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慈爱

    清阳宗执法堂相当了不得,修士但凡进去,不管境界多高都要褪层皮。

    辉霜的师尊如何不知执法堂可怕,闻言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嘴上胡乱向前辈求饶,心里却拿定主意坚决不承认这些罪名。

    他可不傻,知道不认罪还有自辩的余地,一旦承认,便真的要到执法堂住上几日了!

    故而求饶后他又道:“老祖明鉴,我那两名弟子常年在宗内清修,甚少与人来往,如何会认识邪魔外道?他二人此次下山乃是受好友所托,只为帮好友取些物件,怎会扯上残害同门之事?”

    言下之意,便是他两个弟子江湖经验浅,被人骗了也未可知。

    他只是师尊,不是父亲,总不能死死管着弟子不去交友吧?再加上残害同门着实耸人听闻,他两名弟子平时表现很好,一时无法接受理所当然。

    清阳宗这位返虚老祖闻言冷笑道:“死鸭子嘴硬,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愣着作甚!给本座把这个蠢货拖走,让他自己去执法堂看证据!”

    辉霜的师尊一愣,想明白老祖语中之意,面色登时惨白一片,双眼发直地被拖走了。

    他不是不能反抗,而是不敢反抗。

    若执法堂真有证据,他反抗只会更惨!

    恨恨咬牙,辉霜的师尊知道自己被弟子坑惨了,心里头颇不好受。

    他对辉霜不怎么看重,对辉霜那师弟却还好,虽未常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好歹也算慈爱。如今被这对师兄弟坑了,想到以往对小弟子还算不错,他焉能顺气?

    押送他的弟子见他脸色难看,眼中不由浮现出一点怜悯。

    若是他知晓小弟子被另一名弟子所害,也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还能受到怎样的打击?不过就是怒极攻心昏过去罢了。

    被执法堂弟子冷酷地弄醒,辉霜的师尊气得浑身发抖,双目中全是血丝。

    他又惊又怒道:“这个畜生!这个畜生!他竟用自己的师弟做挡箭牌!本座要将他碎尸万段!”

    执法堂副长老冷冷看他一眼,丝毫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将玄元门传来的影像小心收起,作为证据保管起来,方宣布执法堂最终决定。

    “辉霜勾结邪魔外道,欺压无品宗门、残害同门弟子,堕我清阳宗威名、毁我清阳宗清誉,理当打碎灵根送往矿场。然他已身死道消,不能接受刑罚,便按例不接回他遗体、不举行送葬典礼罢。尔等可有异议?”

    诸人并辉霜师尊皆道:“并无异议。”

    执法堂副长老颔首,又对辉霜师尊道:“因你管教弟子不严,方闹出今日惨剧,即日起,内务堂将削减你用度,直至弥补完各方损失。稍后会有执法队弟子将账单送去,你且先去领十二丧魂鞭,再回洞府等候清单。”

    辉霜师尊听到丧魂鞭三字,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执法堂副长老冷肃的面孔许久,见确实没有转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执法堂副长老见惯这等情况,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正要叫执法队弟子将人拖下去,动作一顿,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他透过执法堂石壁遥望远方,几息后骤然站起身来,伸手一捞,不知从何处捞来一只纸鹤。

    一见纸鹤,他身边几名执法队弟子脸上便染上焦急。

    这不是清阳宗内门弟子求助纸鹤吗?

    莫非有弟子遭遇生命危险?!

    副长老不敢耽搁,立刻激发纸鹤。

    纸鹤活过来,张开嘴吐出一串问候,声音与清阳宗九名前往真武秘境的弟子无异。

    待问候结束,那领队弟子方惭愧道:“因弟子九人遭遇怪事,未免无谓牺牲,故提前结束秘境历练,与长老传音说明此事。此次我等进入秘境后,在东部密林中见到一位尊者,他发现我等身上被人种下蛊虫……”

    领队弟子将他们九人被蛊虫操控之事娓娓道来,言明身上异状后,又说明江无云之事,最后抛出一个合理猜测。

    “据弟子们检视自身所得,我等身上蛊虫当是在前往秘境当日开始活跃,此前并无异状。因行程紧张,当时我师兄弟除清宵师祖外,只与少数几人接触过,包括辉霜师叔、玲凝真人……”

    副长老越听神色越凝重,待听到辉霜二字时,横眉怒目一拍桌子,咔嚓一声,能将元婴修士轻易镇压的万年凌铁木桌顷刻断作两截。

    辉霜师尊浑身发抖,面色铁青,见副长老瞠目怒视他,两眼一翻,便昏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副长老怒发冲冠:“好、好得很!好一个辉霜!好一个正人君子!来人,给本座把这个蠢货压入水牢!此事,给本座详查!”

