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城堡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古堡门前,在凛冽的风雪中制造出一串细碎的回音。

    一道娇憨无邪却带着针刺般恶意的童音忽远忽近地响起:“啊呀呀~妈妈等的客人终于到啦,也不用再去寻找啦~”

    “什么人?”法老王身上灿烂的光辉骤起。他冷冷地注视着城堡的正门,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却发现对方的气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探查到。

    不出意料,这应当是个气息遮断能力相当卓越的暗杀者。

    甜腻却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童音嘻嘻笑道:“小杰克是妈妈的乖宝宝,只有在城堡里才会迎接客人哟。”

    “啊呀,虽然来了不是客人的家伙,但妈妈应该也会喜欢的吧……真是美味嘻嘻嘻……”

    那声音若隐若现,几人纷纷皱眉,这个assassin无疑是恶属性的从者,只凭这声音和话语便仿佛逸散着源源不断的怨气,遮断能力之高更让人心怀警惕。

    “藏头露尾的家伙……”见敌人始终没有露面的打算,岩窟王手上燃起苍蓝色的气焰,一炮轰开了铁闸门,顿时古朴庄严的大门口开了个惹眼的大洞。黑贞德首次赞扬了他的粗暴直接:“干得漂亮,既然不安好心那么我们便不必客气。”

    拉二冷哼一声,率先大摇大摆地飞进了城堡。

    玛修拉了拉闻朔的袖子,“前辈,别发呆了,走吧。”

    闻朔收回神游的思绪,从鼻腔里回了个模糊的“嗯”,甩了甩头,将脑子里刺痛感驱逐。

    总觉得,越接近越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呢……

    “一根脐带,两根脐带,三根脐带嘻嘻嘻……妈妈的子宫最棒啦!小杰克又要有妹妹啦……”

    在御主率哈哈队三巨头并迦勒底最后的良心进入该隐赫斯特城堡后,甜腻无邪的歌声也渐渐微不可闻。

    风雪将足迹掩埋,常年封冻的土地上平滑如初,似是从未有人探寻过这方神秘古老的冰霜领域。

    不知多久后,凛冽的寒风中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一匹漂亮神骏的马拉着一辆玄青色的马车向城堡的方向疾驰而来,马儿仰颈嘶鸣,稳稳地将马车停在了古堡前。

    车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半晌却不见有人下来,反而马车开始癫痫发作般剧烈抖动,失控地疯狂摇晃。

    “快下去不要压在我身上!”

    “他喵的谁的脚嗷嗷——”

    “唔唔唔门开了门开了……”

    “轰”一声巨响,马车终于散架了,在漫天纷飞的雪屑中化为了无数的碎片。

    一只覆着银盔的脚“嗒”地踩上了碎片,下意识地碾了碾,随即一脚把硌脚的障碍物踹开老远,踹散了一地的残渣。

    金发的叛逆骑士瞪着自己脚边的金属碎片和骨头,高声道:“喂!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匹马也死了?”

    康娜顶着芙芙扒着莫德雷德的腰冒出头来,细声细气道:“一定是被莫德雷德轰死的。”

    “芙呜。”芙芙表示赞同。

    “小不点乱说什么,这全成骨头了一点肉都没有,哪能是被我干掉的……”她狠狠地揉了两把康娜柔顺的头发,甚至还想把魔爪伸向芙芙,引来了两只吉祥物的强烈抗议。

    绿色弓兵蹲下身,面色凝重地抓起一根骨头,观察半晌道:“这匹马……已经死去多时了。”

    莫德雷德和康娜动作齐齐一顿,金发骑士不满地道:“阿茶你逗我呢?难道刚刚拉我们来的是鬼吗?”说着她发出不屑的嗤笑。

    “阿茶说的是对的哟。”恩奇都蹲下身轻轻嗅了嗅,表情微妙起来:“我也曾在森林里生活过很久,判断动物的死亡时间并不难,根据我的经验这匹马早在很久之前就死了。”

    莫德雷德瞪着两个绿色的家伙,蓦地心底一阵发憷,她打了个寒颤,强装镇定道:“不、不可能,别骗人了。”说着却一抖,一把捏紧了芙芙的毛。

    “芙呜!”

