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五章

    自盘古开天,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方才有如今繁盛之洪荒。

    因此,自开天伊始,天地的演化又被总结为: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曜、八卦、九宫、十方。

    以上便是构建洪荒的基本,也就是道之本源。

    而当下的洪荒生灵所悟所修之道虽有千万不同,归根究底却都是在道源的基础上再自行衍化得来,故而亦可说天下之道万变不离其宗。

    火,则归属五行之中。

    朵朵金色火焰在混沌钟狭隘的空中肆意,太一盘坐于中央,阖目凝神,任由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拥簇自身,眉心的太阳神纹濯濯,流转着灿金光华,纯阳道意毫不收敛的展露外显。

    毫无疑问,东皇太一为太阳星本源化生,乃太阳之缩影,是天生的阳神,火之主君。

    是以在玩火一道上三足金乌可谓得天独厚,稍胜凤凰一筹,也因这般优势,纵是天道都认为他的目标便是将火之道演至极致,以此证道。

    可惜……

    经过一番调息,之前暗算带来的伤在星辰光辉的帮助下彻底痊愈,因险险晋升失败而略显黯淡的元神也再度被太阳本源点燃,外焰灿金焰心却是一点乳白的本源之火浮于眉心神纹之上,灿金严密的裹着乳白,浓郁的太阳火气足以将乳白星点所散发的玄妙幽幽之息掩去,不论外人如何观摩,那点乳白都像是灿金真焰中一点微不足道的细碎杂色,不足挂念。

    但这只是表象。

    一个专门给天道看的表象。

    双眸睁开,三道法诀打出,磅礴的星辰源力灌入那点乳白之中,乳白星点如得风势,烈焰暴起,渐次吞噬了灿金,起先的火焰之形也渐化为一圆。在这般转变的过程中,本源之火呈金白相融之状,形态圆润自成,玄玄道韵再难遮掩,终可窥见其本貌的一鳞半爪。

    这才是他的道。

    被火之道掩盖的,真正属于东皇太一的道。

    源源不断的星辰源力汇入乳白,小小的圆点开始随着时间流逝壮大,太一也不经心生感慨,当初天道欲困他于五行之中,因而他只能顺着天道的心意把太阳真火玩出花,甚至不惜与盘凤一争火之位阶高下——若非逼不得已,谁会傻不拉几的选择在凤族最鼎盛的时期把他们族引以为傲的涅槃之火踩下去,须知洪荒修士所追求的,除道之外,唯有面皮而已——因此一事,往后近三四元会他几乎出不得太阳星,偶尔出门也必遭凤族万里追杀,若不灭杀追兵便无喘息之机。

    所以,在那个神秘的青衣道人横空出世拉起三族仇恨榜首前,他一度凭一己之身挤下凤族不死不休的天敌龙族,稳坐凤族内部流传的必杀名单首位。

    这呆在首位是个什么待遇?

    大概就是凤族即使正跟龙族斗殴处于上风,见到他,什么优势世仇都可以抛弃也要先来摁死他。

    紧接着挨打的龙族看凤族这般做,顿觉对方是看不起自己,心里也不爽,于是双方就干脆一起先灭了他再斗。

    太一:所以之前灵宝问我那些储备粮是怎么来的,可不就是这么送上门的呗。

    龙凤两族谜一样的死敌情谊且不提,言归正传,正所谓事有两面,福祸相依,奠定太阳真火为洪荒十大神火之首固然招来凤族绝杀,却也让天道信了他对火之道的追求。

    不过天道不懂,火之道虽贵为五行本源,却终非他所求。

    心神一动,乳白彻底吞噬了灿金。

    也就在那一瞬,令他多番遮掩百般迂回千辛万苦才在天道监视下藏起来的道果雏形终于露出了本貌。

    冥冥混沌深处的大道有所动,而青冥之上,连绵的乌云也有倾覆毁灭之势。

    这一切暗潮,身处混沌钟内的太一毫无所觉,几乎是在道果暴露的刹那,被他以心血本源祭炼了数个元会的混沌钟瞬时降下一道玄黄功德,天道窥探被阻隔,煌煌道韵也不再外泄。

    尽是那刹那的道意变化,连天道都不能全然捕捉得到。

    此时此刻,烈焰已然达到一个极端恐怖的温度,纵是空间也在太阳真火焚烧之下出现褶皱波纹,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碎。心知时机已然成熟,太一将道果雏形化入体内,金乌虚影自烈焰中显现,双臂舒展,周身便覆赤金真火,一如昔日混沌初开,三足金乌浴太阳光辉而生,华光溢彩,灿烂无双。

    金眸再度闭阖,太一的心神全数浸于紫府,他言:“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天生阳之极,以阳推阴,是故两仪,他有。

    为太阳化身,以太阳演四象,是故四象,他有。

    两仪合则为一元,四象化则是八卦,一元两仪四象八卦俱全,如此便足以令他推演尽洪荒之道本。

    但他的目标在于洪荒?

