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苑说要请胡九吃饭, 胡九应了, 但是两家仇怨梁子都已经结下了,而胡九为人多疑谨慎, 连自己家人估计也不肯信的。
自然是不愿意到他们地盘上吃饭的, 派人告诉徐苑, 要吃饭可以, 不过他要定吃饭的地方。
徐苑倒是不在意, 欣然同意, 胡九便很快定下吃饭的地方,小五出去出去忙活了半天,考察安排好人手, 才敢放心让徐苑出门。
临出门的时候胡九又派人过来跟他说,吃饭的事儿先不急, 问徐苑有没有兴趣跟他来场赌石赛。
“赌石……”
小五说起这个脸黑的像炭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人扒皮抽筋了, 徐苑对这个名词不是很了解。
顺手在手里上百度了下什么叫赌石,问他, “有什么问题吗?”
小五气得脸都快黑了, “少爷您可能不太清楚赌石里面的门道,这事儿概率性极小, 所谓一刀穷一刀富。
都是像胡九那般不顾一切的赌徒喜欢干的, 师父是严禁咱们碰这块儿, 我们店里料子都是直接收切出来的。
我对这块也是一知半解。”
那姓胡的分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他是玩儿惯赌石的, 肯定是早有准备,就在这等着他们来。
他这一时之间去哪找个赌石高手来跟他赌石?
“哦,懂了。”
徐苑在手机百度上看完赌石介绍,转动着手里的手机,也就是算准了他们家没有这方面的高手,这才挖个坑在这里等他们跳。
“那输赢怎么说?总不能我们赢了,他把东西还给我们,那他赢了呢,让张权陪他睡一晚上?”
小五脸色憋的通红,艰难的点点头,满怀期待的望着徐苑,希望他别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真要是应了,那师父回来该多难受啊。
师父那么骄傲的人,向来都是宁折不弯,哪能送过去让人糟践侮辱。
他期期艾艾的看着徐苑,“少爷……”
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师父要知道你这么干回来肯定会活活气死的!
“小事儿,”
徐苑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提心吊胆,拿手机敲了敲桌面,倒是稳得住的很,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那就赌呗,我也很想去看看,见识一下这位,黑社会大佬的样子。”
小五颇有些心惊胆颤,“……少爷。”
他是真怕惹火了他师父,活生生扒了他的皮拿去沁玉石去。
徐苑冷淡的看他一眼,觉得他有些磨叽胆小,不够张权有魄力,手段也缺少些狠辣。
又想着他毕竟还没出师,不跟他计较,只等张权回来自己□□,“你怕什么?整个秦家都在我手里,我还输不起场赌石赛?”
小五最终不敢反驳,只得闭上嘴去安排。
翡翠行业发展得现在,赌石已经成了一个很热门的行业,胡九选的地址是这片区最大的赌石街。
街道很宽两边街道全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石头的店面,大的小的,方的圆的,什么奇怪形状都有。
也有选好石头当场解出来,出绿了的机器面前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时不时的爆发出来一阵哄笑惊叹声。
他们车子在间很大的店面门口停下,店铺门口立了牌子,铁画银钩般写了一个周字。
比起周围热闹的铺子,这家倒是清净的很,只有三两个穿着讲究的人在里面选石头。
里面有个胖胖的中年人迎出来,笑呵呵的和他们打招呼,“你们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这位想必就是秦大少爷吧,我年轻时候,见过你母亲,她可真是位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儿,让人一见就忘不了,你跟她长得真像。”
说着脸上露出丝丝怀念的神色,感觉跟他妈关系很好,可惜演技不太到位,只让人感觉到虚假的很。
徐苑本身感触敏锐,又跟魏宁待久了,看着他这样连浮于表面都称不上的演技,打心里觉得有些反感。
也没接他得话,只是冷淡的笑了下,转头问小五,“怎么称呼。”
小五在他背后低声开口,“他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姓周。”
徐苑便点头,这么大的铺子估计身价不菲,且能让胡九把赌石赛的位置选在这里,足见他跟胡九关系也很不错。
以胡九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把地方选在偏徐苑甚至说中立方店铺里面的。
也正巧应了徐苑的感觉,这个表面一团和气的周老板,心里肯定在算计着什么,连笑容都是虚假的!
