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全贵听到牙人回复,觉得对方已经动心,所谓的多考虑几天只是想庆阳侯府再多出些钱罢了。只要他们坚持这个出价,对方终是会答应的。
沈童听到葛叔那儿传来的好消息,真是一刻都忍不住想要动工开挖,但还是得忍着,房契与钥匙还未拿到手呢!
但这不妨碍她美美地设想,挖出那笔金银之后如何让它利滚利钱生钱……
晚间沈府诸人去沈老夫人那儿请安,沈童一如往常般早到,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丫鬟通传,沈二爷二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了。沈童便先站起来了。
看着屏风后人影晃动,打头进来的是沈贺盛,他年近不惑,五官生得是好的,面容白净,谈吐温雅,年轻时也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只是近几年开始微微发胖,便渐显平庸起来。
在沈贺盛后头跟着入内的是蒋氏与沈书樘、沈婵、沈娇兄妹。
许是蒋氏叮嘱过沈婵什么,她这些天都没来找沈童闲话谈天,只在进屋时朝沈童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沈童亦还以微笑。
这几天蒋氏遇见沈童时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笑容疏淡一些,非不得已不与她说话而已。
在老夫人面前,大伙儿自然是一团和气地按辈分长幼行礼叙话。
不一会儿三房四房的也都来了。
三爷沈贺铭比他二哥瘦些,也显得更好看些。但若论及相貌,沈童的这几位叔父里最俊俏的还属四爷沈贺怀,不过沈四爷是庶生的,四房平日就没什么存在感,这么一大群人聚在一起时尤其如此。
众人都坐下后,沈贺盛提及今日听见的传闻,说是最近京中连着发生好几起入户盗窃案,贼人至今没有捉到。
沈贺铭点头捋须道:“听说贼人有好几个,这些人心狠手辣,作案时被发现,还伤了人命。”
屋里女眷们皆显惊惧,沈童一下子听到好几道抽气声。
这件事她也是有印象的,但书里只是提过一笔,对剧情没什么影响,她早就忘了,这会儿听沈二爷提起,她才回忆起来,不禁暗暗皱眉,就因为这件事,沈家姑娘们有一段时日不能出门了。
不能出门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她还有金子要挖啊!
果然就听蒋氏担心地道:“贼人如此猖獗,为安全计,这些时日能不出门还是别出门了。”
沈老夫人点点头:“确该如此。”
老夫人与当家的二夫人都这么说了,其他女眷纷纷附和。
沈贺铭大发感慨,女子能安然躲在家里享福,男人身负重任还得外出奔波冒险,被其夫人严氏隔空剜了好几个白眼,才咽下后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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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薄云掩月。
更夫从粗壮高大的银杏树下走过,一边儿敲着三更的梆子,一边儿喊着:“小心——火烛!紧闭——门户!”
梆子声远去后,空置许久的破败小院子里再次传出些微动静,“嚓——沙拉——”有点像是铁锹挖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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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沈小侯爷每回来都是人未至声先到。
沈童端正了坐姿,望向门口。
沈书岩进来先看桌上,见到有水晶凉糕便径直过去,抓起块糕塞入嘴里,鼓着腮帮子大嚼,接着端起点心,往沈童身边一坐,将整盘点心捧在怀里,连吃了好几块才喘了口长气:“饿坏我了……”说着又拿起一块。
沈童:“……”
高湛到底是怎么教他的?每次练完回来都跟饿死鬼似的,一整盘点心转眼就扫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饿了三天三夜粒米没进呢!
她拿团扇在书岩的肩头轻轻拍了下:“再饿也不能这样没规矩,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的,像什么样子?”
沈书岩将最后一块糕塞入嘴里才放下空盘子,端起茶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半杯,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道:“姐姐,有好东西给你。”
沈童讶然问道:“什么好东西?”
沈书岩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子,推开盒盖给她瞧,盒中有支玉簪,簪头上是只扭头回望的喜鹊,喙中还衔着朵花。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沈童挑眉看他:“说吧,有何事要求我?”
沈书岩做出一付悲伤的样子摇着头:“姐姐这话可伤人的心啊!我真要送点东西,就是有求于姐姐么?”
“真要?”沈童敏锐地抓住了要点,“这根簪子不是你送我?”