    不,不是。

    无尽玄妙铭刻于道果之上,太一以八卦演万物,待衍至尽头,反以万物为基,逆推至太极。

    问世人何为太极?

    世曰: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

    他却道:“太极,太一也。”

    不溯本真,便永远不知‘太一’之名可以贵重到何种地步。

    既然如此之贵重,自己又怎好辜负盘古大神一番厚爱与期望?

    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物随心动,混沌钟震响,叠叠声波降下,脆薄若纸的空间径自破碎,道道时空裂痕突兀出现于钟内,现于太一身周。

    混沌罡风自裂缝之后悄然潜入,却丝毫影响不到太一,这并非源于混沌钟的保护,同属鸿蒙的气息自三足金乌的道体中散出,大日气息隐,混沌道息显,这般的转变诡异无比,却又玄妙无双。

    本来,太一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

    这才是东皇太一的本真道源。

    所以,他的道从一开始就不在五行之中,也不在两仪之内,而当是在混沌。

    太一的推演还在继续,若此刻有大能路经此地,大抵会无比惊恐的察觉,在混沌钟的玄黄之气庇护之下,东皇太一居然在溯回宇宙时序,而且所演化的还不是洪荒宇宙,而是……

    混沌宇宙。

    混沌虽无时间之概念,却并非更古不变的,鸿蒙自无极演至太极历经五大阶段——神之始而未见气曰太易,气之始而未见形者曰太初,形之始而未有质者曰太始,质之始而未成体者曰太素,及至气形质混然一体而未分离曰太极。

    及至盘古开天,一元分两仪始有而今的洪荒世界。

    换而言之东皇太一借推算洪荒道基演化的过程,于冥冥次序中抓住了时间的脉络,然后他以太极本我为点,不仅向后顺衍洪荒之万物,还往前逆推鸿蒙之五太。

    在顺推至万物之时,洪荒尽头皆入其心。

    在逆演至无极之时,鸿蒙初始全印其神。

    待无极太极过去未来皆被衍至极致时,本该是无形无状无声无色的时间随着他推演的进程缓缓具象化般浮现在其紫府之内。

    昏黄长河自虚无而来,又淌向无尽虚无而去,浑浊河水不断翻滚,浪花激荡,无数时间分支构建起的无限可能伴随着水花跃起复落下,诞生又破灭,看似是有千万种不同,却又在大势保持不变,最后一并落入时光长河之中,奔向相同的终点。

    一丝玄之又玄的明悟烙于心头,时之道韵刻入金乌之身,待道意浓郁到一个极点,也就在那一刻,太一忽而抬手,凭空画了一道元符,将将成型的准圣道果生生卡在了临门一脚,随即道果虚化消失,太一则以混沌钟内的时空法则相护,径自以元神之身跳入时光长河中。

    这是太一的计划——

    借晋升准圣的契机,先引时间之河降临,再以溯回时间为由将其反之进程推至混沌,最后自己逆流而上,亲去洪荒诞生之前,以此脱离天道的掌控,再证真正的准圣业位。

    这般做法可谓是胆大狂妄至极,然而太一却无所畏惧,正如鸿钧所说的,名者,命也。自己既受了太一之名,便就是那般的命,势必是要与天道一争生机,如此怎能坐以待毙?

    再则天道需以洪荒生灵的道果来圆满己身,一旦道果被打入天道烙印便等同于绝了超脱的可能,余生都为天道所控,生是其圆满之利器,死是其圆满之养料,如此又怎敢坐以待毙?

    时光长河的流动是自古往未的顺流,逆流而上便意味着要与时间与命运的伟力相抗,一者上,一者下,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太一早有所料,故而当时光道意不间断的冲刷着他的元神时,当一幕幕似是而非的过去未来不间断的干扰着他的神思时,太一皆是默然接下,金瞳之中尽是执着,目标直指鸿蒙之初,大道所在。

    无论如何,这大道,他必要一见。

    一道紫气无声滑过,想偷袭的軨軨直接一分为二,碎肉骨头啪嗒掉落散了一地,鸿钧却连转身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他立于空桑山南面的沙陵上,明紫神光蕴于双眸,遥望西方。

    “推尽一元极致,反演先天五太,东皇太一他这是要证……时间之道?”屈指轻敲造化玉碟,鸿钧沉吟少许后如是判断道,也亏得那个在不周搞了一波高难度骚操的神秘混元,他因顺着玉碟给出的讯息特别关注了一下东皇太一,这才察觉这家伙居然在西边晋升准圣,也是因为这份关注,那道果雏形出现的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时间之力。

    时间啊。

    一想到那个神秘混元打乱不周的时间把太清玉清送回混沌之前悟道,光从手段上看,是精通时间法则的,而现在东皇太一又明显想走这条路,这般看,造化玉碟说那个混元是东皇太一的结论似乎也没错,可……

    明明逻辑上很是完美,证据上也十分充足的事,偏叫鸿钧皱起眉,隐约感觉到一丝违和。

    是不是太顺利了?

