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喜已经完全愣住了,良久之后,他才倒抽一口凉气,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
小茄子依旧跪在地上,随喜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着他,神色惊疑不定,他长长的叹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说呢?”
随喜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小茄子的领口对他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说呢,你若是早点来说,殿下这些年……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受这样的罪。”
他说着这话,混浊的眼睛里竟是泛出泪光。
“我……”小茄子喃喃道:“小人当时……”
当时的情景太乱了,寒元驹明上保驾,实为逼宫,若不是他机灵,别说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小茄子想这样说,但那是为自己开罪,他低下头,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随喜松开他的衣领,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这么大的事,我得好好的消化一下。”
小茄子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方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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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池府,池悦手里拿着一张纸站在窗边,她已经借着月光看了那张纸很长时间了,一会儿合上,一会儿再打开。
那张浅黄色的信纸,被她开开合合合,折痕处稍微烂了一点。
她看了那张纸半晌,随后叹气道:“唉……”接着走到屋子里的罩灯旁,掀开灯罩,将那张纸扔了进去。
火舌立刻吞没了它,浅色的纸烧出一大片焦黑,而后逐渐畏缩变成灰烬,池悦看着它烧完,才把灯罩给盖上。
系统突然开了口说道:“你不打算把这个药方送出去了。”
池悦“嗯”了一声,说道:“传国玉玺和圣旨顺王都知道了,药方就算了吧,他知道是寒元驹夺了他的位置就行。”
系统说道:“可是寒元驹是他的杀父仇人埃,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嗯,”池悦说道:“可是告诉他这件事,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离顺王去讨伐孟轻尘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每隔半月前方都会回来报一次消息,对于皇上来说,送回来的消息都还算不错。
第一次消息是顺王与孟轻尘交涉未果,双方开仗,孟轻尘死守翡安城,双方僵持不下。
第二次的消息是顺王派出暗哨混入翡安城之中,暗哨趁着守城官兵不注意打开了城门,顺王所带军队打入城中,孟轻尘仓皇出逃。
就这样的趋势看下去,顺王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消息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很不错。
池悦听闻自己的父亲池侍郎说完战事的进度之后,只是点点头,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哦。”
既然如此,顺王殿下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池悦猜的不错,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九月初七那天,顺王带着前锋营副都统和前锋营诸位将士官兵回到皇城。
顺王那般的姿容,自从上一次从邱泽回来被过路的百姓看见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此时听闻顺王这一次是打了胜仗回来,纷纷涌到城门口去看人。
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城门口水泄不通,挤的快要出人命,城门口的茶馆二楼也全都是人,看见那边顺王打马过来,吆喝着顺王千岁。
顺王一身黑色战袍,胸前金色盔甲,墨发用白玉冠束起,他骑着高头大马,手里握着缰绳,黑漆的眼眸从城中百姓身上滑过,绽出一点温柔的光。
顺王打马从南边来,茶馆二楼的人抻着脖子去看他,挤来挤去,把窗户给挤爆了,往外推的那种雕花的木窗户,哗啦一下就掉下去了。
站在旁边的小厮吓了一大跳,连忙叫道:“小心着点啊各位。”
哪里用的着他说,站在窗边的人倒抽一口凉气,整齐划一的向后退了一步:“好家伙。”
木窗户虽说不是太大,也绝对不小,这样掉下去,万一砸到了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伙计刚跑过去趴在窗户上,想向下喊一声,叫其他人悠着点,眼前一花,只看见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再然后,那窗户酒掉在了一尺开外的地面上。
顺王这厢安安稳稳的坐回马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刚才没用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也没有用缰绳把窗户甩出去。
众人只是在几个眨眼的功夫,顺王就已经完成了这些动作,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会儿,二楼上面的人才回过神来,拍着手大叫了一声:“好,顺王殿下好。”
其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叫道:“顺王殿下好,顺王殿下好。”
这些人都是一些市井粗人,也不会用什么修辞的文句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这一声声好,却叫顺王弯了眼睛,冲淡了一些将要面对皇上的不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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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王和副都统方栏骑着马来到皇宫前,顺王先下的马,方栏紧跟上。
向皇上朝见述职,本来也没有必要带那么多人,只他和副都统一起就够了。
方栏跟着顺王,一边低声叫道:“殿下这一次立了这么一大功劳,想必皇上会好好奖赏殿下的。”
方栏虎背熊腰,是一员猛将,寒渊知道他,他家境清贫,是自己考出来的官职,又通过当时前锋营都统的引荐,这才当上了副都统。
方栏痴迷与兵器和练武,武将总是不服文官,他也是,刚开始和顺王一道去平叛的时候,方栏是相当不服他,只是看过顺王领军作战的本领之后,瞬间被其折服变成了顺王的迷弟,鞍前马后的围着他转个不停。
顺王听闻方栏此话,没有吭声,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
进了殿中,诸位大臣都在,顺王的战服还没有换下来,先跪在了皇上面前:“回禀陛下,翡安城反叛已经被平息,敌方军队伤亡惨重,溃不成军。”
皇上抬起眼,轻飘飘的问了一句:“那孟轻尘呢?”
