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雀楼内的时候,是赵珒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姌姌,结果现在却是池台将女儿带回来的。
“母亲你快让人去找赵珒,我要赵珒!”
“好好。”长公主拿哭起来的女儿根本没有办法,问一旁还未离开的池台:“你是在哪里找到郡主的?可有看到她身旁的那个小太监?”
池台回禀:“卑职找到郡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身边有任何人。”
长公主听罢,怒道:“真是胆大包天的奴才!这种时候他竟丢下郡主一个人逃了!若是死了也死有余辜!”
薛令微急了:“不,不是这样!赵珒是为我寻路去了,他为了保护我还受了伤,所以才先将我藏在那里的!母亲,我不要他死了,我要赵珒,我要赵珒!……”
薛令微一想到赵珒可能死了,就觉得无比难过。
“好好,母亲依你就是。”长公主对自己府里的侍卫吩咐道:“等火灭了,你们去找那小太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公主府里的人都认识赵珒,找起来也容易。
倘若不是因为薛令微对那姓赵的小太监看的重要,长公主根本不会在意这么一个小太监的死活。
薛令微本来不肯回府,她要见到赵珒才能心安。但今夜发生了这样凶险的事情,长公主身份尊贵,她们不可能继续在此逗留,谁也说不清楚这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刺客。
薛令微只得先随母亲回公主府。
回府以后薛令微不肯入睡,纵然是长公主亲自哄她,她也不肯。
长公主从没有看到薛令微对一个奴才有这样喜欢过,倘若那赵珒不是太监,恐怕……
不过,薛令微终归十岁的年纪,等了没多久,没撑住困倦睡了过去。
入冬以来,晚上基本都是赵珒给她暖被褥,此事长公主自然一直都不知道。今夜夜里并不算冷,但薛令微已经习惯晚上身边有赵珒,所以睡不到半夜,她便惊醒了。
一醒来,她便问守夜的婢女赵珒的消息。
婢女回她,赵珒在一个时辰前便被人抬回府里了,身上有伤,但却没有性命之虞。
薛令微一听赵珒受伤,赶忙穿上衣裳,在婢女的带领下奔赵珒所在的地方。
赵珒的重伤在胸膛,薛令微去的时候,他还在昏睡,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
薛令微喊他不醒,以为他快死了,趴在他身上哭了半天,直到御医不停劝慰赵珒性命无虞,明日会醒过来,她才安了心。
第二日,薛令微刚醒不久,果然看到了出现在她床榻前活生生的赵珒。
她鞋都顾不上穿,从床榻上跳下来,惊喜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的个头才及他的腰,所以伸手便紧紧的抱住他,不肯放开。
赵珒略显苍白的脸一滞,眼神之中明显的错愕。
“赵珒,昨天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怕你真的死了!”
“赵珒啊,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也会难过死的!”
“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担心了一夜,晚上都没有睡好,昨天本来想看见你再睡觉的,可我实在太困了……”
“赵珒,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丢下我!”
赵珒怔怔的看着抱着自己一句接一句,最后忽然仰着小脸对自己下命令的小姑娘。
顿了片刻,他回应一句:“……好。”
赵珒养伤期间,一如既往的住在郡主的寝殿内。长公主为了女儿,甚至命太医院院使亲自来公主府为赵珒治伤。
薛令微依旧成天黏着赵珒。不过,或许是赵珒受了重伤受了惊吓,自从那之后,他就没有以前那样爱说话了。
也没有以前那样喜欢对她笑,总是心事重重的。
不过薛令微还是喜欢他。赵珒不是锦衣卫或者禁卫军那种人,那日的事情让她两日才彻底缓过来,更何况是赵珒?
于是,她便给他讲笑话,趁母亲不在,威逼母亲的那几个男宠给赵珒唱小曲儿。
素日长公主的男宠们虽然表面上对赵珒客气,实际并不把赵珒当回事,私底下他们还会讥讽赵珒。让他们给一个不放在眼里的太监唱小曲儿,他们平时是不可能愿意的,只不过——谁叫这小郡主,是公主府的小祖宗?
就算平日长公主再喜欢他们,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觉得自己在长公主心中的分量敌得过安阳郡主。
“叫你们唱个曲儿,丧着个脸干什么?是不愿给本郡主唱了?”
那男宠打了个哆嗦,忙笑道:“奴才哪敢……”
“那就好好唱,否则……”
“是,是……”
男宠不敢有微词,生怕这小郡主一个不高兴在长公主面前说点什么,自己这小命可就悬了。
一曲终罢,薛令微见坐在一边的赵珒表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致。问道:“赵珒,你有没有高兴一些?”
