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妤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冷不防的对身边丫鬟问道:“书房今日打扫了吗?”
“回夫人,早上就已经叫人打扫过了。”绿萍恭恭敬敬的回答,又有几丝兴奋的道:“今日夫人是想要练字吗?丞相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高兴作甚?”
司妤困惑的皱了皱眉,随后才想起来原主的字大部分都是秦牧羽教出来的,因为原身是庶出,母亲是低贱的歌姬,因此原身在司家并没有受到良好的栽培,只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
秦家是书香门第,成亲后,秦牧羽希望原身多学些知识,闲暇时便开始教她读书识字,那时两人新婚燕尔,识字读书也变成了打情骂俏,蜜里调油,和现在的状况不能比。
眼下,秦牧羽哪有心思在乎她练不练字,巴不得她少来叨扰的好。
“是啊,以前每次夫人读书时,丞相就特别高兴。”绿萍笑的高兴,眼睛里写满了欢喜二字。
这丫鬟是前世唯一一个对原身忠贞不二的奴才,倒是个好的。
“我的那些东西放哪了?”司妤走进屋内,大厅里摆着红木的茶几桌椅,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右边是一架粉色的屏风,往里走是卧室,左边的方向是书房,书房的木门雕刻着花纹,门纸上还罩了一层琉璃。
地上铺着花纹繁琐华美的云罗地毯,踩上去柔软蓬松。
司妤直接推门进了书房,拉着绿萍一起,顺手带上了门,她撤掉在脖子上挂的钥匙,从书柜里面的暗层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又翻开桌子上的几本诗集,拿出夹在里面的书信。
“夫人,你这是要干嘛?”绿萍看傻了眼,讷讷的伸手接过东西。
“我记得还有两本书,是裴将军亲自写的兵法,和诗词三册,你记得放哪里了不?”
司妤眼睛在屋里来回扫动,又蹲下身从沿着地毯下面找,还有屋内的花瓶摆设,通通不放过,最后又道:“我亲手写的那封信怎么不见了?”
“夫人,书前些天被溢出来的茶水泡湿了,你放在窗子那晾,忘了拿,奴婢直接帮您收到了抽屉里。”
“哦,找到了!”
原主曾经被司安雪唆使试探丈夫心意,特意收集了无数关于裴珩的东西,兵法、策略、头发、用过的荷包等,为的就是更逼真的假装自己移情别恋。
司妤把这些全都找到,仔细检查是否有遗漏,对绿萍吩咐道:“叫婆子找个火盆进来。”
“切记,要行事低调,越少人知道越好。”
“火盆?”
绿萍露出一脸困惑,心里虽然奇怪,还是照着办了。
很快,火盆就摆到了司妤的面前,她在里面点上火,从绿萍手里拿过兵书扯成两半,一片一片扔进了炭火盆里,接下来是书信,荷包等,全部都丢了进去。
“夫,夫人……”
绿萍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想要阻拦,又不敢,咂着舌犹犹豫豫的道:“夫,夫人这是你之前好不容易才收集过来的东西?就这么烧,烧了?”
司妤淡淡嗯了一声,直到火盆里的东西全都化为灰烬,她才开口道:“人总是会变的,乐趣也是一样。”
说话时,她黑眸莹莹,火光的映衬下,暗黄的肤色看起来更加粗糙,透着一层油腻的感觉,额头上几个痘痘微微发红,使她的容貌更加逊色。
“夫人怎么突然说话变得这么深奥……”
绿萍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里暗暗觉得夫人有哪里不能一样了,可又想不出个仔细,不过看着眼前的火盆,她很快便高兴起来,道:“夫人能下决心把这些东西毁了是好事,毕竟如今夫人已是丞相正妻,若是还朝三暮四……会被人诟病的……”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为难和犹豫,却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出来。
“嗯,你说的没错,从前是我脑子糊涂。”
没想到,司妤不仅毫无反应,还大度的摸了摸她的头,又去叫人在院子里挖坑,将我灰烬倒进去,填平。
绿萝在旁边看着,心里有点吃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夫人做事如此果断,利落,尤其是差遣下人时,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威仪,完全不似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
“夫人,今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绿萝试探性的问道。
“不舒服倒是没有,不过需要你去帮我抓几味药材,我要做些药膳补身子。”
司妤想着原身曾经时长熬夜作绣活,冬日用冷水做家务,因此落下了体寒和身体劳痛的毛病,所以才一直生不出孩子,现在趁着还年轻要赶快调养好才行。
于是便差遣手下的人出门抓一些中药回来,其中包括党参、大枣、百合等补气血的药。
这面刚刚吩咐完,那面就有秦家的婆子一脸严肃的上门来,冷冰冰说老爷有事要问,请她现在过去。
由于提早知道了原主的经历,司妤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了一些,二话不说便跟着婆子朝正厅走去。
到了正厅,只见一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二十五六的模样,薄唇高鼻,光洁白皙的皮肤透着几分冷俊 ,羸弱的身影带着几分书卷气息。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便是那个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的渣男秦牧羽了吧?
