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守寡失败以后作者樱笋时晋江
窦小二现在是真的后悔了, 明明知道这姓陆的家伙把大将军和二将军都干掉了, 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自己为什么还会这般大意,看对方那张和善面孔,就真的相信对方真的是个善人。
一时大意, 他竟将自己内心话全给倒了出来,他此时简直悔不当初
“你窦小二走什么神”
窦小二被吼得脚步一岔, 登时便从梅花桩上滚落下来,挑着的水自然也是洒了。
“这一挑作废还不赶紧回去接着挑太阳落山前要是没挑满十担今日你便没饭吃了”
窦小二苦逼地爬起来,连忙倒回去汲水。
十担水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巨大的狭长营帐之中, 账顶垂下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酒缸,气味极其不好闻,窦小二眼睛尖,一眼就瞅到了边上站着的冯三儿,咦, 这家伙不是方才被姓陆的指着去打扫茅房了吗怎么在这儿出现了
突然之间,窦小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石头狰狞一笑“都护大人说了,叫你们都好好玩耍,毕竟, 头顶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农家肥, 弄洒了一星半点的, 百姓们浇不了地, 得少产多少米粮, 谁洒的便只能叫谁去收拾了”
冯三儿在一边嘿嘿傻乐,他都被熏了大半日了,方才他被罚打扫茅房的时候,就数这些家伙笑得最欢,现下也叫他们好好被熏熏,窦小二等人立时怒目而视。
石头却懒得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他双手不断抛洒,无数寒光闪闪的铁蒺藜便散落得满地都是“一柱香的时间,从这头到头,谁先跑过便算通过,谁敢磨叽,一样挨罚。”
这群先时吵嚷着要走的家伙,谁不是先时军中的刺头和脑袋灵光奸滑的家伙,哪个是好易与的人物,却此时人人面如土色。
这么远的一段距离,若是平素一柱香,跑过去也无碍,可必须要仔细看着脚底下那些铁蒺藜,不然他们人人俱是脚蹬芒鞋,他们可没有黄金骑那牛皮靴,一不小心踩上去,谁挨得住若是太留意那些铁蒺藜,势必忽略头顶那些盛满了料的酒缸,要是一个不小心脑袋或是身子撞上,光是想想就呕
石头直接一划火折子,眨眼间,香已经燃了起来“开始”
众人犹豫中,第一缕细白的香灰已经飘落而下,石头悠悠道“反正没跑过来就是饿一顿而已嘛,过了这一宿,明日又是崭新的一天,新的训练还等着你们哟”
窦小二的脸登时从绿转黑,他们先时闹那一场,这军营中彻底戒严,跑是跑不掉的,他们打又打不赢这些装备精良的黄金骑,若是今夜饿一宿,明日再来这么一天,岂不是得去半条命
他咬牙切齿地撕下一片衣襟,再一扯为二,朝鼻孔中猛地一塞,闭闭眼狠狠心便冲了过去。
这许多人互相对视,俱是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认命的惨烈神色,再不犹豫冲将上去,既然他娘的都要走这一遭,还犹豫个屁啊那香燃起来可不等人
到得场中才发现这一局有多么阴险,不只是足底的铁蒺藜和头顶的酒缸,这营帐之中,越往里越是光线昏暗,窦小二前冲一个错步间,差点踩上一粒铁蒺藜,这么一停,脑门已经磕到一个酒缸上,还好他见机得快,连忙伸出双手稳住了酒缸,虽然双手也觉得极恶心,但总比浇到脑门的好。
便在此时,只听嗖的一道风声,窦小二加入李成勇麾下之前便是县中有名的游侠儿,多赖那段游荡岁月,叫他听风辨位极其敏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身形一矮,避开了脑袋、胸膛的要害,然后肩头一湿,那样两大团衣襟都未能阻拦那股汹涌的恶臭,窦小二是个爱洁的好青年,登时就吐了出来。
那头,石头不紧不慢的道“还有半柱香。”
风声越来越密集,所有人都看到,帐顶他娘的居然还有埋伏真是不要脸居然还扔“暗器”绕过了铁蒺藜、避开了头顶的酒缸,可你躲不过这些冲着你来的“暗器”啊
不时有人中招,呕吐物和着满地的秽物,那气味和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妙。
窦小二不只是觉得胃中恶心,连头都开始昏沉起来,他看着前边负手而立、神情自在的石头,登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他面色一沉,竟忽然拔腿就跑,在旁边人的惊呼声中,尖锐的刺痛不断从足底传来,可他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直直向另一头冲去。
