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清醒多了。
清醒到……连脑子里的胡思乱想都停下来了。
眼下，她唯一庆幸的是，她和史蒂夫跌倒的时候，她的嘴正对着史蒂夫的脖子，而不是史蒂夫的嘴。
不然……这会儿就算是史蒂夫不跳起来一掌拍死她，估计监控视频被寇森看到了，她也难逃一死的命运。
吐过之后的乔安娜感觉身体轻盈多了，她飞快地从史蒂夫身上爬了起来。然而，酒精让她轻盈的身体仍旧有点不受控制，她在慌忙之中压到了对方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乔安娜只见刚才还一脸懵逼的史蒂夫突然痛苦地皱紧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乔安娜再也顾不得自己，赶紧麻溜地从史蒂夫身上滚了下来。
水泥地果然又硬又冷。
滚倒在地面上的乔安娜这样想着。
两人都各自缓了一会儿，才从地上坐了起来。
乔安娜是为了等那阵头晕过去，而史蒂夫则是等那阵疼痛缓过去，顺带……找一丝可以用来面对自己身上呕吐物的勇气。
乔安娜一坐起身，就看见了一身呕吐物的史蒂夫。她眼瞧着史蒂夫用手将脖颈处的呕吐物拂下来，甩在了地上。
老实说，那一幕真的挺恶心人的。
就是顶着史蒂夫·罗杰斯的盛世美颜也挺恶心人的。
就算这个盛世美颜还有着无可比拟的美丽胸肌，也一样很恶心人。
乔安娜觉得自己是罪人，和恐怖=份子差不了多少的那种。
她一点也不怀疑寇森会比用对付恐怖=份子更加残酷的手段来对付她。讲真，如果谁吐了自己偶像一身，她隔天就能提着砍刀去摁对方的门铃。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史蒂夫·罗杰斯展现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大度。尽管，当他的手触碰到那坨还散发着酒臭味的呕吐物时，平日里的良好心理素质也没能阻止他露出厌恶的表情。但从头到尾，史蒂夫都没有出言责怪乔安娜。
不仅如此，在草草地处理了呕吐物之后，史蒂夫还一脸关切地询问乔安娜是否受伤。他似乎全然忘记了，他才是受了伤的那个。
为了方便清理，史蒂夫将衣服的领口拉得很大，乔安娜一眼就瞧见了他的胸肌。这让乔安娜的罪恶感越发地严重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时候她在好奇那两块胸肌的手感，而是……她竟然吐在了那么漂亮的两块胸肌上。
这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乔安娜这样愧疚地想着，嘴巴忍不住一瘪，鼻腔里的那阵酸意就直往眼眶里冲。
史蒂夫觉得自己的言语已经足够温和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女士竟然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他和女性的接触并不多，在他看来，乔安娜的这份委屈，和当初佩姬拿枪冲着他盾牌开枪的愤怒一样不可理解。
史蒂夫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安慰道：“嘿，没事的。这只是……呃，只是弄脏了一点而已。没关系的。”
这对大胸的主人性格还这么暖！
乔安娜简直觉得自己是史上最可恶的罪犯。她忍住眼泪，努力站起身来。
乔安娜起身的动作偏偏倒倒，史蒂夫见状忍不住朝乔安娜伸出手，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手刚碰过什么东西，又有点尴尬地缩了回去。
乔安娜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指着不远处亮着灯的便利店：“我去买瓶水给你清理一下。”
便利店距离两人隔着一条街。史蒂夫想起他看见乔安娜时的场景，心里不免一阵担忧，他立刻拒绝道：“不用了。”
“拜托。”乔安娜一脸的愧疚，一副“你再说一个不字，我就立刻哭给你看”的模样，“我不能让你这么回去。”
史蒂夫看了看不时驶过的汽车，叹了口气：“那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跟着她过街总比看着她过街要来得安全。
史蒂夫·罗杰斯的脑子里全是这些朴素的道理。
他一边注意着车流，一边在不用手触碰乔安娜的情况下领着她过了街。一踩到人行道上，乔安娜就迈着还不算太稳的步子朝便利店小跑而去。
不知道是因为心急还是因为酒精的力量实在是太大。
低头整理着自己衣衫的史蒂夫听见“哐当”一声，一抬头就看见乔安娜站在玻璃门前揉脑门儿。
史蒂夫叹了口气，一时竟开始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士操心起来。
好在这一撞，乔安娜又清醒了几分。她面皮一红，飞快地拉开玻璃门，冲进了便利店。
“矿泉水！快点！”
收银台后的营业员并没有立刻去替乔安娜拿东西，而是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乔安娜。
乔安娜垂着头等了一会儿没见对方有所动作，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对方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飞快地解释道：“不是，不好意思啊女士。主要是我被抢劫的抢怕了。你‘哐’地一下撞我玻璃门上，我还以为你是打劫的呢！”
乔安娜偏着头，一脸不愉快：“我像是打劫的么？”
对方瘪了瘪嘴：“我们挂了那么明显的牌子，‘本店正门非自动门，请推门’。一般情况下，真的只有慌里慌张的劫匪会撞玻璃门上。”
乔安娜回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透过玻璃门，门外的史蒂夫还在低头整理他的衣衫，乔安娜见状赶紧回头道：“矿泉水。快。”
