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医院之后的朴时宇什么都没问,没有问金楠俊的身体如何,做好决定了没有,也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老实告诉他,但是却每天都来医院打卡,来了之后,也只是坐着和金楠俊说说话,要么就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翻着一些杂志。
金楠俊很想问朴时宇,哥你不用练习的吗?不用上学的吗?天天跑我这跑算什么回事?但是看到朴时宇的脸,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总有种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打的预感,虽然理智告诉他,朴时宇不会揍他的,而且朴时宇长得也不是凶神恶煞那种类型的,相反,就算以他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也是长得很……帅?
朴时宇这样,可把金楠俊憋屈得……
到最后,也是金楠俊憋不住了:“哥?你知道了?”
朴时宇很淡定,连表情都没变,看着真的是一无所知:“嗯?知道什么?”
“不是……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金楠俊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才说出口,“就是我,关于我心脏手术的事……”
“你以为我是要来劝你这事的?”
“难道不是吗?”
朴时宇看着金楠俊,只是轻轻的扯起嘴角:“那是要靠你自己决定的事,我没有办法帮你决定。”
“可是……你最近老往这里跑,真的不是为了这件事吗?”
“呵,想多了你。”朴时宇轻轻的拍了下金楠俊的头,“我只是来看看你。省的那天你悄无声息就没了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悄无声息就没了啊……哥你稍微说点好话不行吗?”
“你别想了,至今没点亮这个技能。”
“……”
金楠俊带着些无奈的看着朴时宇,他觉得,朴时宇这个人其实很神奇,明明看着是对什么东西都不在乎的模样,但是如果你真正了解他之后,就会发现,他其实对于身边的一切都看得很重要,却偏偏要将自己武装起来,阻止着所有人靠近他的内心。
却总在很多时候,都会向你伸出手,向你释放着他的善意,可是嘴上总是毫不留情的让人头疼。
但是,依旧吸引着人,让你不由得想去依靠他。
金楠俊抓紧了手下的被子,他鼓起了很大的勇气,他对朴时宇说:“哥,那你听一听我现在的想法吧,拜托了。”
“九岁心脏停止,当初也是为了调整自己的呼吸才去学的rap,当然后来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rap。”
“因为心脏问题,我的顾虑也变得非常多,有时候甚至觉得,别认识那么多人,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哪天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不要有那么多人为我伤心了。”
“你能想象吗?得了那种病,明明我还很年轻,明明我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可是一想到有可能会死掉,就觉得非常害怕。”
“30%的几率,真的不敢赌,太害怕了。想着也许不做,我可能还能多活几年,而不是如果一旦下决心做了手术,就也许会死在手术台上。”
“一个人呆在病房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哆哆嗦嗦的打颤……真的,太害怕了。”
金楠俊的目光失去了焦点,他对着朴时宇说着这些,看着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回应,只是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对着他人倾诉着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所以朴时宇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的听着金楠俊说话。
“哥,你懂吗?那种感觉……”金楠俊将头转向朴时宇的方向,眼里的焦点在一点点聚集。
听完金楠俊的话,朴时宇沉默了下,然后突然起身,将病房的窗帘完全的拉开。金楠俊看着朴时宇的动作,外面的阳光马上便充斥进了整个房间,阳光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疼,金楠俊眯了眯眼,看着站在窗边,逆着光的朴时宇,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时宇哥?”金楠俊皱起眉头,并不理解朴时宇在干什么。
朴时宇坐回椅子上,指了指窗外:“楠俊啊,天气真好,对吗?”
今天的天气的确很好,天空的蓝带着如水晶般透明的澄澈,阳光也很好,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的微尘。
“这么好的天气,不想再多看几眼吗?”
“其实,哥和你说实话,我也想过死。”金楠俊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直接瞪大了眼睛。
朴时宇扯起嘴角:“有时候也觉得,活着真没意思,但是啊,还是要挣扎着活下去,不是吗?”
“不要害怕摔倒,爬起来再次向前奔跑的勇气,也许是你现在需要去学习的。”
“你可以去想象一下,你站在舞台上的模样,说着rap时的模样,真的,哥不骗你,你站在那里像闪着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帅气。”
“我之前就说了,我无法帮你决定,做手术也好,不做也罢,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我也没办法帮你做什么。能够帮你到你的,只有你自己。”
“还有,你一定要告诉你自己,你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知道了吗?”
金楠俊此时一句话都不说出来,喉头梗得难受。
朴时宇伸出手,紧握成拳,对准了金楠俊:“和哥约定一下吧。可以吗?”
金楠俊愣愣的看着朴时宇,又看了看朴时宇伸出的拳头,然后重重的点头,和朴时宇碰拳:“嗯。”
朴时宇出了医院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是晚上了,不知不觉陪金楠俊那么久,该回去练习了,但是他有预感,回去之后郑先哲又要唠叨了,他没有告诉郑先哲金楠俊住院的事,他都是拿“有事”这个理由来搪塞郑先哲的,落下这么多的练习时间,只有用其他地方的时间补上。
啊……感觉又要通宵了。
***
金楠俊决定要做手术的消息,是金楠俊自己发给朴时宇的。
朴时宇只回给金楠俊一句话:“加油。”
或许他此时应该再多说一些鼓励的话,安慰的话,不是他冷漠,而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不会说太多的话。
但是金楠俊不介意,因为他已经摸清了一些关于朴时宇的性格,看到这简短的两个字,也不伤心,反而是笑开了花。
“时宇哥还是时宇哥啊,一点都没变。”
金楠俊手术的那天,申东河专门发了一条特推,为金楠俊祈福的特推,不过是一个15岁的孩子,面对只剩下30%的未来,哪怕已经下定决心,可是依然会害怕。所以,申东河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给他一点鼓励与支持。
而那天,是上学日,朴时宇他,逃课了。
金楠俊的手术定在下午,而朴时宇上午乖乖的到学校报道,但那天下午正好是体育课,朴时宇借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溜出去的途径当然是翻墙,翻墙的方法他很熟,只是翻到一半,正好在墙檐上时,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声音。
“朴时宇!你……”
朴时宇回头,看见了自己同桌的那个女孩,亏他抓了一个没人注意他的时机,还特地挑了一个人少的地方,以为不会被发现来着,结果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但是他没有慌张,甚至没有解释,也没有要求她为自己保守秘密,他只是冲她扯起嘴角:“回见。”然后,转身跳下,消失在墙壁的那一边。
朴时宇拦了一辆出租车,好不容易到达了医院,就在手术室门口远远的看见了金楠俊还有他的父母,金楠俊的母亲握着金楠俊的手,满脸担忧的对着金楠俊说着什么,而他的父亲相对之下情绪没有那么外露,但是也可以看见他的担心。
朴时宇没有再靠近,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在金楠俊即将被推进去之时,金楠俊发现了站在远处的朴时宇。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金楠俊对着朴时宇微笑,伸出了紧握成拳的手,隔着一条长廊的距离,隔着空气,朴时宇同样以拳相撞,他无声的说——
加油。
愿上帝保佑你。只因你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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