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装饰典雅清淡的房内,面容精致的少女双眸紧阖,浓密卷翘如鸦羽的眼睫在惨白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唇瓣的颜色也因为病弱变得越发浅淡。
一身便装的张启山轻轻推门,看见向来活泼狡黠的少女像是离开土壤即将干枯的花朵一样,心里越发愧疚,一向冷峻的眼里带着怜惜。本该躺在这里的人是他才对,如果她没有在他之前伸出手的话。
想到那天二爷给她拔除那东西的场景,张启山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紧,十指连心,她一个姑娘家,肯定很疼。脑海中不断浮现流云那张布满泪水的小脸,坐在床边的张启山叹了口气,伸手抚平她在睡梦中都微微聚起的细眉。
“咳咳——”
张启山收回手,看到的就是面带尴尬,拳头抵在嘴边的副官。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张启山给了个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
“佛爷,那位姓陆的情报员来了。”身着军装身姿挺拔的张副官尽忠职守地报告。
张启山听此正色:“陆建勋,走,去会会他。”
红府
“陈皮,这位是……”
丫头看着陈皮身后那个一身西服的金发洋人,问道。
“师娘,这是我给你请来的医生,对疑难杂症最有一手了。”刚和裘德考达成协议的陈皮立马带人到了红府。张府的那个女大夫也不知道怎么治的,师娘这几天又咳嗽了,他担心的不行。正好有人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说是有特效药,这些人有求于他,量他们也不敢骗他。陈皮有恃无恐地将人带来红府,只要能救师娘,管他是日本人还是美国人。
丫头听了,将信将疑。
陈皮见状,知道她心中犹豫,接着说道:“师娘不妨让这位裘德考先生看看,要是他说的和云大夫一样,再试试他的药也不迟。”
那洋人看了之后,说了一通话,丫头也只听出了‘体虚’二字,和流云说得一样。但是,想到最近隐隐感到的疼痛,有点迟疑。本来还想着找流云过府来瞧瞧,可她却受了伤,听二爷说好像很严重。到底是想要康复的心情战胜了心中的迟疑,想到二爷近来一直待在地下室忙碌,还为她的病担心。丫头决定试试这洋人的药。
扎了一针后,丫头果然觉得好了不少,没那么累了,身子也舒爽很多,精神也好了些。陈皮看着,也跟着高兴,没想到这个药这么灵,比那个女大夫厉害多了,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和那些人合作,多给师娘弄点药来。
破庙
道士打扮的八爷拉着脸,心中虽然抱怨佛爷不顾安全又要下矿山,却还是为了佛爷劳心劳力地来打听矿山的事。听附近的村民说,那个疯乞丐就在这里,也并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张府客厅
听着老八汇报的消息,张启山犯了难。如今已经知道矿山下是座墓,为了长沙的百姓,他必须将这事调查清楚。可是没有二爷的帮助,实在是没有把握。
一时之间,两个大男人愁云惨淡。
“八爷又来和佛爷汇报矿山的事啊。”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流云知道两人还在调查这事儿,看他们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出口。
齐铁嘴见是她,也不避讳,就说起了二爷当年和夫人的往事。
“想当年,二爷也是个风流浪子,可自从遇见了夫人,从此就……”
流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那两位的事,十分给面子的坐下听故事,齐铁嘴一见有了听众,更是停不下来了。
“所以,”理清了前因后果的流云问道,“只要夫人安好,二爷就不会拒绝帮忙了?”
