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就吱一声》
文/无思无念
省图书馆的一角。
一个面容苍白又瘦弱的小家伙正目视着电脑屏幕右上方的时间。
小家伙叫梁凉,是个网络文学作家,简称坐家,坐在家里没日没夜的写小说,就是她的主要工作。
人们都说字如其人,梁凉却没料到文也如其人。
凉凉。
今天是梁凉二十岁,二十岁的梁凉依旧很凉。
除了系统自动提醒的生日祝福以外,没有人记得梁凉的生日,甚至她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空无一人,连张小纸条都没有留下。
暗淡的屏幕因为梁凉随机点了个字母又恢复光亮,屏幕上的文字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眼前。
她即将要写一场吻戏。
这对于梁凉来说是场羞辱,二十岁的她初吻保存的完好无损,连自己笔下的小说主人公都先行一步。
从幻想到现实,梁凉都无法下手,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离接吻最近的一次应该是在吃周黑鸭鸭舌的时候,还是麻辣版的鸭舌吻。
梁凉心里算盘打得蹦响,手上功夫也没闲着,噼里啪啦地开始往屏幕上打字——
这是一股火辣而柔软的味道,舌尖轻轻一抿,仿佛要化成水一般,男人的舌贝勾绘着她的形状,一点点的卷带与吸入,要将她吞噬入骨。
谁都不曾想到,一个花季少女的吻戏居然是用鸭舌来创作。
手没有停,梁凉继续回忆着她的鸭舌之路。
女孩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有一抹酸麻传遍她的每一丝神经,她的眼神渐渐迷离,全身的细胞都被他所带动,只有瘫软在他身上仿佛才是唯一的依靠。
这吻可真香!
梁凉回忆起了鸭舌的味道忍不住偷偷抿一抿唇角,把自个放置在人物之中,身临其境充分感受。
眼睛还牢牢地盯着屏幕。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又后退一步,映在了电脑屏幕上。
“……”
几乎是一瞬,梁凉已经把笔记本阖得严严实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做贼心虚,梁凉萌生出一种夜晚在被窝里偷偷翻看言情小说时被妈妈抓包的错觉,小身板不自觉地缩了缩,又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往后挪了两点才敢转过头往后瞧。
对方衣着打扮讲究又特别,一身宽大的深蓝色道袍,白色裹脚裤,像是电视剧里的道士一般。
只是这副打扮与长相极为不相称。
梁凉看过不少电视剧,里面的道士都是老者,手中拿一柄拂尘,仙风道骨,会长很长的白眉与胡须,笑起来温和又可敬,给人一种清高脱尘的感觉。
而眼前的人却是完全不同。
男人的眸子很淡,呈微微的浅咖色,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往上扬,右眼的眼角有一颗泪痣,很小却又散发着勾人的气息,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只小狐狸厌倦妖届摇身一变来做道士玩玩的样子。
对方嘴角往上一扯,浑身又透出一股蔫坏蔫坏的气息。
他开口,声音却干净,像是好听的广播剧男主角一样,喊得倒是正儿八经:“苦主。”
“?”
这个人,有点奇怪。
“我看你周身黑气,印堂发黑。”
“……”
梁凉活了二十年,跟好运从来对不上头,反倒是倒霉的事比头发丝还多,小的时候梁凉还不信邪,特地买了本算命书翻腾翻腾,没想到却对算命事业成了忠实的小粉丝。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梁凉没有一刻是停止怀疑上天是在给她布置伟大的救赎事业,是在开玩笑。
为了揣摩上天的意愿,梁凉也没少在算命花钱。
据知情人爆料,梁凉十二岁那年正赶上了科技发展迅速的脚步,连路边的算命摊都开始使用电脑,天天喊着“人工智能,科学算命”。
人工智能!科学算命!
多么严谨!多么富有马克思主义哲学色彩!
