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安西一句快了, 害的小胖墩天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体胖易热, 稍稍动几下出了一身汗。放学回家, 他不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是合着衣服坐在装满凉水的大木盆里。

    大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祟,真正热天还没到来, 他们已经热的受不了, 心情跟着烦躁不已。以前没有吊扇熬熬苦夏过去了, 现在竟然有种熬不过去的错觉。

    吊扇刚投入生产, 生产效率低,生产出来的吊扇先紧着领导们用,恐怕要等到来年才能大批量生产吊扇。

    廖安西细细琢磨所处的环境,把所有利和弊反复剥析,一声不响递交申请书。

    童立从洗手间回到办公室, 见桌子上的申请材料厚成一摞,整理并仔细数了一下。

    上面领导交代了要分流引源,好同志属于人民, 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诶,汽车厂走这么多工人也够呛, 又得招新员工咯。

    他对着名册打勾, 名册上誊写着到铁皮玩具厂研究马达的技术员,核对谁走谁留,然后把整理好的材料交给厂长过目。

    技术员没了前几日的浮躁,该做的决定早就做好了。“据说吊扇厂盖的家属楼够宽敞。”

    当然, 他们说的是有级别的职工住的房子,普通工人住的是筒子楼。

    对于他们来说,汽车厂每位工人基础扎实,比他们强的工人太多了,就算熬一辈子,职位顶多往上爬升一点,还得挤破脑袋使劲往里钻。

    可吊扇厂不同了,他们在里面算是长老级别的人物,一辈子奢求不到的成就在吊扇厂可以实现,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用犹豫,直接递交了申请材料。

    “机遇可遇不可求,也算你们赶上了。”

    “可不是么,明明研究电动马达,结果研究出吊扇。”

    有些工人心里不是滋味,后悔当初端着老资历身份没报名做技术员。如果他们参与电动马达项目,按照资历授予职位,不用想也知道不低。

    大老爷们再酸也没说刺话,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廖安西头上,“吊扇是廖同志一手搞起来的,你说他回去吗”

    “难说,”技术员实话实说,“老廖脑子瓜子聪明,点子又多,无论在哪里只要踏实干,成就绝对不会低。”

    “我们也是在汽车厂不占优势才决定到吊扇厂,老廖和我们不一样。”

    “我听老王说研究室里研究的电动机、翼子板都是老廖的图纸。”他们估摸着上面不会轻易放老廖离开。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继续跟着老廖干,人纯粹,跟他在一起干有奔头。”老廖从不防着他们,有私货从不藏着掖着,跟老大在一起干舒服。

    廖安西可不知道大家对他的评价,他闭关捣腾电动马达的事。常厂长那边一再催他,吊扇的事情完事了,赶紧把马达的事提上议程。

    他把设计理念用文字写在纸张上,设计图纸等全部装进档案袋里,并把档案袋锁在抽屉里。他闭上眼睛,放松神经靠在椅子上,不急,再等等。

    天气这么热,张小凡仍旧长裤长褂,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便再热也不能露出胳膊和腿。

    小懒妞只在肚皮上搭着巴掌大的小肚兜还嫌热,睡着了还好,醒了嗎呜嗎呜喵叫,挥动着小手小脚,磨着你给她扇风。

    “干脆和她哥一样泡在水里得了。”廖安西被闺女的嗎呜声引来,接替妻子的活给她扇风。

    张小凡揉着酸疼的手腕,顺势躺在懒闺女身边沾光。隔了好一会儿,胸不闷了,她才接话,“你闺女像没骨头似的,把她放到盆里就躺到盆底,谁有耐心天天蹲在盆子边举着她。”

    懒闺女还有一个多月满一周岁,别说爬了,翻身都不会。这么懒、这么软、这么小,稍有不满意,凶巴巴和人吵架,真能耐。

    张小凡不耐烦搭理懒闺女,见她小手不老实扯拽小肚兜,啪唧一下打在小手上。

    “噗噗”小懒懒扭头对着做坏事的人,噗对方一脸口水。小手儿快活的揪着肚兜来回掀着玩,呜了一声,还没有成年人拳头大的水蜜桃脸上隐隐浮现两个小梨涡。

    张小凡淡定地抹掉脸上的口水,板着脸又揍她一巴掌,掰正她的坏习惯,口苦婆心和她说道理,小懒货欢快的翘起腿自娱自乐。

    她实在摸不透小懒货的脾气,“喜怒无常,放在以前就是大奸臣。”

    “我不扇扇子,你再揍她,绝对和你争论。”廖安西点拨道。

    他这个闺女,你只要让她舒服了,无论你打好骂也好,好脾气的随便你折腾。她脾气烦躁,你没做坏事都能嗎呜嗎呜和你争论一天,吵的你脑瓜子疼。

    “脾气不好,惯会矫情。”张小凡哼唧一声背对着她,不浪费唇舌和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争论。

