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的目光从杜若手里的面人游移到那个提在手里的兔子灯上,纸糊的兔子灯做工不算精致,却颇为形象,两只高高竖起的兔子耳朵,还有红彤彤的眼睛跟三瓣嘴,被里头燃亮的蜡烛映照的异常鲜活可爱。
这种手提的灯笼大都是大人买来哄小孩子的,提在个五大三粗面部表情的男人手里,怎么看怎么滑稽,苏铭非常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杜若顺着苏铭的目光看向身边的蛮牛,也不禁笑了起来,被两人笑的有些恼怒,蛮牛把手里的兔子灯塞给了杜若。
杜若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厚道,收住笑,打量苏铭一遭,见他只一个人逛不禁道:”你一个人?“
苏铭挑了挑眉:“在下可没景天兄的好运道,能得佳人相伴上灯,若夫人不介意,可否加在下一个。”
杜若:“好啊,人多热闹。”
苏铭:“多谢夫人,景天兄不会反对吧。”
陆景天看了他一眼:“你的红颜知己呢?”
苏铭:“什么红颜知己,我可一直都是洁身自好的。”苏铭话音刚落,就过来一个袅袅婷婷的美女蹲身一福:“芳华给苏公子见礼。”灯光下眼里的情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杜若好奇的打量了美女一遭,很是佩服她的抗寒能力,这么大冷的天,她竟然穿着极轻薄的衫裙,虽说外头罩了一件兔毛边的斗篷,也暖和不到哪儿去,不过的确好看,尤其站在穿的极其臃肿的自己旁边,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说不出的惹人怜爱,眉眼间流转着诱人的风情,却隐隐有些风尘气,想来是青楼女子。
苏铭没想到自己刚说洁身自好就来了个打脸的,不免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芳华姑娘出来观灯啊。”
杜若忍不住好笑:“看起来苏大夫也有佳人相伴了。”说着打了小哈气看向身边的男人:“我有些累了,回去吧。”蛮牛对苏铭点了点头走了。
看着她们走出了长街,芳华姑娘不禁道:“那位姑娘是那位爷的丫头吗?”
苏铭看了她一眼:“芳华姑娘是聪明人,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的好。”他可记得前几日自己跟景天兄吃酒的时候,景天兄的心情还颇为不爽呢,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两人就这般好了,这丫头倒是打的什么主意。
杜若其实没打什么主意,休书到手,摆脱了陆家寡妇的身份,就等于恢复了自由身,不用再受身份上的束缚,而且自从解决了身份问题之后,也不知是自己的心境变好了,还是蛮牛的技术提高了,总之哪方面的生活和谐了一些
哪方面和谐,两人心情都好,日子也跟着平顺了,杜若甚至觉着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但是她忘了生活总是充满了狗血,老天爷生怕她就此过一辈子太过无聊,非让她波澜壮阔的经历些坎坷才行,于是送了个孩子给她。
虽说苏铭跟那个御清堂的老大夫都说她身体健康,并无毛病,但杜若所认知的医学知识来说,不来月事就不会怀孕,更何况还有那个避子丸的双保险,绝对万无一失,可偏偏就有了。
而且,因没有月信,一开始杜若并不知道,直到肚子鼓了起来,她才觉得不对劲儿,她觉察出不对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
自从拿到了休书,两人的日子颇为规律,蛮牛大约每隔三天回来一趟,蛮牛在的时候,那两个婆子便会自动自发的消失,等蛮牛走了 ,她们才会出来该做什么做什么。
因为发现了自己怀孕的事实,昨天夜里拒绝了蛮牛的求欢,结果今天一早蛮牛一脸阴沉的走了,两个婆子欲言又止,终于晌午的时候,颇为婉转的劝了杜若几句,意思是让杜若收收性子,女人就得把男人舒坦了才行。
杜若在心里翻了白眼,她才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到时候蛮牛是爽了,自己没命了,岂不冤死,更何况自己正心烦呢。
这个孩子她是不想要的,但打胎会不会更有危险,而且,她虽有感觉但到底不是大夫,还不能最后确定是不是怀孕了。
而这将军镇里靠谱的郎中都是御清堂的,御清堂是苏家的,苏铭这个少东家跟蛮牛是莫逆之交,杜若完全相信,若是自己找了御清堂的大夫,蛮牛立马就能知道,就像上次,姓苏的就是个敞口的大嘴巴。
所以决不能找御清堂的郎中,找郎中瞧瞧,如果没有最好,有了就得打胎,而做这些事情的前提得先下山。怎么名正言顺的下山却是个大问题。
杜若想了一整天还真想出了个主意,自己跟蛮牛的提的条件里,有翻盖房子这一项,如今开春也该动工了。
杜若翻出自己上个月闲来无事画的设计图,耐心的等了两天,果然蛮牛回来了,杜若把设计图塞给了他,让他履约。
蛮牛倒是没赖账,把设计图收起来,说明儿让杜若先搬到山下去,等山上翻盖好了再回来,正中杜若下怀。
接着便又求欢,被杜若以身体不舒服拒绝了,欲求不满的蛮牛黑着脸走了,转过天来接她下山,住进了御清堂后街的一个两进院子里。
小院虽不大收拾的却颇为雅致,不大像蛮牛的风格,自从住进来,杜若几乎每天都出去,两个婆子大约得了吩咐,没拦过杜若,但每次都有一个跟着她。
将军镇不大,杜若逛了两天就差不多逛了遍,医馆只有御清堂一家,药铺子还有一家,叫益寿堂,在另一条街上,门面不大,里头也有坐堂大夫。
杜若这天寻了个借口支开了跟着的婆子,进了益寿堂,益寿堂里也是个老大夫,号了号脉便道:“恭喜夫人,有喜了。”杜若心里一沉,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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