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盯着云怀素,看着这位大师姐的神色从最初的一点笑意变成现在的怅惘之情,不由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问题,最后判断一定是当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云怀素咳嗽了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抱歉,睡了这么久,醒来后会不知不觉地回忆过去,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师姐若是不方便说,就不说了,你身子要是好些了,咱们就出去走走,金鳌岛可不是昆仑山,风景很好,气候也很适宜,你多出去走走,身体会恢复得很快的。”金灵说的诚挚,明亮的双眼让云怀素怔忪一下,她笑了笑,点头说好。
云怀素披了件鹅黄色的外袍,内里是一件简单的白裙,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站在一身金色长裙的金灵身边,倒是显得有点寡淡了,但好在她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金灵扶着她,两人用缓慢的速度绕着碧游宫走了一圈,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人人都对这位从来没出现在碧游宫的美丽女性表示了好奇,金灵征询地问了云怀素的意见,得知无妨后,才告知众人,这位就是排在碧游宫传说榜首的大师姐,一时间,人人看着云怀素的眼神都变得极为火热,若不是看到云怀素身体状况不佳,大家怕是都要挤上来问个痛快。
离开了热情的弟子,金灵都不由得抹了把冷汗,“师姐见笑了,他们在碧游宫里除了修行没事干,有一星半点的事都会这样。”
云怀素浅笑道:“没什么,其实我还挺高兴的,当年在昆仑山上,可没有如今这般热闹,有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山门,还会觉得寂寞。”
“他们没有什么坏心思,师姐以后有事,我和多宝云霄他们都不在的话,就可以来找他们。”
“我知道了。”
云怀素慢慢走着,碧游宫的选址的确很好,东海之上,有圣人在此,金鳌岛的气候一直温和,阳光普照,山石嶙峋,碧蓝的海水轻柔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细碎的浪花在空中飞溅,将阳光折射出七彩的虹光,偶尔还会有水族在礁石上小憩,见到她也不惊慌,扬起手臂向她问好,之后笑着一跃而起,用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身法跳入水中,水面波澜不惊,半晌,才慢慢顶起一个漂亮的贝壳。
金灵笑着用法术将贝壳捞起来递给云怀素,“师姐,这是刚刚那个水族送你的。”
那贝壳光滑,颜色鲜亮,玉质的白入手温润,连有些寒冷的身体都能感到一阵温暖,云怀素有些惊讶地问道:“这是?”
“这是他们水族特有的宝贝,体寒之人佩戴一枚,可以保证身体温暖,他们水族送人东西也是要看脸的,这是觉得师姐好看才送给你的,当年刚到这里,还不懂他们的规矩,我想要一个还是刷的老师的脸。”
云怀素忍俊不禁,手中将那贝壳珍重地放进袖子里,“老师的脸是件利器,当年我也是,有什么摆不平的,就把老师往前一推,基本上最后都能成功。”
“真的?那等老师回来后,我一定要试一试!”金灵跃跃欲试,那样子让云怀素都忍不住期待了一下。
紫霄宫中的道祖默默别开了眼,为还在偏殿关禁闭的通天鞠了一把同情之泪,但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
“为了通天好,不如我再多关他几个月吧!”
天道摇了摇头,优雅地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你要是不想让你在通天心里的地位再次下降,建议你还是不要搞事了。”
“我在他心里还有地位吗?”鸿钧苦着脸说道,看向天道的目光中充满了悲伤。
天道今日化作了高冷美艳小姐姐的样子,乌黑的长发束起,不施粉黛,左眼下一点泪痣,高挺的鼻梁,嫣红的唇色,一身紫色的长衣,微露出雪白的肩头,看得对面的鸿钧不自然地往一旁挪了挪。
“你挪什么?我能吃了你吗?”天道的目光刀子一样扎了过来。
鸿钧无奈地转过身,“我记得原来你是个正常有为的青年,为什么现在有了这种爱好,你变成孩子模样或是变成动物的模样我都能理解,但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做个女装大佬呢?”
天道站起身,十分豪迈地要把衣服掀起来,给眼瞎的鸿钧好好看一看他到底是不是女装大佬,“首先,我是没有性别的,其次,化作什么样子是我的爱好,又没碍到你的事,最后,我化作姑娘的时候,该有的有,该没有的没有,你懂?”
“我懂,但是,你能不用我的脸吗?”
天道:你说什么,今天风大,我听不清!
