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采购中。
手提着被食材装得满满的手提袋，康纳慢悠悠地向芬奇的住所走去，他的脑海里播放着当下最为流行的歌曲，播放者当然不是他自己，他还没有闲到自己翻阅已经知道内容的资料来自娱自乐。为他播放歌曲的是一个名字就叫“机器”的ai。
左边的手提袋里有一袋2.5kg重的低筋面粉，一把欧芹，肉桂粉，胡萝卜，十颗鸡蛋以及一些香料。
之前在雪天为他指路的就是机器。机器和机器间的交流不像人类一般需要过多言语，只在一瞬间，他们便能完成人类上百句话都完不成的信息交换，只需要一个照面，一个允许，就可以揭开思想上的一切雾霭。
这种非常直接的交流，他从未亲·身感受，只从之前的康纳们的记忆里感知过。介于科技发展原因，在这个世界能与他进行这种交流的，就只剩下机器一个了。
机器比他还要年轻，也没有前任们的经验指引，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初学者了。所以这次除了和一个残疾人，他还要和一个新生代的ai好好相处，真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开火做饭睡前故事，这些事情康纳已经手到擒来了，这次出门买东西是因为冰箱里食材告急，机器也想要芬奇吃好点，别老点外卖。
右边的手提袋里有一瓶朗姆酒，三颗土豆，一颗洋葱，一颗紫甘蓝，两磅牛里脊肉、番茄和一盎司牛奶还有一块蓝纹奶酪。
虽然机器对他很有好感，他们也同意互相接入，但有关开发者和管理员的事，他们都是锁死的。机器不知道他最终一定会听从卡姆斯基的命令，以某种自毁般的形式死在他们面前，而机器也有一些康纳无法窥探到的黑暗角落。
与之前的感觉不同。康纳无法分辨他和机器到底谁更“高级”些，之前他能在接触的一瞬间发现蝙蝠电脑和他出身同源，但他不知道机器的来历。芬奇透露过机器是他和一个友人开发的，但康纳不觉得凭借两个人之手能开发出这样的成品来。
其中必定是有基底的，一定有某个技术提供源。
但机器没有丝毫透露给他有关信息的意思。
他继续向前走着，一个拾荒者正在翻垃圾桶里的瓶子，他身边有一个装满了空瓶子的手推车，由于路比较窄，康纳只得从边上绕了过去。
拾荒者的样子很沧桑，络腮胡子长而蜷曲，一看就是好久没经过整理，外套是一件卡其色的棉服，沾上了垃圾堆的污渍，他没有和其他拾荒者一样戴手套，只是任由双手插进冰冷的垃圾中翻找，翻找着每一个五分钱。
从肢体来看，经受过专业训练，虽然外表很粗犷，但从面部的褶皱来分析，年龄也不是很大，那么这个人就是退役人员了。从哪里退役呢？越 战？没这么年轻……
“当心！”
头脑中的音乐被掐断，机器给康纳传达了这么一个信息。
“唔？！”康纳刚好一脚踩到了一个空塑料瓶上，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幸好有机器的提醒，要不然鸡蛋和面粉可都得遭殃了。
淡定地将前脚挪开，康纳决定不再没事观察路边的人类了。
拾荒者没有理会康纳的小意外，但康纳却控制不住想要看他。这人应该挺重要的，康纳没法看他这么落魄而不管不顾。他小心地将手提袋放在地上，然后把差点绊倒自己的瓶子捡了起来。
“你好。需要帮助吗？”他把瓶子放到了拾荒者的手推车上。
拾荒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用的是那种看可疑人士的眼神，康纳假装一点都没注意到，但额头上好不容易回归的小圈圈还是出卖了他，闪过了一秒钟的黄光。
“那土豆、番茄还是牛奶有需要吗？或者奶酪？”康纳低头翻找起自己的袋子来，意图找出一些马上能够食用的东西，土豆这种傻瓜都会做，其他都能直接吃。
这方面拾荒者倒是没有客气，“朗姆酒。”
可康纳却犯了难，毕竟现阶段芬奇才是他的主要目标，拾荒者只是碰巧的一份附加项而已，所以他当机立断拒绝了。
“不好意思，这是用来做蛋糕的，等做好了我会分给你的。”说完，康纳两手拎起袋子就直接走了。