他也懒得跟人应付,语气冷淡,“还请周老板带我们进去。”
周老板仿佛是没看见他的冷淡似得,“没想到她红颜薄命,真是可惜,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若是不嫌弃,不如叫我一声周叔吧,以后在这块儿咱们两家也算是有个照应。”
徐苑看着他,神色冷淡,语气轻飘飘的,像团棉花糖,不过话语里却是难掩锋利,“抱歉,我妈死的早,很多事没来得及交代我。
并不认识您这个长辈,若是要叙旧情,周老板只能去跟我妈谈了。”
周老板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恼怒,表面却不动声色,笑容和蔼,话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贤侄这是看不上我们了?”
徐苑仍旧冷冷淡淡的,“这倒不是。我在山里长大,从小病入膏肓,没念过书不知礼节。
若有礼数不周到的地方,真要得罪你了,您也别怪我,也别怪我妈,都是因着我没爹教的缘故。
若真是恼了我,您就去京都找秦战,好好讲讲道理扯扯清楚。”
周老板脸色突变,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笑,“看你这话说的,这多大点儿事,哪儿就能去麻烦秦老爷子。”
秦家在京都扎根多年,秦老爷子更是手段了得,不管是商界和政界都说得上话。
跟那几位硕果仅存的老将军都有些交情,而那几位可都身处高位,子孙更是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铺下来。
别说是他,就连胡九都不敢轻易去撸虎须。
就说徐苑他妈,确实是个绝无仅有的大美人,估摸胡九养那么多情人,加起来还不及他妈几分。
别看胡九那般手黑脏又贪财好色。
敢打徐苑他妈主意吗?
再借他几个胆子估计也不敢的。
也就敢背地里骂两句,也就是近些年老爷子不爱管事儿了,胡九才敢阴戳戳的把主意打到张权身上来。
毕竟张权说起来,顶多也只能算他们秦家跑腿的,若真是徐苑这个正经秦家少爷站在那里。
哪怕他长得惊为天人呢,胡九敢动他吗。
真敢了,他就不是胡九了!
周老板也就敢欺负徐苑对他们这片儿情况不了解,偏偏管事儿的张权又不在,见他态度温和软绵绵的,口头上占占便宜罢了。
没想到徐苑直接给他顶了回去,他也只是无可奈何,再不提这茬,领着人就进去了。
几人进了门,里面地势开阔,穿过回廊,宽旷的大厅里已经排列了两排桌椅,坐了大概七八个年岁不一的人。
打头那个身材魁梧高大,脸上横肉丛生,手里正转着两个绿到发黑的翡翠球,见他们走进来。
突然目露凶光,神色凶恶的瞪了过来。
似乎是想要给徐苑他们个下马威。
可徐苑从小挣扎在生死线上,多少次恐惧着睡过去醒不来,本身就可以说是被吓大得。
脸色纹丝不变,小五看他这么稳得住,宛若吃下颗定心丸,突然就不感觉到恐慌了,也瞬间稳定下来。
好歹他也是跟着师父走过多年这道儿的,怎么能让娇生惯养的少爷给比下去呢,轻轻咳嗽着,语气平和的跟徐苑介绍,“这位就是胡老板。”
然后不自觉得站直身体,端正的像杆标签,肃着一张脸,“这位是我们家少爷,徐苑。”
“哈!”坐在最前面的胡老板先开口冷笑一声声,声如雷震,中气十足,瞪着铜铃似得眼睛,从头到脚把徐苑打量了个彻底,才神情不屑的开口讽刺着,“跟徐右那娘们长的真像。
莫不是当年徐右生了闺女当儿子养大了?我说你要是个娘们,也就别赌什么石了,我儿子正好缺个媳妇。
我看你长得也如花似玉,细皮嫩肉的,你跟我回去,我保证家里小子不欺负你。
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可惜了。”徐苑笑了一下,他生得有八分像他妈,身材清瘦端正,明明是随意的动作,偏显得一派雍容。
慢悠悠,走到胡老板跟前,语气冷淡,“我这人,没什么福气,从小喝着药长大的。
吃不了香的也喝不了辣的,倒是省的胡老板破费了。”
他就那么随意的往胡九跟前一站,胡老板都有他两个人那么大体积,感觉胡老板随时都能一巴掌把他呼倒在地。
他却是丝毫不惧,冷冷淡淡的看了眼胡九,伸出了手,气度从容,“久仰胡老板大名。”
胡老板瞪着眼睛打量他,没动,就那么神色冷郁的晾了他半天。
