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妧先行跑去了孩子房中,有女使给她掀了帘子,进房后顿感温暖如春。
如今虽过了元宵,但天气还是冷的紧,屋子里烧着地龙倒是不觉寒冷,卢妈妈赶忙迎上来,行了礼,“大娘子,”再抬头,就看到齐衡也跟着进了屋,又道,“小公爷。”
齐衡点头,看了看里间,问道,“玉儿和翰儿醒着吗?”
卢妈妈让着他们进了里间,才道,“玉姐儿和瀚哥儿刚用过早饭,现在正玩着消食,小公爷和大娘子可去瞧瞧。”
安妧并不多言,跟着齐衡进去,便瞧见两个孩子正在女使们的照看下玩着小玩具,瀚哥儿手里拎着一个拨浪鼓摇着,玉姐儿则坐在床上,手里捏了个布老虎,两个孩子一见人进来,齐齐抬头。
瀚哥儿在地上,握着拨浪鼓跌跌撞撞跑向齐衡,一把抱住他腿,笑呵呵的抬头,喃喃道,“爹……爹……”
玉姐儿见被弟弟抢了先,不甘示弱,丢下布老虎在床上爬着,抬起小手巴望着,跟着嚷,“爹爹……”
齐衡低头含笑,摸了摸瀚哥儿的头,将他抱起,然后走到床边,坐在玉姐儿身旁,将她也搂在怀里,捏捏她的小脸,看向安妧,“你也过来吧。”
安妧难得见他如此温柔,眉目间仿佛能柔出水儿一样,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赶忙反应过来,暗自思忖,难怪话本里说褒姒妲己,姿容胜雪,祸国殃民,这男人若是漂亮起来,当真更加惹眼,怪不得他当年让东京贵女抢个不停,无端惹上祸事。
“怎么了?”齐衡见她半天不动,抬眼看她,就瞧见安妧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的脸,不由得挑眉,轻声道,“妧儿?”
“……哦哦,我过去,过去,”安妧下意识的捂着胸口,掩面垂首。
天爷呀,我的小公爷,您就别这么柔情似水的说话了,妾身的小心肝承受不住啊!
早知道他平日里这么让人心旷神怡,安妧打死都不要嫁给他了,这齐衡当真是藏得透彻,她总算明白了那些跪求强嫁女子的心思了。
齐衡以为她没接触过小孩,有些紧张,淡淡笑道,“你坐下吧,他们虽小,但不妨事的,待你与他们更熟悉,只怕会躲着藏着,嫌他们闹腾。”
玉姐儿瀚哥儿在平县与安妧见过,哪怕一月不见,却还有些记忆,尤其玉姐儿一见是她,乐的开怀,立刻脱离了齐衡的手,朝她爬去,‘啊啊’叫着,伸手就要抱抱。
“哎?她……她这是要做什么?我……我该怎么办?!”安妧见孩子朝自己爬来,吓得手忙脚乱,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她家中虽有幼弟,但因为只她一个女儿,平日里连弟弟也让着她三分,见了柔软女娃,生怕磕了碰了,一个劲朝齐衡求救,“我怎么办啊!啊?”
齐衡含笑看她吓得两手伸着,连碰都不敢碰孩子,哪有半点当初在山贼手下救了自己的威风,忍不住憋着笑,清了清嗓子才道,“玉儿没那么娇贵,你随意抱她就好,只别摔了。”
“啊?”安妧看玉姐儿伸手半天,却没被人抱起,小嘴一扁,立马要哭的样子,赶紧两臂一伸,把孩子抱在怀里,僵着不敢动,“她,她她这么软,跟个小猫崽一样,我我我弄疼她怎么好?”
齐衡笑而不语,索性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抱着瀚哥儿只看她手足无措。
一旁的卢妈妈惊得眼珠子差点跌出来,她自两个孩子未出生就来了国公府,专门伺候申氏与孩子,哪怕当年申氏诞下孩子,齐衡也甚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可如今新妇进门,竟瞧见小公爷如此轻快笑意,当真是奇事。
就算有当日平县的恩情和齐安两家的交情摆着,卢妈妈还是谨慎了几分,更加高看安妧,恭敬的道,“大娘子莫慌,玉姐儿平日乖巧,不拘怎么抱她都好,小孩子虽是柔软,但也没那么娇贵,稍微散漫些,倒更好养活,若太金贵,反而不好。”
“是这样吗?”安妧听她这么说,又见玉姐儿确实乖巧,逐渐放松下来,由着她在自己膝上坐着,同她一起玩起布老虎,暗自嘟囔,“难怪我爹爹小时候没事就揉搓我……”
一旁的齐衡听了,挑了挑眉,觉得她口中的‘揉搓’应与卢妈妈的意思相去甚远。
陪了一会孩子,两人便起身离开,嘱咐卢妈妈好生照看,准备回房了。
“你倒是喜欢孩子,”齐衡本以为她是安家独女,从小备受宠爱,又性格爽朗,会嫌孩子烦闹,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看走了眼。
“这两个孩子玉雪可爱,我为何不喜欢,摸起来软软的,像小面团儿一样,当真有趣的紧呢!”安妧想起那个手感就特别开心,如今嫁入齐家,倒是可以每天去捏捏他们的小脸蛋,笑的可高兴了。
齐衡有些哭笑不得,这说法,听着像把自己孩子当成了有趣的猫儿狗儿一般,倒也没计较,“虽说官家允我在京中多待一月,可我想同你商议,早些南下,你觉得如何?”
