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安妧来盛府上课,却见盛家三个姊妹的座位空无一人,倒是盛家的哥儿来的整整齐齐。
安妧纳闷,只好一个人坐在最后,耐着性子听完了庄先生的课,才朝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盛长枫打听。
“三哥哥,今儿四姐姐,五妹妹和六妹妹她们呢?”安妧瞧着齐衡的眼珠子都要掉在六妹妹的座位上了,仿佛能看出个影儿来,想必也是着急的紧。
她这一问,齐衡仿佛有了由头一样,一副关心的样子回头朝盛长枫看去,跟着问道“是啊,难不成一块病了?”
盛长枫不疑有他,边把书本递给小厮,边道,“不是,前几日她们不是在宾客面前失了礼数吗,我祖母请了宫里的嬷嬷教她们规矩,怕是这几天都不能来了。”
“宫里的嬷嬷……”安妧歪头,想不出是谁,但光听就觉得拘束的紧,摇了摇头,“老太太真是严厉。”幸好她母亲没这么死板。
“原来是这样,”齐衡听闻明兰得几天不能来,原本有神的目光微微淡了淡,轻轻叹了口气。
他觉得遗憾,安妧也觉得遗憾,毕竟有明兰陪着,这枯燥的课程也有趣的紧了,只好让女使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还没走出园子,就听得后面一阵急促的低叫传来——
“妧妹妹!”
能这么叫她的也就只有齐衡,安妧大概明白他的来意,顿下脚步,退了两步,看他匆匆跑近,才道,“小公爷有何贵干啊?”
“妧妹妹别取笑我了,”齐衡淡淡一笑,眉眼间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求妹妹帮忙,去看看……看看六妹妹吧。”
安妧看他的表情,觉得好笑,抿着唇逗他,摇头晃脑的道,“我自是会去看六妹妹,不过这与小公爷有什么关系,又何必与你说呢?”
齐衡顿时急了,踌躇的想上前一步,又怕失了礼数,再三思量,最终苦笑了一下,“妹妹快别取笑我了,妧妹妹冰雪聪明,岂会不知元若心意,只盼着妹妹能像上次一样,帮帮我吧。”话未完,似是想到什么,又指天立地的道,“若妹妹爱吃什么果子糕点,我明儿就带来,权当讨妹妹欢心,还不成吗?”
安妧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捂着肚子道,“不成不成,这么跟你说下去,我都要笑到明日了,小公爷当真有趣的紧呢。”
她这么一笑,齐衡便知她就算答应了,忍不住无奈的跟着笑了起来,如清风拂柳,温润如玉。
安妧止了笑,目不转睛的看着齐衡的面容,像是端详一件什么宝贝似的,眨着大眼,直把齐衡看的腼腆害羞,退了一步,勉强开口——
“妧妹妹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瞧你好看,”安妧故意朝他做了个鬼脸,转身便走,道,“我还是去寿安堂给老太太请个安,顺便讨点饭吃吧。”
她这言语就是应了齐衡的请求,齐衡松了口气,施礼相送,不再追赶。
“姑娘,你怎么就答应小公爷了,若是被旁人知晓,告知郡主娘娘,怕是会埋怨你的,”红缨不太赞同的跟上安妧,拎着箱子劝阻。
安妧不以为意,转头看了她一眼,才道,“怕什么,反正刚刚园子里加上你和不为也就我们四个人,不为又不会去告状,你没听他说嘛,今儿回去就让厨子给我做果子吃,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能不帮他吗?”
“姑娘……”红缨没辙的拖长音,“咱们府里有的是好厨子,就比不上齐国公府的吗?”
安妧笑笑,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红缨,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也不是,就是瞧着小公爷那副模样,觉得……既可怜又可笑,还有就是……他笑的那么好看,让我怎么说得出拒绝的话
来?”
“啊?”红缨差点没摔着,惊吓的看着自家姑娘,压低声音,“姑娘,您不是不喜欢小公爷吗?”
“我是不喜欢他啊,可我又没说不喜欢他的脸,”安妧转向寿安堂,轻笑了一声。
“他的脸?小公爷是相貌俊美,可姑娘你……”红缨压根没听明白姑娘的意思,这不喜欢这个人,怎么还喜欢他的脸呢?“姑娘,你可别被小公爷的美色迷了眼啊!”