营业员赶紧应了一声，问了乔安娜需要的量后，忙不迭地给乔安娜找来了矿泉水。
乔安娜抱着好几瓶矿泉水，有点艰难地出了便利店的门，一拐一拐地走到了史蒂夫的身边。
她“哗啦”一下将怀里的矿泉水全部扔到了地上，然后蹲下身捡起一瓶。
道歉应该有个道歉的样子！
至少应该给对方将矿泉水瓶打开！
乔安娜有的就是这样耿直的想法。
然而，她努力了十几秒，都没能顺利拧开矿泉水。不及史蒂夫伸手帮忙，她又自顾自地迅速蹲了下去，换了另一瓶接着努力。
可惜，依然惨败。
乔安娜拿起第三瓶，蹲在地上，使出吃奶的劲儿。连一旁的史蒂夫都注意到了乔安娜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要不……我自己来吧。”史蒂夫爽朗地提议道。
一般情况下，至少，在上个世纪，史蒂夫的时代，女士很懂得寻求男性的帮助，尤其是在力气活儿方面。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女士力气不够大的时候，男士就应该主动伸出援手。因为，这正是女士所期望的。
然而，乔安娜闻言却只是凶狠地抬起头：“不行！我一定要向你证明我自己！”
史蒂夫被乔安娜的气势吓了一跳，赶紧收回了自己伸出了一半的手。
乔安娜更用力。
这回不仅仅是身体在微微颤抖，史蒂夫甚至能听见乔安娜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的低吼声。
他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的街灯。
片刻后，乔安娜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站起身来，一脸自豪地将矿泉水递给了史蒂夫。
史蒂夫冲着乔安娜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接过了水。然后走到街边排水口附近，开始清洗自己的脖子和衣服。
乔安娜眼睁睁地看着史蒂夫扯开他的领口，努力清洗着他的脖子和前胸。隔得这么远她都能看见史蒂夫那漂亮的事业线。
因为衣服被打湿了的缘故，史蒂夫的胸线变得异常明显，简直和裸上身没区别！
乔安娜感觉自己的脸颊一阵发烫，她赶紧背过身去，蹲在地上继续开矿泉水。
她觉得渴死了，她需要喝一点水。
史蒂夫就着那瓶矿泉水，勉勉强强清理了自己。
一回头，就看见乔安娜抱着瓶没打开的矿泉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怎……怎么了？”
乔安娜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瓶子：“能……能帮我开一下么？”
史蒂夫松了口气，爽快地接过瓶子，顺顺利利地打开了。
他甚至没用太大的力气。这一点，就连乔安娜也看出来了。因为，她压根儿就没瞧见他那一身腱子肉有隆起的模样。
乔安娜从史蒂夫手里接过已经被打开的矿泉水。跑到排水口附近，草草地漱了漱口，然后咕咚咕咚地喝了些水。
冰凉的矿泉水滑入胃里，乔安娜的醉意终于褪了七分了。
【队长，你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我可明白极了。】
乔安娜转过身，冲着史蒂夫露出一个既羞涩又抱歉的笑容。
【是时候展现我蹩脚的演技了！】
史蒂夫回以乔安娜一个宽容的笑，然后担心地问道：“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么？”
【噢不~还有蹩脚的编导能力。
快快快！想个像样的故事来！快啊！】
“什么？”乔安娜一时想不出一个合理的故事，只能装傻般地问道
这次轮到史蒂夫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看你一个女孩子，醉了酒没有朋友……”
“哦。”乔安娜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晃了晃她空荡荡的大脑，尴尬地笑了起来。
【来个故事！快啊！乔安娜！这可是命悬一线的时刻！
噢不！队长，别盯着我看，你这样盯着我看我会更紧张的！】
史蒂夫终于意识到对方可能不太方便谈这件事，于是体贴地开口道：“没关系，如果你……”
“我被男朋友甩了！”乔安娜突然大喊了一句。
语气不自然到……这件事像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
【完了！你一定看出来我是神盾局的人了。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
乔安娜皱起了眉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她几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失业生活。
“呃……”史蒂夫没经历过这种事，他想了半天，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你会找到更好的。”
【太棒了！你没有看出来！你真是可爱得像一个天使！】
乔安娜冲着史蒂夫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
她身上酒气未消，这样一笑，反而透着一股率真感来。
史蒂夫想了想，觉得让一个刚刚失恋的醉酒女性回家实在是有些不安全，于是开口道：“需要帮你联系什么人么？能来接你的。你这样一个人回家可不□□全。”
乔安娜又笑了一下，究竟让她的笑容变得迟缓又可爱：“没有。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失恋了。那太丢人了。”
“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史蒂夫由衷地说道。
“失恋的又不是你。”乔安娜低下头去，但嘴角仍旧挂着一丝不自在的笑。
