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龙，一黑一白，如同太极的两仪，在电闪雷鸣中露出了真容。
虽然那条额上有蓝色印记的黑龙看起来面目可憎十分凶残，但那条白的……
“康娜？”齐格飞讶然，没想到多日不见小龙娘会以这样的方式登场。
白龙刷的变回了小矮墩的样子，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迈着小短腿朝这边跑，蓝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阿飞！我回来啦！”
“咦？大家也都在吗？”小龙细声细气地眨眨眼，转头看到了打成一团的天草伯爵恩奇都。
罗宾汉看了一眼黑龙，“这又是你从哪里带回来的战利品？”
“我从龙绡宫离开之后按着绮罗给的方向走，莫名其妙就到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地方……”康娜“登登登”跑过来，把包裹往地上一放，摸出个亮晶晶的点心开始啃，想了想又掏出一堆点心挨个发放。
齐格飞看着手里一叠糯米点心还有点懵，就听康娜问道：“master呢？我带了好多好吃的呀。”她探头朝马车望去，“是不是在里面？”
“呃……”玛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吧……是在睡觉吧……”
乖巧的康娜决定不去打扰闻朔睡觉了，但就在这时，马车门无声地开了，一道人影“咚”地跳到了地上。
“前辈？”
没有人回应玛修。
这时玛修惊诧地发现闻朔身上竟然已经有了一层极为细密的鳞片——那是属于冷血爬行类物种的特有表征。
这些冷硬锋利的鳞片闪着银灰色、带点黑的光，和那些黑色的纹路交错滋长，显得既诡谲又冷艳，有种压迫人眼球的美丽。
她抬起手，露出像极了龙类的爪子和骨刺，微微弓起背脊。
——有龙族的气息。她翕动着鼻翼，先是在康娜的位置顿了顿，随后转向了黑龙的方向。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纯金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情感，划过无机质的冷光。反弯的膝关节陡然爆发巨大的力量，狠狠一蹬地面，先是弹跳起十几米的高度，接着高速移动的身影就在一阵残影和咆哮中消失了。
留下原地裂开凹陷的坑，和一干静默的从者。
莫德雷德瞪圆了眼，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那那已经不属于哺乳类的范畴了吧？”
她这问题自然是没有谁回答的，不过很显然基本上旁观者的视线都跟她一样悚然而飘忽，努力随着那个蹿天入地的身影来回游移。
卫宫迟疑了一下，依然问了出来：“你们迦勒底是已经凄惨到连非人类生物也不放过了吗？”
“还是说——为了完成修复人理的工作强行对未成年幼崽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所以最终不仅有了亚从者、龙类、甚至还有了半龙人？！”
黑皮弓兵眉头皱得死紧，犀利的目光饱含复杂，诘责与审视的情绪不时闪现其中。
“……”
“等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罗宾汉忍不住挑眉，他觉得这个男人的脑洞很有问题，和他的人一样很欠揍。
“快，罗宾，作为我们之中陪伴御主最久的正义使者之一，赶紧澄清一下这种锅是不存在的好吗！”
罗宾汉抽了抽嘴角，“虽然并不知道master为什么会有这样跨越物种的进化，但哺乳类和爬行类的杂交这种事迦勒底还是干不出来的。”
“在迦勒底已经有了亚从者样本和成功案例的情况下？”
罗宾汉觉得百口莫辩，头大如斗。
夭寿啊！天可怜见，在迦勒底从来都是闻朔在搞事，除了那瓶假冒伪劣返老还童药，谁能对她干什么啊？
虽然迦勒底全年无休剥削员工没有五险一金……但是真的不是黑心科研所啊！
这时齐格飞认真纠正道：“其实master已经成年了。”是的，不是人类的幼崽。
红A的目光更加不可思议，罗宾汉发誓那绝对是这个意思——卧槽你们不仅进行人体实验你们还强行让人小姑娘一直保持未成年体型，就像伊莉雅那样的……还有没有良心了？
