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雪性烈,根本不认齐衡,一人一马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安妧终于认命了。
最后只得让扬文把自己的马让出,坐在车后,一行人才算顺利上路。
这一夜马不停蹄,加快脚步往平县赶去,竟在第二日晌午便到了平县。
进了城里,安妧嘱咐所有人都不许乱走,全部直接去了韩老爷子的医馆。
来到平县的药晖堂,安妧急匆匆往里进,没想着正和里面出来的人差点撞上,定睛一看,顿时乐了,“子苓哥哥!”
驻足的青年一怔,抬头一看,也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急忙施礼,“三姑娘,不知三姑娘竟来了平县,子苓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你就别掉书袋了,我这儿等着救命呢!”安妧一拉他胳膊,示意齐衡跟着进来,简单介绍一番,“小公爷,这便是我说的韩神医的孙子,韩子苓,子苓哥哥,这位是京城齐国公府的小公爷。”
韩子苓一惊,急忙行礼,“不知是齐小公爷,子苓失礼了。”
“韩先生客气,”齐衡还礼,还未说话,就听安妧在旁边都要急死——
“你们两个这么拜来拜去又不是拜天地,要等到何时啊!人命关天!”
韩子苓赶忙抬头,见安妧急的跳脚,才道,“到底怎么回事?”
红穗从齐衡家看顾孩子的卢妈妈手中接过女孩,抱到韩子苓面前,道,“师兄,这孩子……”她
想了想,才低低道,“从建州来。”
这话一出,韩子苓脸色都变了,看看医馆内的众人,赶忙领着他们穿过厅堂,往后院而去,一行人脚步匆匆,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诸位莫见怪,这里与前面医馆隔开,也方便贵人诊治,若从建州而来,可是染了时疫?”
他眉头紧皱,赶忙让医馆小厮去请祖父,又命人关上院门,把两个孩子抱进里间,不许任何人跟着,看向安妧和齐衡,“对不住,既是从建州而来,也请各位暂时留在院中,三姑娘,可有其他人接触过孩子,还留在平县的?”
齐衡忙道,“还有些家丁奴仆在外面候着。”
韩子苓点头,吩咐小厮去收拾屋子,让他们有地可住,才看向齐衡,道,“请小公爷与我单独详说,孩子的病情时间,有何等症状,事无巨细,尽量周全,”又看向安妧等人,“诸位凡是碰触过孩子的,尤其粘过口水眼泪,近身伺候的,待会我会让小厮捧上净手的药汤,定要仔细洗干净才是。”
齐衡明白这是慎之又慎,点点头,回头看了安妧一眼,随着韩子苓进了屋子,其他人也依次按照小厮安排,纷纷落脚,待洗干净双手,安置下来,他们两人也谈的差不多了。
韩子苓与齐衡进了屋子,安妧等的不耐烦,赶忙起身,道,“子苓哥哥,如何?”
韩子苓叹了口气,看向安妧,道,“时疫来势汹汹,祖父与家父前段日子刚从建州归来,幸好有治疗的方子,这疫症病从口入,你们切勿碰触孩子们使用过的器物,尤其杯碗茶盏,以免被传染,我祖父正在把脉,但两个孩子太过年幼,身体虚弱,韩家自当竭尽全力就是。”
“多谢韩先生了,”齐衡也知天命难违,只能尽人事,只盼着韩老爷子出马,能救了两个孩子性命就好。
他撑着一口气,如今突然松懈,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幸好韩子苓离得近,伸手扶住他胳膊,顺势搭脉,道,“小公爷一路辛苦,挂心孩儿,筋疲力尽,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我等下让小厮送些吃食过来,你们都歇歇脚。”
“好,那就先谢过子苓哥哥了,”安妧也松了口气,看他扶着齐衡出去,才看向红穗,吩咐道,“红穗,你先让扬文去伺候小公爷,记得细心些。”
“是,”红穗领了命,转身去吩咐了。
他们都走了,红缨才上前,给她递上茶盏,道,“姑娘不是对小公爷避之不及吗,怎的如此上心了?”
