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了一会儿,在立交桥左转,顺着一环路往省医院方向骑行。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浣花溪公园门口。
申以棠骑的小蓝车车链脱落,骑不动了。反正离家不远,他将车停放在指定区域,示意梁辰下车走路回家。
梁辰骑车骑上瘾了,又觉得自己比申以棠厉害。青春期的小孩,总喜欢炫耀攀比。
他一个甩尾,后轮在地上画了个圆弧,潇洒地将车停在申以棠面前,头向左一歪,故作老成地说道,“上车,我载你回去!”
“我坐哪里?”申以棠将整个小车审视一遍,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座位。
“坐篮子里!”梁辰指着车前的置物篮。车篮上“不准载人”的标语早被各种贷款小广告遮挡严实。
“能行吗?”申以棠用手压篮子,感觉不太结实。
“行的,我在学校经常将同学放到篮子里,或者站在这横杠上。”梁辰往后靠,指着脚下的自行车横杠。
“那我站在横杠上吧,感觉篮子太小,我坐不下去。”申以棠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问道:“怎么站的,我不会,你示范一下。”
“那你把车扶稳,我站给你看。”梁辰将车给他,从座位上下来。
申以棠腿长,坐在座位上,两脚也能踩地。他双手握住把手,一脚放在地上,一脚踏在踏板上,将车稳住。
梁辰被他圈在怀里,手撑在龙头上,脚踩在横杠上,身体向左侧,腰挨着申以棠的左手,嘴上也不停歇,还在指导:“身体要朝旁边歪一点,不然我看不见前面。”
“我觉得身体侧着更好。”申以棠握住他的右手,从自己的左肩环过去,搭在右肩上。
梁辰左手撑在龙头上,右手搂着申以棠的肩,腰还搁在他左手上。
他像是被点了穴,木呆呆地站着。
“好了,这样完全不会遮挡视线了。”
“站稳了!”申以棠高呼一声,脚踩踏板,载着梁辰稳稳地向前驶去。
梁辰想半天也想没明白,明明是自己要载人,结果变成被载,姿势还这样暧昧。
他将头往左扭,看着前方,半张着嘴,喝进微凉的夜风,再吐出去,眼眸里星星点点。
“小辰。”
“恩?”
“刚刚听你在唱歌,唱几句来听听。”
“不要。”
公园里寂静无声,夜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月光倾泻而下,梁辰心底好像有一个小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刚刚的歌词:
“风温柔的侵袭,也许飘来好消息......”
..................
申家在浣花溪公园旁边的别墅区,需要穿过公园。
夜晚的公园告别白日的喧嚣,安静冷清,偶尔能看到一两对情侣。
两人个子高挑,造型特别,散步的情侣纷纷侧目,夸赞他们二人感情好。
路人的视线,让梁辰很不自在,有一种心底秘密被发现的慌乱。他想叫停,却始终抿着嘴,抬头看着头顶的月亮,默数着回家的路。
“带你去个地方。”单车经过白鹭洲,左转是回家的路。申以棠控制车头向右转,沿着草堂东侧围墙向北骑行,在一排排高大的绿树中穿行。
“去哪里?”梁辰喉咙被夜风刮得干涩,软糯的声音插上了羽毛。
申以棠神秘地说:“沧浪湖!”
“切。我去过。”梁辰有点失望。听他口气,还以为要带自己去特别的地方。
沧浪湖是浣花溪公园的湿地园区,算是一个重要景点,梁辰去过好几次。
“是吗?那就再去一次。”申以棠盯着他不自然的脑袋,呼吸吐气全往他右耳涌去。
他忽然加快了速度,单车经过石头路、拱桥、芦苇小道。轻微的颠簸让梁辰抓紧了他的肩膀,后腰在他手臂轻轻摩擦。
“放我下来了。”后腰痒酥酥的,亲密的触碰让梁辰有些不自在。他是不怕摔跤,不怕痛的。但这不太稳定的姿势让他很紧张,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
“我可不想再摔一次。”
“我申以棠对天发誓、对着月亮发誓,绝对不会让梁小辰摔跤的。”
他最后一句话是用普通话说的,显得很正式。语气坚定、辞藻暧昧。一句简单的保证,不知道为什么要牵扯上月亮,还自作主张地给他取外号。
这世上的事情,一旦有了月亮参与,便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鉴于“梁小辰”这个名字还算顺耳,再加上月亮的见证,梁辰站在单车上,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照顾。
“梁小辰。”
“恩?”
“我可以唱歌吗?”
“当然。”梁辰觉得他好奇怪,想唱就唱呗,还要认真地询问自己的意见。
“我唱得不好,怕你笑话。”
“唱吧唱吧,不会笑你。”听他说唱得不好,本来无所谓的,反而更想听了。
“那你听好了——”
“——难离难舍想抱紧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儿能伏于爸爸的肩膊
谁要下车 ?”
他唱的是粤语歌,陈奕迅的单车,却意外地很好听,一字一句、一曲一调,透过舒张的毛孔,沁入心田。
单车穿梭在无人的林荫小路,梁辰搂着他的肩膀,居然意外地应景。最后一句,好像是歌词,又好像是问句。
“你唱错了,不是爸爸,是哥哥。”梁辰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不下车!”
“恩恩,都听你的。”
风温柔地吹过,带着丝丝暖意,染红了一人的耳尖,温暖了一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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