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心被激烈冰冷的水流冲到一簇水草丛中时,以为自己在梦里,一个相当可怕的噩梦。
凭着一股莫名的直觉,她觉得自己从前从未接过如此凶险的任务,差点连小命都要丢掉了,真TM的不划算。
她呕出好几口水,爬上了湿漉漉的苔藓泥地,精疲力竭地横躺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她忽觉身后有异,勉强转动了一下僵硬脖子,看清后,蓦地呆住。
她差点以为自己在梦里。
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群上半身赤i裸、下半身套着树叶裙、手持长矛的原始人。
有的原始人的面孔被蓬乱头发遮着,有的原始人的头发束在脑后,扎成高高马尾,还有的原始人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眼睛全都瞪得圆鼓鼓,脸庞黝黑狰狞,且全是男的。
“我的个神啊!你们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月心惊恐地缩着身子,吓得脸色惨白。
几分钟后,月心被两个原始人捉了起来,她的两只手全被粗绳绑在了身后。
双脚没有被缚,是因为还得走路。
但由于惊吓过度,月心好几次双腿发软,根本无法往前走一步。
被一个原始人狠狠甩了两鞭后,她才强撑着站起,泪流满面挪动步子。
就这样被这群原始人押着在森林里走了两天,走出了森林,来到一大片绵延起伏的高山前。
原以为会翻越这座高山,谁知“原始人”的头领忽然带着他们朝山体右侧的一片爬满绿植的山墙走去。
头领站到一边,示意月心走向这堵山墙。
月心死活不敢往前走一步,担心会被撞得头破血流。
一记鞭子狠狠落在她的背上,已经裂开几条缝的T恤又多了一条裂痕,月心痛出了眼泪。
拿鞭子的原始人冲她怒吼着,月心不得已,忍着痛,胆战心惊地第一个走向了山墙。
犹豫半秒,便被原始人狠狠一推,一个踉跄,忽觉眼前景色一变。
她惊异万分,她居然穿过了这道坚硬的墙体,进入一大片庞大的原始森林。
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绿色枝叶茂密异常,几乎遮住全部阳光,而不像之前经过的森林的那样还有几束阳光能透进来。
森林很阴暗、很潮,一缕又一缕的白雾荡漾散开,环绕缥缈一棵棵参天大树。
脚下的草地很湿很软,草色绿得出奇,宛若绿宝石。
散落树丛的颜色各异鲜花,争奇斗艳,诡异妖娆。
见月心又发呆,原始人又大叫了起来,扬扬手中的鞭子,月心连忙跌撞着往前走。
跟着这群凶神恶煞的原始人行走在阴暗潮湿森林的白雾里,月心有种进入“爱丽丝梦游仙境”中仙境的错觉。
她想起了智能系统之前所说的神秘异世,难道就是这里?
日暮时分,他们走出森林,沿着一条狭窄的泥土路,走进一座黄土彻成的高墙,走入一片喧闹的集市。
男女老少的脸上全都涂着五颜六色,赤i裸着上半身,头上戴着五彩羽毛,脖子上挂着骨头或贝壳做的项链,下身围着破烂兽皮裙,一看就像影视剧的原始人或美剧里的印弟安人。
月心的双腿直发抖,可仍艰难地跟原始人身后一步一步地走。
她被带到集市中心的一座破破烂烂木台前,被一个虎背熊腰的原始人赶到了台上。
她重重地趔趄了几步,脚下的木头嘎吱作响,这座原本就不稳的木台似乎就要被她踩垮。
一阵嘤嘤的哭声传来,原来除了她,台上还有一些腰上围着兽皮的脏兮兮的女奴。
台下戴着羽毛、穿着兽皮的土著们一边大笑一边评头论足。
月心突然明白了——她竟被这群原始人当作女奴卖了,面露惊骇。
这时台下伸出两只黑乎乎的手,捉住一个尖叫着的年轻女奴,同时扔过来一只钱袋,粗鲁地把吓得大哭的女奴扛在肩上带走。
剩下的女奴们大哭尖叫着后退,月心也连忙后退,退撞到一根木柱子上,突然瞥见了木柱子上的绿苔藓。
她的体质比较特殊,从小对苔藓过敏,一旦沾上,脸上、身上都会长红包,十分恐怖。
只是不知在这个世界,她的体质是不是还这么特殊。
月心抓了一把涂在脸上,还强忍恶心吞了一些,祈祷但愿有用。
由于避退到最后一排,轮到月心时,已过了近十分钟。
当她的脸出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始人面前时,惊呼四起,还有不少人惊恐地后退。
她的脸布满红色脓包,就像一颗颗浑圆鲜艳的红草莓。
她还将T恤向上一撩,露出长满了小小红蘑菇的大胸脯,如同得了恶性传染病一样。
台下一群原始人目露恐惧,大声惊呼,叫着逃开,转眼一个不剩——瘟疫与疾病在这个原始群落是相当可怕的。
押着她的几个原始人也吓得迅速后退。
一个奴隶头子冲过来,一鞭子重重甩在她身上,满脸惊恐地冲她大骂。
她放下撩起的T恤,慌乱地躲着鞭子,一个不留神,一脚踩空,尖着叫掉到了台下。
她的脚扭伤了,痛得呲牙咧嘴。
台上甩鞭子的奴隶头子仍冲她大喊大叫,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叫她滚。
她大喜过望,面上却不露分毫,忍痛强行起身,一瘸一拐地以最快速度离开……
**********
轰隆——
电闪雷鸣,天空下起了大雨,打在树叶上唰唰作响。