徐苑也不恼,脸色冷淡如水,随意收回了手,走到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坐着,也不说话了,只顾着低头喝茶。
倒是坐着的几个见证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徐家小子别的不说,胆色气度倒是肖似其母。
他喝了会儿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就站出来,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咳,今天咱们聚到周老板这里来,都是受了胡老板和徐家少爷邀请,来替他们见证一下两家赌石赛。”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咱们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做一行的,怎么看石头好坏大家心里门儿清了。
今天到这儿的,又爱赌石的。”
他停顿了下,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胡九,清了清嗓子,“也有不爱赌石的,但不管是爱不爱赌的,赌石规矩自然都是清楚的。
我也就不多讲了,这次比赛咱们共分三场,第一二场,两家各种从周老板这里的全赌料子里挑石头。
第一场,咱们比开出来的石头价值,第二场,咱们比切涨多少。”
说着看了一下胡老板,“胡老板可有异议?”
胡老板自然摇头,他便又转向徐苑,“徐少爷可听懂了?”
徐苑放下茶杯,侧过头看着小五,“懂了吗?”
小五突然被问到,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刚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去参加赌石,心里慌的不行。
赶紧拿手挡着脸在他耳朵边低语,“少爷您是让我去赌石啊?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个,我是跟师父学琢玉的!”
他一脸急色,对面胡九就看好戏一样,嗤笑一声,“若是真不敢赌就算了,你把张权叫过来陪我一晚上,我这人最怜香惜玉,也算是给你个面子,保证不折腾他。”
徐苑根本没理会他的言语挑衅,只是理所当然的看着小五,“你不去,难道让我去?”
说着看了眼旁边房间里堆着的乱石堆,眼神冰冷,大有你真敢让我去碰那些石头,我就弄死你的气势。
小五卡了壳,记得心里火煮似得冒泡,“可是我……我真不会啊!”
徐苑就冷淡无比的看着他,“那我认输让张权……”
“别别别!”
小五怕他真认输,赶紧打断他的话,真觉得自己是被架上火烤的鸭子,进退两难。
最后实在不愿意不战而退,牙一咬心一横,硬着头皮往上冲,“行!我去!若是我输了,我自己去师父跟前领罚。”
完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状态。
若是张权在他旁边,必定会拍拍他的头,嘲笑他实在想得太多,有徐苑这樽福神在,想输都输不了的好吧!
不过小五不知道啊,心里就跟泼了锅混油般,火辣辣的疼痛着,咬着牙齿,“懂了!”
山羊胡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盯着他们看了会,眼神有点儿深,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半响才慢吞吞的开口,“这第三场,咱们都是做这行的,谁家里没三两个藏品,正好借此机会,请两位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三局两胜,根据两家的约定,若徐家输了,就把张权交给胡老板,只要不伤起性命,任由胡老板处置。
若是胡老板输了,则归还你扣下的徐家那批货,以后也再不许打徐家供货线的主意,可有异议?
若没有,咱这就开始,这比完了,还能赶回家去吃个晚饭。”
众人都笑起来,胡老板也跟着哈哈大笑,笑完了,表现得很是豪爽,“我没有意见。”
山羊胡老头又笑眯眯的看着徐苑,“徐少爷呢?”