“可以呀,到底还是你仕途重要,我也不拘泥这些,你做主便是,”安妧可巴不得早些离京才好,只是想起一事,心有愧疚,“爹爹镇守边关,我又嫁的匆忙,未能请他回京观礼,只书信告知,虽然爹爹也同意嘱托,可我还是觉得未尽子女责任,颇为自责。”
安泰因为镇守边关,子女婚嫁,只观礼了长子的婚事,但肩负重任,自当国事为先,心中虽然遗憾,却只能扼腕叹息。
齐衡顿下脚步,道,“我要与你说的,正是此事。”
安妧回头看他,有些惊讶,脱口问道,“怎么?”
齐衡并没想隐瞒,老实回答,“未成婚时我也将此事禀明父母,又得了官家旨意,所以早已与父母商议好,等过段时间回闽南时,先赴岳父大人所在的章宜拜见,也好让你们父女团聚,再转道建州便好。”
安妧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瞧她傻站,齐衡以为自己安排的不妥,赶忙上前两步,认真看她双目,道,“若你觉得不妥,那待我回了母亲,过了回门之礼三五日后,咱们便先往章宜请罪便是。”
安妧回过神来,看他说得真诚,俊秀面庞上全是真切,赶忙捂住眼睛,转身叹气,“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承受不起的!”
齐衡不明所以,伸手去扳她肩膀,有些着急,“这话什么意思,你我夫妻,若对你不好堪能受岳母所托?若不然,你说如何安排,我去知会便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瞧着安妧一下扑在他身上,像个小猫一般蹭了蹭,欢快的道,“官人呀官人,我当真是捡到个大宝贝啊,你说你这么好,可让我如何配的起呢?”
齐衡从未与人如此放肆亲昵,又是在回廊下,众目睽睽,一张俊脸登时红透,按住她胳膊低声喝止,“胡闹,成什么样子!”
话虽如此,倒也没真的推开她,还怕她摔着,用手轻轻扶住她胳膊,由着她靠在身上。
他越是腼腆羞涩,安妧就越想欺负他,转了转眼珠子,才忍了下来,好好商议,“就按你先头定的,待过了回门礼,十几日后上路便可,爹爹想必不能与我多谈,估摸也就能挪出一日时间相见罢了,倒也不必走的太早。”
齐衡松了口气,点头应道,“那便好,我怕你觉得我安排的不妥,既然你也同意了,回头我便禀明父母,提前安排就是。”
安妧点头,觉得心头甚是温暖,她嫁齐衡的本意是想少些麻烦,却不想他如此体贴入微,倒是有些愧疚了。
他们的婚姻不过为了成全两家利益,又相互觉得可以托付罢了,安妧没料到他竟对自己这么用心,心里不免自责,思量着要对他好些才是。
至于要怎么好,那就日后再做打算。
如此过了两日,便是回门礼,一大清早,安妧难得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便随齐衡与公婆告
别,往安国公府去了。
车马停在安国公府,两人下了马车,就见门口等着一干人,全是安妧的兄嫂。
“大哥,二哥,四弟!”安妧瞧见他们都得了休沐守在门口,高兴极了,跑过去,拉着兄弟的袖子,又朝两位嫂嫂问好,“大嫂,二嫂!”
“姐姐,我可想你想的紧了!”小弟安磊三日未见,忘了该有的礼数,跑过去保住安妧腰身,有些哽咽。
“小弟弟真是,都十二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大嫂杨氏掩唇笑了笑,瞧见齐衡束手站在后面,微微颔首,“磊哥儿该叫姐夫笑话了。”
安磊在家最喜欢姐姐,被嫂子一说忍不住有些害羞,抹了抹眼角,朝齐衡作揖,“让姐夫见笑了。”
“哪里,我知明睿对妧儿姐弟情深,只有感动,”齐衡笑笑,倒是很羡慕他们一家和睦,兄友弟恭,朝安砚和安硕行礼,“大哥,二哥,元若有礼了。”
“都别站着了,祖父母亲等的焦心,咱们还是快些进门吧,”安砚还礼,温和说道,又看向弟弟,“明睿腿快,还不去告知祖父与母亲。”
“哎!”安磊乐的开怀,一溜小跑进了院子,惹得众人笑了起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