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馨雨为什么会在秦家？”喻秋只觉得这个女人今天真的是阴魂不散。关键是, 她来自己家送点心就已经很奇葩了，现在又去了秦家, 难不成是真的打算替这柏家和解？
但柏妃意外病重身亡之后，柏家上下也受到了牵连。喻所以现在各家对柏家人都避之不及，可柏馨雨一个庶女为什么这么吃得开？是在女眷中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吗？
书院快要考教，喻秋最近忙着念书, 还真没注意过这些。而秦家的门人看到喻秋之后, 也跟着愣了一下。
“小公子不进去？”那门人十分热情, 可紧接着, 他看喻秋一直盯着柏馨雨的马车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喻秋皱眉的原因。
一个是喻家小姐的身份，一个是喻秦两家交好，喻秋来了总得去后面老夫人哪里走个过场。现在有个别家小姐在，怕是不方便。
那门人也是识趣的，见喻秋犹豫, 就简单的和喻秋说了两句具体情况。
“小公子别误会，柏小姐是来给老太君治病的，您也知道，老太君最近头疼睡不着觉, 就柏小姐陪着还能舒坦点。所以柏小姐这阵子才经常上门, 但也只是去老太君的院子，我们家的小姐公子从来都不往那边凑的。”
“很久不能安寝，为何不请了太医来瞧？”听说秦老夫人病了, 喻秋也十分担心。毕竟秦老夫人一直对他十分关心, 所以喻秋也顾不上别的, 赶紧让门人通报，然后跟着侍从进了秦家。
走了好一会子，这才到了秦老夫人的院子外面。
和之前门人说的不同，喻秋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秦老夫人和几个大丫鬟在。不过即便如此，喻秋也敏感的察觉到了，里间屏风后面，似乎坐着一个女人。
喻秋收敛心神并不多看，只是单纯的关心秦老夫人的病，同时把从家里拿来的野山参给送了上去。
“我家老祖宗特意嘱咐我和您问号，还说改日您身子骨好了，邀您来我家听戏。”喻秋边说边打量秦老夫人，结果却意外发现，秦老夫人的确是一副休息不好的模样。
眼底一片青黑不说，就连眼白里都布满了血丝，唯一还算让人放心的，也就是她的精神不错，头脑清醒，说话也很有条理，中气十足。
然而久不能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精神？
喻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等到了后面，他不仅觉得秦老夫人就很古怪，就包括秦家这屋子里的味道都变得不大对劲起来，像是有一股腥了吧唧的臭味萦绕不散。
可到底是后宅，喻秋不方便多看，最后还是回到了秦老夫人的病上，在听到老夫人说夜夜梦魇的时候，喻秋突然想到一件事，“您要不要去圣庙找圣僧看看？”
“不太好见吧！我记得四五年前换了圣僧之后，现在的妙愿圣僧似乎并不喜见外人。”
“倒也不是不愿见，妙愿圣僧其实是个……”喻秋想要说程欢的好，可一时间有想不出来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直到好一会才勉强超出一个合适的词说道，“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不是慈悲为怀吗？”秦老夫人也来了点精神。
“也仁慈，但是和以前那些老和尚不一样。妙愿圣僧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是代发修行，人也长得特别好看。您没听民间都传，说妙愿圣僧是小菩萨呢！”
而且相处起来也特别好，有点像哥哥。喻秋在心里补了一句。然后就赶紧收敛心神，把上次自己去找他的事儿说了一遍，“老夫人可还记得，之前小皇子的病就是他唤了神鸟救好的。那天整个上京的百姓都看见了呢！”
秦老夫人显然也知道这件事，听得入迷也跟着频频点头，“嗯，你说的是，我一会就叫秦旭然上圣庙递帖子。”
“不用，我一会也要去圣庙一趟，之前给我家老祖宗求了个护身符，圣僧说叫我今儿去拿一趟，我正好就把您的事儿和他说了。”
“好好好，那就辛苦了。”秦老夫人笑着说完，转头朝着身边的大丫鬟说了一句，“你们看看，柏家丫头可不是我的福星，今儿一来，这好事儿也跟着来了。”
“是啊。”这大丫鬟也伶俐，暗示的看了一眼手边的点心盒子，“喻公子来了这半晌，可还没喝口茶呢。”
“对对对，都是我老糊涂了。喻秋你尝尝这个，柏家丫头亲手做的。”
“这不合礼数吧！”喻秋顿时皱眉。秦家素来最重视礼仪规矩，喻秋虽然年纪小些，可也到了可以娶妻的年龄了。而柏馨雨比他大几岁，也是正好可以出嫁的时候。
哪怕是不拘小节的武将家里，也不可能把柏馨雨亲手做的点心给喻秋吃。
即便是想做媒。
喻秋下意识觉得秦老夫人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那个大丫鬟也是。要是放在往常，她若敢提及这种事儿，立刻就会被拉出去发卖。
所以这柏馨雨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引得秦老夫人都为她屡屡破例？
然而等到那点心上来的时候，喻秋的脸色更是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他终于知道之前那股子臭味是哪里来的了，竟然就是从这盒点心里。
“这……这是……”喻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那大丫鬟却已经笑着把食盒里的碟子端出来放在了喻秋身边的桌子上。
“喻公子尝尝？”那大丫鬟边说，边抓住喻秋的手，就想强行往他手里塞点心。
喻秋低头一看，更是活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这都是些什么！
