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染听得迷迷糊糊,并不知道小姐在跟霜姨娘打什么机锋,只见霜姨娘深吸一口气,对小姐行礼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
夏柔蔓笑了,笑容浅浅的煞是好看:“吩咐不敢讲,只要霜姨娘将我母亲嫁妆的去向查个明明白白,这便够了。”转而又承诺道:“若霜姨娘有什么难处,可尽管来找我。”
这话霜姨娘倒是心动,只是跟大小姐来往甚密,怕不得被侯爷多想。
自己的话还未说出口,夏柔蔓就道:“我母亲那库里还有半箱银子,霜姨娘可以把它换成银票,跟侯爷说江南有个极好的诗会,反正都城现在闲言碎语多,不如让侯爷去江南玩个十天半个月,等侯爷再回来,那些风言风语也就少许多。”
侯爷走了,家里自己当家,霜姨娘纵然是平淡似水的性格,这时也不由得起了波澜,知道只有侯爷出了侯府,自己才能算真的当家,霜姨娘没推脱,只是除了大小姐说的银子之外,别的东西不动一毫,让夏柔蔓比较满意。
剩下的就是在府里安静等几天,夏德容去了江南,好戏才真的开场。
夏柔蔓拨了拨炉灰,让花染伺候自己洗漱了退下,安心的坐在床上等三王爷过来。
只是今天事情多,原本只是靠着被子略略躺躺,没成想,并未等到三王爷,夏柔蔓就睡了过去。
习惯翻窗进来的三王爷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明明床上的小桌子上放的是两杯茶,茶还是温的,人已经睡着了,三王爷无声笑了笑,拉起被子给夏柔蔓盖上。
原以为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她会辗转反侧,特意把事情推掉早早的赶了过来,竟然看见蔓蔓竟然等着自己睡着了。
知道她没事,三王爷也就放心,刚准备转身把多的那盏茶处理掉,夏柔蔓揉了揉眼睛,本来就是似睡非睡,三王爷动作虽轻,被子的重量还是让夏柔蔓醒过神来。
见三王爷转身,夏柔蔓忙出声道:“你怎么不叫醒我。”说着坐了起来,只是睡眼惺忪,脑子还有些迷糊,看着三王爷直笑。
三王爷见夏柔蔓醒了,又拿起那盏茶坐了下来,黝黑的眼睛仔细看了夏柔蔓:“今天你们侯府出了那件事,怎么看起来你心情还不错?”
夏柔蔓听了,又笑起来,三王爷拿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看向夏柔蔓道:“你故意的?”
见三王爷想明白了,夏柔蔓歪头看向三王爷道:“今日,舅舅说会给我们俩解除婚约。”自己这样不顾全府面子,也要报仇的性子,怕是没有男人会喜欢,见三王爷想明白后一直愣神,夏柔蔓原本大仇得报,有些炫耀的心有些凉。
算了,本来就是被人设计自己才跟三王爷订的婚。
至于三王爷之前说的早就记得自己,恐怕是记错人了吧,不然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想也是一个能亲手布置损毁继母名声的女子,三王爷又怎么会喜欢,自己还傻乎乎的跟三王爷暗示了此事。
夏柔蔓觉得自己刚刚是睡糊涂了,低头抠了抠被子,夏柔蔓又道:“最近这些日子麻烦三王爷了,待事情平息,定当登门致谢。”
不管别人如何说,三王爷在夏柔蔓心里,是再好不过的人了,上辈子自己只是担了个未婚妻的名声,三王爷就愿意为自己报仇,他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阴险狡诈的自己吧。
三王爷见夏柔蔓脸上带着不安跟歉意,似乎唯恐担心自己不同意退婚,手中原本温热的茶盏此刻已经透凉,三王爷一口饮下,明明是茶,吃了却像烈酒一般烧心,算了算了,既然她无意,自己也不应该勉强她。
“好,这事不劳烦文昌侯了,时机成熟我会向府上提出此事,对外就说我们商量好的。”女子本就不易,不管是自己提出,还是夏柔蔓家里提出,对她都不太好,自己只有尽量将此事做的圆满,才能减轻对夏柔蔓的伤害。
话说到此处,三王爷知道自己不能多待,原本是未婚夫妇,夜间共处一室倒也有些理由,但如今话已说开,再待下去就有些不尊重了。
三王爷推开窗,原本想着洒脱一些直接走掉,忍不住又回头道:“我以后就不来了,你若有事找我,就写信送到南门街刘字绸缎庄,我看到信后会找机会给你回信。”
说完这话,三王爷唯恐夏柔蔓拒绝他,再不停留,翻窗而去。
留下夏柔蔓呆呆地看着三王爷放下的茶盏,心里一阵烦闷,原本亲手报仇的开心也少了几分,他,竟然那么迫不及待地走了吗?
