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骤然转身,面带震惊,云怀素面上依旧挂着宁静的笑意,目光定在她身上,女娲忍不住打了个抖。
“你说什么?”
“圣人慢走,路长多歧,还望一路平安。”
女娲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见到伏羲的时候才缓过神来,无力地伏在了榻上。
“兄长,你所说的人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只是应劫还是破劫还未可知。”
伏羲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女娲的肩,“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我等身在局中,应以保全自身为首,莫要太过忧心,牵连因果。”
“但愿如此,只是,还是觉得心中不安。”女娲想到云怀素最后的那个眼神,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云怀素送走了女娲,去老子那里禀告后,便准备回屋子去继续修行。却被童子带到了元始那里。
元始端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一杯清茶,青烟缭绕,元始的脸掩映在烟雾中,显得高远和神秘莫测。
“有几日未见到你了,可有修行上的问题?”
“暂未,老师临行前留下了紫霄宫听道的笔记,弟子受益匪浅,多谢师伯关心。”
元始垂眸看她,云怀素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交握于身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元始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就多了些烦躁。
“你当谨言慎行,如无重要之事,便不必出昆仑山了。”
“是。”
云怀素的态度不冷不热,元始说什么,她就应下,倒是元始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走到云怀素面前,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入手如凝脂一般,云怀素的眼睛微微睁大,显出一点无辜的神色。
“通天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元始缓和了口气,反倒多了一点暧昧。
云怀素试图把自己的下巴拯救出来,大幅度地摇了摇头,元始的手却抓得很紧,她的下巴上很快就出现了两道浅浅的红痕。
“师伯可否放开弟子?”
元始的眼眸深处翻涌上来一种暗沉的黑雾,手上却又是用了几分力,云怀素吃痛,不由得轻轻叫了出来,那黑雾转瞬间又消失不见,元始迅速松开手,倒退了几步,看着云怀素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出去!”
云怀素听出这话语中的暴戾,行了礼,迅速离开了,她走出门,看了看上空的天色,伸手在下巴上拼命擦拭,靠近嘴唇的地方已是浮现了血丝,她分毫不觉,就是半路上见了老子,也只是恭敬地行礼后离开,连老子带着怒气和不解的眼神都抛在后面。
老子本来是在炼丹,童子取药材回来多嘴说了一句看见大师姐往元始师伯那里去了,他先是没怎么当回事,只是细细一思量,又觉得自己还是要去看一看,这一看,他就恨不得立刻打死元始。
云怀素是通天的弟子,若是两个人没有什么情况,元始做什么都随意,但现在两个人明明是两情相悦,虽然没有明说,但昆仑山上下又不是眼瞎,洪荒上虽然奉行强者为尊,但是他一个做兄长的和弟弟抢女人,到底是说不过去,何况,元始是什么时候起的念头?
元始怔愣在原地,双手摊在面前,呆呆地看着,黑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他面前,幻化出一只手掌的模样,按在他手上。
“如何啊,是不是很美好,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心呢?”黑气在元始耳边轻声说道,“承认你自己的欲望很难吗?直视你的欲望,不要惧怕,你兄长太上忘情,可是得先经历了情才能忘,只是你兄长那是天生的淡泊,你却不是,你总不能日日蹉跎,以至于生出心魔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自然是想让你直视自己,看到你自己的欲望啊!”黑气笑得猖狂,将元始整个人都包裹在内,四面八方都是笑声,元始额上蹦出青筋,掌心流出血来。
一道法术直接打在黑气上,黑气瞬间散去,元始捂着心口弯下腰来,老子面上怒气横生,“这是怎么回事?”
“兄长......”
“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去紫霄宫听道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是从何处来,就是一阵黑气,没有固定的形状。”
老子拿出一瓶清心丹递给他,“每日三次,可保你这几日无虞,还有,这几日你不要再见那丫头,就在这屋子里好好呆着。”
元始站稳身形,点头应是。
老子拂袖而去,他心中泛起波澜,鸿钧在紫霄宫讲道之时已是合道,是洪荒上顶尖的人,有什么人能越过道祖的眼睛,毫无声息地就附在了元始身上?而且,这黑气附身这么久,缘何今日却漏了行踪,还有云怀素那里,到底是什么让那黑气操纵着元始对她产生兴趣?