    小懒货舒服的迷上眼睛睡觉觉,妈妈偷工减料,每次都不用心给她扇扇子,哪有爸爸实在。

    母女俩在习习凉风中打起小鼾,四周寂静,树荫下空空如也,想找一个人影子都难。干裂的地面似乎铺上一层耀眼的金光,肉眼好似能看到涌动的热浪,知了的吵闹声比往年弱很多,看来今年是个苦夏。

    廖安西眼皮子一搭一搭,索性拿一张席子铺在客厅,把母女俩移到席子上,自己侧身睡着,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扇着。

    汽车厂很多大车间,分别制造拖拉机、军用卡车、大卡车、小汽车等,当前厂里生产最多的是拖拉机、铁犁等农用设备,技术最熟练。

    张广德从坦克研究基地回来,就申请成立一个单独的部门,力争研制出一款高效能小汽车,并决定以后只研究专攻小汽车这个模块,把小汽车推向每一户家庭。

    就在前两天,他的报告被批下来了,正在着手准备相关事宜,没想到那小子

    “省的你纠结了。”余厂长大手一挥,在申请书上写上他的名字,并盖上公章。老友的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他忍不住提醒一句,“马秀秀每次闹,你总是妥协可不好。”

    “郭平也有难处,那天他倒是和马秀秀提出离婚,你没看见马秀秀手腕上的伤”张广德爱才心切,没有廖安西做对比,郭平算厂里拔尖的人物,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郭平被马秀秀毁了。如果马秀秀就那样死了,郭平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马家人来闹一场,政绩上留下黑点,没有前途可言。还有廖安西,依照他的驴脾气,知道马秀秀传播张小凡的流言,指不定弄出杀人的事。

    “你啊,”老友看事情没有张育才看的透,余厂长懒的说了。“马秀秀和廖安西媳妇不对付,隔开也好,省的影响团队合作。”

    其实他最看好的还是廖安西,就是他那个死倔的脾气让人不喜,可是他就喜欢廖安西聪明的脑子。张广德做最后的努力,让厂长找廖安西谈谈心,分析其中利弊,“把郭平和廖安西分在两个组,互不干涉,触及不到利益。”

    “行。”余厂长从小张那里了解一些情况,当时老友调节郭平夫妻俩的矛盾,马秀秀割腕不说,还要在郭平头上扣上臭老九帽子。在办公室里大声嚷嚷郭平被张小凡迷住了,俩人之间有什么,张小凡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睡过,谁谁谁,有名有姓,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事要被宣扬出去,让两家人怎么做人。归根结底廖安西受到的影响最大,很可能唉,依照他那个暴脾气,定和马秀秀拼命。

    张广德头疼欲裂,郭平主动提出调到偏远的地方发光发热,马秀秀作势一头撞死,这么个黑心棒槌,怎么就被郭平碰上了。

    老友走了,余厂长等了半个小时,见廖安西进来,他揉着眉心梳理思绪。“先坐。”

    廖安西依言坐下,大概猜到厂长找自己做什么。

    “吊扇已经成型,你到吊扇厂再怎么研究,还是吊扇,没有发展空间。”余厂长详细分析利弊,只觉得廖安西去吊扇厂有些屈才,还是希望他能认真考虑。

    “厂长,小人物小壮志。”廖安西含蓄笑着,眼中尽显温煦。

    余厂长读懂了,这家伙心思深,考虑事情比旁人要周全,既然做了决定,别人很难说服他改变主意。

    从日中聊到日落,余厂长站在窗前看着周身散发着柔光的男人走远,等他坐上领导岗位,站的高度不同,考虑的事情也不同,就知道他们的难处。

    木已成舟,张广德只能叹息,“可惜了”

    三日后,廖安西拿到任职书。“副厂长”张小凡惊叫道,她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

    廖安西蹲下来任由她揉搓,张小凡上上下下揉搓好一会儿,脑子乱成一团毛线,她嫁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乡下小伙子到城里不到两年,摇身一变成了副厂长。

    “除了厂长你最大”张小凡哼哼计较,谁敢抢老男人的功劳,拖出去记大过。她心眼很小,对当初的事还耿耿于怀。

    “搬新家,扇风扇。”哗啦一声,小胖墩湿身从盆里站起来,一张圆乎乎的脸团成两坨球,光着脚丫跑到两人身边。“我瞅瞅”他扭捏地抠着手指,睁着大大的眼睛渴望地盯着廖安西。