司妤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面前这人,虽然底子不错,模样清隽,可经过这几年声色犬马的浸淫,他身上的气质早已失去了当初的干净纯粹,取而代之的是圆滑世故,和老谋深算……
目光移动,坐在秦牧羽旁边的是个稚嫩貌美的女子,女子窈窕纤细,穿着千丝攒花裙,裙边特殊加工了百褶流苏,脚腕上挂一串珠翠,珠翠用红线穿引,上面还挂了两个铃铛,走起路来会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十分悦耳,引人注意。
同时,司妤还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强烈香气,避开她的美貌不谈,光是这一身行头,足可见她的个性有多么张扬热闹,若不是知道司安雪也是庶出,外行人还真会以为她是多么娇贵的一朵花。
司妤收回目光,看向秦牧羽,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找我来,有什么事?”
见她这样理智冷静,秦牧羽有几分意外,不过意外就是意外,见到这个体态臃肿,皮肤粗糙的黄脸婆,他依旧没什么耐心,只冷冰冰的将一封书信摔在她面前,质问道:“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
司妤弯腰将信件捡起,拆开来看,字里行间全是对裴珩的爱慕之情,最后署名竟单单只是一个妤字。
并且,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她还主动在信里说自己偷拿了裴珩遗漏的荷包,小心收藏。
她面无表情的将信看完,抬头,直视面前男人的眼睛,淡淡问道:“这是什么?为什么有我的名字?”
“你还有脸问这是什么?”
秦牧羽气的脸色发青,他虽然早已不爱这个发妻,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她给自己戴绿帽子!
他迈前几步,一把揪住这女人的衣领,语气带怒的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做出如此有损德行的事,还有脸问我这是什么?”
下一秒,他的手却扑了个空。
司妤反应灵敏,迅速退后一步,语气恭敬的道:“丞相大人还没把事情查明白,就来冤枉自己的发妻,未免太渴望自己扣上这顶绿帽了吧?”
“你说什么?”
秦牧羽怒火中烧,放下扑空的手,趁着脸色质问道:“这上面就是你的字迹,难道还是我冤枉你不成?”
她的字迹,他是认得的。
当初他亲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他怎能不认得?
自己教出来的女人,如今去勾引别的男人,这本事还是他教的,这人让秦牧羽怎能不气?
此刻,他已经忘记她是陪他吃苦十年的发妻,唯独只记得她是一个发福无耻的黄脸婆!
“老爷,可能真的不是我姐姐的字……你是不是冤枉她了……”
未等司妤开口,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司安雪忽然笑起来,她站起身,轻轻搂住男人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老爷,我相信我姐姐的人品……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信你让她当场写字,或者叫人去房间里搜搜有没有男人的荷包不就好了?”
她的声音甜甜软软,宛如一朵妖娆的水仙花。
同样站在大厅上,司安雪纤细貌美,浑身充满活力,与之对比起来,司妤臃肿熉黄,死气沉沉,简直像个怨妇,连站在一旁的婆子都替她自愧形秽,真不晓得是怎么有勇气对裴将军倾诉暧昧的,还是偷人……
司妤却毫无内疚,她不卑不亢的直视着秦牧羽,道:“可以!”
听她干脆利落的回答,还有那笔直坦荡的目光,秦牧羽反倒觉得不痛快,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不自在的道:“你既不承认,我就要抓你个现行!”
“若是冤枉我呢?”
司妤忽然仰起头,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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