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上床榻的瞬间,芸珠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儿,那虬髯布满整个脸的大汉,却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个把钢刀——刀锋正对着她的咽喉,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拥着自己的衣服向后退。
“高官人……”芸珠被这面还闪着冷光的刀背吓的一直往床后缩。
司徒空山冷淡的打量着她,比起粗旷的虬髯,他生了双长而细的眼睛,也许是被他眼底映着正闪寒光的刀面,目光便显得尤为阴冷。
司徒空山抓了刀又松,他想克制自己,但也许有种女人天生就能诱惑男人。
“拿下来”,他命令道。
芸珠觉得自己现在的境况真像被热锅炙烤的蚂蚁,他拿刀对她,现在却让她脱衣?她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从前听姐妹们说过有些男人在床榻之事上总有自己的癖好,难不成屠户就都有拿杀猪刀逼人的癖好?
身上总归也只掩着一件儿披风,芸珠的手纠在原地,抖的厉害。
“要我帮你?”司徒空山立在原地,已经甩了身上的衣服,露出肌肉流畅的身躯,“不是让睡你吗?这么磨蹭。”
芸珠越听他说越慌,又瞥见他已经在脱裤子。他似乎压根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拖了裤子之后便半个身体撑在她上面,沉声吩咐,“叉开腿……”
“奴家……”她只不过说一个字儿而已,对面那人已经走上前抓住她的脚。离的近了在晃晃灯油底下,那人眼光阴冷,面庞满布虬髯绝算不上俊朗的郎君,光裸的胸膛被暗色灯光衬得细腻而矫健,芸珠却觉得那像是冰凉的蛇皮,她挨都不敢挨一下。
她作甚要嫁给一个这么可怕的屠户,她作甚要把自己的清白身子给一个卑下之人?大底每个女子心中对这一夜总是忐忐忑忑,也因他粗鲁毫不疼惜的动作芸珠不断后悔,此时司徒空山却突然扯住她的脚,那力度大的差点捏碎她的骨头。
“疼!”那瞬间一股脑涌上来各种交杂的情绪,骨头上的疼痛让她条件反射的扭身推拒。
但就跟蚍蜉撼树一样,她被他轻易制住,慌乱上对对上他的眼睛。
那里头似乎黑滚滚的,像是,在憋着什么一样“你这样引诱男人的浪荡*女……”,比起那日集市上他怒气勃然的声音,如今那嗓音仿佛死水无波一样,“先头让我睡,现在又不让我睡了?或是再给旁人用一用你那处女之身?”
芸珠被他几句话气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女子贞洁好比第二条命,她要不是走投无路哪看的他这种人,便狠儿劲儿的用脚踹他,却被他轻易夹在腿间。又怒而用眼睛瞪他。
“生的着实骚……”
他总说这种话,芸珠气的不行,偏偏她自己个儿会那骂人的话又没甚力道。自个儿被他占了便宜还要被他这样骂作贱,旁边抓起他刚脱下的衣裤就往他脑门上扔,“你才最骚!”
衣服兜头砸上去,落了他一身。慢慢将头顶的衣服挑了下来,他目光越发阴冷,看的人喉头发颤。芸珠看他那模样似乎是要砍死她,刚起的胆子又没了。
“奴……”话说到一半,他却突然拿了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明日一早离开这里。”他走出门,未留给芸珠一个眼神。
芸珠拥着衣服的手微松,本是极为寒冷的天气,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不敢轻易入睡,芸珠裹着披风,又从地上捡起他刚扔下的刀,抱着靠在榻上,怕他转手再回头。
平白的吓出一身汗,又经了太多事儿,她哪能睡着。
本想着高屠户够恶,衙门里的人制不住他,便是自己个儿卖身契签了也没多大事儿。可她却偏偏忘了,她自己能不能挡的这恶还是另说……他让她明日一早便走,可她能走到哪去?
倘使去了汴城又重复一遭命运……芸珠摇了摇头,那高屠户够恶,肯定压的住姑姑,但眼下这情况,他似乎都看不上她。抱着自己的腿蜷缩着,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如今连个屠夫也得求着嫁,到底垂着头又红了眼眶子。
那日没等周户来,阿爹和阿娘便将身上所剩的铜板都给了她,表哥又替她挡了孙家的下人她才能从后门逃出来。可逃出来又能怎么样,身份的天壤差距让他们一个乡野小民如何与周户做对?
又怕阿爹阿娘被周户为难,芸珠这样想着,便是一整晚都没合眼。
——
司徒空山连夜去了州府,西北如今名面儿上还算是周朝领地,可主导权却已经在他身上。
隔着沿江都是他司徒家的驻兵,有部分因为司徒家分崩折在了汴城,也因着这样一开始他们只能隐姓埋名。西北长期混乱,夷人汉人混居,在此养兵肥马不失为应对之策。
便是这一养兵就是半年,镇日传来汴城的消息,他如何不急。趟着一身雨水驾马到了州府门口,他看着这诺大又有些破败的官堂,心里头亦是一片荒凉,这个大周,就是父亲拼死保护的大周?
自小家里人便说他脑后生反骨,也或许真是。起码他对父亲的这片已经遍地残垣的江山毫无同情之心,他只想在上面浇一把油,再添把火,进而获取更大的利益。
脑子里不断反复忆些东西,原本燥热难安的身体也慢慢平定下来。
“大人——”
司徒空山转头,看见来人是谁后便折了袖子,大步迈入里头。
葛无还向来晓得自己效忠的这位是个喜怒不定的,但也没想到他半夜会冒这样的雨过来,瞧他一头长发被雨水吹的半卷,不断朝下落水。
连忙让州府里头的人烧了水,伺候了他梳洗,又吩咐人泡好茶水,温在炉子上。自己则躺在一边看兵书等他出来。
约莫过了一刻,里头竹门被人一排推开。司徒空山穿一身白色内衫,头发未绞干净,尚带着湿气,“先生到给自己谋了个好身份。高床软枕,温泉美玉,又有美婢贴身伺候梳洗。”
葛无还起身,盘坐在竹垫上为他倒茶,“大人今日火气不小。”他学过医,总瞧着自己主子像是内火旺盛,淤积于腹下。
“有也被路上的雨尽数灭了个干净”,司徒空山并未像诸葛无还那样端端正正盘坐,他斜躺在一旁铺着雪白皮雕的榻上,身上着了白衫却是赤着双脚,隐约可见精壮胸膛,湿润长发披散肩头,虽说满脸胡须看不清容貌,但浑然那风流的体态确实足足惑人,侍女接过茶水,递到他手上,垂着头微微红了脸。
葛无还招手让侍女出去,“大人瑕不掩瑜,风姿犹胜当年,到哪儿都是无数莺莺燕燕”,他以前没少拿这句话讽这童子鸡,没料今次却突然翻了脸,一手便捏碎了茶盏,狭长的眼儿微垂,也不晓得再思索什么。
葛无还轻轻啜饮茶水,片刻后听对面那人道,“先生让人去取郑家村的户籍文书,我今夜要查看。”
这又翻的哪门子官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起身吩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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