徐苑放下茶杯,“有。”
对面的胡老板看着他,“莫不是不敢堵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就该回家去当好你的小媳妇。”
徐苑摇了摇头,笑的一脸温柔,“倒不是不敢,只是觉得这赌注太小,我懒得赌这一把,不如咱们玩儿个大的。
谁输了,自觉的滚出这个圈子,一辈子都不准,再碰玉石翡翠,您觉得如何,胡老板?”
胡老板猛的一拍桌子,直接把桌子上的茶盅都震得跳了两跳,猛地站了起来。
他长的又高又壮,站在那,就跟座石像一样,压迫感十足,“小子好胆!我就是怕你做不了主,可别到时候你又缩回你的乌龟壳里去!
再派张权出来打理生意,我老胡可是不认的。”
徐苑笑容不变,冷冷淡淡,又带点儿说不出的温和,“秦家生意,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今儿个这赌石赛若是我们输了。
我家从明天起,再不许任何一个人,出现在云南这地,若来了,你尽管弄死,算我的。”
他这话说的认真,在场众人都是盘踞在这地方多年的地头蛇,他这句话也就相当于在整个地盘上放出话来。
饶是胡老板自觉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听他这么说,还是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莫不是哪里漏了空子,让他给钻了的想法。
不过随即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觉得已经万无一失,只觉得这个大少爷估计是在家里养傻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抹堪称狰狞得笑容,这可是你自己作死,我真是求之不得,“说话算话?”
秦家在这边的玉石生意做了多年,有固定的拿货销售通道,生意铺的很开,这可是不仅仅是块肥肉了,已经相当于是整群肥猪的规模了。
在场的人都是在这有生意的,闻言也都不在置身事外了,要知道这地儿就那么大一块,生意自然是有限,若这次比试,真有人退出去。
不管是他们谁退出去,那分到他们手里来的,那可够他们吃几年了,再看徐苑和胡九的眼神里都各自透着些许算计打量。
似乎在琢磨着看从哪里下口,倒是那个山羊胡老头又看了徐苑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你这点倒是远不及你母亲稳重。”
徐苑冷淡的笑了一下,“可能这点随了秦战。”
说着看向胡老板,语气温柔,“不知道胡老板敢不敢赌?”
胡老板自然求之不得,“成交!”
徐苑点了点头,“那还希望胡老板,说话算数,若你输了,我自然也不希望,再看到你,出现在这片儿。”
说完又看向山羊胡老头,“您老是证明人,这比赛,咱们这双方承认了,就算生效了。
若是胡老板,到时候又不承认了,还得请您老做主。”
胡老板在旁边大声的冷笑一声,“呵!小子倒是狂妄的很,我怎么可能会输!你以为你能开出一个国宝级的翡翠来,想让我认输,简直做梦。”
说着转动着手里的翡翠球,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斜着眼睛看他,一张胖脸涨的通红。
那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人看了,倒以为他已经把徐家在这边的产业全都抢到了手一样。
山羊胡老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这大把年纪了,养气功夫还不如一个小年轻了。”
徐苑低头笑着,心想任谁打生下来只能在不悲不喜和气到断气中选一样,长到他这个年纪,恐怕都会跟他一样。
旁边胡老板却也不在乎,兴奋的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您老可不许偏心,他养气功夫做的再好,这东西该是我的,还得是我的。”
徐苑仍旧在那笑,温声说道,“胡老板未免,也高兴的太早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千万别高兴的太早了,等下下不来台,就比较尴尬了。”
“我还是那句话,除非你能从石头里开出个国宝来,否则明天你们徐家就得乖乖的给我滚出这片地儿!”
“国宝级的的翡翠,我自然是,没想过能开出来的,”徐苑有些百无聊赖的用手撑着脸,看着隔壁摆满了石料的房间,目光有些冷淡。
说着又轻轻笑了一声,“不过只要你选,料子里面,开不出来翡翠,我这边,就算切出个绿角角来,那也是我赢。”
胡老板正准备反驳,山羊胡老头打断了两人的争论,“好了,好了,我们是来看赌石的,又不是听你们开辩论赛,少说两句吧。
现在你们各自派人去选石料,限时半小时,选出来让我们这边看一眼,再当场解石。”
坐在胡老板身边的一个穿着唐装的清瘦老者站了起来,冲着他们这边行了一个拱手礼,看着徐苑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阴狠,“老朽干这行五十五年,赌石场上罕见败绩,徐少爷好大的口气,我到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连翡翠都切不出来!”