他亲眼看到，那手里的点心根根就不是平时吃的那种，而是做成了一个狐媚的美人模样，重点是，掰开之后，那里面的馅料，竟然真的埋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抱歉，我有急事要回去了！”喻秋再也顾不上别的，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大丫鬟，顾不上身后发出惊叫的秦老夫人，匆忙的就往院子外跑。
在路过那个屏风的时候，喻秋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结果却清楚的看见，柏馨雨落在地上的影子根本就不是人……
这下喻秋就更害怕了。
他不管不顾的往外跑，连自己的书童都顾忌不上，冲出秦府之后，骑上马就往东边的圣庙去。
在喻秋眼里，这个柏馨雨八成已经不是人了。而吃了柏馨雨送来点心的秦老夫人和几个大丫鬟说不定也已经中计。所以他一定要赶紧找到程欢，现在只有程欢能救他了！
秦家到圣庙还有一段距离。喻秋骑马上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了。
可喻秋已经顾不得许多，即便山路难行，他也跌跌撞撞的爬了上去。一直等看到圣庙里亮起的烛火，他才隐约发觉，自己已经腿脚发软，行动不了。
“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圣庙门口守门的僧人看到喻秋赶紧把人扶起来询问，却被喻秋一把抓住了袖子。
“我……我找妙愿圣僧，有急事。”
“好，圣僧这会正在禅房，我这就带你过去。小公子别着急。”那僧人说着，赶紧把喻秋往里面带。
“圣僧，喻小公子过来了。”程欢的禅房外，僧人小心翼翼的敲门。
“让他进来。”程欢正在抄写经文，听到他说话，赶紧让他把喻秋送进来。
“圣僧！”喻秋几乎是扑倒程欢怀面前，脸色惨白，并且还不停发抖。
喻秋是真的吓坏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儿。
“好了，不怕，先冷静下来。”这小孩一向重情又乖巧。程欢怜惜他原世界的凄苦，也忍不住宠溺了几分，于是他招手示意喻秋坐到自己身边来。
喻秋赶紧照做。
和之前秦老夫人那边不同，程欢的禅房陈设简单而古朴，面前桌案上香炉里，淡淡的檀香也让喻秋心里的恐惧少了一些。
“妙愿圣僧……”喻秋冷静了一点，意识到自己这次有些唐突。
可程欢却摇头示意无碍，同时给他倒了杯茶，“尝尝。”
喻秋接过来喝了一口，味道很淡，可微苦后的回甘却很容易让人混乱的心神沉静下来。
“闭上眼，想象你心中有山。”程欢对喻秋说道，接着就顺着手里翻开那页佛经低声唱诵起来。
喻秋乖巧的一一照做，很快，他方才一直混乱的思绪就随着程欢沉淀了下来，也不在惊慌失措。
等程欢唱诵结束，喻秋在睁开眼，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程欢又给他重新倒了杯茶让他捧着，这才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我发现柏家的柏馨雨好像不是活人。”喻秋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场景，把他在秦家看见的事儿说了一遍。
可程欢却十分疑惑，“秦老夫人一向见多识广，难道就没有发现？”
“我觉得是发现了的。否则就不会禁止秦家的姑娘小姐们和柏馨雨接触。但是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女人十分古怪。她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就是只要和她扯上关系，很快就会被迷惑。”
喻秋把自己听来的关于长公主的事儿也说了一遍。
“长公主虽然得圣上宠爱，但为人一向温柔宽厚。如果柏馨雨是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事儿，长公主帮着求封赏倒是理所应当。只因为救了她的儿子，就求了个郡君，而且还是有封号的郡君，本身就有点太夸张了。只是大家都被母子情深这四个字迷惑，以为长公主是为了儿子，所以就并不多想。”
“我觉得秦老妇人也是这样。”
“我明白了，你别担心。”
“谢谢圣僧。对了，还有一件事，”看到手里的茶杯，喻秋想起那些点心，“我怀疑柏馨雨是不是给那些女眷们下毒了。据说所有吃过柏馨雨送去的点心的女眷，就全都和没吃过点心一样。秦老夫人就是这样。但是我今天看见，那点心有一种腥臊的味道。做成了女人的模样，掰开之后，里面像是有血。”
想到这，喻秋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不过想好，程欢身上好稳的檀香味，让他的心又踏实下来。
一时间喻秋说着说着就往程欢身边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几乎要凑到程欢怀里了。
喻秋顿时红了耳朵，十分不好意思。程欢倒是很自然的摸了摸他的头，就像是宠爱幼弟的兄长。
喻秋眯起眼，有点享受。
又过了一会，他盯着程欢的胸口看，终于想起来自己好几次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还疼吗？”喻秋试问之前刺伤程欢的地方。
“已经好了。”程欢安慰他。
可喻秋却有点不信，他觉得自己那一刀挺深的，程欢就算是回复的再快，也总不能三五天就好利落了。而且这么晚了，他赶过来是不是耽误程欢休息？伤口用不用上药？
这么琢磨着，喻秋就想问程欢能不能看看他的伤处。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头上的鸑鷟一翅膀糊在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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