    他想,讯息才指向未来的东皇太一,结果这边的东皇太一就在证时间之道,这一前一后出现的未免太过凑巧。

    而且未来的东皇太一难道不知道暴露而今自己的道会招致天道怎么样的疯狂打击吗?

    再则时间之道在于诡,在于测算未来之可能,若说帝俊这类演算的精英走这条路他还没什么特别大的惊讶,但若对象是东皇太一……

    真不是想相信。

    一脸冷漠的看着手中不断闪着青光强调自己绝对没出错的造化玉碟,鸿钧强忍着不把这害自己进合道深坑的玩意揉成团丢在地上踩几脚泄愤。

    洪荒独一份会坑主人的法宝说的话不足为信。

    鸿钧冷漠表态,旋即蕴法于指尖,紫光乍现,他于玉碟之上绘了几道禁制,借造化玉碟与天道之间的联系,强行使天道尽量忽略掉西方的变化……至少别这么快发现东皇太一跑混沌之前证道去了。

    不管东皇太一是不是那个混元,也不管东皇太一到底是走了什么路数,这只被大道之子亲赐名为太一的鸟还是要保下的。

    不过刚刚探查时他也发觉了,东皇太一身边应该是有人护法,那个人的气息很飘忽,耗尽手段也只隐隐卓卓的捕捉到的一丝刻入神魂的熟悉妙韵,那般的感觉却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强要说的话,大概有那么一点像……远在盘古诞生之前,他遥遥见过一次的混沌青莲,那份生于太初鸿蒙起始的青莲之意。

    只那一眼,他所化的道服至今未曾能脱去青莲色。

    敛住仅仅是回忆便不住激荡的神识,鸿钧微压下眼睑,若非他亲眼看着盘古元神化为三清,又确信那位殿下还安安分分呆在祖神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盘古没死或是复生了。

    但就算不是,这般的存在与盘古一脉也脱不得关系。

    可话又说回来了,东皇太一是盘古的眼珠子,就凭盘古对眼珠子比亲儿子还好的行事作风,留一两手保护东皇太一似乎也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

    鸿钧如是想,总体来说,他知道对方很强,强到能令天道忌讳,以至于天道目前顶多是震怒于东皇试图晋升准圣,并降下几道雷霆警告——虽然都被护法的接下了——目前为止,天道还没到真正疯狂不惜一切去弄死东皇太一的地步。

    换而言之,天道并不愿意与那个存在正面怼。

    又一个异数的出现对鸿钧而言是个好消息,虽然他也知道天道这次是被逼着不得不由着东皇太一晋升准圣,但天道不会就此放弃,现在没把天上囤积的雷劈下去,八成是等着东皇太一道果成之时打入天道印记后伺机而动。

    不过对此鸿钧并不是很担心,以东皇太一宁可玉石俱焚也要自由的烈性,遇着这种事,他要么跟会天道同归于尽,要么就会想个办法避免自己的道果被天道打入烙印,再结合东皇太一弄出时光长河的举动,他大概也知道东皇太一打着什么算盘。

    的确,于混沌之中证道,既可以避免被打入天道印记,还能以时光长河掩藏自身之道,令天道追溯不到其道果为何——毕竟天道需要众生道果却也是有讲究的,修习于四九天道所得的道果天道最为青睐,旁道于天道而言也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但这世上却也有不被天道接受的道,例如罗睺的道,一旦现世天道绝对不惜一切代价弄死——想想东皇太一费尽周折把自己道果藏得严严实实的举动,鸿钧觉着对方的道铁定也跟罗睺一样,属于被天道惦记的死死的。

    不管是青睐还是厌恶。

    所以藏着也好,千万别便宜了天道。

    这般想着,鸿钧收起造化玉碟,目前虽是同盟关系,但他并没有去往西方帮忙的意思,横竖有那个强者在,东皇太一若只是晋升准圣并且藏起道果,天道也还不至于反应多么激烈。

    不过,东皇太一返回混沌,应该不会再干些别的混账事的…吧?

