双璧之二、五上仙之三的——白、子、画!
内心的千言万语瞬间汇聚成了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十八个字:
白子画!我敲里二大爷!听到了吗!敲里二大爷!!!
#来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蜀山掌门]客户端#
虽然内心很卧槽,但我还是被眼前奇特的一幕夺去了注意力:在一众低头行礼的弟子中,鹤立鸡群地站着一个背脊笔直、神情高傲的少女,肤色如雪,五官玲珑。正是方才那双琥珀色眼睛的主人。
眼下她的视线正胶着在我的脸上……
什么情况啊这是???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眼珠转了转,往左后的白子画身边悄悄地挪动了一小步。结果我一动,那道目光也追随了过来,不仅如此,还越发地炽烈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我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了。
(⊙_⊙)!
……社会社会。
我硬着头皮又挪了一步,终于退到了白子画的身边。我一面挂上掌门式职业假笑应对,一面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白子画,你最好赶紧给我个解释!”
“不想收徒。”白子画轻描淡写回道。
我敲里二……不行!我要忍住!为了蜀山长留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为了蜀山长留的友好邦交往来!!!我一定要忍住!
一个深呼吸后,我加重了咬字:“敢问尊上,你不想收徒,关‘我'什么事啊?”
“哦,也没什么,就是拿你当收徒标准(靶子)了。”
……嗯?
嗯!!!!(((⊙_⊙))((⊙_⊙))((⊙_⊙)))!
#秘技:震惊的三重影!#
白、子、画!
你怕不是个——藏狐吧!!!!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坑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没脸没皮的……”
我默默地咽下了嘴里的一口老血,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
“尊上,上下班的路上注意点不要被人打了啊!”
白子画也回了一个弧度极小的假笑:“一定。”
“哼!”X2
两人同时扭过了头。
“当心了,云掌门。”白子画负手淡淡道。
“放心吧,我可不像尊上那样情商十级小儿麻痹。”我目不斜视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迎着下方或探究或审视的视线,露出了一个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好好看着吧。”
什么叫做危机公关!
什么叫做语言艺术!
Step one!
“尊上说笑了,长留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莫说是一个掌门首徒,便是一个普通弟子,比之我当年,也是丝毫不差的。”
Step two!
“只是长留作为仙界翘楚,素来事务繁多,加之尊上对于收徒一事,又看得谨慎,斟酌再三,心知难以两全,与其耽误弟子修行,倒不如另托严师。尊上不善言辞,但一番苦心,你们须得明白。”
Step three!
“至于这掌门首徒,左右也不过是个虚名。只要诸位潜心修行,恢弘正道,师门上下,和睦一心,便是为长留分忧、为尊上分忧,人人……便都是尊上的弟子!”
清越的声线掷地有声。
也映亮了一众弟子们的眼神。
怎么样白子画!我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联系自身实际、找出主要问题、提出解决方案,还顺带回答了一下怎样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这一套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杀伤力巨大吧!
白子画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一旁暗中观察的笙箫默抓准了时机,适时地站起了身,扬声说道:“大家都听到了,在我长留,只要人人努力,人人皆是我长留最重要的弟子!”
“儒尊说的是。”弟子拱手应道。
“十一。”眼见事态渐渐平息了下来,摩严立刻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大徒弟道,“时候也不早了,带师弟师妹们下去休息吧。”
“弟子明白。”
落十一朗声应道,迈步走向了人群,沉稳地叮嘱道:“师弟师妹们都随我来吧。”
人群依言随着他鱼贯而出。那名少女也垂下了眼眸,任由身边另一名少女将她拉出了殿门。不过一会功夫,大殿便空了大半。
“你们也下去吧。”摩严有些疲惫地对着桃翁等人挥了挥手。
“是。”
很快,整个大殿便只剩下了我们四人。
没了旁人,摩严便再没了顾忌,他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白子画一眼:“师弟!你简直是胡闹!”
白子画乌黑的发丝随着点头的动作动了动,十分坦荡地回道:“嗯,我错了。”
“……你!”你知道个球的错!摩严气得简直不打一处来,但多年来对师弟的疼爱又让他舍不得说出什么狠话来,一番训诫都卡在了喉间,最后只能一甩衣袖,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去了。
笙箫默倒是见怪不怪了,笑眯眯地飘过来对我施礼道,“今日之事,多亏有清虚掌门。笙箫默在此,先替两位师兄谢过啦。”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三人,按捺不住的笑意在眼里流转了一圈,才回道:“没事没事。”
花千骨从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个了小脑袋,软软地喊了一声:“师父……”
“哦!徒弟你等会。”我挥手示意道,转身用手肘推了推白子画,“长话短说,金灵珠不见了。”
“……”白子画一脸冷淡地架住了我的手,“不好笑。”
“是吧,我也觉得不好笑。”我一脸无奈地放下手,“但它就是发生了。”
白子画皱了皱眉,语气一沉:“当真?”
