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试试能不能动,忽的身子腾空竟被猎户大哥抱了起来,杜若一惊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有些无措:“猎,猎户大哥,你……”
猎户低头看了她一眼,把她抱到旁边的凳子上放下,蹲下身子,抓住她的脚踝扭了两下,杜若叫了起来:“疼,疼……”
猎户:“没断。”
杜若有些不信:“真的吗,那怎么这么疼?”
猎户:“扭伤了脚踝,歇几天就好。”
歇几天?杜若顿时发愁了:“哑婆走了,如今这里就剩自己一个,自己歇着,谁干活儿啊,稻田里得锄草,菜园子也得浇水收拾,鸡得喂,鸭子得放,更何况还得做饭呢。
愁了一会儿忽想起一个主意来抬起头:“猎户大哥能不能先帮我做个拐杖。”
猎户摇摇头:“不会。”
杜若愕然:“怎可能不会吗,竹榻这么难的家具你不都会做吗?”
猎户仍是摇头。杜若顿时蔫了,又想起一个主意:“那猎户大哥今儿下山的时候,能不能寻个木匠给做一个。”
猎户:“我今天不走。”
杜若:“你不走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住在这儿?”猎户点了点头,站起来进屋拿了她的针线笸箩出来,放到她怀里说了句:“我一会儿就回来。”提着竹篓上山了。
杜若愣了一下方回过神来,忙问他上山做什么,哪还听得见,隐约瞧见山道上一个矫健的身影 ,一转眼便瞧不见了。
杜若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等他回来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从针线笸箩里翻出做了一半的围裙接着缝花边。
一边儿缝一边儿往山道上望,手里的围裙缝好了,就瞧见猎户大哥从山道上走了下来,用一根青竹挑着两大捆柴,扛在肩上,竹子头上还挂着她的竹篓。
进了院,杜若看见竹篓里装了许多野草,不禁道:“我又没养猪,你割这么多草做什么?”
猎户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把她的鞋脱了放到一边儿,顿了顿又把她的袜子腿了下去,露出一只嫩白的小脚丫,杜若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经肿了老高,怪不得又涨又疼呢。
杜若伸手要摸,却被猎户拦住:“莫动。”杜若抬头看他,却见他腰里短刀抽了出来,杜若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猎户大哥看了她一眼,伸手从竹篓里抓了把草放到旁边的石头上,用刀柄碾碎,捏起来敷在她的脚踝上,顿时一阵清凉,好像感觉没那么疼了。
杜若这才明白,看了眼竹篓里的东西:“这是药。”
猎户点点头:“这是金簪草,敷上可消肿去痛。”
杜若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猎户大哥原来你还会治病啊,好厉害。”
猎户:“我不是郎中。”
杜若:“不是郎中,知道这些才厉害啊。”杜若一直认为只要是人没有不喜欢听奉承话的,就算眼前这个铁塔一般的猎户大哥也一样,果然,虽然他仍是一脸毫无表情,但他的目光里划过一丝笑意,即便一闪而逝,却没逃过杜若的眼睛。
不过猎户大哥也太古板了些,给自己上药包扎,却别开目光,尽量不看自己的脚,且脖颈处有些暗暗可疑的红,杜若低头看了看,不过就是露出一只脚丫子罢了,至于这样吗,还是说古代的男人都如此。
杜若东想西想的功夫,猎户大哥已经把她的脚裹成了个大粽子,杜若忍不住道:“只是扭伤,用不着裹成这样吧。”
猎户简单的吐出三个字:“好的快。”
杜若摸了摸鼻子,好吧,好吧,这的确是个好理由。
很快杜若发现自己之前的顾虑完全多余,猎户大哥虽然不爱说话却绝对是个细心周到的男人。
基本上不用杜若说,他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事,就连做饭都会,虽然做的不大好吃,但至少做熟了,吃了晚上饭,天也黑了下来,猎户大哥把杜若抱进屋里放在下午刚做好的竹榻上,便出去了,先头杜若用的那个稻草垫子被猎户大哥放到了旁边屋里,那边儿有哑婆留下的被褥。
杜若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竹榻,睡了这么久稻草垫子,杜若都快忘了床是什么感觉了,躺在这样的竹榻上,想着旁边屋里铁塔一样的男人,竟觉心里异常安稳,这样的安稳渐渐变成了奇怪的幸福感,杜若忽生出一个念头,若是能把这个男人长久留在身边该多好,这男人既能劈柴,挑水,又会做家具打猎,还懂的草药,力气大,就算自己扭了脚,也能抱着自己进进出出毫无费力,这样一个免费勤快技能型的壮劳力,要是错过了,不得遗憾终生啊。