无数个疑问绕在老子心头,他面上仍是毫无波动,脚下的步子却是加快了。
云怀素进了屋子,对着镜子看了看下巴上的指痕,她拿了冰块敷在上面,被冰得打了个寒颤,她长长地吸了口气,这才放松下来。
她的屋子里有不属于她的痕迹出现,云怀素在那痕迹上沉沉注视了一会儿,这才挪开脸,对着镜子又看了看,这才开了口。
“听闻当年您也是混沌中的一方大能,怎么如今竟是这般只能附在别人身上了?”
丝丝缕缕的黑气虚幻地在窗前显出半个人形,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只是眉梢上挑,带出几分邪气来。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连元始都没能猜出我是谁,你怎么猜出来的?”
“能让他们都察觉不到的,这洪荒上原也没有几个,紫霄宫道祖算一个,昔年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算一个,现今,洪荒上也只有两位圣人,既然圣人也没认出来,便只能追溯到混沌里了,我只知道当年三千神魔没剩下几个,刚巧知道里面有个以杀证道的魔祖罗睺,就猜测了一下,看起来,我是猜准了。”
罗睺大笑起来,“有意思,不过你始终也没有什么惊讶之情,倒像是早有猜测。”
云怀素拿了帕子将下巴上那些水渍擦去,这才面向罗睺道:“道祖将您禁在紫霄宫中,唯一的逃脱机会自然是道祖讲道之时,您也不必全身而退,只需要分出一缕灵识,既不会惊动道祖,也可以给自己留下个后路,当然,附身也不能只找些修为低劣之辈,还有什么比灯下黑更有趣的呢!”
“你倒是和我的胃口,你们这些人成天的说什么不要牵连因果,到底是不如以杀止杀来的痛快,你要不要拜我为师啊?”
“拜一个人人喊打的魔修为师,你觉得是我的脑袋坏掉了,还是你的脑袋坏掉了?”
罗睺凑上前来,“如今天道站在鸿钧那里,自然是没有我立足之地,但是,他日,可未必会叫他如意,你如此聪慧,自然可成大事。”
云怀素暗中翻了个白眼,“可成大事,我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跟着一个本体被囚禁在紫霄宫,时刻都在担心道祖会不会出手擒拿的丧家之犬,你是觉得我自己嫌命长吗?”
“看着那些素日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一个个显出本相,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可不觉得有趣,有人和我说过,这世上,最靠不住的,最不能算计的就是人心,我可对你那些引人入魔的法子半点兴趣都没有。”云怀素手上拿着笔抄着经卷,连余光都没能给他一个。
罗睺倒也不生气,在屋子里飘了一圈,“通天倒是把你放在心尖上,三清之中,也就通天还入得了我的眼,起码不像那两个,压抑本性,若是能引了他入了我的道,可是一件有趣的事。”
“你敢!”云怀素抬头看着罗睺,“你想做什么事,我管不着,反正又触犯不到我的利益,你还是别把手伸到我和我在乎的人身上,不然,被我反咬一口,也能让你元气大伤。”
罗睺看着云怀素的眼睛,“你真的很合我的胃口,放心,日后,有咱们打交道的时候。”说着,黑气从屋子里消散而去。
云怀素撂下笔,狠厉地往罗睺消散的方向看去,她的眉心隐隐有红光一闪,她一掌按在桌上,那几张抄好的经文瞬间化为飞灰。
屋中几处相互勾连的法阵亮起,将她笼罩在内,巨大的法力将她压住,云怀素单膝跪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平复下气息后,法阵接二连三地暗下去,就像从未出现过,云怀素倒了杯茶水,一口灌了下去,冰凉的茶水水顺着灼热的喉管而下,将心头那烧灼的火焰浇灭。
阳光稀薄,照进屋子来让人通体发寒,云怀素望着窗外那一棵刚冒了新芽的树,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她捏紧了袖子,迅速给通天去了一封信。
寄出后,她靠在榻上,翻开了小本子,用洪荒上谁也不认得的字迹写下了几段话,那些字写上不过片刻便又消失,云怀素似是习惯了,合了本子,闭目开始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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