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良少年

    第一卷：你是年少的欢喜

    C城的五月，骄阳已有些灼热，四中校门外的矮墙边，树荫下停靠着一排崭新的山地摩托车。

    正是放学后，孟枝捧着一颗水蜜桃，色泽很是鲜艳，白里透着红，清香的桃子味儿钻入鼻息，她无聊地站在树荫的阴影下，抬手看了看时间，一双琉璃般纯净的眼睛时不时看看校门，孟里怎么还不出来？

    兄妹俩同校，一个初三，一个高三，都是年级第一。

    高三的时间本就紧张，晚上还有晚自修，若非今天是老妈章玉华女士的生日，孟里决计不会请假的。

    孟枝等得无聊，干脆将书包草地上一垫，就地坐下，拿出习题册来写。

    风很轻柔，夕阳还未落下，晚霞漫天，漂浮着几团软软的白云。

    细碎的光透过枝桠洒落下来，落在少女乌黑的长发上，发丝细软，显得白皙的小脸很是乖巧。

    “哐当！”

    一根棒球棍哐的砸落在她身边草地，碰到石块，发出清脆一声响，孟枝被吓了一跳，还未反应，一道黑影随之落下。

    “啊呀......”

    少女极轻的一声惊呼，语调又柔又软，却明显带着惊慌，根本来不及躲开，手中的习题册摔落在地，里面夹着的几张卷子也散落出来，手中却牢牢捏着那个桃子。

    从矮墙翻跳出来的人，似乎也未曾料想这里有人，差点儿就砸到她身上，却在看清那娇小的一团身影后，本可稳稳落地的人，往旁边一崴，滚落在地。

    而后面矮墙还有人在翻，那率先跳下来的少年，忙把孟枝往自己身边一拉。

    “操，往旁边跳，你他.妈瞎啊，看不到这儿有人？”

    语气很凶，还带着粗话，孟枝被他扶在怀里，就是因为靠得太近，又被愣生生吓了一跳，她抬头时，正好看见少年冷硬的下颌线，一头极短的短发染成了红色，又野又张扬。

    他个子很高，两人身高差距起码得二十七八公分，没穿校服，似乎刚打过架，身上衣服有些脏，炙热的阳刚之气，混合着汗味儿和烟味儿，浓烈地钻入鼻息，孟枝握紧手中的笔，轻轻皱眉。

    而接二连三跳下来的五六个少年，瞧着也就十六七岁，吵吵闹闹，一身奇装异服，染发戴耳钉，手中还有棒球棍......一副流里流气的痞子样儿。

    “我日，明皓你丫的踩我干嘛？”

    “猴子你他.妈棒球棍往哪儿戳呢！”

    喧嚷中，顾琛低头时，就对上那双纯净如琉璃般的眸子，有片刻的微愣，扶着的手臂柔软地不像话，她扎着马尾，露出一截白嫩的颈脖。

    那少女先是惊慌，而后皱眉，从他身边退开两步。

    啧、嫌弃？

    顾琛轻嗤一笑，弯腰捡棒球棍，看见脚边那张卷子，顺手也拿了起来。

    低眼一瞟，那是一张数学卷子，卷面字迹干净工整，初三一班，孟枝，上面是红笔鲜艳的分数，100分。

    哟，还是好学生呢？

    那几个少年显然也注意到多出的一人，十四五岁的样子，看着很是纤细小巧，一张白皙的小脸却足够让人惊艳，五官是精雕细琢的精致，即使穿着四中那又丑又老气的校服，也难掩的灵气，小模样俊得不行。

    似乎被吓到了，呆呆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捧着个艳丽浓红的桃儿，衬得一双手都是白瓷一样白嫩嫩的，软萌地不像话。

    明皓挪开脚，捡起那本被踩污的习题册，表情夸张。

    “卧槽，四中果然遍地都是好学生啊？”

    随之一阵哄笑，几人抢着去看那习题册，孟枝有些窘迫，微微睁大眸子，走过去蹲身捡起书包，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明显看出这群人是校外的，看这架势，是翻墙到四中......打架来了？

    “还......还给我。”那本习题册被他们传来传去争相围观，孟枝有些着急，四中是决计不会有这样的学生，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顾琛扬了扬手中卷子，语气不冷不热，“小同学，我刚才也算救了你，还帮你捡了卷子，连句谢谢都不说，这么没礼貌？”

    大抵是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孟枝确实很慌乱，那高大少年长相很冷硬，看着有些凶，也显得有些吓人。

    她声细如蚊，“谢、谢谢......请把卷子还我。”

    本以为四中都是一群灰蒙蒙的书呆子，不料临走还遇到这么软萌的小萝莉，明皓一时劣性起。

    “这就完了？同学，在古代谢救命之恩，那可都是以身相许的。”

    那明显欺辱人的话，让孟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琉璃眸里有些微怒，并不接话茬。

    朱子煜眼明手快地抢走她手里的桃子，然后在她跟前摇了摇，“别不理人啊同学，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还你。”

    那琉璃眸里带着几分微怒，“还给我。”