史蒂夫叹了口气，四下张望了一番：“那……告诉我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哈？”乔安娜很是意外地抬头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误以为对方误会他有其他意图，于是赶紧解释道：“至少让我帮你拦一辆出租车。”
“呃……”乔安娜缓慢地眨了一下眼，脑子飞速地转动了一番，然后凭借直觉道，“不！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拜托，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史蒂夫被乔安娜的这番说辞搞得有点懵，他不知道21世纪的女性竟是这样的爷们儿。
但他很快意识到，乔安娜只是还没从醉酒中清醒过来，于是道：“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乔安娜盯着史蒂夫看了很久，然后道：“那我来给车钱！”
史蒂夫无奈，只能笑着答应乔安娜。
他扶着乔安娜在路边的护栏上靠坐着，然后便站到街边试图拦下出租车。
在这期间，乔安娜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紧张到她不自觉地抖起腿来。
不一会儿，史蒂夫拦下了一辆空车。他扶着乔安娜上了车。
在经过了反复地权衡后，乔安娜一上车就报出了自己在布鲁克林区的住址。一个生长在皇后区的人，最后得说自己住在布鲁克林，这简直就是最残忍的事。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的任务对象就坐她旁边。这会儿，她甚至庆幸神盾局深谋远虑，早就在布鲁克林区给她准备了一套公寓。
史蒂夫听到了乔安娜的地址后，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住在布鲁克林。”
乔安娜害怕自己露出马脚，只能装作头疼地闭上眼睛，随口回复道：“你也住在布鲁克林么？”
史蒂夫简短地应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这让乔安娜松了口气。
鬼晓得布鲁克林是什么样的！她不出五句话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
乔安娜想了想，状作无意地将头偏靠在靠背上，看着史蒂夫：“我叫乔安娜，乔安娜·里克曼。还没请教……”
“史蒂夫，史蒂夫·罗杰斯。”史蒂夫习惯性地朝乔安娜伸出手。
乔安娜见状笑了笑，规规矩矩坐直身子，握住了对方的手：“真的很感谢你，罗杰斯先生。”
“里克曼小姐，你太客气了。”
“叫我乔安娜，拜托了。罗杰斯先生，我可不想显得我装模作样”乔安娜冲着史蒂夫微微一笑。
“史蒂夫。”史蒂夫也笑了起来，“如果你坚持的话。”
乔安娜的笑容变得爽朗多了。她将目光移向车窗外，盘算着该怎么和史蒂夫建立联系。
这种不期而遇的招数，用太多就会变得很危险。
网友，就应该有网友的样子。
乔安娜这幅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在史蒂夫眼里，就成了一个失恋的女士在陌生人面前最后的倔强。他很识趣地没有打扰，甚至绅士地移开了视线。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到达了目的地。
乔安娜下了车，在关上车门前，俯下了身子：“罗杰……史蒂夫。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不客气。只是下次别再这样一个人出门买醉了。很危险。”
【队长，你这时候看上去真像一个爱操心的老妈子。】
乔安娜笑了起来：“无论如何，真的很感谢你。我能……抽空请你吃个饭么？”
“什么？”
“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今晚真的很谢谢你。改天，改天我状态好一些了，我想好好谢谢你。在我清醒的状态下。”
“呃……你真的太客……”
“能给我留个电话么？”乔安娜一脸热切地看着史蒂夫，赶在史蒂夫开口前她又赶紧说道，“或者邮箱也成。Facebook？Twitter？”
史蒂夫忍住嘴角的笑意：“我给你我的电话吧。”
【该死！我要的是你的Facebook账号！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队长，我只想单纯地当个网友！】
“太好了！”乔安娜低头开始装模作样地在包里翻找手机。片刻后，她暴躁地咒骂道：“该死。”
“怎么了？”
乔安娜两手一摊：“手机搞丢了。”
【我的天，这样你也会担忧么？你可真是个爱操心的家伙。不过，真是好心呢！】
乔安娜笑了笑：“这样吧。我把我的Facebook账号给你，你加我好友吧！你知道的，电话号码对我而言太长了。”
史蒂夫尴尬了：“那个……事实上我还不太会用Facebook。”
“没关系。手机给我，我来告诉你怎么用。”
【我的天！你还真是因为不用用Facebook才没加好友的啊！】
史蒂夫拗不过有酒精加成的乔安娜，只能把手机递了过去。
乔安娜将身子俯得更低了，她当着史蒂夫的面儿，点开了手机上的Facebook，然后加了安博尔为她特意打造的账号，还顺带向史蒂夫解释了基本的通讯操作。
干完这些事儿，出租车司机已经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两人好几眼了。
乔安娜递给史蒂夫一个顽皮的眼神，然后道了“晚安”，替史蒂夫关上了车门。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朝那个她几乎没有住过的公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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