偏徐苑是个门外汉,本就那么随口一说,根本也不认识他,从头到尾都是神色淡淡的盯着面前的虚空之中,看也没看他,更不说话。
典型的重拳砸到棉花上,一点声响也无,气的一甩袖子,去挑石头去了。
徐苑才侧过头让小五去选石头,“你去吧。”
小五已经心惊胆颤提心吊胆的脱了力,脚软到站都站不起来,徐苑拉了他一下,碰到满手冷汗,皱了下眉,“怎么了这是?”
小五张了张嘴,“我……”
想说点什么,周围众人虎视眈眈,最后只能抓紧徐苑的手,“少爷我……我有点虚。”
徐苑冷淡的摇了摇头,“我坐这儿,你虚什么,有什么事儿,我给你担着,张权还能为难你不成。“
小五还是有些不敢动,徐苑皱了下眉,对他这样子有些不喜,偏偏张权不在。
还把几个最会来事儿的给带走了,身边也没有更合适得人选,只能在心底叹口气。
略侧着头想了想,“前些日子,张权给了我,一串桃花春十八子,我觉得那颜色好看,就开块桃花春出来吧。”
小五差点哭出来,“少爷!”
上次那块桃花春的料子,几十年难遇的啊!
他还想哭,山羊胡就开始催促,“时间已经开始倒计时了,请尽快。”
在山羊胡的催促下,小五只能磨磨蹭蹭的去摆放着石料的房间挑选石料,胡九一直都是副看好戏的神色盯着徐苑,“秦少爷倒是好大的胆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居然就敢让个外行去选石料,我怕你是要亏的血本无归。”
徐苑难得正眼看了他一眼,“秦家家大业大的,不怕我亏,毕竟不像胡老板,除了这玉石生意拿得出手,其他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胡老板脸色突变,冷哼一声,“好个尖牙利嘴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等下怎么求着我。”
徐苑笑了下,“说笑了。我说过了,秦家家大业大的,就算我把这片儿,生意当石头扔到水里,砸个响儿听,那我也不缺钱花,更不会求您。
您觉得在这边的生意,是您的立身之本,可对我而言,不过是闲得无聊,消遣罢了,谁还会把这些消遣的玩意儿,放在心上不成?”
胡老板被噎的难受,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难看到极点,偏偏找不出来半点反驳之处,只能恨恨的转着自己手里的翡翠球,看着徐苑的眼神里透着些怨毒。
徐苑向来是不怕别人动这些阴诡心思的,也没理会,只是安静的坐着,旁边有人走过来帮他续茶水。
徐苑没在意,来人倒完茶也不走,反而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彬彬有礼的跟他打招呼,“徐先生。”
徐苑回过头看他,“怎么称呼?”
“我叫余谦,我师傅是赌石赛的见证人,”来人抬手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的温文尔雅,“这比赛你们赢面很小,那老者是赌石界眼神最利的人之一,他没看走眼过,开不出翡翠的几率比开出玻璃种还小。”
徐苑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回复着,“那他今天就能,体会一下什么,也切不出来的,失落感了。”
余谦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我很欣赏你的自信,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这种自信是哪里来的,我能叫你徐苑吗,毕竟喊徐先生实在太过生分。”
徐苑摇了摇头,冲着他扬了扬手臂,露出衣袖间的石榴石手串,神色冷淡,“还是别了吧,你现在满脸都写着,我想泡你四个大字,我已有家室,不接受超出友情以外,任何暧昧示意。”
“那还真是可惜,”余谦面色不变,眼里透着些惋惜,他也算是见多识广,跟张权也认识,觉得张权也算是出众的,哪知道见到这位徐少爷,真是惊若天人,自然不愿意这么简单的放弃,“想必令夫人也肯定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有机会可以介绍认识一下。”
徐苑端着茶碗低头喝茶,神色冷漠,明知道你看到个长的不错的就要上去纠缠,疯了才会把我家小朋友介绍给你认识。
余谦自然也看到他冷下来的脸色,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们赢面很小?”