绿色的弓兵：……
哦豁。
“愣着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啊？”莫德雷德扛着剑大吼，“难道你们要放任master被那个大鼻孔欺负吗？！”
“崽儿啊你看清楚，现在貌似是master在单方面殴打人家……”
“……”
莫德雷德噎住了，随即粗声粗气地昂首：“那我不管，反正先打死再说。”
闻朔·lily·alter·dragonborn根本就听不到她的从者在说什么，她只是严格遵从意志展开了对龙种的攻击，就好像是刻进骨血的本能一般。
尖利的爪足在悭臾体表划出道道痕迹，在龙族坚硬的鳞片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白色划痕，偶尔扎进肉里，飙出一串血。
玄黑巨龙龙吟震天，在大雨中一甩尾巴，猛地将进攻者抽飞。
龙化的人类砸进了泥土里，将那片本就裂缝不断的土地砸的四分五裂，断墙倾颓。她站起身，反弯的膝关节猛然下压随后如炮弹般弹射出去，复又与悭臾缠斗在一起。
暴血使得人类的意志被极大弱化，从而使龙族基因压倒性地显现出来，以此使血统提纯并极大地提升战力，甚至使人达到能够与初代种抗衡的程度。
副作用就是龙与人之间的界限被无限模糊了，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失去自我意志，变成“死侍”。
悭臾一脸懵逼，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似人非人的家伙一上来就想宰了他。
他是一条上万岁的应龙，本来在祖洲呆的好好的，谁知道这天地出了什么幺蛾子，导致海外所有地方空间位置都有些错位。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因此跟着康娜过来了。
结果谁知道熟悉的气息还没感受到，就看到一个发疯的……小龙人。
闻朔·lily·alter·dragonborn眯起了眼睛，金黄色的眸子里燃起火焰一般的金红色光，她略微压低了身子，一蹬足，长而尖锐的爪子冒出黑焰，狠狠地向黑龙眼睛刺去。
——！
头戴冕旒的男人在两败俱伤之际拎起了御主，避开悭臾的反击的同时一手刀将小丫头劈晕。
他于是他身后的蓬莱岛在承受了悭臾一击后发出了沉闷的开裂声。
那边厢，和心急火燎的那几个人不一样，吉尔伽美什极其愉悦地观察着他的御主带来的3D特效大戏，还搭了个棚子，摸出了酒杯，招呼康娜过来一块吃东西。
“吉尔，你很开心嘛。”恩奇都幽幽地说。
偷税爱好者：……
“咳，本王正想着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黄金古代王一号正了正脸色，把吃的全都塞进了康娜怀里，“怎么？那个Avenger已经被你们解决了？”
恩奇都“咣当”将半残的天草国师丢到地上，还不客气地踩了两脚，一脸平静：“还没死。”
在爱德蒙·唐泰斯饱含怜悯的注视下，天草咳出一地血，居然笑了起来，“你们以为这就是胜利吗？不可能的呵呵呵，圣杯这种东西……”
一声巨响，[人子啊，紧系神明吧（Enuma Elish）]毫无征兆地被恩奇都甩在了天草身上，直接把白发国师轰成了灵子，顺带将蓬莱原本的间歇性地震升级成了毁灭性地壳运动。
与此同时，不远处爆发出愤怒的大喝：“你们岂敢？！”然后是一阵地动山摇。
这地动山摇逐渐扩大，地面突兀地涌现出了海水，宫殿建筑的残躯也慢慢倒塌、下沉。
传说中的蓬莱仙境，在天灾和外力的共同作用下终于——
沉了。
……
“咳咳咳咳咳……”有人趴在沦波舟边上咳得天昏地暗，然后愤怒地说：“你们有大动作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哎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某个冠位网骗摊手，“谁知道他临死前还有反扑。”
贾诩摸了摸胡须，不客气地把梅林卖了，“依在下看，梅先生只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梅林机智地转移话题：“好消息就是我们手术成功了。”他拉出了百里屠苏，“看，完美无缺，用这里的话来说就是形神俱在，三魂七魄样样俱全。”