石头微微诧异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窦小二忽然狠狠一跺一跃,抱起一个大酒缸便直直朝前飞去石头面色微变,这小子他终于反应过来窦小二要做什么,却已经有点迟,石头身子微屈,准备拼着挨点肥料也要给小子一个教训
下一瞬间,只见一道身影从旁飞起一腿,接连不断的哗啦声响中,窦小二简直像是从茅厕坑里爬出来的一般,满头满脸俱是不忍卒睹的惨烈,看着这呆呆已经不知该怎么呕吐的小子,石头都有些同情了,但他还是向旁一礼“多谢都护大人。”
陆膺高大的身影冷冷看向窦小二,但他一抹面上的秽物,彻底豁出去的脸上难掩戾气与杀意“我们是不如你们这些大人高高在上你们既是想羞辱我们,那便拼却此身又如何”
窦小二一身的狼狈,可他站在那里,却不知为何,与场中这许多停下脚步的人一般,散发出来的强烈怒意,叫这营帐中的气氛猛然沉凝,好似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陆膺一扫他们难掩桀骜与杀气的面孔,冷然道“羞辱你们犯得着我浪费这般功夫”
窦小二眼中的恨意更是全不遮掩,他们就是再卑微低贱,被人这般羞辱践踏岂能不愤恨
却见陆膺不避足底污秽,上前一步道“既然你们都这般不服气,那就都看个清楚明白。”
说着,陆膺自衣摆撕下一条布条,窦小二面色一怔不会吧
陆膺将这面条在眼睛上一绑,竟是自蒙双眼,然后,他只见他人健步如飞,或低头、或侧首,竟是脚步分毫地不停地全速前进,简直像那些铁蒺藜和垂下来的酒缸全不存在一般
便在这时,头顶那些埋伏的黄金骑对着他们的这位都护大人竟也全不留手,手中酒缸如暗器一般砸过去,并且,不知有意无意,竟所有暗器都冲着他一人而去
陆膺的身形登时左支右绌起来,不时跳跃闪避,甚至还加上了身形扭曲的假动作闪避,即使如此,他前进的步子也未曾有一刻真正停下来,那身形动作、灵巧又敏捷,好像那些扔过去的酒缸都是在配合他的动作一般,窦小二呆呆看着,一时间竟彻底忘记了自己满身的污浊。
直到陆膺踩到了另一头,那剩下半截的香才缓缓飘尽最后一缕烟气。
窦小二等人彻底说不出话来。
陆膺伸手去解布条一边道“如何还是羞辱你们吗”
便在这时,石头忽然抄起一个酒缸直直朝陆膺砸去,简直是攻其不备叫陆膺仓促闪避之下,脚边竟也中了招,他一边狼狈躲避,一边解下布条大骂“混帐”
石头一脸严肃地道“都护大人,这香可还最后一缕,不算完全结束您说的,兵不厌诈”
帐顶埋伏的家伙们登时吹口哨的、鼓掌的,一片欢呼叫好“石头说得好”“石头做得好”
不知为何,窦小二心中却莫名知道,哪怕是这些看起来很厉害的黄金骑,如果不是趁机偷袭,哪怕这位都护大人蒙了眼,脚下有无数铁蒺藜,他们也很难真正砸到他窦小二就是无比确信地知道这一点。
陆膺笑骂了一句,却不曾在意,他一指窦小二等人“你们,香已经燃尽了,不算完成任务,今日都没饭吃”
窦小二等人站在原地,一个个垂头丧气,可再没有一个人说得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陆膺一指石头,面色一肃“你身为他们的将官,他们一个皆未完成,亦同领罚”
石头亦是神情一肃“末将领罚”
窦小二一怔,他去看石头的神色,居然在对方那张素来冷厉又可恨的面孔上看不到半分怨怼,好像被他们这些人拖累得不能吃饭、挨了罚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是先时,发布任务的时候,这绰号石头的石将军可没有说他也会受他们连累啊。
他们这群人相比之下,明明就是群菜鸟,定是有人完不成任务,石将军岂不是妥妥定会被罚
然后,陆膺一指自己“我身为统帅,未能叫你们晓得此事之要,也一般同罚。好了,解散吧,还傻在这儿做什么”
说着,他已经一脸嫌恶地瞅了瞅地面,是了,这位都护大人传闻乃是国公世子出身原本乃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儿啊。
窦小二抬头悄悄瞅瞅陆膺,忽然又莫名觉得,就算饿一顿肚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陆膺瞥了他们一眼“还站着做什么,嫌自己香得紧很招女娘喜欢么去,都到下游。”
傍晚余晖之下,这条肃水的支流显得和缓静谧,泛着波光,石头等人嗷嗷叫着扒了衣裳争先恐后跃入其中,倒腾了一日的屎尿屁,早忍不住了好吗
窦小二等人和这许多都护大人、将军大人一起赤条条泡在水里之时,还是有种恍然不真实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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