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中,周围散落着零散的几张画像,正中间坐着的男子不断落笔,画像的雏形随之显露出来。随着男子接下来的动作,画像完成了,是一副女子的图像。
如果明月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因为那些画像上的女子神态姿势衣着不一,却无一例外都是她。从细腻的笔触中不难看出作画的人对话中女子的恋慕、珍爱之意。
金允成拿起笔下刚完成的一幅画,不由得想起那个心中欢喜的女子,会心一笑,却在听到仆人的声音后紧忙将画像收拾妥当,掩盖在书本之下。
来人走了过来,是他的爷爷。
“在读书吗?”
“是的。”金允成微微颔首,眉眼低垂。
“我向礼判的女儿提亲了,”
金允成闻言震惊地抬头看向那个面色无波、全然不知自己扔下一颗□□的老人。
“等你成婚之后,在我们家族内部挑选世子嫔。”
“什么?”金允成想到明月,难得的露出了慌乱的神情,连连推辞,“我还没做好准备?”
一向对他和颜悦色的爷爷拉下了脸,语气也是难得带了一丝逼迫的意味,“你以为这只是为了给你找伴吗?”
老人脸上带着几分早就看破他心意的神情,目光尖锐,逼他直视。
“那些闲话要说到什么时候?”
“爷爷,我……”
老人早已下定决心,语气中透着一股毋庸置疑的意味,打断了他苍白无力的辩驳,“她的秀气聪慧是出了名的,不用担心。”
老人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被这个消息扰乱心绪的金允成没有注意到那一眼,只是在老人走了之后,喃喃自语,“可她再好,不是我想要的……”
赵嘏妍从明温公主那里探听到世子邸下喜欢待在花园,想着之前见到的那个英俊高大的男子,面上是掩不住的欢喜。那是一个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的,明明是一国世子,却是难得的宽厚仁慈。
一路走来,赵嘏妍完全没有欣赏花园景色的意思,反而好几次都忍不住整理自己的发饰妆容。提着裙摆向前,赵嘏妍果然发现了世子邸下,心中欢呼自己的好运。
世子邸下今天穿了一件青绿色的衣服,坐在绿植环绕的木椅上看书。
赵嘏妍看着世子邸下看书的背影,露出带着几分羞涩的微笑,仿佛带着露水的绽放的花朵,娇美可人。
她正要上前,却看到世子邸下似有所觉,抬起了头,露出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世子邸下带着笑意的侧脸让她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赵嘏妍不可避免的露出惊艳的目光。
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女子眼波一转,朝她看来,来不及收回笑意的清丽面容也完全暴露在她的眼中。
那是一个美丽得如同仙女一样的少女,穿着颜色极浅极淡的青色衣裙,她的头发只是稍微拢起,用丝带随意绑着,两颊垂下几缕发丝。少女戴着一个缀满白色小花的花冠,让她想到了夜晚的星星,还有女子那精巧的眉眼,漾着水波的眸子里此刻溢出几分笑意,正向她看来。
随着世子邸下转头,赵嘏妍终于找回了神智,上前行礼。
“见过世子邸下。”
李韺收好手中的书籍,双手抱胸看向她,面上带着了然的笑意。
“原来是你啊。”
赵嘏妍见世子邸下总算记住她了,打断别人相处的不自在感和尴尬感也消除了几分。
“是,感谢世子邸下还记得小女。”赵嘏妍一边回应,一边悄悄用余光打探旁边的女子。
李韺见她这个样子,拉过明月的手,向她介绍。
“这位是…嗯,明月,这位是礼判家的小姐赵嘏妍。”
明月看这位赵小姐的神情,就将她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对李韺使了个颜色就借口离开了。
留下的两人相对无言。
赵嘏妍倒是想找些话题,但是看着世子邸下一副心神都随那女子而去的样子,也不再自讨没趣。谁知她刚刚表露一点要告辞的意思,这位世子邸下就亟不可待地流露出相同的神情。
走出花园后,赵嘏妍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真是的,虽然她是没有那位小姐漂亮,可这个样子也太不客气了,有些丧气地垂了垂头,非常不淑女地踢走脚边的石子,既然没有那个意思,干嘛还成那副让人悸动的样子。
东宫殿
明月刚走近就被迎面砸来一本书,好在她反应不慢,躲过之后,捡起书朝正在发火的某人走去。
李韺看到自己一时气愤差点砸到她,又是着急又是担心地上前,“怎么样,没事吗?”
“我没事的,”明月有点好笑,一本书而已。
“不过,邸下是在和谁生气呢,你这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发脾气,成内官和洪内官很担心你,”明月顿了一下,“我也会担心的。”
李韺本来还想和明月抱怨那些朝臣的烦心事,看到她这个样子,反而不想让她因此担心了。
“一些小事而已,我会解决的。”
明月知道李韺不欲多说,也没有再追问。
随他坐下,明月有些犹豫,一直关注李韺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这个时候过来是有点事要和你说,”明月侧头看了看李韺,对方正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嗯……是和洪三郎有关的……”
明月想要试探一下他对乐瑥身份的看法,谁知还没来得急开口,就被来人打断了。
只见金兵沿面带急色的闯入,“洪内官出事了。”
明月一行人过去,就看到了在被中殿掌掴的乐瑥。
中殿像抓住了莫大的把柄一样,洋洋得意地看向他们,或者说,看向李韺。
“世子来得真是及时,本宫正在处罚犯罪的宫人。”
明月本想上前,却被李韺拦住,看懂他眼中的意味,明月只得按捺自己的心情。
“这名小宦是东宫殿的宫人,本世子自会处置。中殿还是安心养胎吧,我殿里的人就不劳您费心了。”说着示意明月将人带走。
眼看几人离去,拒绝心腹的主意,中殿笑得有些怨毒,“我们的世子殿下看起来对他旁边的那个女子很在意,早早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明月和李韺、乐瑥、金兵沿四人去了资泫堂。了解到乐瑥被中殿为难的原因后,三人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宫中的事情错综复杂,也就只有乐瑥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乐天派才会做出这种撮合宫女和内官的事了,她恐怕还以为这宫中和外面没什么不同呢。却不知道,若不是有李韺这个世子护着,就她那单纯的性子,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又想到乐瑥那棘手的身世,明月更坚定了提早送她出宫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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