贾诩表示很满意，脱离控制的风晴雪开心地鼓掌，莫德雷德也很满意，只有百里少侠一时间还有点懵比。
被平白打了一顿的悭臾小心地凑近沦波舟，“你是……长琴……”那双金黄的龙瞳里流露出激动、怀念、欣喜、怅惘等诸多情绪，他未曾想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到千万年前的挚友。
百里屠苏在整理太子长琴远古时期遗留的记忆残片，以及一点点欧阳少恭不断渡魂的坑爹人生片段。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悭臾在呼唤他。
“悭臾，是我。”他轻声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黑龙的龙吻，“不过我现在叫百里屠苏。”
“屠苏……”黑龙发出喟叹，“太久了，太久了，故人依旧，我何其有幸……”
那对挚友被贴心地留出了交谈空间，梅林淡定地更新了一条博客，然后举起圣杯，“这东西取出来啦，我们也该回去了。”可怜的罗马尼，也不知道有没有哭死在迦勒底。
他旁边正躺着昏迷的贵妃和唐玄宗，始皇陛下此时觉得李隆基这个皇帝真是当得窝囊极了，一点也不像个九五之尊。
“小弟啊，这两个人就要靠你们送回去了，毕竟任务完成，我们也得走了。”莫德雷德勾着百里屠苏的肩膀跟他咬耳朵，“回去以后记得把晴雪看好了啊。”
百里屠苏无视了她后一句，点点头，“大恩不言谢，我……我自会安排妥当。”
悭臾优美的龙身伏趴下来，“屠苏，我可以送你回到那片大陆。”然后……他就会去不周山龙冢，了却龙生。
百里屠苏思考片刻，道：“好。万载前你曾说过，等你修成应龙便会带我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你应当不会忘了这事吧？”
海中的黑龙舒展着龙身缓缓下沉，金黄色的龙瞳里有丝丝水光，“……怎会忘记。”
屠苏和晴雪向众人道谢并告别，悭臾长吟一声，载着四人消失在云间。
蓬莱沉没后，这片天地也开始模糊起来，矫正后的特异点不再能容下这群英灵从者。
红色的弓兵将自己圣骸布里那只喵抓了出来丢给罗宾汉，“好好养着。”然后潇洒地走了。
玛修正于梅林的帮助下搭建传送阵，贾诩在一旁围观，他对一直默默伫立欲言又止的兰斯洛特道：“朗将军，你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兰斯洛特张了张嘴，苦闷地闭上了，贾诩又说：“放心吧，这里无人会嘲笑你的，毕竟再不说人就走了啊。”
兰斯洛特：……
为什么千里眼都这么讨打。
当然他最后还是破罐子破摔地对玛修开口了。令人欣慰的是虽然小姑娘还是不亲近他，但至少没有想打他的想法……
康娜还在吃零食。她仰起小脑袋对嬴政说：“这位陛下，你要跟我们一起回迦勒底吗？”嬴政手里还有她给的青团，闻言垂首沉默了两秒。
片刻后他摇摇头，道：“朕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无需再做停留。”
不过他在返回英灵座之前看了闻朔一眼，小丫头依然是那副半龙半人的模样，只不过身上的龙鳞和黑色纹路褪去了一些，爪子恢复成了人类的手掌，锋利的骨刺也退回了体内。
尽管如此，她闭着眼的模样也丝毫不显乖巧柔顺，反而仍然是“老子闭着眼也要宰了你”的感觉。
始皇突然想笑，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笑意的想法，勾了勾嘴角，手心里蓦地出现了一枚玉璧。
那枚玉璧古朴大气，色呈青白，两三寸厚，雕工极为精巧，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小角。
袖袍一挥它便飘到了闻朔的头顶，随后白光一闪没了进去。
康娜被惊得眼皮一跳，差点噎住，转头却只看到那位千古一帝龙袍袍角翻飞，在金光四溢中逐渐变淡的背影。
“日后有缘，自会……”
君王未尽之言逸散在风中，随浪涛滚滚、风雷阵阵一并远去。
【第四卷·唐朝xjb混特异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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