可留怎么留,杜若可没忘自己如今的身份可是陆家的寡妇,之所在这儿是给陆家那个死鬼二爷守墓的,留个男人在这儿,自己是乐意,陆家能答应吗。
继而又一想,不让陆家人知道不就得了,二喜大约半个月才来一趟,陆安虽来了过两次,一次是警告自己别趁着大爷上坟妄图勾引,一次是带哑婆离开,平常日子他一个陆家的大管家,也不会有事儿没事儿便往这儿跑。
这么说起来,把猎户大哥留下只要自己小心一些,还是可行的,至于怎么留,唯一的筹码大概就是自己了,而且杜若很清楚,猎户大哥三番几次的帮自己,绝非偶然,若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哪个男人会这么不惜力气的干活儿,又不是傻。
不过,前提是得问清楚猎户大哥有没有媳妇,自己虽然是个寡妇也不能稀里糊涂的当人家小三啊。
转天杜若一起来,便发现竹榻边儿上戳着一根竹杖,也不知猎户大哥什么时候做的,杜若试了试,很方便。
本来她的脚只是扭了一下,敷了那个什么金盏草,睡了一晚,已经好多了,拄着可以走动,杜若出了屋,没瞧见猎户大哥,抬头看了看,棚子里挂的竹篓没了,估计上山了,杜若进了灶棚子里见泥炉子里埋着火呢,上头陶罐里温着一罐子白粥。
猎户大哥做饭的手艺实在不怎么好,只限于做熟了,根本不用想味道。
杜若把棚子里晾的兔肉干,割了一块儿,剁碎了丢进瓦罐里,又去菜地里救了一把小白菜的嫩叶,等肉干熬软了,放盐调味儿啊,把小白菜放到里头,端下来,又炒了个青菜,把剩下的野鸡蛋都煎了荷包蛋。
做好了,猎户大哥也回来了,又扛回了一捆竹子,手里提着一只野兔,竹篓里满满一篓蘑菇笋子,真正的满载而归。
杜若大喜,忙迎上来,接过兔子:“我还说那猎夹子不管用了呢,好几日捕不到猎物了。”
猎户大哥:“换了一处。”
杜若:“我说今儿怎么捕了一只兔子呢,快洗手吃饭吧。”
猎户点点头去院子里水缸边儿上洗了手,坐下吃饭,吃完饭杜若收拾了碗筷,仍是在门前做针线,看着猎户大哥去稻田里锄草,水塘里挑水浇了菜地,便过来给杜若换药。
已经消肿了,昨儿肿的的老高的脚踝又恢复的纤细,只是皮肤被那金簪草的草汁染成了绿色,看上去有些瘆人。
猎户拿了湿布给她擦干净,又捣了新的给她敷上包扎好。
杜若看着他道:“猎户大哥你昨儿没下山,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猎户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怕。”
杜若心说不怕是什么意思,是不在乎家里人担心,还是根本没有家里人,这不是自己问话的核心好不好。
杜若再要问,猎户大哥已经站起来,叮叮当当的修房子去了,过了晌午,跟杜若打个了招呼下山了。到了晚间天快黑的时候方回来,手里提了好几个药包,放在棚子里,杜若打开,是上回自己说的花椒白芷香叶一类的药材。
吃了饭回屋躺在竹榻上,杜若颇有些郁闷,琢磨是自己功力退步了吗,怎么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就没问出来呢。
又过了一天,杜若的脚已经好利落了,猎户大哥又下山了,这一走又是三天,三天后回来开始做摇椅……不到一个月,杜若屋里已经换了一茬儿竹制的新家具,桌子,凳子,摇椅,还有两个竹柜,可以放衣裳。
房子也被猎户大哥修补好了,田里的稻子又窜了高,菜园子里的菜也都长了起来,看着绿油油的菜畦,听着田里阵阵蛙声,本该惬意非常,但杜若却很是烦恼。
她烦恼的仍是猎户大哥,杜若坐在水塘边儿的大青石上,微微侧身看了看水中映出的人影,不是她王婆卖瓜,而是这副白得的皮囊实在不赖,虽不是多令人惊艳的大美人,却颇有几分让人怜惜味道,男人大多保护欲爆棚,像这样娇小可人的类型按理说应该是男人最为钟爱的,尤其猎户大哥这样铁塔一样的男人,天上就该保护弱小。
可,自己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为什么依然无动于衷,如今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都快一个月了,两人的关系竟无丝毫进展,是自己会错了意吗,还是猎户大哥只是单纯的想当活雷锋,助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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