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一次上天庭就出这么大的糗，肥三自卑极了，散了宴席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二哥大哥回家，并且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蚌珠床上，怎么也不肯出来。

    敖二听说他这几天都不大肯吃饭，心里也觉得这事儿严重了，挑了个午饭后的时间溜达着过来看他。结果刚一进卧室，挑开珍珠帘就见肥三脑袋窝在被子里，只留着个屁股在外头。

    他无声的笑了笑，缓步踱到床边，用手戳了戳肥三圆嘟嘟的屁股，“怎么？还真的要闹绝食？”

    肥三不耐烦的把自己的屁股挪到另一边，调转了一个方向不让敖二碰他，仍然不肯出来，敖二有的是法子，他笑嘻嘻的凑到鱼丝被旁，隔着被子吓唬他：“三太子来了！”

    这个三太子肯定不能是别人，必然是哪吒无误了。

    肥三猛地哆嗦了一阵，把自己的小被子裹得更紧实，死活也不肯弄出一个头来。

    见他这吓唬的有点太过分，敖二怕待会儿大哥来修理自己，伸手三两下就把他的被子扯下来，“我骗你的，他没来。”

    肥三饿了好几天，可是依然是那副圆嘟嘟的模样，丝毫不见清减，他那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里满是惶恐惊慌，见没有被子可以躲，爬着就想往地上逃，被敖二眼疾手快给按住了。

    “你说说你，就这么点胆子怎么行？”敖二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自觉，笑眯眯的说：“你以后可是要单独出去另立门户的府主，怎么能这么软弱？”

    “我不出去！”肥三忍了好半晌，还是将他二哥的龙爪从他头上扔下去，“我就在北海待着，哪里都不去！”

    敖二不顾他的阻挠，又伸手开始掐他脸，“你不出去？这可由不得你，历来只有大太子能承袭大统，你我迟早都是要出去别的地方的。”

    肥三抬起头来，眼中有些不开心：“大哥不会赶我们走的，父王也不会！”

    “他们当然不会让我们走，可这是千万年来的规矩，谁也不能改。”敖二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喜怒来，“咱们不过就是普通的小海龙，论资排辈都不够，省省吧。”

    肥三虽然笨了这么多年，但也知道规矩不能改，天道不可违。兄弟俩沉默了一会儿后，很默契的把这个话题略了过去。

    “我说你啊，哪吒也没把你怎么样吧？至于看一眼就吓得昏死过去？”敖二这会儿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以前吓唬他太过了？

    肥三听到这个名字本能的就开始哆嗦，“三表哥不就是被他扒皮抽筋吗？我、我也是三太子……”

    “而且你还不听话，天天在家里捣乱。”敖二凉凉的又补充了一句，“敖丙那小子可比你坏多了，要我说，死的也挺活该。”

    肥三简直要掉眼泪，他其实没见过那个三表哥，对他自然不可能有感情，但是他也一直听着他被扒皮的事情长大，之所以这么害怕主要是因为，他觉着自己也不是条好龙，他在家里也是作威作福到处惹事，小时候还跟西海的龙姐姐打过架，哪吒肯定会收拾他的。

    敖二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难得的温和道：“你跟你三表哥比起来可不一样，他那是大奸大恶，人间的话讲叫罄竹难书，而你……”他上下坏笑着打量了一遭可怜的肥三，“你顶多算是小混蛋，什么恶事都没干过，不用担心。”

    肥三还是有些不安，他纠结了很久，还是小心的问：“那、那我把二哥的琉璃盏不小心摔碎了，也能平安无事吗？”

    敖二的笑容渐渐凝滞，他收敛了表情，阴森森的看着他，咬着牙问：“你说，什么被你摔碎了？”

    肥三吓坏了，他知道二哥发起脾气来也是很恐怖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想拿桌上的点、点心，。不、不小心……”

    敖二脸上黑的能杀人，“我就说，我那琉璃盏怎的忽然就没了，还以为被谁偷走了，原来是你这个小肥龙！”

    肥三嗷的叫了一声，手脚并用从床上蹿下去，没命的往他大哥的寝殿跑，生怕被他二哥逮到了就是一个死。

    “大哥！”肥三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敖霜的屋子，上蹿下跳的要寻求大哥的保护，免得他被二哥龙爪摧残。

    敖霜正跟家里的访客说话，冷不丁的就突然怀里多出个人也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他们家那宝贝肉疙瘩肥三。