    她目光悄悄飘向齐格飞,却见少年点点头,对于打猎尤为在行的尼德兰剑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盖棺定论:“没错,血肉全无,骨架完好,八成是半年前就冻死的。”

    莫德雷德脸色变得铁青,康娜猛地扎进了恩奇都的怀抱。

    邪门,太邪门了。

    然而就是这样邪门的马车却拉他们来到了一座银装素裹的古堡,尽管城堡所散发出的庄严肃穆又大气磅礴的气势非常符合莫德雷德的喜好——如同要塞般气势凛然,但在这一刻,它是如此的诡异。

    金发骑士噎了半晌,哼哼唧唧地挤出一句话:“管他呢,我们上!是、是人是鬼都先揪出来打一顿再说!”

    她看了一眼被轰开的大门,“那啥……你们先进。”

    一直兢兢业业担任T的齐格飞少年干咳一声,在莫德雷德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一笑,随后干脆利落地走进了城堡。

    弓兵懒洋洋道:“走吧,我殿后。”

    恩奇都抱着康娜和芙芙,边走边云淡风轻道:“还记得之前给你们讲的故事么?这就是血族曾聚居的该隐赫斯特城堡了。”

    “哦~里面会有吸血鬼么?”康娜眨眼。

    “应该所剩无几了,为了教会的血疗权威,他们都被教会的行刑者消灭掉了。根据记载城堡里最后的血族应当就只有他们的女王陛下了,真可惜……”

    莫德雷德瞪着恩奇都的背影,祖传的直觉再次告诉她这个人真的很欠揍很可疑……

    雪地上伫立着许许多多形态各异的等身雕像,穿过雪地便是城堡的主体,推开金碧辉煌的华丽大门,雪白蜡烛铺了一地,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两侧的雕像,雕像们静静地注视着不速之客。

    一条长长的红毯延伸至二楼,众人拾级而上,弓兵挑了挑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你们先上,我去侦查一会儿。”

    说罢他隐去身形,灵子化遁入了空气中。

    “是有声音,不过那不是二楼的么……”莫德雷德搔了搔脑袋,扛着剑来到了二楼。

    二楼大厅里也的确热闹非凡。

    在“哈哈哈哈哈”的背景音中,绚烂的电光接连闪烁,几个从者正打得火热,富丽堂皇的厅堂里银器乱飞,雕像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莫德雷德一歪头,一幅冰裂的肖像画“咣”的一声砸到了背后的柱子上。

    她注意到,一道pikapika的身影正向这个方向狂奔。

    “咳咳……你个黑心护士,绝对是杨永信带出来的吧!”

    只见一个红衣妹子对一个着装浮夸的猎人穷追猛打,手里高高举着针筒,声音冰冷而坚定:“别躲了,乖乖接受治疗吧,这群人里就你病得最严重了,及早消毒杀菌才是正道。”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被追着撵的那人一边跑一边往身后扔□□,颇为狼狈:“别忙着虐童啦你们!阿贞快快,快帮我把人拦下!”

    “呜哇!快闪开——”

    她看见突然出现的几个人脸色大变,一时刹不住车,直直地扑了过来,然后被敏捷的从者一把捞住了衣领,避免了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惨剧。

    闻朔顾不得形象和探寻这几个人的出现方式,心有余悸地还想拔腿就跑,却被这几个不速之客看得心里发毛,硬生生止住了冲动。

    那个白毛紧紧地盯着她的……脖子?

    由于追逐过程中那件繁复碍事的立领长外套被外力撤掉的缘故,现在闻朔衬衣外面只罩着一件马甲,脖子上那个印痕依然非常清晰的牙印就完全显露了出来。

    齐格飞不费吹灰之力地发现了它的存在。他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意大利佛罗伦萨——在那个夜晚,那个无人入睡之夜,他差点以为自家master和某个新手刺客要来一发跨人理之恋的夜……

    因此,白发剑圣原本纯洁清澈的目光陡然一变,犀利且饱含他家master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闻朔被这诡异的眼神看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握紧了镰刀,余光一扫,赫然发现旁边那个不认识的绿色长毛也正以一种微妙且充满感慨的目光注视着她。

    什么啊这几个人?!