沈书岩嘻嘻一笑:“这是高大哥向姐姐赔罪的礼物。”
本来那日沈书岩是要拜高湛为师的,可高湛哪里肯让他真的以弟子自称,那不是与沈童生生错开一层辈分了么?便要沈书岩以大哥相称。沈书岩哪儿知高湛这番心思,只要他肯教管他是大哥还是师父呢,自然大哥大哥的叫得勤快。
听见高湛的名字,沈童神情骤然冷了下来:“我不收,你让他拿回去。”
沈书岩诧异道:“为什么啊?高大哥说那日射坏了姐姐的帽子,没有机会当面致歉,便用簪子赔罪……”
沈童没好气地道:“那帽子一开始就被鹰弄脏了,我本就不要的,与他之后所作所为无关。”
“可是……”沈书岩讪讪道,“我已经代姐姐收下了啊……”
“谁让你代我收下的?”沈童恨恨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能收下男子送的首饰?这事要是落在旁人眼里,会怎么看我?又会在我背后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你想过没有?”
沈书岩挠头:“这是赔礼又不是什么定情……”
沈童一团扇拍过去叫他闭嘴:“别人只会看见他送我的玉簪,哪里会管是为了什么?何况他真有心赔罪,送什么不好,赔钱也行,为何非要送首饰?这根本是别有居心!你记着赶紧还回去!别叫他生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
沈书岩不甚情愿地收回簪子,沈童见他这幅神情,略一思索便让他把簪子留下:“不用你送回去,省得你难做,一会儿我找别人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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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将手中铁锹往高高隆起的土堆上一插,抹了把额头的汗,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土坑。
当时听高湛说,因为院子东南角地面略微高起,不甚平整,才将残破的老砖石尽数撬去,打算重新铺设,在推平地坪时发现了埋于地下的木箱,打开发现其中尽是金银珠宝。这就说明木箱埋得并不深。
但他连着来了几夜,院子东南角几乎都被挖遍了,且向下挖了一尺有余,仍然不见箱子的影踪。
难道沈童已经让人来挖过了?但若是如此,她何必再多付两成的钱与他争抢这宅院?何况他来时仔细看过,周遭并无新近被挖过的痕迹。
又或者这一世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但这一世父亲仍旧是病倒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动念来挖出这笔金银。
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他为买下这所宅院,花尽了将近三年的积蓄,而庆阳侯府轻轻松松就抬高两成来争抢,若是再继续抬价,他只能被迫放弃。
他本来只是怀疑沈童也重生了,如今看来几乎可以证实了。
但箱子却不在原处。
前一世挖出箱子的时间大约在两年之后……
萧旷忽有所悟。
看了看天际,月已西坠,天明将近,他将挖出的土重新填回压实,只在土表浅层留下一截不惹人注意的细绳,接着将上方铺设的砖石恢复原状。
这一番忙碌之后,天已微明,萧旷换了衣物,将脏衣打成包袱,负于背后,轻轻推开后门查看四周,见后巷无人便迅速离开。
回到军营已是天光大亮,萧旷到井边打了桶水,双手掬起来来扑在脸上,顺势用力搓几下。井水清凉,十分解乏。他脱了上衣,打湿汗巾,抹把脸后擦去身上汗水尘土,又重新打了桶井水洗干净汗巾,回屋一进门便见高湛在屋里等他。
高湛大咧咧坐在他床上:“一晚上都没见你,跑哪儿去了?”
萧旷随口道:“昨晚回家去了次。”
高湛抬了抬眉毛:“你爹没什么吧?”
“他没事。作坊里有些东西要搬。”
“你怎么不叫上我啊?”
“就搬几个架子而已。”萧旷把井水倒进面盆,一边问,“你找我?”
高湛没说话,只叹了口气,隔了一小会儿又叹了口气。
“……”
萧旷挂好汗巾,回头看了看他:“沈家大小姐?”
高湛再次长叹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只小盒:“她不收。连夜就让人送回来了。”
萧旷接过盒子打开,高湛问道:“是不是簪子太差她看不上?”
“花了多少买的?”萧旷拿起簪子对光举起。
“三两多。”
萧旷挑起眉梢,将玉簪还给他:“你我一岁不过四十五两俸薪,这根簪子几乎抵你一月辛苦所得。她看不上这簪子,也就是看不上你这人。”
高湛:“……!”
兄弟,扎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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