于是,小家伙为了更接近科学,打着严谨的派头,算着最迷信的命。
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同理,这世界上本没有一眼看穿骗术的人,被骗的次数多了,梁凉也就有了火眼金睛。
江湖骗子,讲究的就是两个字——灾难。
如果没有灾难,他们拿什么推销产品呢。
小倒霉蛋有着自己很充分的经验总结。
与此同时,陆衍之却对自己的预判很自信。
他刚一经过就瞥到窗户边上的小家伙头顶上有团暗黑色的气雾蔓延在图书馆的小角落上方,出于好奇他才停了下来,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小家伙就转过头来了。
模样倒是挺乖,只是打扮跟头顶的黑雾一样,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是黑色,连头发都是黑长又顺直,幸亏生得跟白瓷小人似的,不然天色一黑怕是就找不到了。
女孩晃动一下头,薄薄的刘海散落到一边,露出一双纯黑的鹿眼。
沉寂又漆黑,仿佛是没有尽头的黑夜,缓慢流动的时光都会包裹其中,四周的时间都像是被抽掉了帧线。
视线落到了女孩的两眉之间,眉间若隐若现浮现着一团淡淡的黑气,又宛如枯木,在额面慢慢蔓延开。
不至于严重到危及性命,但是人生命格必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可对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是什么情况。
“从。”
还不等陆衍之再说,梁凉倒小心翼翼地接了话,声音虽小,语句倒是比男人说得还顺溜几分:“从此以后事事不顺,一年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陆衍之:“……”怎么着啊,现在大家都自己算命了吗?
“那个。”梁凉看着男人的面色僵硬起来,心头一紧,有些为难地拽了拽衣服:“我不是故意抢你台词的。”
“……”
“我只是,骗子都这么说。”
“……”
陆衍之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梁凉有个神奇的技能,每逢她想解释什么,往往会越描越黑,对方的脸色也会越来越差,直到对方离开,她才能想到正确的表达方式。
要是能好好的跟对方表达清楚自己想说什么就好了。
她只是想表示自己并不想买对方推销的产品,然后乖乖的把今天该发的小说发完背起小书包回家,最好在回家的时候还能买份夜宵吃。
我得好好解释。
梁凉紧张地想着,又想开口:“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可我学习的是马克思主义教育。”
“……”
小家伙咬了咬唇,怕对方不知道,还特意标注一下:“你知道的吧,马克思,恩格斯,社会主义。”
“嗯。”
得到对方的肯定梁凉终于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到底,又被提了起来。
陆衍之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睛微微上翘,更像是只下凡来诱惑人的小狐狸,扬起下巴点了点她身后:“你往后看。”
“?”
出于本能,梁凉转过头。
从窗户往外望世界像是被披了层黑幕,而两侧的路灯延展出两缕白线,从这头蔓延到那头,街上的行人很少,大部分都隐匿于灯影两侧。
梁凉不太明白他要她看什么,只是很认真的注视着,小脑袋来回摆动两圈,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人物或事件。
小家伙扭回头,带着一点抱歉:“那个,实在不好意思,你想要我看什么?”
毕竟是早有准备,陆衍之一点也不着急,反倒装出一副我了如指掌的牛逼姿态,伸着脖子轻松地扬了一下,道:“左边第二个路灯旁,有一个灯笼。”
“……”
仔仔细细地看过路灯旁的灯笼之后,除了它不发光,梁凉找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小家伙依旧不明所以,沉默三秒,没忍住,很真诚地问了起来:“所以呢?”
“我变的。”
男人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反而带着一股无端端的自信与魄力,仿佛真的是他不动声色就凭空变出一盏不发光的灯笼。
“嗯,怎么说呢。”梁凉舔了舔唇,眼神由抗拒转变为同情。
小家伙张着嘴,尽量想找出一个不太伤人的办法来表达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这个灯笼原来就有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睁眼说瞎话还不脸红的人,有点好奇,有补了一句:“你不知道吗?”
“……”
陆衍之面色又僵硬一秒,转瞬即逝,笑得从容:“是吗?”
梁凉诚实回答:“嗯。”
“那你能证明它之前就有,而不是我变的吗?”
“……”
要论能把黑色说成白色,错误说成正确,众多师兄弟里就属陆衍当之无愧,此时正享受着又一次成功压倒性的陆衍之在心里暗暗自喜一番。
就在陆衍之放松之际,对面的小家伙默默转过身去,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解开屏保,点开微博,像是有点走神,她的动作很慢,一下一下地往下拨动着消息,最终定格在一条消息之上。
【热热超热的:今天二十啦~】
配图正正巧巧是此事事件发生的地方,只不过外面还是黄昏的天气,夕阳西下把路边染成了暖橙的颜色,远处透着一点点微蓝,两排路灯微微闪着不明显的光,左边第二个路灯旁挂着一盏暗红色的灯笼。
时间发生在陆衍之变出灯笼之前。
陆衍之:“……”
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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