赵珒起身,俯身拱手道:“郡主……”
薛令微跳下椅子,走到那两名男宠跟前,质问:“昨日你们如何言语羞辱赵珒,别以为本郡主不知道,今后若是叫我再听到你们如何为难赵珒,我叫你们不仅在公主府待不下去,连京城你们也别想继续待下去!”
那两名男宠立马跪地叩首,直呼不敢了。
“下去吧,既然你们仗着自己会唱曲子,那就去后园给我对着唱,唱到天黑我母亲回来为止,胆敢停一下,你们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那两名男宠毕竟是见识过长公主手段的人,长公主溺爱小郡主,若真是小郡主喜欢,长公主不一定真的会留他们,于是在领了吩咐之后,打着颤去后园唱曲子去了。
“郡主,这两位先生毕竟深得长公主殿下的喜爱,郡主这样罚他们,长公主殿下若是知道了……”
“只是叫他们练练嗓子罢了,我母亲一向顺着我,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奴才,唱一两个时辰不打紧,谁叫他们平日里总与你过不去?”
赵珒怔愣了一下。
“赵珒,你觉得心里痛快了吗?”
赵珒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最近我见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就想要你开心一些。”薛令微抱住他的手臂,“你都不对我笑了,你笑笑,好不好?”
赵珒怔怔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令微见他不说话,皱起眉头:“赵珒!”
赵珒回过神,这才对她扬起一个笑容。
“赵珒,你放心,你是我的人,谁都不敢对你怎么样。不仅仅是刚才他们两个,这府里的下人谁私底下为难你,你都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赵珒望着她的眼凝滞了片刻,然后眼底漾开深深的笑意。
“奴才遵命。”
——
四年过去,薛令微正好十四岁。
每隔两日她都要去宫中读书学习,与皇子公主们一起,教他们诗书的原本是薄太傅,只是一年前薄太傅辞官,便由薄太傅的侄儿,去年的殿试状元,翰林院侍读薄寻喻接任教习。
又是一年的寒秋,这夜薛令微照样与赵珒睡在一起。只是第二日凌晨梦醒,只觉得腿间黏腻极其不舒服,赵珒便起身掌灯。
接着薛令微便是一生惊叫。赵珒回头,只看到望着床榻不知所措的薛令微。
“赵珒!我……我受伤了!”
赵珒眉头微微一锁,将灯点好,迅速回到她床榻前,发现她原本躺过的地方竟有一滩血渍。
不仅如此,连她的寝裤上也都染上了一片。
赵珒怔愣须臾,很快便明白过来。
然而薛令微并不明白,她睡觉睡得好好的,无缘无故的就突然流血了,这对她来说刺激不小,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受伤了!
接着,她就觉得小腹有些闷闷的难受。
“赵珒,我流了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赵珒看着差点要哭出来的薛令微,红着脸别过头去,对她解释:“郡主只是来葵水了……”
后来赵珒唤来婢女,为薛令微收拾干净。第二日长公主知道以后,便找来一个嬷嬷,告诉薛令微这等事宜。
嬷嬷说了很多,薛令微没怎么记住,只知道这是女子都会来的东西,虽然她还是不大理解,为什么只有女子才会流血。
薛令微以为赵珒知道这是葵水,所以就认为太监可能也来这种东西,毕竟太监不算男人。不过等晚上她按照往常再与赵珒睡在一起的时候,赵珒却不愿意了。
“郡主不能再与奴才睡在一起了,若是郡主怕冷,奴才大可以先替郡主将被褥暖起来。”
“这是为何?这几年我们不都是在一起睡得么?有什么打紧?”
赵珒红着脸,有些头疼,“郡主已经十四,不再是小孩子。决不能再与其他男子有太近的接触。”
薛令微还是云里雾里,站在床榻边拉住赵珒:“你说的我大概懂……可是赵珒,你只是一个太监啊,又不算男人。”
赵珒:“……”
赵珒:“郡主葵水已至,还有一年便要及笄,届时要嫁为人妇,有些道理,郡主一定要懂得。”
“什么道理啊?”
“……郡主不再是个小姑娘,而是一个女子,且郡主身份尊贵,出嫁之前不能再随意与别人共卧一榻。”
薛令微:“你又不是第一日与我共卧一榻,怎么今日就不肯了?我一个人睡实在是冷,而且我都习惯睡时身边有你了。”
赵珒只觉得头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