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 草纸怎么卖”廖安西囧着脸问道。被误解为他来买草纸的也好,免得费唇舌解释为何买书。
“三分钱一斤,自己捡。”老者撕下一张纸,捏一些烟草放在纸张上, 把纸张卷成一根圆柱子,再抿上头子。
地上杂乱堆积的书基本上全是中小学教材, 还有一些用了一半或者崭新的练习本。看来他想多了, 县城里哪有什么珍贵的书籍,珍贵的书籍全在书香门第聚集的地方。
廖安西蹲下来随手拢了一堆练习本子, 又拿了一些教材, 眼尖的看见一个角落里藏着一瓶墨水,“大爷,您有烟杆子了, 怎么还用纸卷烟抽啊”
“纸卷烟比烟杆子抽的爽快,吸一口留下满嘴的墨臭味。”老者吸了一口纸卷烟, 闭上眼睛吐了一口白雾, 墨啊, 大概被他吸到肚子里了。
“大爷, 我弄了好,你帮我秤一下。”廖安西起身整理一下衣摆。
老者上下扫视年轻人,单薄的褂子和裤子,也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再说他这里全是垃圾,也没有必要偷。“给两毛钱,你再拿两本垃圾, 钱放进木头盒子里。”
“谢大爷。”廖安西从上衣兜掏出几分钱,左拼右凑才凑足两毛钱,当着老者的面把钱放进钱盒子里。
老者看了一眼,这小子还算守信用,没有弄虚作假。
廖安西从旁边抽了几根稻草搓成绳子,把书捆起来放在后车座上,蹬着脚踏,回头对老者说道,“大爷,用完了下次再来买。”
说完便蹬着自行车离开废品站,在巷子中穿梭。
“又来了一个傻子,绝对又被老梁坑了。”
“可不是,老梁送给我们烧火,我们都嫌费事。”
“估计又狮子大开口问人家要几毛钱。”
一晃眼的功夫自行车消失在巷子中。
廖安西心情有些沉重,没想到书本这么不值钱。
村子里适龄儿童全在村子里玩,或者下地挣工分,没有一个人去学校读书。大概大家被红袖章整怕了,老师们全被抓去批d,哪有人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只要和书本、写字沾上关系,恐怕都要倒大霉。
出了县城,廖安西拔了一些草盖在书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下圆滚滚的玻璃瓶。纸和墨都有了,只差笔了。
廖安西抬头看着日头,估摸着十一点了。他推着自行车心虚地伸头望着院子里
张小凡再一次望着院门,一个贼兮兮的脑袋悄咪咪地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张小凡摇头,指着院子后面。
廖安西躬着腰火速的推着自行车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门、插上木栓子,坐在床上拍着小心脏。还好母亲不在,要不然又要遭到惨绝人寰的炮轰。
先把书本藏好,其他的事等他缓过神再说。廖安西先拔去杂草,鬼使神差翻开一本没写完的练习本,满页全是错别字,忍不住想拿起棍子敲打学生
梅姐和巧芳在厨房里捂豆子,她没事可做只能陪着母鸡玩耍。只要不出院子,她会静静地待在一个地方。张小凡疑惑地盯着廖安西的房门,他今天有些不正常。
廖安西藏好书本后,把自行车放回原处。只差笔了,家里没有老鹅,小凡身边大公鸡的羽毛真漂亮。
自从小凡接手喂鸡的活,家里的鸡喜欢围绕着她转。三只母鸡被小凡喂的每天三枚蛋,公鸡被小凡喂的羽毛鲜亮。
有人往她这边走,听着脚步声,她便知道是谁。张小凡捏着一根菜叶子,公鸡、母鸡蒲扇着翅膀争抢着围上前啄菜叶子。或许别人的总是更好的,这些菜叶子放在地上烂了,这些鸡一口也不吃。但是只要她举着菜叶子,一根菜叶子眨眼间变成了一根菜根子。
廖安西微笑着盯着公鸡,蹲在张小凡身边,“过几天让妈选十枚好些的鸡蛋,让母鸡孵小鸡,小黄鸡你见过吗”
“见过,很漂亮。”张小凡通透母鸡看到儿时的自己。母亲向往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父亲为了讨母亲开心,把家打造成田园仙境。
既然要喂小黄鸡,母鸡要吃的更肥更强壮才能保护小黄鸡。张小凡双手捡起菜叶子,在空中挥舞着。
母鸡和大公鸡小心往前走两步,又后退一步,反复几次,见男人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便欢快地跑向小仙女,小仙女手里的菜真香。
大公鸡脖子上的深橘黄色羽毛竖起来,跳到母鸡身上啄着母鸡的脖子小娘们敢和老子抢食物吃,啄死你。
“咯咯咯”
母鸡尖厉地叫着,挥扇着翅膀扇死混蛋。老娘能为主人生蛋的,你这个老东西除了会打鸣还会啥,主人,救命,拖出去剁头
地上明明这么多菜叶,一群鸡为了吃小凡手中的菜叶子打架,廖安西难以理解。他伸出罪恶之手,趁着混乱拔了六根大羽毛。
大公鸡嘶厉尖叫,疼死老子了,不能下蛋是老子的错吗
一群母鸡一跃而起,压死老东西,啄死老东西。
“等到中秋杀了这只凶鸡。”林凤扛着锄头,皱着眉头盯着地上散落的母鸡毛。
她千挑万选选了六玫母鸡蛋当种鸡,没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公鸡不能下蛋还爱斗狠、抢食,喂大了吃了,再喂下去浪费粮食。
一般农户家不喜欢喂大公鸡,喂大公鸡的坏处多,唯一的好处就是长大后能吃肉,十只公鸡创造的价值没有一只母鸡大,所以中秋还得杀了公鸡。
廖安西晃了晃手中漂亮的鸡毛,“这个坏家伙欺负母鸡,我帮忙教训一下。”
“旁边玩去。”林凤用脚踢开儿子,别碍事。公鸡抓住机会正要反扑时,被一脚踢晕了。
母鸡们吃完最后一口菜叶子,咯咯咯扬长而去。
张小凡盯着公鸡毛发呆,他不会做出拔鸡毛的举动
廖安西揉了揉小丫头的头,真是好姑娘,记下你的人生经历就靠它们了。他该去实验公鸡羽毛能不能做笔,“妈,我回屋躺会。”
“知道了。”林凤把锄头放在墙角,从厨房里漂出黄豆的香味,安梅应该在捂酱豆。
林凤走进厨房,掀开锅盖一看,满满一大锅黄豆。
“妈,你挖两碗黄豆到隔壁婶子家磨几碗豆浆。”廖安梅揪着母亲的衣角,最近不知怎么嘴十分馋,闻到什么香味就想吃什么。“等会用红糖熬豆浆,一定好喝。”
“你等着。”林凤眉眼含笑挖了一舀子黄豆,女儿胃口好是好事,说不定能给她生一个大外孙。
作者有话要说 公鸡生在这样的年代,做公鸡也是一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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