“那是自然,”齐铁嘴回道,“二爷十分在乎他的这位夫人,只要他夫人安好,再替我们美言几句,这事儿就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找她呢?二爷的夫人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啊。”
“我们去找过了,”安静的张启山突然插嘴,“不过二爷的夫人拒绝了。”
流云默然,想到丫头那性子,倒觉得情有可原。也是,下墓那么凶险的事,想必任何一个妻子都不会愿意丈夫冒险,更别提是只求家中和气的丫头。
“云姑娘……”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子声音,原来是二月红府中的丫鬟。
“你这是怎么了,慢慢说。”
流云扶起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哭着求她救命的丫鬟,听了之后,才知道是丫头发病了,而且还很严重。
流云表情凝重,回头看了张启山一眼,得到对方点头应允后,叫人拿来自己的药箱,跟着那丫鬟走了。
到了红府,流云看着卧在床上的丫头,心头浮现一丝怪异,给她把脉之后,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夫人到底怎么样了,流云姑娘不是说只要她好好将养,很快就会康复吗,怎么如今更严重了。”二月红焦急的声音里不难听出质问和责怪地意味。
流云也不恼,给丫头扎了一针缓解她的疼痛,又收了用具,这才正脸看向二月红。
“这就要问二爷了。”流云语气也不是很好,任谁见到自己快要治好的病人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都不会高兴,更别提……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能害自己的夫人不成。”本就着急上火的二月红也顾不上风度了,怒不可遏道。
知他想岔了,流云也顾不上多说,忧心忡忡道:“夫人的身体原本已经被我调养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在,却有人给夫人用了吗啡。”
“吗啡?”二月红也是一脸疑问。
流云耐心解释:“二爷应该听说过鸦片,这吗啡的作用就和鸦片差不多,适量使用可以达到阵痛的效果,但对夫人的病情没有丝毫的好处,而且吗啡用得多了,就会上瘾,最终沦落到和那些吸食鸦片的人一个下场。”
“怎么会?”二月红不敢置信。
“夫人最近是不是病情反复,甚至比以前更严重了些。”
“是,”二月红急忙道,“正因如此,陈皮才给丫头找来了一种药,说是对她有帮助。”
“二爷,”流云语气沉重,“若我所料不差,这吗啡并不是夫人发病的根本原因,夫人如今这样,恐怕是中毒了。”
“中毒?”二月红又惊又惧。
流云也是察觉不对,才借助系统帮丫头做了个检查,她刚才看上去是把脉,实际上是在让系统对丫头进行扫描,发现她体内的某些细胞出了问题,就像,就像是中了病毒。
“这事恐怕和日本人脱不了关系。”
流云和二爷同时看向来人,正是解九爷。九爷将吗啡和日本人的事情说了,两人都是面色大变,二爷更是悲痛,谁能想到那些日本人在他这讨不到好竟会向丫头伸出毒手。
“二爷别急着伤心,夫人也不是完全没救。”
“什么办法,只要你能救丫头的命,让我做什么都行。”一向温和有礼,儒雅君子的二爷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最后一根浮木,狼狈地做最后的挣扎。
“鹿活草,我需要鹿活草。”
牢狱
张日山和陈皮打得难分难解,谁也奈何不了谁。
张日山也是心急,陈皮这小子又嚣张又嘴硬,自以为是为了师娘好,什么都不说。无奈之下,他只好将二爷几人去取药的事情如实相告,陈皮这才软和一些,将自己知道的都招了。
火车上
流云和丫头看着乔装打扮的几人,尤其是从头到脚覆盖着皮草的张启山,再想想火车上那个倒霉的彭三鞭,流云在丫头耳边切切私语,笑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笑什么?”齐铁嘴忍不住开口。
二爷看着气色好了很多的丫头,眼中都是宠溺的意味:“我也想知道。”
丫头正要说出来,流云赶紧拉住,“二爷,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您一个大男人还是不知道的好。”
二月红:……
对面的张启山纵容地看着她,感觉到视线,流云看去,正撞进一双含笑的眸,怔了一下,扭过头去。
快到车站的时候,二爷带着丫头从另一节车厢下车,而流云,则装作随身丫鬟,跟佛爷和八爷一起去新月饭店。
“不是说新月饭店是北平最有钱的地方吗,怎么连个接站的人都没有。”
流云和张启山环顾周围,看到‘曲如眉’三个字后,心下了然。
“人已经到了。”依旧是一针见血的佛爷风格
齐铁嘴向佛爷指的方向看去,“人家接的是曲如眉。”
“八爷有所不知,”流云开口,“古代词人牛希济曾作,新月曲如眉,未有团圆意。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这牌子上书‘曲如眉’三字暗合新月团圆之意,想必就是新月饭店派来接应的人了。”
“佛爷,我说得可对。”流云向张启山卖乖道。
张启山:“嗯。”
齐铁嘴:……
火车的另一边,一个戴着墨镜,一身黑色西装的圆脸男孩向某个方向看去,露出一个莫名的笑。
“三位辛苦了,我是新月饭店的司机小新……”
随接站的人来到车前,流云眼神定在那个自称小新的司机脸上,都不带眨一下的。齐铁嘴看那小子的机灵模样,倒是挺讨人喜欢的。张启山脸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流云抢先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后面打开车门的张启山动作一顿,也跟着上了车,和八爷一起坐在后座。
“我听说这大西北气候恶劣,飞沙走石,毒日头晒得地皮都开了花,可我看几位这皮肤都保养的不错,尤其是这位姑娘,简直是像玉堆的人儿一样,可是有什么秘诀?”
张启山面上不变,心里却想了许多,这人难道发现了他们的破绽,出言试探?正想着如何应变,紧接着就听见了从前面传来的少女娇俏的笑声。
“这位小哥的嘴可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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