在无数大便与腐烂物的攻击下,月心慌不择路地逃向了集市外的密林……
她躲进一个树洞,用逃窜中扯来原始人的破兽皮紧紧裹住自己。
天色渐黑,她抱着双膝,又累又饿,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她梦见了自己行走在一座古老的土砖行宫。
更诡异的是,她并不认为是在做梦,她以为这是真的……
行宫很古老,青砖破败不堪,石墙斑驳陈旧,壁画模糊不清,一地枯枝败叶。
她站在行宫的白色圆柱旁,安静地眺望西下的夕阳。
夕阳只在云层露出半张脸,万丈光芒却染红周边所有白云,交织成金色、橙色、红色,熏染一体,极其惊艳。
微凉的风从远处袅袅飘来,丝丝入扣,吹起她带着腐烂臭味的长发。
张开双臂,她迎接清新的风,深深呼吸着。
多日来的恐惧一扫而空,她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
这一刻,她完全没有去想这是哪儿,又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仿佛她来到这里是那么理所当然。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一道平静冰凉的华丽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她吓了一大跳,惊讶地转过身,看到了一道半透明的高大男子身影。
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头发,只能隐约看到他的服饰——埃及法老式的古老袍服,长袖,束腰,衣长及地。
“你又是谁?”她好奇问道。
奇怪的是,他说的是一种语言,她说的是另一种语言,但他们都能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已经死去很久了。”他平静地道。
“怎么死的?”梦里的她忘记了恐惧与惊异,直率地问道。
“你想知道吗?”他似乎抿唇一笑,姿态尊贵地转过身,“你跟我来。”
她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走进一座穹顶石厅。
穹顶很高,如果戴着帽子仰头看,帽子一定会掉落。
她惊叹地仰脸看了眼精美的彩色壁画的穹顶,收回下巴时,却惊惧地睁大眼,看着眼前景象。
宽阔无边的石彻大厅里堆满了血腥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死状惨烈,头颅四处滚落,四肢分离,鲜血淋漓,血流遍地。
最可怖的莫过于正前方一百级石阶上的高高王座,一位身穿古老袍服,戴着王冠的俊美惨白男人以一个极端正的坐姿,稳稳坐着。他的胸口插着一柄长剑,直透后背,鲜血从衣袍落下,一点一点染红王座,一片刺目的血红。
而这个戴着王冠的男人闭着双眼,灰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神情却是异常平静,仿佛是不带一丝痛苦地死去。
“他就是你?”她惊问他。
这道半透明的男人影子点点头,“是。”
“你死去多久了?”
他似是微笑,声音轻柔得几近听不见,“大概一百多年吧。”
“一百多年?”她惊得上下打量他,可还是看不清他的五官。
“一百多年前,我最没有防备的女人刺穿了我的胸膛。”
“那这女人后来怎样了?”
“我不知道。很长时间我都没有知觉,一直沉睡在黑暗里。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改变。”
柔和动人的男人声音似是从灵魂深处传来。
夕阳的一抹红光照映在这道半透明的影子上,使这道影子从里到外都透着红光,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仿佛经过一场激烈惊魂之战后,一切又归于宁静的妖艳之美。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到“妖艳”这个词。
短暂的静默过后,她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虽然她现在自身难保。
他没有回答。
这时夕阳即将完全沉入,最后一缕鲜红欲滴的光照在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沉静的、深邃的、看不清颜色的半透明眼瞳。
强光过后,一切沉于黑暗。
月心的身子一动,睁开迷糊双眼,醒了过来。
仍躺在潮湿阴冷的树洞里,全身发冷。
若不是紧裹兽皮,恐怕早发高烧。
这时天色微明,雨势已然变小,打在密密树叶上滴答作响。
“这是个什么梦啊?”月心心中充满疑惑。
她要么不做梦,要么醒来记不清梦,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将梦记得这么清楚。
管它呢,不管了,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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