    诸执法弟子轰然应诺:“尊老祖法旨!”

    辉霜师尊被拖下堂去,执法堂副长老暗自咬咬牙,低声道:“多亏了那位压制修为进入秘境的道友,此事清阳宗当欠他一个人情。韩昭,方才那几名弟子如何说的?他对苍家那名小辈颇显慈爱?”

    被唤作韩昭的执法堂弟子上前一步:“回老祖,方才几位师侄道,那位尊者十分看着苍家大公子,不但治愈了苍家大公子身上暗伤,应当还为苍家大公子再次洗了灵根。如今苍家大公子实力暴增,以后只怕会侍奉在那位尊者左右。”

    执法堂副长老若有所思:“果真颇慈爱。对苍家小辈如此,难怪会帮我清阳宗弟子一把。若是他与清宵师叔当真有旧……韩昭,你且带人走一趟,去苍家帮苍大公子一把。”

    韩昭立刻应道:“是!”

    在执法长老的指点下,他很快带齐人手,前往苍家为苍朔辟谣。

    而另一边,一再被清阳宗称赞慈爱的江无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苍朔紧张地看着江无云,很有种“总有刁民想害他家尊者”的警惕感。

    江无云难得生出一点无奈,同时心中还有些触动,掐了掐苍朔面颊,直觉把这个小东西一辈子带在身边也不亏。

    扫了眼满功法室对他们敞开的玉简,江无云干脆让苍朔自己去找感兴趣的刀法,他在一边搜寻幻境中曾看到的那块手札,希望能从手札中得到一些线索。

    此举也是不得已才为之。

    此前辉霜曾言称明霁真君夫妇前往真武秘境寻找材料,他信以为真,并猜测辉霜是个鱼饵,专程放慢脚步,却不想反而着了道。以明霁真君夫妇手中法门,压制境界进入秘境并不奇怪,反倒是这一环扣一环的设计让他非常怀疑,毕竟在他印象中这两人还真没这个脑子。

    如今辉霜死亡,几只蛊虫总指示那两人在秘境之外,他也确实未在地宫中找到明霁真君夫妇的踪影,自然便开始疑心那两人背后有高手指点。

    如此一来,找人便不是最要紧之事,确定他们背后有什么人才更关键。

    然而江无云寻遍整个地宫,也没见到任何手札,最后只能抱了一大堆适合苍朔的玉简回去。

    苍朔眼见江无云发狠装着玉简生闷气,莫名觉得自家尊者可爱无比,但又不敢让江无云知道,只能小心翼翼一眼一眼偷看,暗自在在心底品味甜蜜之处。

    江无云被他这举动闹得稀奇,看了他几眼,气竟就这般慢慢消了下去。

    苍朔不大好意思道:“劳尊者为我费心了。”

    江无云一见他那两个酒窝就盯着直看,随意点点头算是应承,琢磨着养个小蜜糖在身边当真让人心情舒畅,便问苍朔要不要和他走。

    “你家中那般情况,独身一人回去只怕要受苛责,不若与本尊一起,腰杆也能硬一些。”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无法应付家中责难,但苍朔被江无云一邀请,心中便都是雀跃,连忙答应下来。

    他又道:“能够服侍尊者乃是我的荣幸,还望尊者莫要嫌弃。”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在秘境即将关闭前携手前往出口附近,准备随大流一起离开。

    两人在出口附近见到不少修士,一个个都蔫巴得像被风雨打过的娇花,江无云在不知情的好笑之余,愈发觉得苍朔顺眼。

    苍朔倒是觉得这些修士形迹怪异,暗中提防着他们,直到和江无云一同踏出秘境才放下心来。

    因不打算和大门派弟子见面,江无云一离开秘境,便带着苍朔御风疾行,往他曾经辟在云城以北的洞府去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在场无一人发觉,百里之外,一直暗中监视的明霁真君夫妇也丝毫没有觉察。

    许是因为计策次次奏效,这二人直接在几个出口处布下天罗地网,默默等候江无云,只待他一从秘境中出来便将他拿下。只是一直到出口即将关闭,他二人也未见到江无云踪影,明霁真君之妻便有些焦虑起来。

    明霁真君安抚道:“十年我夫妇都已经等过,还差这一两日?”

    他妻子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终于安静下来。

    可惜,奸计早已败露,他们再耐心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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