徐苑自然不知道,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就说,余谦就笑着,“胡老板从周老板手里,买了周老板店里的镇店之宝,用来参与赌石。”
徐苑冷淡着点点头,“恩。”
余谦压低了声音,用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款镇店之宝值多少钱?”
他也不卖关子,紧接着小声说出来,“值两个亿。”
徐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对金钱观念很淡薄,也没有觉得两个亿有多少,只是随意说道,“那很不错。”
话虽如此,不过也没露紧张神色,倒是看的余谦有些奇怪,“你不紧张?”
徐苑也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紧张?”
余谦以为他没听说过那块石头的威名,低声跟他解释,“那石头是周老板父辈亲自去境外带回来,差不多有一吨,确实是难得的好料子,舍不得切,才放店里的。”
说着停顿了一下,“你们家又不做这块生意。”
言下之意,你们可能找不到比它更好的石头了。
徐苑想了一下,“我记得你们这行,有句话,叫神仙难断寸玉,你怎么知道,就没有走眼的时候呢?”
“话虽如此……”
“不过也没有关系,他们到不了第三场的。”
余谦一脸懵逼,“?!为什么?”
徐苑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写着你是不是傻,“都说了啊,他们切不出来翡翠的,三局两胜,他们连着输两局,自然没有到第三场的机会。”
余谦快被他的理所当然惊呆了,“你不也说,神仙难断寸玉,你怎么肯定他们切不出来翡翠呢?”
徐苑语气冷淡,“我又没有断玉,我只是说,他的石头里,切不出翡翠而已。”
!!?
请问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嘛?
不过徐苑已经不想理他了,端着茶杯转过身去,自己在那喝茶了。
时间过的挺快,徐苑一杯茶还没喝完,那边小五和唐装老者已经选好了石头,各自放在面前的小推车上,推到了一起。
余谦看着两人跟前的石头,摇了摇头,“差距太大了。”
徐苑也看到两人面前的石头,就觉得小五选的要圆一点,老者选的要方正着,像那几个评委议论的什么松花,蟒带,黑皮,他是完全看不出来。
听到余谦说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切出来再说呗,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余谦只当他是嘴硬,也没有跟他争论,美人是应该有些特权的。
接下来就是解石了,胡老板方的老者明显是个赌石老手,拿着笔在石头上画了许多线条,仔细的跟解石的师傅交代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放到解石的机器上。
徐苑看了一眼,又安静的缩回来喝茶了,神情平和的让余谦惊讶了一下,“你就不好奇能切出什么来?”
徐苑摇了摇头,“都说了见不着翡翠,有什么好好奇的。”
余谦完全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说这话,不过美人傲娇的时候也是美的,让人忍不住逗一下,“我觉得应该能见绿。”
他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徐苑也不生气,低垂着眼睛想了一下,挑了下眉,“要不咱们也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这块石头,能不能出翡翠,你输了,把你刚开的那对,冰底飘花玉镯输给我,你赢了,有什么要求你提,怎么样?”
余谦也没有在意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开了对好镯子出来,他们这圈子里,谁家有个好东西,很快就传开了。
还问怎么样,那当然是赌呀!
现在那块石头摆在那里,以他的眼光来看,见绿的几率至少有百分之九十,剩下那百分之十纯属是没切出来不好把话说的太满而已!
他本身对这位长的特别好看的徐少爷有些非分之想,再加上正如同徐苑说的,他们家玉石生意只是家里产业很小一部分,跟这位少爷搭上线,别说一对镯子而已。
再多一对,也值得啊!
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赌!”
徐苑冷淡的应着,“好的。”
说着冲他笑了一下,外好看,就是有点让人背后发凉。
他这边还在想什么原因呢,解石机旁传来一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让他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往前两步看清楚。
此刻唐装老者的石头已经被顺着他画的线路解开成几块,选本预测要出绿的地方全是砂石,连翡翠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不信!”