被关在偏殿抄书的通天和元始很自然地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女子的怒吼,两兄弟面面相觑后又各自别开了头,殿内沉寂了一会儿,元始看了看下笔如流水的通天,还是没能忍住,“你对隔壁发生了什么不好奇吗?”
通天高冷地看着元始,面上的表情元始十分熟悉,那就是他本人平日里对那些跟脚不好的生灵的表情,只是用在自己身上,那种微妙地郁闷感是怎么回事?
“老师说了,修行之人应当抱元守一,心静如水,不得因外物而心神动荡。”通天撂下这一句话,接着奋笔疾书了。
元始想冲过去掰断了通天的笔,这是对兄长的态度吗?碍于隔壁就是自家老师,元始也就只能在心里想了想,他倒也知道通天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年那件事,最后谁也不肯提起,若是云怀素不醒,可能也就过去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云怀素醒了,这下子就难办了。
云怀素当年的重伤,换来的是巫妖二族的退让,自此,昆仑山弟子在洪荒中才是真正的无人敢惹,巫族以帝江为首,虽然心底不服,但在鸿钧的威慑下,不得不低头,妖族帝俊,太一素来和昆仑山交好,这件事的发生让他们也是猝不及防,但是搞事的鲲鹏不知道被丢进了什么地方,找不到罪魁祸首,妖族只得在道祖面前认下了管教无方的罪名,这些年,三清管束门下弟子,渐渐地,也少有昆仑弟子下山,后来,通天又搬到了金鳌岛,时间慢慢抚平了一切。
而现在,云怀素醒了,既然醒了,便是说当年的那件事过去了,可是,他们包括通天在内都想要放下过去了,云怀素愿意吗?她当年以全身经脉尽废为代价,沉睡了这么多年,罪魁祸首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别说是云怀素,元始自己也不能忍啊!
元始看着通天,心里搅成了一团乱麻,他的手无意识地在纸上书写,半晌,他觉得眼前一黑,抬头一看,通天黑着脸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再低头一看,偌大的一张纸上,写满了横七竖八的云怀素三个字。
“不,通天,你听我解释!”
通天挽起了袖子,“我不想听什么解释,来,咱们做过一场!”
于是,昊天与瑶池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正殿和偏殿内,乱成了一团。
不周山下,人首蛇身的女子长发披垂,面容温婉,正在和一个人族交谈,她手中拿着一片龟甲,龟甲上刻满了玄妙的文字,那人族恭敬地行礼离开了,女子拿着龟甲仔细分辨,皱起眉,又掐算了一遍,不由得直起身子看向了紫霄宫的方向。
“不可能,当年明明是命星陨落才对,怎么可能——”
她身后走来一个男子,亦是人面蛇身,“妹妹,怎么了?”
后土转过身,见到是烛九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修士,当年说是死了,近来我想起来,百无聊赖下就托人算了算,不想那个修士还活着,所以有些困惑,兄长掌管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见解?”
烛九阴伸手就要拿过那片龟甲,后土却缩回了手,“这是那个人族拿来的,不是那个修士的命格。”
烛九阴看了后土一眼,“怎么,对兄长还藏着掖着?人族,都和你说过了,那是女娲捏出来的不成器的玩意儿,咱们才是洪荒的将来,那些人族弱小,心思狡诈,你以后少和他们来往。”
“兄长,天道都准许了他们的存在,就一定是有其意义,您不要贬低他们了。”后土有些无奈地看着烛九阴,自己的这些兄长们一个个力大无穷,只是,这天生的盘古之后的傲慢实在是让她心累。
“哼,你刚刚说的那个修士,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当年没死,被什么人掩盖了生机,才导致推演的人认为那修士死了,另一种是真的死了,但是被人把魂魄定住,最近找好了身躯,请了高人这才复生,我还有事,先走了。”烛九阴冷着脸走了。
后土捏紧了手中的龟甲,一种无力感攥住了她的心脏,继女娲和伏羲之后,这位唯一的女巫族也看到了那个不可阻挡,气势汹汹而来的未来,而她的兄长们尚还处于骄傲的自大中,对于可能发生之事全然不知。
被金灵送回屋子的云怀素翻开了自己的小本子,看着扉页上出现的那一道金光,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翻开夹层,那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妖族、巫族,她拿起笔,笔尖一点朱砂,在巫族上勾了一笔,鲜红的笔迹,宛如殷红的鲜血,淋漓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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