    可惜一点儿也不凶。

    声质清脆甜软，被那双眸子一看，朱子煜居然还很没骨气的愣了愣，心里莫名有几分欺负了人的罪恶感，然后，干脆扬手一抛，那桃子就落入了顾琛怀里。

    然后对孟枝耸耸肩：不在我手里。

    顾琛垂眼看了看手中那白里透红的桃，再漫不经心抬眼看向少女，一张白净小脸有几分惊慌，怯怯弱弱的模样，让人看着就想保护，也想欺负。

    那桃子被他在手中抛了抛，然后递向孟枝，淡淡道，“过来拿。”

    明皓几人一挑眉，哟？琛哥今天这么善良？

    孟枝眼睁睁看着习题册被那少年笑嘻嘻地丢向另一人怀里，既焦急，又无措，那人个子高高大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不笑时，面部冷硬的轮廓就显得有几分凶狠，孟枝踌躇着，并不敢过去。

    “小妹妹，叫声哥哥，我帮你拿回来啊。”

    这种嫩生生的小萝莉，的确是让人想逗一逗，少年们本就肆意惯了，胆子也大，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架势就跟当街调戏良家女儿似的。

    许是顾琛伸着手等得不耐烦，干脆收回手，对着桃子就是一口，早桃果肉脆嫩细腻，蜜甜爽口，在少女错愕的目光中，顾琛抬了抬眉梢，一边嚼着果肉，问她，“还要吗？”

    几个已经跨上车的少年嘻嘻一阵哄笑，“琛哥，分我一口啊。”

    孟枝又急又气，紧紧抿着唇，不言语，这群一看就是不良少年，她不想去招惹这些坏学生，小手攥着裤边，转眼正好看着孟里从校门走出来，正在和门卫说话。

    忙喊了一声，“哥哥——”

    顾琛刚好背对着校门，而孟枝转向校门时，便正对着他，那娇娇软软的一声哥哥，像猫爪子似的挠在心间，他猛然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视线是越过他的。

    孟里远远看着这边几个痞子气的少年围着自家妹妹，拎着书包拔腿就往这跑来，到底是高三的学生，高高大大的并不瘦弱，身后门卫也看见这边情况，一并朝这边跑来。

    “哪个学校的？敢欺负四中的学生？”

    那几个不良少年笑嘻嘻招呼着上车，“琛哥，老朱，走了，门卫都来了，别惹事。”

    顾琛路过她身边时，斜了一眼，将那桃子随手一丢，精准地落入垃圾桶。

    几个人嘴上说着别惹事儿，但完全没有紧张的样子，姿态散漫，勾肩搭背地朝树荫下那排摩托车走去。

    朱子煜伸了个懒腰后，跑前两步，搭个子最高那人的肩，“琛哥，一会儿先去小东楼吃饭，然后去沙湾庆祝？”

    见顾琛点头，他又回头问身后几人，“你们怎么样，都去吧？”

    “琛哥都去，我们当然没问题啊。”

    其它少年纷纷附和，一副做定琛哥小马仔的模样，顾琛在几人中个头最高，长相也偏冷硬，看着确实有几分老大的气场。

    最后只有长相较为白净的明皓摇了摇头，“我爸今天要回来，我就不去了。”

    “明皓，你小子也忒没劲儿了，不回去吃饭你爸还能吃了你啊？”朱子煜撇了嘴角，啧啧摇头。“那你吃完饭赶紧过来，沙湾见。”

    顾琛挑眉，“他爸吃不了他，但他下个月零花钱要减半了。”

    “知我者，琛哥也。”明皓也不扭捏，哈哈一笑，随即又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啊？”

    一旁高高瘦瘦的猴子候杰凯也凑上来“琛哥，明皓他爸不是你舅吗，我看明皓平时怕虚他爸得很，你怎么不怕啊？”

    顾琛一声笑，“那是他老子，又不是我老子，老子怕什么。”

    几人听着他一口一个老子跟说绕口令似的，一阵哄笑，各自骑上自己的车。

    顾琛跨上车时，才发现手中还有一张卷子，他朝那边瞟了一眼，然后随手往车头一塞，戴上头盔。

    随着孟里跑近，那一排拉风的山地摩托车已呼啸而去。

    “怎么了？没事吧？”孟里踹着气跑来，忙去看孟枝有没有被欺负。

    孟枝松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抱紧怀中的书包和那本习题册。

    “以后碰到这些二流子，躲远些，别傻傻杵在这儿。”孟里听着那远去的轰鸣声，哪个学校的混小子，让他逮着准一顿揍。

    “记住没，再遇到这些人就躲远远的，甭搭理，都是坏人。”说着，又伸手去敲了敲孟枝的头。“下次再等我，就别出校门，在学校里面等。”

    他要比孟枝大上四岁，已经高三的男孩子，个子很高，也比小时候壮实不少，皱眉的时候，总有几分他们那音乐教授的老爸孟乾那副模样，颇有几分儒雅俊气。

    孟枝揉了揉脑袋，点头应下：“知道啦。”

    看上去就很凶的人，肯定是坏人。

    “走吧，先去买蛋糕。”

    兄妹俩并肩朝公交站走去，夕阳在身后拉出一高一低两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