安妧瞪了她一眼,嫌她话多,但却照实说了,“倒也不是上心,只觉得他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也是可怜,何况孩子总是无辜的,看在母亲与郡主娘娘算是远亲的面子,也总得搭把手,帮个忙。”
红缨点点头,将点心盘子捧上,由着安妧挑挑拣拣,“其实我瞧着小公爷也真是辛苦,明明是齐国公的公子,偏偏娶的两房妻子都不喜欢,还命薄如纸,可怜小公爷原本天之骄子,竟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可惜。”
“是啊,当年他在京中无人不知,家家户户恨不得将女儿送入府中,怕是做妾也愿意,如今倒成了毒蛇猛兽,人人避之不及,这克妻的名声一旦传出去,还有多少京城贵女肯嫁,也就祖父对他心心念念,或许觉得我命硬吧。”安妧想了想,觉得好笑,又很是同情,“你看他原本那样意气
风发,但自从与过世的县主成婚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我瞧着都觉得凄凉。”
“姑娘,其实小公爷品貌端正,人又长得漂亮,国公爷想让您嫁去齐家,也是为您好,再说了,小公爷的两任妻子都是自己命薄,若那嘉成县主不威逼成婚,害死他人,岂会落得那般下场,我看这位申氏娘子也是活该,明明不用跟来闽南的,那样娇贵的千金,来闽南自然会落得水土不服,白白连累两个孩子。”红缨觉得她们都是自作自受,跟齐衡也没多大关系,老老实实待在京中,岂不是更好。
安妧看她一眼,摇头笑笑,点点她的鼻尖,“你啊,怎么会懂她们的心思,且不说嘉成县主是自作自受,想必那位申氏娘子也要把小公爷当成明珠捧在手中,这若不跟着,他在外头拈花惹草,岂不是心焦,哪知身子骨不争气,倒把自己折腾死了。”
上回明兰来信,还提起曾见过申氏,仿佛是觉察了什么,特意用话头打压明兰,倒也是,当年小公爷为明兰闹得人尽皆知,光说马球一事就传的沸沸扬扬,稍一打听便知详情了。
毕竟夫君俊秀儒雅,若不看紧点,跑了可怎么好?
安妧想着有趣,觉得她们大惊小怪,吃了点点心,便去躺着歇息了,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了。
身边的红穗见她醒了,赶忙端来茶盏,才道,“姑娘放心,扬文已去伺候小公爷了,只是刚刚过来回话,说是小公爷病倒了,烧的厉害。”
“也难为他带着孩子日夜兼程往京城跑,累病了也是正常,”安妧不在意的拢拢头发,起身让红穗重新梳洗,“他毕竟是书生,这么连日折腾也真是够呛,对了,子苓哥哥那里可有说什么?”
“韩公子方才让人来传话了,说是小公爷的姐儿和哥儿暂时性命无碍,幸好孩子发病较晚,又发现的早,送来及时,但需要好好调理,怕是没有十天半月不能动身了。”红穗给她重新梳了发髻,换了身衣服,见她要出去,忙道,“姑娘,晚膳我吩咐厨房温着,您吃些就安置吧。”
“怕什么,这里又不是京城,我去瞧瞧远亲表哥,谁还能说嘴不成,到底人是我带来的,总不能往那里一扔,就不管了吧?”安妧向来不在意这些,只是在京城总要碍着国公府的颜面,出了京城,她还是我行我素,大大咧咧。
红穗知道劝不动她,只能叹气,跟着她往齐衡房中走去,提前在门口知会一声,“扬文,姑娘来看小公爷。”
扬文立刻从屋内走出来,恭敬的行礼,“三姑娘。”
“小公爷怎么样了?”安妧往屋里一瞧,除了他就只剩个女使伺候汤水,不禁有些叹气,“他带的那点人估计都被山贼害了不少,红穗,回头拨两个伶俐的女使,过来帮着伺候,让她们知道分寸,别惹麻烦。”
“是,姑娘放心,”红穗应道,扶着安妧进了房间,看向齐衡身边的女使,道,“表姑娘来看看小公爷,你先下去吧,待会自会有人来替换你,也歇歇吧。”
那名女使赶忙行礼,看样子也是累的恍惚,晃晃悠悠的退了出去。
红穗搬了椅子放在齐衡床前,安妧坐下,瞧他眉头紧皱躺在床上,似是十分难受,摸了摸床头的水盆,摇了摇头,“红穗,你去让人提点凉水进来,给小公爷敷敷额头。”
“是,”红穗看了安妧一眼,琢磨琢磨,端起盆子转身出去了。
屋里没人了,就门口守着扬文,安妧托着下巴看昏睡的齐衡,左右端详,自言自语,“也别说,你长得还真的好看,哪怕心灰意冷,瞧着也让人怜爱。”
大约是看多了京城的贵公子,安妧觉得自己的审美也发生了变化,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他额头的虚汗,叹了口气,“我祖父也不知怎的
就喜欢你,你说我为着你这漂亮的脸蛋,要不要答应呢?”
她本来是开玩笑自说自话,却不想齐衡竟突然睁开了眼睛,安妧一愣,来不及收手,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齐衡,瞠目结舌。
这齐衡,怕是真的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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