大概是受到打击太大,老者大喊了一声,推开站在机器面前的师傅,自己驱动着机器把剩下的石头切成了小豆腐块。
可惜翡翠就跟在躲猫猫似的,一丝绿影子都没有看着。
老者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一堆碎石,“怎么可能,这块石头强光能吃下去那么多,明显水头极好,怎么可能不见绿。”
不仅仅是他不敢相信,旁边几位见证人也纷纷皱起了眉,以他们的眼光来看,这块石头确实是表现极佳,不像是出不了绿的。
众人在那百思不得其解,徐苑敲了敲桌面,“好啦,解完了,就让让位置,让我家小五把石头解了,你们再思考,翡翠去哪儿了,这个问题吧。”
仍旧是一副冷静平淡的样子,余谦看着他,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徐苑还在笑,“运气。”
小五看着他切出来一堆碎石,突然就信心暴增!
回过神来,也就找回平日的干练来,推着石头往解石机走过去,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周老板,石头多少钱?”
周老板看了他一眼,眯缝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那是,”小五学着张权平日的模样,露出一个假笑,看了一眼胡老板那边,“这不是少爷说了嘛,只要胡老板这边切不出翡翠,我就算切个绿角角,哪怕够雕个戒面,那我是我赢呀,还多亏了胡老板谦让了啊。”
胡老板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咬着牙,“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谁知道你那石头里能切出个什么来!”
小五没理他,跟周老板付了石头钱,就把石头捧到解石机上,“师傅你看着切。”
师傅也是熟手,三下五除二就给它把表皮铲掉了,他这块石头本身偏圆,师傅这一修,更加圆了,就跟一个大西瓜似的滚在那儿。
接着本以为他会直接两刀把西瓜剖开的,结果师傅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不切了,他开始擦石!
石头屑“刷刷”的被擦掉,师傅耐心极好,慢悠悠的在那转着圈儿擦石,就跟绣花一样,磨磨蹭蹭的擦了二十分钟,也没擦出个什么火花来。
就有人开始不耐烦了,个个都是分分钟几十万上下的人,谁耐烦看你搁那擦石头,“有完没完了,一刀切开!”
然后师傅就抬头看了他一眼,从旁边拿起强光手电筒照了一下。
强光从他刚刚开出的口散出,就跟没有遇到阻力一样,轻而易举的穿透了他手下西瓜状的圆石头,在底部没有擦掉的石头层折返,整个石头周围都透出了浅淡的紫粉色光晕!
“是紫罗兰呀。”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还有人跟老周开玩笑,“行呀,你这店铺里藏了多少紫罗兰?前几天才让人开了一块,这又出了?”
老周嘴角抽抽了一下,一边心疼着自己,一边招呼着伙计挂鞭炮。
擦出了紫罗兰,众人也就不急了,任由师傅在那擦了半个小时,终于让这块翡翠跟大家见了面。
最后解出来的翡翠大概有两三公斤,呈一个椭圆形,紫色并不浓郁,带着点儿轻微的粉色,整体颜色通透均匀,漂亮的近乎梦幻。
“比上次开出来那块种好,这都块接近玻璃种了。”
“是呀,紫色翡翠向来冰种多,不过这么清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运气不错!这么大一块,值个五六千万,遇到那冤大头,卖个上亿也不是不行!”
“看看得了,还给人家徐老板!”
“哎哟,刚刚还那小子那小子的喊着,现在到是喊徐老板了。”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家心知肚明,做他们这行的,自然是愿意跟那运气好的多接触的。
小五抱着装翡翠的盒子放到徐苑面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徐苑以为他喜欢,又听他说过是跟张权学琢玉的,便笑了下,“给你留着,你看着想弄成什么都行。”
“嗯,”小五点了点头,本来想说点什么,偏余谦一直在旁边杵这不动,想了想,指了指盒子里的翡翠,“这种带粉紫色的翡翠,有个好听的名儿,叫桃花春!”
少爷您的话可真是灵啊!要什么来什么!
他眼里冒着控制不住的狂热来,“少爷您还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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