    廖安西摊开任职书,一个肥胖的身体依偎在他身上,没注意差点仰倒,还好手反应快反撑在地上。

    小胖墩提着音量一字一字念廖安西,反复念了好几遍还不觉得过瘾。“真好看。”他手上的水珠在叔身上擦了擦,伸手摸着三个字,自动转化成扇吊扇,呦呵,美啦美啦美啦

    一个肥大的屁股磨磨蹭蹭移到他腿上,廖安西猛地起身,小胖墩咻叽一声瘫在地上,他装作没有看到胖砸幽怨的眼神,“厂房等初冬才能见好,我们暂时还要住在汽车厂里。”已来到吊扇厂工人被安排到周围工厂空余的房间住,因为他们只身一人,没携家带口好安顿。

    小胖子失望地爬起来,没心情和坏叔叔计较害他摔一个大跟头的事,搭眯着眼睛,蔫巴巴重新躺进木盆里。

    “应该会给装吊扇。”笑话,堂堂吊扇厂副厂长家没有吊扇像话吗廖安西眼神一晃,一个炮弹冲过来,砸到他身上,咣当一声响。

    一个皱成苦瓜脸的男人身上躺着一个肉球。

    张小凡啧啧眯上眼睛,胖砸绝对报复老男人害他摔跤。小懒妞被声响惊的睁大眼睛,嘴里发出噗叽噗叽声,十分欢快地挥动小拳头、小肉掌。

    “嘿嘿”小胖墩听着倒吸声,用肉陀小脸蛋在坏叔叔身上蹭了两下才起身,“太激动了。”

    廖安西扶着老腰起身逮胖砸,只听一声咦,小胖墩指着被他蹭开的领口惊疑道,“叔,虫虫好厉害,破皮了。”

    “”

    俩口子老脸绯红,老男人锁骨上的红斑是她啜出来的,张小凡寻找借口给小懒妞洗尿布,遁走了。

    他漫不经心整理衣服细长的纤指在领口飞舞,让人眼花缭乱,肃脸正儿八经训斥胖砸没礼貌,阻止胖砸回到水里,拉着他训斥足足一个小时,等到下午两点才放过胖砸。

    小胖墩对着宽肩窄腰做鬼脸,“略”门被合上,他晃着矫健的肥腿找妹妹唠嗑。

    一群人顶着烈日蹬着自行车赶往吊扇厂,大伙儿很满意自己分配到的职位,最主要的是他们又能和老廖一起并肩作战。

    王守成职位在廖安西之下,不难受,反而庆幸廖安西选择吊扇厂。

    到厂里,工人们知道他们留下来,集体松了一口气。自从工人们知道师傅们是汽车厂工人,随时有可能要回去,心里就没踏实过。他们刚接触吊扇,师父们走了,他们遇到解决不掉的问题咋整。

    一厂子里的人热烈欢迎师傅们归属吊扇厂大家庭,更加用心学习知识。

    廖安西不知不觉成了吊扇厂的主心骨,有他坐镇,吊扇厂的工人拥有使不完的干劲,每天都期待着新的惊喜,用他们的双手创造新的奇迹。

    又过了三天,正厂长江文清正式上任。当前最重要的是加班加点制造吊扇,江文清没让他们搞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简单说几句话,让工人们知道他的名字,就让工人们回车间制造吊扇。

    江文清和他的名字一样,长的清秀,像山间溪流缓缓叮咚的溪水,让人看了倍感舒服。

    两人互相打量彼此,江文清非常熟悉廖安西,不管上任前还是上任途中,耳边充斥着他的事迹,“小廖同志,其他岗位人员等厂房、职工楼建好了,上面再给配。”人员多,厂房小,现在配了显得冗杂。

    江文清的房子早安排好了,带着原来的秘书上任,提前了解市,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廖安西表示知晓,厂长看着清雅,却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格,看不惯有人办事拖拉。他也不打马虎眼,直接拿出文件。

    江文清翻看文件,如泉水清洗过的眼眸一亮,“真是阴差阳错,本来你们研究电动马达,结果研究出吊扇,隔壁汽车厂的两名优秀骨干被你坑来了,自己汽车厂损失三十三名员工。”见廖安西白皮子脸颊上出现红晕,他把眼镜框往上挪了挪,“两个刺头有没有和你说我是隔壁汽车厂副厂长”

    “”尴尬了,他真没挖人,两名好同志自己选择留下来。副厂长到这里当正厂长,和他一点点关系也没有。

    话说汽车厂副厂长比吊扇厂正厂长听着感觉高尚,副的比正的有前途。

    江文清一边看着文件,还不忘和他聊天,避免他陷入尴尬中,“听说上面认命正、副厂长另有其人,小廖同志,真巧,我们同时顶替了别人的岗位。”