顺王道:“原翡安城将领孟轻尘落入崖中,已经死亡。”
寒元驹看了他一眼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尸体呢?尸体都没有带回来,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顺王没有说话,回头看了方栏一眼,方栏立刻会意,抱拳说道:“回禀陛下,臣等在崖下搜寻了三天三夜,尸体未曾找到,只找到了一些衣物和残骸,臣推测是被崖底河流冲走或者是被野物当做了腹中餐,因此,不能找回全尸。”
顺王知道寒元驹不会相信他的话,所以直接让方栏来说,听了方栏这话,皇上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他仰头笑了两声:“没想到孟轻尘也有今天,被野物吃了,哈哈哈……”
他似乎是极其开心,开心到忘记了顺王的威胁,随意的摆摆手说道:“顺王立了大功,说罢,想要什么赏赐?”
顺王恭恭敬敬的说道:“为陛下分忧,不敢要赏赐。”
皇上似是有些不耐烦,漫不经心的说道:“赏你就拿着,赐你五百两黄金,三百匹绫罗绸缎,领郎中令一职。”
郎中令是一个闲职,日常就是办点皇家祭祀什么的。
方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暗地里为顺王不值,以顺王殿下的才能,绝对不止郎中令一职。
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将,又怎么能改变皇上的旨意?
正当他想来想去的功夫,便听得旁边的顺王平静道:“臣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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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悦知道顺王殿下回来了,但是她却不能去看他,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雅荷夫人嫌她太野,把她压在府里学缝纫。
离顺王殿下加冠还有一年多,时间虽然足够的充裕,但是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比如说嫁衣。
王爷成亲,其中各个流程自然有钦天监来准备,嫁衣也是,但雅荷夫人是一位较为保守和传统的女子,认为嫁衣这种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做才有意义。
雅荷夫人下午一直在她房间里,池悦也没有办法溜出去看顺王,夫人一边看着她,一边给她绣花纹样子:“你手笨的跟脚一样,还是得先练好花纹装饰,才能正式开始,在家里有我们呢,你学不会这些没关系,但是将来嫁入王府,多少不得给王爷纳两双鞋?”
池悦:“……哦。”
这一弄就学到了下午,吃过晚饭之后雅荷夫人才放池悦回去休息。
池悦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自己房间里走去,对自己未嫁入王府之前的日子充分的表示了忧郁。
系统回答道:“我也很忧郁。”
“……你忧郁什么?是为我发愁?”
系统道:“那倒也不是,毕竟我们是共赢的关系,你要是完不成任务,我的奖金和业绩也就没有了。”
池悦嘴里“啧”了一声:“在你的好闺蜜池悦悦这么艰难的时刻,你居然只想着奖金,行了,回见吧,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系统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你精准一下语言,我是人吗?”
两人正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池悦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突然被掉在自己怀里的花吓了一跳。
是一朵红色的月季,绿色的杆被小心的剃了刺,花朵开放完全,拿在手里,香气扑鼻而来。
池悦愣了愣,而后慢慢的后退,她一直退出了屋檐,仰头向上看,看见屋檐上坐了一个人。
俊美的少年背对着浑圆的月亮而坐,他穿着一身白衣,墨发随意的用白色的布条束起,坐姿也是相当的随意,半坐半卧,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酒壶,身旁还摆着一两个,看见池悦发现了他,少年启唇笑道:“蓉蓉,上来。”
我上来……我上哪来?
池悦“啊”了一声,说道:“你等着吧,我去找个梯子。”
少年歪着头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突然站起身,顺着屋檐瓦片滑下,池悦眼前一花,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上一轻,再睁眼时,人已经在屋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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