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生如戏

    不多一会儿外边便传来嘈杂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开始往流云居方向过来。一帮王府侍卫押了十来个庄子上的管事推到了流云居的院子里。徐二灰头土脸的跪在最前面,应该是大半夜被人从被窝里直接扒拉出来的,只穿了一件里衣,扑在地上冷的瑟瑟发抖。

    朱逵办事周全怕这动静大了惊扰了后院所以给他们嘴里都塞了布条,徐二一看见李云深便连忙磕头,呜呜叫了两声,双眼含泪,看着好不可怜。

    李云深只当自己眼瞎,没看到。

    月上中天之时徐魏紫匆匆赶来,大概来的着急连披风也没披一件,鬓发微散,神色惊惶,见到李云深像似见到救星似的就扑了过来。声音满含不安,柔柔弱弱带着三分哭腔,听着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王爷!”

    李云深这回按照自己的心意果断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开了扑过来的美人,只是吩咐丫鬟扶了一把。

    “魏紫,”李云深看着勉强站定身子的徐魏紫,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都已经查出来了,在铺子庄子里鼓动人作乱,贪墨王府库存,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作乱?什么贪墨?妾身并不知情!”徐魏紫稳住阵脚抬起一双泪光盈盈的杏眼,“妾身管着王府中聩多时并没有什么差错也从不曾贪过什么金银,王爷若不信大可去魏紫所居的离雪轩查看。”

    说了这么一番话徐魏紫生出一些底气:“怎么王妃一过府中聩就出了事?妾身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王妃竟让王妃罗织出这样的罪名强加到妾身身上,妾身并无心染指王府中聩是王爷信任才交给妾身暂管,王妃过府想接手中聩妾身也从未多说过什么,难道王妃还不满意么?”

    “至于这些所谓人证物证,如今王妃执掌中聩他们自然是听王妃的,账目也可作假,王妃说妾身贪墨王府财务,却不知妾身一个闺阁女子又将那大笔金银藏到了哪里?正所谓拿人拿脏,王妃若不寻出脏物,恐怕难以服人。”

    “伶牙俐齿。”谢青吾笑了一声,淡淡道,“朱逵方才查到徐二经常往运来钱庄走动,徐侧妃是自己说还是要我再遣人去运来钱庄走一趟——毕竟是王府内务,传出去总归有损王府声誉。”

    运来钱庄四字入耳,徐魏紫整个人都震颤了一下,但她还是垂死挣扎,“王爷,您是信王妃还是信我?”

    这是个历史性的选择题,众人都指望着李云深这一句话以后看方向了,在王府里,王爷便是天,王爷看重谁谁就得势,在王公贵族府里当差,这点眼色得有。

    谢青吾修长的指尖在茶杯边缘摩挲一圈,抬眼去看李云深,眼底笑意淡淡,却又仿佛拢着一层霜寒,叫人琢磨不透。

    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敢相信!

    李云深心里内心吐槽,脸上倒仍装出一个颇为受伤的苦笑:“本王信你。 ”

    徐魏紫眼睫一颤,露出几乎算是死里逃生的庆幸笑容,谢青吾脸色不变,只是指节微微苍白了些许。

    果然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李云深话锋一转:“但本王更信事实。自你过府衣食住行吃穿用度本王从未薄待过半分,就连王府中聩都交由你把持,你想要什么不能明说却非要做这样的事?”

    徐魏紫身子颤抖了一下,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不能拖出表哥来,表哥如今在朝中尚未站稳脚跟,还需贵妃与成王扶持,挪用王府银子行事总归上不了台面,供出表哥来必定会让表哥与成王生隙,这个罪名只能自己认了。

    徐魏紫咬牙,旋即不再迟疑,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妾——妾身母家亏空,母亲弟弟日子难过 ,庶兄欺压母亲,妾身冬日里回府竟发觉母亲房中连碳火也预备不足,妾身承蒙王爷疼爱在府中锦衣玉食但实在不忍心看母亲受苦——”

    “听闻徐大人年前才刚刚因王爷举荐升迁,却不知道原来堂堂四品大员的俸禄竟然供养不起家室?今日清出的账目挪用足有上万两,方才徐侧妃说不忍母亲受苦,但用上万两供养也未免太过奢侈了吧?”谢青吾不轻不重的追加了一句,徐魏紫脸色顿时更白。

    “够了!”李云深把茶杯搁到桌上,颇为疲惫的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魏紫,你尽快将亏空补上即可。”

    众人纷纷垂首不语,看来王爷还是疼爱徐侧妃的,这样大的过错竟连一句责备也没有就这样揭过了,却不知新王妃要作何感想了。

    徐魏紫先是一喜继而攥紧了衣袖,银子已经尽数给了表哥,表哥笼络人心收买重臣那一样不要花银子?如今哪里还能将银子再要回来?

    半响,艰难道:“王爷,妾身母家贫寒,恐怕——”

    “已经嫁出去的女子偷窃夫家的钱财补贴娘家,大周自古以来无此先例,王爷宽厚不欲计较侧妃莫要得寸进尺。”忠叔冷冷开口。他是贵妃母家陈氏大族出来的人,虽说现在在成王府做管家,名义上是仆但地位实则颇有些超然,即便是对上李云深那也是敢顶上两句的。

    大族出身的人大多是瞧不上这些小门第出来的人 ,家世限制了眼界,行事就未免小气,而徐魏紫此次做的事已算得上是偷盗,简直是行事龌龊。

    偷窃两字像针一样扎在了徐魏紫心上。她不是高门大族出身却又偏生的才貌双全,却总因为出身在京城显贵中受不得重视,年久日深,心中自卑愈重。她性子又要强向来不肯低头,嫁入王府中李云深一直又对她宠爱有加万事迁就,因此将她的性子也养的越发骄傲,如今仅仅只是“偷窃”二字便又将她打入过往深渊。

    她始终只是那个出身卑下的徐魏紫,做的也只是偷窃这样的龌龊事。

    一时气急攻心,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竟然直接昏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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