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水听到他轻浮的话, 柳眉紧拧,渐渐有倒竖的趋势。
谢庭玉轻轻地呵了一声,他许久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后不甘心地问“哎。”
“水丫, 我今天给你唱的那首歌, 你听到了吗”
他目光深深地投向她,注视着她。
说着他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 极力地克制着脸上不断涌上的酒意,那对漆黑宛如墨玉的眼眸里盛着一弯明月,也倒映着她纤细温柔的影子。
那样柔和的眼神, 是叶青水不曾见过的。
叶青水的心有些浮躁,在这种暧昧的氛围下, 承受着他灼热的眼神, 她下意识地瞥过了脸。
叶青水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回答这个问题。
她想了一会,问他“你喜欢我”
谢庭玉清俊的脸浮起了一抹红意,他轻咳了一声。
这种情啊爱啊的话,总是那么让人难以启齿。话到了嘴边,却让人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叶青水脸上的迷惑, 不禁纳罕,这丫头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太迟钝。
谢庭玉迅速地说了一声“rлю6люte6r。”
他的声音跟蚊子哼似的。
叶青水说“你大声点, 我没听见”
谢庭玉脸黑了,他硬声硬气地说“不喜欢, 能对你这样耍流氓”
隔壁适时地又传来了一阵动静。
动静过后, 两个人俱是一阵沉默。
叶青水心想好在新房子就要建好, 新房子又大又宽敞,隔音还好,爱咋折腾咋折腾。
谢庭玉一张俊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他忍不住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叶青水赶紧扯了把谢庭玉,捂住他的嘴,瞪着他“吵什么吵,去喝你的粥。”
新婚夜还这样打搅人家,小叔估计以后都有阴影了。
谢庭玉走出房间的时候,自己也松了口气,庆幸前段时间没有乱来,否则
那叫人多难为情。
他揪着叶青水散落的头发,说“你也一起,我我想喝点别的粥。”
叶青水也没法子继续呆在屋子里了,她跟着谢庭玉一块去了柴房。
锅里装着叶青水特意留下的腊八粥。
她用碗装完了粥,搁到另一边。顺便抓了两把米清洗,舀了一勺浓浓的筒骨汤,装到锅里熬粥。
谢庭玉正想制止她,但话到嘴边停下了,什么也没说。
其实他说的那句“想喝别的粥”,只是想把她引出来、陪陪他而已的一个借口而已。
谢庭玉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一边,看着她熬粥。
耳边有锅里水开了咕噜咕噜的声音,柴火“呼呼”燎着锅底的声音,在这个静静的夜里,分外明显。谢庭玉感觉心窝被填得很满,这种平淡的温馨,是他很久都没有经历过的。
叶青水煮完了粥,停了下来。她把手交握起来,搓了搓,刚想放到嘴边呵口气。
谢庭玉的一双大手落了下来,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掌心带着薄薄的茧子。
谢庭玉这时候已经不想再想什么一年之约了,心头喷薄的美妙的感受,让他忍不住亲近叶青水、更亲近一些。
他抱住了叶青水,把她扯在怀里,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头,声音沙哑地问
“水儿不是一直很想听我唱歌么”
“我今天唱得怎么样”
他见她没有说话,试探地、小心翼翼地、凑上去,含住了她的唇,碰了碰。
只稍微碰了碰而已,这一刻的心尖仿佛都在颤动。
他真是稀罕死叶青水这一脸懵懂又单纯的模样了。
“再唱一遍给你听,要不要听”
叶青水还是没有说话,她紧紧地抿着唇,灶膛里一抹小小的火焰温柔地映在她的眼里。
得不到回应的谢庭玉俊脸微僵,不过他还是唱了。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睫毛在鼻梁两侧投下一片阴影,他磁性的嗓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故事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
叶小叔和杜小荷新婚的第一天,起得很迟。
偏偏叶小叔是个粗神经,迟钝的人,见了谁都打招呼,眉飞色舞的,恨不得把幸福两个字写满一脸。
杜小荷尴尬地拉了拉他。
叶小叔非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反倒悄悄问起了侄女婿“你昨晚不睡觉唱的啥调子,还怪好听的。”
杜小荷彻底红了脸。
叶青水听了也没有吭声,只是狠狠地瞪了谢庭玉一眼。
谢庭玉说“随便唱的,一首外国歌。”
叶小叔听了就没有再往下深问了。
他又换了一个方向问侄女婿“你几时回首都,车票都买好了吗”
谢庭玉点头,“都安排好了,小叔不用担心。”
过年前几天,谢庭玉带着叶青水回首都了。
这是叶青水“第一次”去首都,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叶妈有些不放心,差点也想跟着一块去了。
叶青水想到谢庭玉的家人,打心底地不愿意让阿娘去。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留下来和亲人一起团团圆圆过年,压根就不想去冷冰冰的首都。金窝银窝、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
但是留在家里,恐怕这个年都没办法过得安生了。
既然没办法拒绝,叶青水只好接受它。她兴致勃勃地问谢庭玉,“过年的时候首都的商店还开门吗”
“等过完年开市,商店才开门。”
叶青水有些失望,不过她想着首都的黑市肯定更有意思。她在这边苦苦等了许久、都没有能见着影的单车票,那边肯定能找得到。
除此之外,叶青水还想给阿婆买点营养品,给阿娘买件好看的衣服。
她把计划要添购的东西写成一个单子,揣在行李里。
几天后,叶青水和谢庭玉以及若干知青一块坐着汽车,抵达了火车站。
火车站里聚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春运期间车站被挤得水泄不通。难以想象上了火车之后会是何等状况。
叶青水已经习惯了后世便捷的交通,面对这七十年代的春运,头疼得很。谢庭玉把她手里的行李都接了过来,温和地说“水儿,我们上车。”
“谢知青咋那么快,不跟咱一趟车啊”有个男知青忍不住问。
他们统一订票的车次是下午的,还得再等几个小时。但上车前还得到窗口兑换火车票,为了避免错过车,只能早点来车站。错过这一趟车,恐怕今年就别想回家过年了。
这么多知青里头夹杂着这么一个老实人,大伙都不忍心嘲讽他。
“人家坐的是专列,跟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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