安妧一个没忍住,到底哈哈大笑起来,惹得盛家几个女使侧目,又赶忙低了头,小心翼翼的走路。
一路来到寿安堂,安妧跟盛老太太请了安,便去找明兰说话了,“六妹妹,六妹妹,我来啦。”
明兰挨了板子,又跟着如兰跪了两日,这才休息好了,便要上孔嬷嬷的课,难得午休,瞧她来
了,有些开心,“妧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想的紧,又听三哥哥说你这几日都不能来念书了,就来瞧瞧你,”安妧进了院子,见明兰迎出来,赶忙拉着她回了屋子,关切的道,“你放心吧,我跟老太太请了安,想必老太太会让孔嬷嬷多候一会,耽误不了你们下午的课的。”
明兰闻言松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又让小桃上了点心茶水,亲热的道,“我还想着这几日没办法去上课,见不着你了,没想着你就来瞧我了。”
安妧笑笑,抬头看向红缨和小桃,吩咐道,“你们两个下去吧,我跟六妹妹说些体己话,等下老太太来人叫了,再进来。”
“是,”小桃和红缨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你怎么让她俩也退下了,怎么了?”明兰以为她有什么事要说,有点紧张的看着她。
“虽是我想来看看你,但也被人家求着的,今儿下课我遇到了小公爷,是他怕你闷,让我来瞧瞧你的,”安妧看她脸色,似乎对小公爷宠辱不惊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大半,怕小公爷这一腔真情所托非人了,“你偷偷告诉我,你对小公爷,到底有没有意思啊?”
“什、什么意思,妧姐姐你别胡说了,”明兰目光闪烁,躲开她的视线,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庶女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倚靠祖母过日子罢了,小公爷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
但……我担不起,也不敢担,日后若他又托你做这些心思,姐姐你还是别来了吧。”
“那若小公爷真的说动了郡主,上门娶你呢?”安妧有些好奇,其实看明兰的样子,倒也不是不喜欢小公爷,怕是跟自己一样,明白其中的难处,所以干脆晾着。
“……若真有那日,我也不敢去齐国公府为妇,况且姐姐也该明白,小公爷的心思难如登天,何苦让他白费力气呢?”明兰叹了口气。
京城谁不仰慕小公爷的风姿卓绝,可谁又能真的被郡主看上了眼,怕是除了安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倒也是,”安妧听懂了她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心里多少失落,“就算彼此真心,因着门第关系,又有几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呢,还不如开始就断了这念想,也好过伤心断情。”
她这话说的有些凄凉,语气不若往日那般明媚欢快,明兰愣了一下,转头看去,却见安妧已是满脸笑容,道,“我知晓妹妹心思,日后定不会再被小公爷收买了,好妹妹,就别怪姐姐了,成吗?”
“姐姐明白就好,”她一副作揖求饶的样子惹得明兰笑个不停,倒是忘了之前的悲凉语调,慢慢道,“我只想好好过日子,过安生日子罢了。”
“我懂,”安妧点头,握着她的手,甜甜笑着。
出了盛家,安妧便瞧见不为等在自家车前,过去才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公爷,六妹妹一切安好,但也提醒他,六妹妹不过庶女,自知配不上小公爷富贵天成,望小公爷三思,切勿莽撞。”
“姑娘说的,小的记住了,”不为有些意外,垂首点了点头,又道,“多谢三姑娘帮忙。”
“你去吧,”安妧知道齐衡定没走远,挥了挥手,上了车。
“姑娘想通了,不帮着小公爷了?”红缨没想到她们两人聊了一会,三姑娘竟想明白了,不禁有些奇怪,“六姑娘跟姑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本来以为明兰对小公爷有心,不过现在看来……她是个明白人,懂得进退,也知分寸,我又何苦帮小公爷做嫁衣,没得落了六妹妹埋怨,原本觉得帮衬一把也算是善意,可怎知六妹妹比我通透,既如此,我也不必多费力气了,听天由命吧,”安妧叹了口气,掀开帘子瞧着外面,道,“罢了,这本就不是我能管的起的事情,若小公爷真有本事,便求了他那娘亲求娶六妹妹,若不成,白闹一场也是个教训,只盼着六妹妹别牵扯其中就是了。”
“姑娘想明白就好,”红缨不敢乱说,只附和了一声。
“横竖过几天孔嬷嬷就要走了,庄先生的课也没几日了,回头跟母亲说一声,我打算邀六妹妹去马球场游玩,散散心,”安妧见天气不错,立刻动了心思。
“是,”红缨看她心情不错,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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