    “怎么回事？”敖霜温柔稳重器宇轩昂，作为大哥，他比敖二这个不靠谱的二哥可让人安心多了。

    肥三张嘴就要告状，不小心眼光一瞥，就瞄见此刻正堂而皇之坐在他大哥房里喝茶的人，不是那个传闻中恐怖的哪吒，又是谁？

    哪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比上次在宴席上看到的要更冷冽些，他一低头，也跟肥三的视线对上了，两个人就这么无言的对视，居然谁也没开口。

    肥三压抑住自己要晕过去的冲动，上次就是这样给北海龙宫丢了脸，这次必定不能、不能、不能……

    哪吒很无奈，是真的很无奈。他觉着自己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跟敖霜喝杯茶谈一下最近的公事而已，怎么这个孩子好像马上就要吓死过去的样子？

    说起来，上次好像也是他，让自己成了整个天庭的头号杀神，谁见着都要躲一下。

    敖霜看了看哪吒，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隐约有些懂了。他温和的轻轻拍了拍肥三的头，“肥三，这位就是哪吒三太子，你该打个招呼才是。”

    肥三很不想说话，他想跑。但是大哥在这儿，他不能让大哥为难。

    “三太子好。”他的声音非常微弱，几不可闻，但是哪吒还是听到了。

    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想了想，终究还是有些没忍住：“你叫肥三？”

    哪吒是有些困惑的，因为就他认识的这些龙族来看，大多都是姓敖，为何敖霜和敖飞的弟弟要叫肥三呢？

    肥三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想分辨几句，但又惧怕对方身上的那股子威压，硬生生的憋着说不出话来。敖霜就笑着解释：“那都是大家叫着玩的，他呀……”

    “小时候没化形那个模样……”敖霜直到现在还是忍俊不禁，顺便伸手比划了一个圆圆的形状：“他小时候就这样，肥肥圆圆，不知道多可爱。”

    哪吒意会，微微的点点头，一双冷冽的狭长双目在肥三身上打量了几圈，很是明白的点了点头。

    确实挺肥。

    肥三被他们两人这一来一去弄得既生气又尴尬，他想瞪一眼打量他的哪吒，但是又害怕他，窝囊的很。

    哪吒瞧着他很可爱，想了想从身上的口袋中拿出一颗糖递过去：“吃吗？”

    肥三本来不想看，但一扭头就被他掌中心那颗圆滚滚黄橙橙的糖果迷住了视线。这可是杀神给的糖，按理说胆小鬼肥三是决计不敢要的，但这个时候，吃货的本能到底是占了上风。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一只肥圆手悄悄地抓了回去。

    哪吒常年要在凡间行走，到处捉拿那些在凡间作乱的魑魅魍魉，偶尔路过一些卖糕点果子的小铺便会驻足买一些，他喜欢这种甜甜的味道，现在拿来哄孩子，也是很管用的。

    肥三把糖塞进嘴里，只觉得一股子清甜味道在口中晕开，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和他吃过的所有果子都不一样。

    “这是桂花糖，凡间的东西。”哪吒看出他的困惑，开口解释道。他的声音一如他的人一样冷清，却又并不低沉，隐隐的还透着一丝少年人的利落。

    肥三也是吃过凡间的零食的，二哥每次回来都会带，但从没有哪一个能跟嘴里的这颗糖比。

    就是一颗糖，让肥三觉得哪吒太子其实可能也没那么可怕。

    哪吒没有坐很久，只是跟敖霜交代完一些事情后抬脚就走了。肥三想跟他道了别，但胆小的他犹豫了很久，到底是没能鼓起这个勇气去送他，躲在大哥的房间里一直到人离开。

    “是不是老二又欺负你了？”敖霜见人走远了，回头问肥三。

    肥三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他把其他的事丢诸脑后，立刻就开始觉得有底气了。

    “大哥，我把二哥的琉璃盏不小心打碎了。”

    敖霜微微拧眉，“老二没发疯？”

    “发疯了，到处要抓我。”肥三有些不理解，“就是一个琉璃盏而已，二哥为什么这么宝贝？咱们宫里有那么多比它还漂亮的水晶盏。”

    敖霜叹气，“你还小，很多大人的事，你不懂的。”

    肥三听不太明白，他毕竟还只有两百多岁，又从小只在龙宫里长大，什么世面都没有见过，什么磨难也没有经历，所以他不懂得为什么有时候，大人们会在无人的时候露出那些寂寞的神情。

    当然，现实也不容许他多想，因为敖二已经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