    她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脚步一错避到了前来支援的黑贞德身后,再回望逐渐接近且虎视眈眈的铁血护士,顿觉四面楚歌。

    倒是黑贞德和齐格飞四目相对,皆微微一怔。

    “贞德小姐。”齐格飞礼貌地颔首致意。

    “果然是你。”龙之魔女愉快地勾起唇角,扬起邪气肆意的笑容,“来打一场吗?上次我可还没尽兴。”

    什么玩意?!这两个人还认识?

    闻朔大惊,再联系白毛小哥那奇怪的眼神,一时间误以为自己卷入了狗血八点档。

    “master?”齐格飞却看向了闻朔,他皱了皱眉,不无担忧地询问道。

    为什么master是一副你谁啊你哪位啊我们不约的表情……

    “这家伙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黑贞德眸子一眯饱含愉悦地道,她扫过几个人瞬间惊愕、紧张、疑惑的神色,从喉咙里溢出欢快的笑声。

    太爽了,她想,这感觉太爽了。

    只有恩奇都点点头,面色自若道:“全忘了吗?果然。”

    “你知道些什么?”莫德雷德猛地扭头,带起一阵杀气,气机完全锁定了他。

    恩奇都摇摇头,露出浅淡的微笑:“不,没什么。”

    莫德雷德就差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摇晃了,可恶啊这个绿毛!一路上明明表现得比谁都博学比谁都懂得多,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成了锯嘴葫芦了么?!

    “叙旧稍后再提,”冷淡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红衣粉发的护士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针筒,“总之,先把这个完全不听话的家伙交出来。”

    她直直地凝视着闻朔,颇有一副教导主任当着娃她妈的面大开训诫的阵势。

    可惜娃她的几个妈都不是吃素的,虽然没懂这个白衣天使的逻辑,但是胆敢在他们面前追着人打还抢人?

    莫德雷德“刷”地拔剑相迎,冷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她眯起锋芒渐盛的碧眼,与南丁格尔对视起来,互不相让,火/药味极其浓烈。

    “难道说,master丢失记忆是你下的手?”齐格飞面色微变。

    于是,已经做好被围攻准备的闻朔,就眼睁睁看着被自己脑补加了很多戏的少年少女们扑向了一直妄图抓住自己做恐怖治疗的背锅侠·铁血护士,转瞬间自己身边就只剩下了……长发飘飘的绿发美人。

    “啧,风水轮流转啊。”她摸了摸鼻子,丰富的内心戏随着这一场斗殴化为乌有,尽管并不明白为什么来的人是友非敌,不过好歹事情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自己也终于逃脱了那个护士的魔爪。

    不久前才撕了古神的御主表示,这个逼着人抽血治疗的护士太丧心病狂了。

    闻朔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发觉身边的美人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那双翡翠般的温润眸子里流露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她不动声色地退开了一小步,“有事?”

    恩奇都眉眼弯弯地道:“初次见面,迦勒底的御主,我是恩奇都。”接着他掏出了一个剔透的血瓶举在面前,问道:“对这个有印象么?”

    “你好你好,我是闻朔……”伪猎人随口应道,并不动声色地又退开了一步,“什么啊?这不就是亚楠随处可见的采血瓶吗?”

    在她看来初次见面就对人家掏血瓶的人和那个恐怖的护士如出一辙,即使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那也是个癖好奇怪的蛇蝎美人,这人该不会也想对她来个特殊治疗吧……

    恩奇都对她防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了。他摇了摇头,唇角轻勾:“不对,这可不是亚楠用于血疗的那些血液。”

    他突然向闻朔迈出了一步,眸中异彩连连,侧头轻声道:“还记得你最初喝下去的那瓶药液吗?也是红色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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