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被气息遮断技能做掩盖的杀机终于在无限接近目标的前一刻露了行迹。
如梦幻泡影,却实实在在的狠厉致命。
“铛”清脆的鸣响回荡在战场上,一线白光闪过,那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折射出炽热的吐息。
“太阿?!”白衣刺客的影子变得稍显凝实,气息略重。
“对付你,用不着太阿。”皇帝倨傲而冷冽地道,他显然已经认出了这名刺客的身份,微微眯起了眸子。
对于一名刺客而言,一击不中当即远遁才是最好的做法。可是荆轲并不是一名纯粹的刺客,比起刺客她更像个侠客——读书论剑、醉吟今朝,侠肝义胆走天下的她从未考虑过传统的刺客的做法。
所以她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义无反顾地再次调转了自己的刃尖。
她明白自己大约已经失去机会了,这不是隐隐约约的预感,而是在估算了现今敌我双方的实力之后得出的结论。
不甘心吗?
是有的,但这绝不会阻止她接下来的搏命!
——【不还匕首】,瞬息发动!
那道身影变得近乎半透明,周围隐隐浮现出经书卷藏的影子,像那袭白衣一般轻柔、薄如蝉翼,她迅疾而无声地融入那翻飞的书页。
殉道者就像一只白色蝴蝶,眨眼间突刺到嬴政跟前,笔直地对准了他的心脏!
又稳、又准、又狠。
在很多年以前,这样的剧目曾上演过一次,同样的主角,不同的背景。当时的男人虽然身份尊贵,早已历经风浪,却也不免慌神,最终在臣下“王负剑”的提醒下才拔剑斩断了刺客的左股,完成反杀。
年代更迭,幕布也早已更换,主角还是主角,却再也没有别的配角在侧,台词也迥然不同,甚至对白也所剩无几。他们之间唯一还剩下的只有生与死这个在永恒与瞬息间辗转的话题。
始皇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丝丝微妙难解的情绪,他凝视着白衣丽人,瞳孔中倒映出越来越近的寒芒,余光中是朝阳下泛着绚丽金光的书页,那些典藏好似即将被送往西天极乐似的亮起了佛光,连带着连那道半透明的影子也要一块儿度化。
这个人就要死了。而这个人的死亡也不是真正的死亡,却又无比清楚地提醒着一件事情:这样的剧目可以上演千百回,但他的人生早已注定,在天下一统后,在试图长生不老失败后,他的一切通通业已在沙丘被历史埋葬。
男人的容色只有那么一息的动容,那双黑沉沉的瞳孔也只是轻起波澜。在他身前猛地铺展开块块砖墙,极为古拙而大气,坚不可摧,以一种无比霸道的姿态将男人护在了身后,瞬息间排开成一条长龙。
白色的蝴蝶狠狠地撞击在长方的砖墙上,却只引起了涟漪般的震动。
【不还匕首】无法突破这顶级的防御——名为长城的守护力量。
结束了。
两人心知肚明。
有什么东西的的确确的离他远去了,男人心生怅惘。动作却丝毫不慢,弹指间一把青金色的剑穿透了蝴蝶翅膀,将之斩成两段。
那把剑穿透了刺客半透明的身体,刺破了晨曦中升起的金色光华,直直地飞向前方——以一个略微向下的角度,最终发出一声脆响,牢牢地钉入了燃烧的废墟中。
随后宝剑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拔了出来。
那是一双武将的手,沉稳有力,干脆利落,手的主人朝这边望过来,牵起一丝苦笑。
“陛下亲临,有失远迎。”将军模样的人作揖道:“可惜现今鄙人已有新主,只能……”
“多说无益。”男人打断了他,幽深的瞳眸里似有漩涡,“昔年荆轲刺杀之事后,朕命你攻打燕国,而今荆轲已败亡,生死存亡却要在你我之间展开,可真有意思。”
王翦摇头苦笑,姿态却十分从容,无愧大将之风。
“那么陛下,这六十万大军,您就接好了……”
始皇陵里涌出了越来越多的兵马俑与战车,他们与无生恶狱里的怨魂一一合体,空洞的双目中陡然染上了漆黑浑浊的颜色,黑色的火焰自他们身上蒸腾而起,如同无尽的复仇者夺舍了躯体,挣扎着从地狱爬出人间。
“真的有六十万?!”玛修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六十万狂化EX的兵俑……真的没在开玩笑吗?
她的手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汗水顺着躯体不断滚落。
“小玛修,再坚持一下。”梅林叹了口气,指了指前方,“我们这边也有始皇陛下提供的军队啊……而且你看,很快就要出结果了。”
由于闻朔的火——没错不受控制的继续烧的火,在玛修的阻挡下较为集中地分散到了一个方向,因此从边缘开始把贾诩布置于整个长安城的结界给烧掉了,这个结果虽然让人惊诧,但好歹是有利于我方的。
那片屏障一破,迦勒底的英灵们所受的桎梏便少了一层,加之白起的恶狱联结到了始皇陵后又被破开了,一时间身上的debuff少了许多。
“反攻之时已至,就让我看看你的蝼蚁还有多少!”莫德雷德冷笑一声,一剑甩开了赵云,“向端丽的吾父发起叛逆(Clarent Blood Arthur)!”
巨大的齿轮缓缓转动起来,外援的弓兵念动咒语:“——无限剑制(Unlimited Blade Works)!”