    这人蔫坏

    江文清应该得到确切消息,自己横插一脚到吊扇厂,他临时被拉来当正厂长。

    廖安西不承认自己心虚,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光生产吊扇太单调,受季节影响大,”江文清依旧看文件,不知道他有没有听,不妨碍廖安西坐在他对面说,抓住他憋屈的心里,画一张大饼,“既然我们能独立生产出电动机,不如在电动机上下功夫,再生产出其他家用电器至于电动马达,我相信我们制造出来,一定能引用到日常生活中,所以我们不妨把吊扇厂创建成小家电厂。”

    笑的越纯净,眼睛里的戏越多,表现的越无害,代表这人的心眼子多。

    江文清已经看透小廖的本质,“主意不错,既然那你想出来的,由你打报告。”

    此人侧脸曲线饱满柔和,典型的娃娃脸,说话犹如清风拂过,令人心旷神怡。廖安西断定这小子心眼贼多,本性和表现出来的性格天差地别。

    江文清抢在他开口前说话,“小廖啊,我刚来,手疏的很,需要时间适应。”

    “你带你去转转。”廖安西收拾好文件,装进文件袋里。

    借用铁皮玩具厂的三间厂房,场地不大。江文清不过三十能当上副厂长,能力自然不用说,绝对强。他到生产车间视察工人们整套生产流水线,在脑子里过一遍,基本上搞懂原理,又上手操作一番,不由的敬佩走路温吞,讲解知识点调理分明,基本上没有一个字废话。

    两座大山集体出现在车间,工人们更加卖力做事。

    这里好些工人是农村孩子,毕业后虽是学校分配工作,僧多肉少,家庭条件好的学生走动关系,好的岗位被分完了。农村孩子大多数回离家近的市里、县里工作,能当吊扇厂工人,他们很珍惜这个岗位,底子弱是硬伤,但他们会比别人更加刻苦。

    整个下午,廖安西带着老江熟悉厂房,江文清牙疼,脑袋里塞的全是有用的理论、关于未来的规划,竟要炸裂,不能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吗

    江文清柔美的侧颜竟有些僵硬,廖安西恍然大悟,肚子里的货全都倒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默默的带他到汽车厂见余厂长。

    余厂长热情的招待他,要不是江文清推脱,他差点叫上张广德和其他骨干成员晚上一起吃顿饭。

    江文清澈凉地盯着他后脑勺,怎么觉得这人故意整他,从他的态度上看,热心肠事无巨细灌输他一脑子知识,猜错了吗

    她家老郭当上研究所组长,小汽车生产部门主任。

    马秀秀斜眼从他身边经过,轻蔑的上下打量他,吊扇厂副厂长怎么和生产部门主任比。

    廖安西原本打算参与小汽车研制,有马秀秀糟心的人在这里,比吃苍蝇还恶心,所以他决定另辟道路,未来某一天狠狠扇某人的脸。

    大男人么,不可能和女人动真格,从她最在意的事击垮她,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他热情邀约,“不知道下午有没有人来安装吊扇,要不要到家里坐坐”

    江文清含笑点头,从来没走这么远的路,累死他了,早就想找一个凉快的地方休息。

    小廖绝对是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有自行车不骑推着走,害的他靠双腿走一个多小时到汽车厂。

    廖安西要是知道老江埋怨这事,铁定喊冤。难道他在前面骑自行车,老江在后面吭哧吭哧追着跑

    其实江文清看中车后座,大夏天坐在后面不用出力,还能带动习习凉风,拿文件遮挡太阳多舒服。诶,上面何时想起来给他配备汽车,出行就不用这么麻烦。

    “下午三点来装的,好些人到你家乘凉。”

    “哎呦,那个铁家伙飕飕转,忒凉快了。”

    “廖啊,啥时候给我们也装上铁家伙”炎炎酷暑睡在吊扇下面,不要太爽。

    “廖啊”、“小廖啊”、“大廖啊”家属们叫的不要太亲切,纷纷打探消息,顺便套近乎。从吊扇房里出来,她们的心别提多难受了,下午回家睡觉直挠心肝。

    见小廖成为妇女之友,江文清默默后退,不厚道笑了。不过胖女士的态度耐人寻味,眼中窜出熊熊火焰,恨不得把小廖烧死。

    马秀秀怄死了,当初她又没有应下不道歉不用廖安西生产出来的吊扇,凭什么不给她家装。

    廖安西斜了她一眼,郑重其事道,“入冬之前,让你们扇上吊扇。”

    “呸”一群人把廖安西围在中间不依不饶,“裹着棉被扇吊扇,脑子坏掉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这个月最后一天,万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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