“当真!”
白子画眼中寒色渐生:“我自会给你交代。”
“别别别!”我赶紧摆出了个拒绝的手势,“跟你没关系。你只要同意我在长留多留几天就好了,之后的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好。”白子画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
“那我们说好了啊,要是动静什么的大了点,尊上可一定要替我兜着啊。”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说……”白子画微微眯起了眼睛,遮住了大半幽深的瞳孔,“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把另一件事先解决了?”
“嗯?”
半炷香后。
“白、子、画!”
我对着绝情殿方向比了个中指。
“你简直无情!”
“冷酷!!”
“无理取闹闹闹闹!!!!”
“师父加油!”花千骨坐在树枝上一边努力地次次次,一边举起手打着Call,“天黑之前我们肯定能填完的!”
我收回手指,一脸悲怆地看着脚下深达一百多尺的“光辉战绩”。
“四十多米啊……”
“用仙术挖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居然要我用手填!”
“臣妾怎么可能做的到啊啊啊啊!!!(╯‵□′)╯︵┻━┻”
“没办法啊师父……”花千骨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上仙说了,不让你长长记性,他担心以后绝情殿都会被你从天上打下来。”
“借口!都是借口!”我一挽袖口,化出了桃花枝,“反正他也看不到,我干嘛要照他说的做啊!”
“师父……”花千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我的身后,“从刚才起我就想说了,你是真的没有发现吗?”
“发现啥???”我一头雾水地转过身。
只见身后的如洗碧空上,悬停着一把长剑。
长剑之上,侧坐着一个笙箫默,正不紧不慢地摇晃着手中的纸扇,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擦……”
手中的桃花枝顿时断作了两截。
***
等我身心俱疲地回到星河殿。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进门之后,我拖着苟延残喘的身体,以偶像剧重要配角交代遗言的标准速度及悲壮情绪,龟爬到了休息用的坐榻边上,秋风落叶般地倒了下去。
得……
救…………
了………………
我哭唧唧着一双泪眼,感慨着自己咸鱼一样的人生。
太可怕了……这么多年来,做什么都是依赖一键完成的仙术,现在我的体质已经完完全全地退化到了死宅级别,彻彻底底丧失了作为一个劳动人民的基本战斗力。
啊!修仙主义的糖衣炮弹啊!〒▽〒
啊!修仙主义的和平演变啊!〒▽〒
就这样自我检讨了许久,久到橘黄色的夕阳余晖自殿中层层褪去,久到我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正对着视线的窗外,忽然升腾起了一片清光。
诶!
我一个惊醒,强撑起嘎吱作响的一把老骨头,龟爬到了窗边,然后就被眼前的壮阔景象震到失去了言语。
星河殿。
这是一座四面临水的大殿,水面广袤,清澈见底。
白日所见,不过是一处清幽的居所。哪里知道,入夜时分,水面居然化作了一片星河。
原以为是天穹倒影,凝神望去,才发现水中竟是遍布着数不清的星问石。风吹微澜,恰似星河粲然,身处其中,仿若一场清梦,不在尘寰。
“哇哦……”
我索性靠着窗边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感慨道:
“终于发现白子画那为数不多、泯灭已久的人性了……”
“5A级景区,我这待遇可以啊!”
百无聊赖的我自指尖化出了一束桃花,在空中虚晃了几下后,信手丢入了水中。
泛起的涟漪打碎了一方繁星。
“难怪玄霄大佬喜欢夜观星象。天悬星河,繁星灿烂,果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啊……”
水面再度聚拢,静静地映出了一颗异常明亮的星子。
危宿其一。
多凶。
——主山陵、墓室。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从我的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徒弟你回来啦。”我病恹恹地维持着挂在窗台上的姿势,晃着脑袋抱怨道,“师父都快饿死了啊……”
“呵呵。”一道从未听过的少女嗓音低低回道,空气在这一瞬间,弥漫起了冰冷的铁锈气息。
不好!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但下一秒,极度的脱力又让我踉跄着跌落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身体被掏空了啊!!!!
“真是狼狈啊……”一袭长留弟子独有的云纹素衣出现在了我眼前,紧接着,我的下巴就被一个冰冷的物体强行抬了起来,有些发黑溃散的视线,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是你!”我瞪大了双眼。
“对啊,是我。”长留殿中所见的少女握紧了手中漆黑的长柄镰刀,露出了一个阴冷至极的笑容,”没想到吧。”
“真没想到……”我喃喃道,“话说你……”
顿了顿,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
下颚处的刀刃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抖动,少女的表情忍了又忍,终于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
“记住了,我叫金苏苏。”
“和你一样,也是个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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