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是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市场营销专业和会计专业一起在大阶梯课室上。
台下泱泱几百号年轻人盯着自己,阎冽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将手上的教材一一放好,抬眼。
目光准确无误地对上张活柔的,她神色惊了惊,他倒淡淡地滑开视线,将学生们扫视一遍,平静说:“大家好,我姓冽,陈老师家有喜事,往后概率论的课将由我代上。”
清冷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教室里徐徐荡开,如陈年老酒般醇厚,醉人心神。
“哇——!”
台下一片哗然,有女学生偷偷或者公然拿出手机,瞄准阎冽“咔嚓咔嚓”,雀跃地狂拍。
阎冽听到一阵阵惊叹自己相貌的窃窃私语,他嘴角浅勾,脱下西装,挂到教学白板旁的衣架上,施施然挽起两边手袖,露出紧实的半截小手臂。
这代课老师凤眼挺鼻,黑眉如剑,皮肤干净,身材高大清健,可以说是所有人见过最好看的男人。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穿体面正式的三件套西装,举止绅士,表情克制,感觉是一个相当严肃的人。
可他偏偏有一头奶奶灰的浓密的短头发,这发色绝逼是染的,够前卫。
严肃与前卫在五官英俊的他身上碰撞,产生的化学反应,令胆大的女学生忍不住娇纵,嚣张地问:“老师你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以前没在学校见过你?”
“就是啊,长得这么帅,不可能没人发现。”
“是不是陈老师假扮的哈哈哈……”
课室哄堂大笑。
阎冽凤眼微眯,视线轻飘飘落到问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生,温声问:“这位同学,贵姓?”
成功惹起大帅哥的注意,女生特别有成就感,在座位上微仰下巴,不答反问:“怎了冽老师,要请我吃饭?”
学生们又一阵大笑。
阎冽淡笑:“此处有纠正,你们应当称我为冽教授。”
学生:“哇——!”
年轻又英俊的教授,谁不心动?女学生们对他更感兴趣了,方才那女生直接大胆地问:“这么年轻就是教授,那估计没时间谈恋爱,冽教授是单身吧?”
“哇哈——!”
课室里又一阵惊呼。
阎冽唇边的笑意深了深,闲闲道:“我问你贵姓,你不说,却反问我两个问题,我为何要回答?”
这样的对话实在太有意思,自己俨然成了冽教授眼前的焦点,女生心里狂喜,有滋有味地回答:“我叫江燕,连名带姓告诉你了,满意么?”
男生听了这话觉得豪爽,女生听了觉得她在撒娇。
阎冽收回视线,低眼翻开教材,说:“江同学,若你能回答我一个小问题,我便回答你刚才的两个问题。”
女生应了:“划算!”
这好比对赌,学生们兴致爆发,纷纷起哄鼓掌,替女生喝彩加油。
阎冽站在教坛上,对大家说:“我的问题是,一个系统,由N个相互独立的部件组成。每个部件的可靠性为0.7,假如必须至少有70%的部件正常工作,才能使整个系统如常运行,那N至少是多少,才能使系统的可靠性不低于0.75?”
他节奏均匀地念着话,声音平稳,不高不低。
念完后,那女生:“…………”
其他学生也懵场了,原本嬉闹,没大没小的气氛,一点点收敛下来。
阎冽走到第一排座位前,笑看全课室:“谁回答正确的,我请吃饭。”强调:“吃什么都行。”
没人应声,他随便敲了敲跟前某男生的桌面:“你来回答。”
男生嘿嘿两声,坦道:“这个我不懂。”
阎冽又敲了敲另一男生的桌面:“你呢?”
那男生皱眉说:“冽教授,我们专业对概率论的成绩要求,向来没有专业课的高。”
阎冽不同意:“怎么会,你们专业涉及到经济问题,经济问题本质上是数学问题,概率论是数学的一部份,岂能要求不高?”
学生们开始不满地小声嘀咕。
这门课对他们来说,不是重点课程,不然哪会两个专业几百号人一起上课?
以前的授课老师对他们很关照,测验考试闭着眼睛放个水,及格率分分钟比理工科专业的都高。
现在换了老师,又听他说这么一番话,学生们有不祥的预感,假如期末考由这位冽教授来主导这门课,那及格率将会成为危险问题!
阎冽穿着纯黑皮鞋,在课室巡了一圈,很顺路地走到坐过道边的张活柔旁边,又很随意地敲了敲她的桌面:“这位同学,你答。”
这时,嫌上课无聊,在外面看体育系的帅哥打篮球的从心火急火燎冲回来。
“活柔活柔活柔!”她惊叫着,“我碰见一个鬼影,看上去特么像三殿下的手下九JU……”
“军”字发了一半音,从心急急刹住口舌和身体,飘在张活柔的前面不敢再动,定眼看了看,确定活柔旁边站着的西装男士,是冥界三太子这号人物没错,她迅速展露热情的笑容,夸张地躬身恭迎:“三殿下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全课室也就张活柔和阎冽看得见从心那一出,阎冽朝她几不可觉地点点头,再次敲响张活柔的桌面:“问你呢,回话。”
张活柔冷声冷气说:“不会。”
她脸色发沉,望着另一边,很不给面子地留一个后脑勺给这位冽教授。
阎冽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走开了。
他走远后,从心紧张兮兮地伏到张活柔耳边低声问:“三殿下怎么来了?是不是学校有什么大事,要他专程来收拾?”
三太子是冥界财政司司长,听说公务繁重,鲜有时间来阳间闲逛。
眼下他却穿着时装,打扮入时地站在这大学课室里,呃,给学生上课?
张活柔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她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用力地划写,从牙缝挤出话:“谁知道他!”
想起他与江燕的那些互动,又愤愤不平又不屑地说:“八成是来跟女人打情骂俏的!”
呸!
课室前面传来阎冽的话声:“你们认真听我讲课两个月,就会明白这道题目的解答方法,两个月后作为作业统一交上来,答错的,期末考直接挂科。我把题目念最后一遍,一个系统由N个……”
“啊??!!”
学生们一片哀嚎,但没嚎太久,全飕飕飕地翻出笔纸把阎冽念的题目记下来,课室里的学习气氛一下子忙碌了。
阎冽又说:“刚才我提问过的几位同学,放学后留一下。”
被敲过桌面的几位学生有男有女,男的对此满腹牢骚,女的反而偷着乐。
没被提问的马飞也很郁闷,张活柔中招了,要被“留一下”。
不知会留到什么时候,莫名担心会影响他和张活柔一起去宠物店的约定。
“冽教授,那我呢?”江燕追着问,不甘心本来以她为焦点的互动交流,眨眨眼就冷了场,自己像被遗忘似的被放一边。
阎冽没看她,转身在教学板上写知识内容,语气冷淡地提醒:“正式上课必须安静,吵闹者,期末考不用参加了。”
没点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在说谁,有人偷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嫌烦。
江燕:“……”
课室中间,李雪仪怔怔地看着在教坛上讲课的阎冽,由最初的难以置信到确信,再到惊喜无边。
她颤着手,拿手机偷偷拍了他几十张远照近照和大头照,出神地欣赏,出神地留恋。
在高中的一面之缘后,她终于有机会再与他相遇了。
下课铃响,声音刺耳,李雪仪被惊醒了什么,连忙将其中一张偷拍的阎冽照片,在微信上发送给“肖欣欣”,留言:欣欣姐,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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