    一个引神深思的问号浮上了鸿钧心头。

    时光长河仍奔流,昏黄时光之水涟漪叠叠,折射出光阴无尽岁月,而逆流直上的太一以混沌钟开路,竟是真让他走到了这条时间长河的起源。

    然而,即使有至宝混沌钟相护,他也付出了代价——

    时间法则之玄妙,若通彻者,一眼便足以望至时间尽头,哪怕对象是一个世界也是如此。当然太一自己是没这本事的,甚至因为连准圣修为都没有便冒险置身于时光长河中,受时间道韵洗礼,即使混沌钟能隔绝大部分时间之力的冲刷,他也在一个接着一个迎头砸来的浪花中品尝遍了命运线上属于他的无数种未来可能。

    冷月寒沁,雪色山岭,月色与雪色之间,那一抹邈邈清白是天地间第三种绝色。

    那时,满满尽是惊艳触动悄然落入心田。

    碧波微漾,水光潋滟,落在青萍上的‘莲花’弯着眉眼对他展颜,而他明明是可以摘了藏起来只给自己瞧的。

    那瞬,遗憾不甘尽数化作苦涩融入心肠。

    不周山折,残尸遍野,兄长亡于巫族,他于不周下自绝,当是天要日陨,世要绝妖,入目所及戚戚惨烈,还有一道血色凄凄的身影匆匆而来。

    那刻,无尽之痛绵绵之恨径自灌入心神。

    ……

    浮光的碎片自眼前不断掠过,哪怕受时间伟力的影响,转瞬便半点都不会再记得,却仍旧是有零星半点的余味留在了心底。

    “我……”

    我想再见见他。

    油然渴望存于喉舌,薄唇虚虚开合,金眸空洞,太一从不知自己有一天也能体会到何为百味陈杂。

    竟是那般的痛恨,那般的不甘,以及在流光碎片的最后,夜色幽幽,风雪湖亭之下,竟是那般的……

    深爱。

    长伫于无尽虚无的混沌,时光长河在身侧缓缓流淌,明明已上岸多时,太一愣是没能从其中回过神来,那些残存在元神间的悲戚眷恋太过铭心,乃至元神至今动荡,难以平复。

    咚!

    混沌钟震响,玄黄功德安抚上其元神,太一方才稍稍缓过些许,金眸缓慢僵硬的眨了一下,紧接着……

    一滴由元神之殇凝聚而成的泪落至他掌心。

    微疼。

    残存的时间伟力洗去了最后一丝不当有的爱恨,灵台一清,脱离那般空茫状态后,扶着空落落的心口,太一狠命深吸了几口气,金瞳中浅浅浮着一点困惑之色。

    刚刚是…怎么了?

    他想不起自己痛苦到令元神流泪的原因,垂首凝视着掌心中这滴由本源之力凝结的赤金眼泪,赤金水点散发着灼意,仿佛是一把火,顺着肌理流入他的心脉,那些无端残存在心底的爱恨又有了复燃之势。

    冥冥之中,他像是悟了。

    合拳将这滴泪紧握于掌心,即使不清楚在时光长河中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但他的本能却已然让他明白自己此刻应该去做什么——

    太一前跨一步,与恢漠太虚至深处的大道道。

    “我为妖之太一,妖居主位。”

    有他,妖族气运永不旁落。

    “我为天之太一,青冥奉神。”

    有他,神道不衰天地不竭。

    “我为道之太一,洪荒存生。”

    有他,天道休想困死众生。

    三语道尽野望,太一微挑唇角,金眸凌厉。

    既承‘太一’为道名,如此来吧天道,以量劫为局,巫妖为子,与我下这一场道棋。

    端看最后是他赢天半子,与天齐尊,还是命数如此,东皇当陨。

    “大道请鉴。”

    冥冥至深处的大道给予回应。

    是曰:善。

    鸿蒙大道证,一点大道灵光于混沌至深处飞落太一眉心。

    只见太阳神纹熠熠,玄奥道韵彰显于表。

    心与道合,神与道同。

    至此,东皇太一,业位准圣。

    在大道认下东皇之誓的那一刻,天道也有感,瞬时青冥之上雷霆惶惶,厚土之下血海动荡,天道之怒已昭然。

    而在酝酿着天劫的黑云之下,是一袭玄衣,三千青丝不挽,广袖青莲纹于风中起落,周身自孕出一股朦胧之意,似是水中月,宛如镜中花,入目所见道尽虚妄。

    此刻,他看天。

    赤眸寂寂,瞳仁至处恍惚蕴着一汪败血。

    「你想东皇太一死。」

    唇舌未动,话语已达天地。

    天以煌煌雷动相回,他知道,地以惶惶动荡作答,他也知道,乃至祖神殿至深处的悸动,他都知道。

    然而对这一切操动不安,他却没有丝毫波澜,一双血眸静若是枯井,丝丝黑色纹路悄然自眼角处向外蔓延,如同枯井中肆意生长的荆棘,轻薄覆去半边雪色面容,诡异之余,只见死气。

    「可是?」

    他问。

    天道以浩荡雷霆相答。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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