尼德兰的剑圣猛然拔高,以俯冲的姿态放出了对军宝具:“幻想大剑·天魔失坠(Balmung)!”
黑色的复仇烈焰大半淹没在了异色、清冽的光辉中。
没有光炮可放的罗宾汉仍然是在暗中布置陷阱,对一举歼灭大范围的军队有奇效。
而最瞩目的当属天上的那两个人。
吉尔伽美什本来特别愉悦地拿出了EA,反正长安城这块地就跟破烂似的了,也不差这几剑,然后他发现旁边的皇帝的宝具更有趣,便哈哈大笑着做起了壁上观。
千古一帝的兵马俑在地上驰骋着,水银构成的银河带不间歇地渗着毒。在他面前缓缓浮现出了巍峨庄严的城墙,历经千年不倒的长城仿若沉睡的巨龙,在高天之上凝实、苏醒,蜿蜒舒展,龙啸震天,形成了令人震撼的城塞。
然后——
【不朽文明之塞·万里长城】狠狠地朝着始皇陵·大阵砸了下去!
吉尔伽美什有一瞬间的惊愕,继而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
太有趣了!竟然将防御类的宝具用做了攻击武器……况且据他所知那下面可是这人自己的陵墓啊?
以泰山压顶之势撞击始皇陵的城塞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威胁,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左近。那本该是顶级防具的城塞,现下却散发着毁灭之息。
“你太吵了。”嬴政不咸不淡地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根本没有用尽全力,就这么划水……哼。”
最古之王猩红的眸子眯了起来,“同为EX级的收藏家,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再没表示点什么可就太小气了啊。”
当玛修抬头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天空中出现了她不曾见过的武器,其中那些光辉灿烂的应该属于吉尔伽美什王吧?
那么,那枚看起来能翻江倒海、缺了一角的玉璧……又是什么呢?
……
总之,当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东边昭示着自己存在感的时候,混战基本结束,长安城已经差不多没了。
仿佛是被犁得稀巴烂的地,凄凉而无声地发出控诉。
某位陛下的【十二金人】高速移动着,身上闪动着冰冷的光泽,在地上收割残兵。始皇陵已经完全溃散,被赋予了魔术概念的大阵被一顿猛砸、直接暴力拆除,与此同时主持他的核心人物王翦也在宝具中化为了灵子。
无生恶狱与秦陵和兵马俑一同化为了飞灰,因此它的持有人杀神白起也很快被送回了英灵座。
没有了百万怨魂与魔术大阵提供的护佑,重生了无数次的赵云被莫德雷德和兰斯洛特一齐干掉了。
“小子,你真的很幸运嘛?”小虎牙银光一闪,“说说你苟了多久?”
“喂,别取笑我了!……”枪兵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到了最后居然是韩信非常坚挺地支撑着,【国士无双】的无敌加续命着实令人头疼。
“士为知己者死,我才不想就这么死掉。”淮阴侯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反正圣杯也不在我身上,你们还是关注该关注的东西吧。”话音未落他竟然身形一闪直接消失了。
岩窟王拦住了莫德雷德,“别追了。”废墟一片的长安城里的确没有圣杯的踪迹。
“在蓬莱吧,之前那个金光闪闪的鸡翅膀这么说过呢。”梅林不负责任地推测。
莫德雷德瞪他:“你不是有千里眼吗?怎么这么没用。”说到这里她想起了另一个千里眼,便招呼吉尔伽美什过来,“喂,金闪闪你好歹也动动你的技能啊,总不能像这个伪caster一样废柴吧?”
吉尔伽美什才不会说他们千里眼其实用来当聊天室比较多,他用魔音灌耳作为掩饰扯出了一张大唐地图。
一群人展开了中国的版图,在找到蓬莱之后纷纷沉默了。
“真是令人讨厌的跨大陆作战啊……”连着赶了很久的路的罗宾汉特别颓丧,即使不是普通人类,现在也有身心俱疲的感觉好吗?还有这群人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四处点火啊?
“哦,这是要出海的意思么?”兰斯洛特作为一个西方人,之前也并不太清楚东方的地理局势,不过他也不是没出过海,所以想了想道:“我们需要船和水手。”
一群本来还在讨论的人齐齐一顿,看向了爱德蒙·唐泰斯。
白发复仇鬼抽了抽嘴角,“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们还指望我去给你们开船?别开玩笑了,我才没有当过什么水手……”
“行了别傲娇了,也没人让人去开船。”莫德雷德翻了个白眼,“说起来我有个问题,老贼你把master藏哪去了?”灰头土脸的叛逆骑士像个小流氓一样,斜睨某个老流氓。
然后,他们终于见到了躺在始皇的豪华车厢里的闻朔。
“前辈,前辈你还好吗?”玛修担忧并深深地震惊着,特别想摇醒躺着的小姑娘却又生怕摇错了人——这才一会儿功夫为什么前辈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齐格飞深深地皱眉,犹疑地代表大众吐露了疑问:“这是……龙种的气息?”他当先从龙背上翻身下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姑娘的额头,然后把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认没少什么之后才松了口气。
但是,这身上多出来的可怕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罗宾汉看到红A眉头皱得死紧,犀利的目光向他传达着一个意思:这就是你们照顾御主的方式?
罗宾汉:……我能说什么呢?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贾诩摸了摸他的长须,“依我看,小丫头只是魂识暂且不在罢了。”
莫德雷德猛地扭头,不免怒目而视:“等等,为什么你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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