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遥来到了巴卫藏着那个女人的地方。也看到了,那个名为奈奈生刚好离去的背影。
不过白川遥没有理会那个女孩。
巴卫要救的应该屋子里面的那个人。
她走进屋子里,外面让犬神妨碍巴卫在这个时候回来。
看着那个女人躺在床铺上闭着眼喘息的模样,白川遥才发现,对方闭上眼睛后,与那个名为奈奈生的女孩有多么相向。
还有着相似的血脉气息……
白川遥胸口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哀。她的孩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那个女人的愚弄。
她的手放在这个女人的纤细的脖颈上,渐渐收紧。
雪路涨红了脸,她艰难地张开双眼,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救命……放开,求……”
“我的、孩——子——”
白川遥猛的收手,后退了一步,才发现对方的肚子微凸。
不管是人类的时候,还是成为妖怪的几百年间,她都曾未试图动手杀人。
“怀孕了?巴卫的?”白川遥深深地皱起了眉。
雪路看着眼前美丽的女人,对方身上的气质和巴卫的特别相似,大概是妖怪吧,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也许是某个恋慕巴卫的妖怪。
不管回答是不是巴卫的孩子,都有被杀的危险。
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巴卫回来了。
见对方闭口不言,白川遥先开口了。
“你愚弄了他,巴卫知道你根本不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吗?”
雪路猛的瞪眼看她,剧烈的恐慌袭击了她。如果巴卫知道的话,不仅自己会失去一个保护者,说不定反而会被曾经的保护者撕碎。
但是,明明不管是凶残的恶罗王还是巴卫,都将她认成了奈奈生。
为什么面前这个人会知道?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白川遥凑近她挑起她的下巴,“原本看在你曾经救了巴卫的份上,我明明庇护了你的家庭,让你的丈夫免受恶罗王的杀害。”
“那个妖怪是你派来的?”在恶罗王袭击城池,是一个妖怪阻止了恶罗王,只用了几句话。
他的丈夫逃过一劫没错,可是他的家臣出于对恶罗王的畏惧,要求他的丈夫抛弃自己这个怀有身孕的妻子。
他的丈夫虽然是个城主,但年纪轻轻,还未完全掌有一个城主该有的权利。执意娶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已经是他最大的坚持了。
她被送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邸,但是环境舒适,有下人服侍,除了不能日日见到自己的丈夫,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还记得自己丈夫握着自己的手的温度,他对自己发誓,等处理城中的一切,便会马上接她回去。
可是,有一天,刺客来了,是巴卫救了她。
“没错,在你允许奈奈生救下巴卫,庇护他们二人的之后,我就派了妖怪保护你们。”
“后来呢?”
“后来,那个保护你们的妖怪就离开了。”白川遥说,“如果连恶罗王都收手不杀的人,有哪个妖怪又敢对你们动手呢?”
“身为城主夫人的你,自然被重重保护着。”
不是的,不是的,这次要伤害她的反而是人类。
雪路垂下眼,她的家人被妖怪所杀,自己却多次被妖怪拯救。
这是一个怎样的混乱的世界啊。
“话就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好指责你忘恩负义,毕竟你不知道救了你的是谁,而且也是对你曾经的包容的报答。但是,这可不代表我不生气。”
说了很多的话,白川遥渐渐平静了下来。
“龙王之眼我要收回来了。”这个人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白川遥重新蹲下,让无力挣扎的雪路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只手附上妖力,准备从对方身体里拿出刚刚被吞下的龙王之眼。
“求你了,至少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如果自己的病不被治好,那么也许活不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
雪路挣扎不了,她只能求她一向憎恨的妖怪。
就出来的泪水甚至从她的脸颊滑落到倚靠着的白川遥的脖颈里。
听到那句话,白川遥的手顿了顿,她摸了摸湿润的脖子,微微叹了口气。
“我要你主动向巴卫说明真相,我保证巴卫不会对你动手。”
“母亲!你在做什么!”巴卫惊慌地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白川遥的手又落到雪路的脖颈上。
雪路眨了眨眼,感受到这只手虽然贴合自己的脖子,却没有怎么施力。
白川遥带着巴卫转过身,让他看到自己挟持着雪路的模样。
“巴卫,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母亲!别对她动手!”巴卫的眼睛紧张地看着在雪路脖子的那只手,生怕对方稍稍一用力,雪路就没命了。
“别逼我恨你,母亲。”巴卫难过地看着她们,这是她最爱的两个女人。
“巴卫,我的岛屿、你长大的地方,被海水淹没了。”
“不可能!”巴卫愕然,“龙王不是一向尊敬你吗?”
“啊,果然,你还记得他呢。”这当然是唬他的。宿傩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白川遥眼神淡淡的,嘴角却勾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太早离家,忘记了呢,毕竟你们才见过一次面。”
“那个孩子,宿傩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啊。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比巴卫早了快两百年呢。那时候,我还是个人类,我和现在的雪路一样得了重病,每天都会咳血,有一条,我碰上了出来玩的他。”
“真的是个好孩子呢,为了一个陌生的人类竟然想将自己的眼睛送出去。”
“濒临死亡,每天活在病痛中的我都没有忍心让一个这么好的孩子失去他的眼睛。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白川遥扶着雪路朝巴卫走了一步。
巴卫有些害怕地后退了。
“我、我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
“如果有困难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白川遥忽然吼了他。“为什么要对他动手!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这大概是白川遥从有记忆以来除了探知过去刀剑记忆最失控的一次了。
她脸颊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每一次的邂逅,每一次的缘分,她都十分十分的珍惜。身边也有着独占欲很强的但对她很重要的人,像般若,像伊邪那美。她很努力地引导了他们,让他们学会怎样正常的与人相处。
她不能想象,有一天,失去她重视的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也不能接受,重要的人伤害了另一个重要的人。
看着母亲难过的模样,巴卫一开始是无措的,可是渐渐地,内心深处一直以来埋藏的酸楚忽然溢了出来。
啊,果然,这个人就是这样。
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人,自己明明叫她“母亲”,却从来都不是她最重要的人。
如果自己一直待在身边,这份无法得到全心全意的关怀的痛苦就会淹没自己。
所以他逃走了。
在自己在外面闯荡的几百年间,他有时候会赌气地想,那个人怎么不快点出来找自己。然后又发誓,如果不能变得更加强大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后来,他认识了恶罗王,他有了朋友。
可是还少了点什么。
直到自己身受重伤的那一天、那个女孩,热切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明亮、富有生机、全心全意地看着自己。
那瞬间,胸口一直以来的空缺的东西忽然变得圆满了。
“那么,”巴卫的表情变得平淡了,仿佛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地看着脸颊被泪湿的白川遥。“你又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因为,我对母亲你来说,根本不重要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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