以前果真是看在自己是他未婚妻的面子上才出手帮忙,夏柔蔓叹口气,起身收拾了桌子,又把三王爷写的那张字据找了出来,点了烛火下了四五次手都没舍得烧掉,只好又藏在书里。
一夜无眠,早上夏柔蔓起来的时候还打着哈欠,现在林氏被罚,夏柔蔓等人也不用过去请安,正好乐得清闲,早上吃了饭又在屋子里躺了会,只是满脑子都是三王爷离开的背影,让夏柔蔓好不心烦。
就在烦心的头上,偏偏林氏的闺女,武定侯府的四小姐带着几个人冲进夏柔蔓的院子里喊道:“夏柔蔓你个小贱人给我出来,昨天你害我母亲,今日我要砸了你的院子,来人给我砸。”
四小姐带的家丁都是林氏的人,自然对四小姐言听计从,都知道大小姐跟夫人撕破脸了,既然如此,砸个院子应该不是什么事。
这群家丁被林氏养的胆大,说是就有人动手去砸夏柔蔓屋子里的东西。
刘妈妈花染见了,急忙去拦,可她二人哪是健仆的对手,被家丁一把推开,夏柔蔓见此怒道:“我看谁敢动手!?”
那两个刘妈妈跟花染也就算了,也是下人,但大小姐好歹也是主子,家丁被大小姐一说便有些胆怯。
四小姐见了冷笑一声道:“他们不敢,我敢。”四小姐蛮横地闯进屋子,见窗边有个描边蓝底细长花瓶,伸手就要砸了它。
夏柔蔓哪会让她动手,一把夺了过来说道:“妹妹你这是谁养的性子,这般无礼闯进我的屋子,还要砸你姐姐的东西,知道说是你一个人蛮横无理,不知道的说整个武定侯府的小姐都这般粗野。”
四小姐听了急道:“你,你巧言善辩,要不是你当众揭穿母亲,我母亲会被别人奚落吗?今日我就替母亲教训教训你。”说着四小姐就要往夏柔蔓脸上打,这巴掌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挨上,夏柔蔓把花瓶塞到四小姐手里说道:“你愿意砸,那砸啊,这是先皇赐下来的物件,你若摔碎了,我顶让姨妈去圣上面前告你一状。”
什么御赐,夏柔蔓自然不记得,说这话也就是吓唬吓唬四小姐,夏柔蔓的院子里,多是她母亲留下的东西,搁到别人家可能御赐的东西都要供着,但在夏柔蔓的院子,极有可能随手那个物件都是先皇给的。
四小姐也被这话唬住,不敢去砸,换而让人去砸夏柔蔓桌子上的东西,四小姐刚把桌子上的茶碗杯碟给摔到地上,就听见有人喊着:“侯爷,霜姨娘到了。”
夏德容进屋见夏柔蔓的屋子里一片狼藉,指着四小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刚要指责,四小姐哭着扑到夏德容身边道:“我大姐姐欺负我,不过是姐妹拌嘴说了两句话,她就摔东西让我滚。”
众人被四小姐颠倒黑白的话惊了一跳,但四小姐带来的人自然按着四小姐的说法,花染跟刘妈妈还有夏柔蔓院子里的人自然护着夏柔蔓,一时间僵持不下。
霜姨娘见了上前一步道:“四姑娘莫要哭了,你若受了委屈直说就是,侯爷定会为你作主,只是平常不见四姑娘来大姑娘这里走,今日带着这些健仆家丁来这院子是有何缘故?”说着,霜姨娘捡起地上的碟子惋惜道:“瞧瞧,这可是大姑娘最喜的那套山水素白碟,专门从江南采买的物件,怎么被砸的稀碎。”
夏柔蔓看了霜姨娘一眼,平时霜姨娘不声不响,如今时局不同了,说话也是柔中带刀,专挑心窝子戳进去。
四小姐被霜姨娘问得哑口无言,夏德容反应过来了,怒道:“既是姐妹们拌嘴,你喊这么多家丁过来做什么!还有这碗碟,是不是你指是家丁砸的?什么不学,你偏偏学你母亲的性子,还不给你姐姐道歉,滚回林氏那。”
夏德容如今正是对夏柔蔓有着若有若无的亏欠,毕竟她母亲的陪嫁还是被林氏祸害了,又被霜姨娘一挑拨,哪还有理智可言,夏柔蔓心想,霜姨娘也是个人物,这里刚出事,她就拉着侯爷一起来了自己院子,这就算了,明明不知道自己院子里的情况,反而是三言两语就把水泼到四小姐身上,好手段。
这样的盟友,也是敌人。
四小姐不情不愿的道了歉,夏柔蔓笑着道:“道歉有用,我这碗盏怎么办,还请四妹晚会送套差不多的给我,不然你姐姐可没杯子用了。”这话自然是故意挤兑四小姐,四小姐只能恨恨的应了,看她的样子哪有半分服气。
既然这边事情已了,夏德容跟霜姨娘自然说了两句话携手退了处去,只是霜姨娘临走前给了夏柔蔓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侯爷不时就会离开侯府,这个霜姨娘真是厉害。
见众人都走了,花染气呼呼的说道:“小姐你为什么还说要她的茶盏,我们还有啊。”
夏柔蔓故意笑着说道:“你等四小姐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带着几个小丫鬟接了茶盏当面打碎,就说你家小姐想打水漂玩,砸几个茶盏正好得用。”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