朗姆酒是用来做胡萝卜蛋糕给芬奇吃的，食谱是机器事先比对了网上成百上千种配比，找到评价最好最受欢迎的一种，如果把朗姆酒全给了拾荒者，那芬奇就不能尽快吃到蛋糕了，机器会不满意康纳的选择，再说了，饮酒不利于健康。
“奇怪的人……”翻到底，拾荒者找到最后一个瓶子后就准备转移阵地了。反正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又没有固定住所，明天还真能给他找来了不成，还没给自己想好代用名的拾荒者很快就把康纳抛到了脑后。
谁曾想，定位他这个毫不掩饰自己行踪的拾荒者，对康纳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甚至没有做一个蛋糕要难，用的时间连红酒炖牛肉配土豆泥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也许康纳自己没注意到，但机器显然在一边借着外接摄像头看得很清楚，他露出了轻蔑的微笑。
那眼神仿佛在说，“人类啊，就凭你也想逃出我的视线范围？不要开玩笑了！”
在做完了两块胡萝卜蛋糕后，康纳还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份阿尔弗雷德特制小甜饼，在红酒炖着牛肉时顺便完成了鸡汁调味土豆泥。请不要好奇红酒的由来，芬奇家里有很多，虽然似乎都价值不菲的样子，但芬奇表示能随便用后，康纳就选了个四位数的。
芬奇这还是第一次在饭店外吃到这么棒的料理，一时间更加认定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康纳了。
是机器让他找到康纳，也是机器指引着康纳带他回家。这个仿生人除了在一开始表示出了自己的身份后就再没显示出任何与人类的违和，纯良又无害，就像家里莫名其妙雇佣了个不需要工资也不需要伙食的全职保姆。
康纳这种级别的仿生人被做出来就只是用来当家政未免太大材小用，芬奇宁愿相信他是用来作为能随时传送信息的方便间谍。毕竟，掌握有机器技术的政府，给ai研发一款可以活动的身体应该不算难事。
其实不管怎么看，把康纳这么个烫手山芋放在家里都增加了他的曝光率，即使电脑很信任康纳，他自己也因为康纳过于类人的外表举止而不能单单把康纳看作成一个工具，或者类似“机器”的人工智能。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康纳，只是没法轻易把康纳定义成危险品，甚至有点想让康纳加入他的秘密行动……他似乎有点明白机器的意思了。
“康纳，能否帮我一个忙？”
“当然，我随时为你服务。”康纳将雪白的抹布搭到自己的手上。
芬奇向康纳解释了自己所发明机器可以通过观测已有的模式来识别有可能进行暴力犯罪的罪犯，希望康纳能够帮助他做些法外执法，希望能阻止将要发生的意外。不需要他为之工作多久，康纳只是临时帮忙。
毫不意外，康纳答应了。为此，他有点想像人一样为了芬奇而鼓掌。无疑，不管从什么方面来分析，他的行为都是高尚而无私的。
同时也想为芬奇的聪慧而鼓掌，他一点不输于卡姆斯基。
当然机器能做到的事，其实他花一点时间也能做到。
因为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他是基于大数据而开发的，而他只要调整几个算法，就能计算出那些潜在犯罪者，他现在与机器的差别只是已有数据的差别而已。
其实人工智能和算法无关，他们可以源于任何算法，也可以用于各种方面，他们的开发可以是有针对性的，也可以是毫无针对性的。因为算法本就不是人类发明的，而是人类发现的，因为这是本就存在的客观规律。人类理解起来可能有些复杂，但对于机器来说，就如人类意识到天气变冷一般简单而自然。机器显然是以“有针对性”这个目的而被开发，但现在看来，可能芬奇并没有意识到，机器其实是“没有针对性”的。
当天晚一些的时候，康纳拎着剩下的一个胡萝卜蛋糕和身下的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红酒出门了。
“芬奇，我要出一会儿门，你自己在家里多多注意哦，看电脑的时候记得把灯打开。”站在门口，康纳把手提袋举了起来，“这是给一个流浪汉的，我会在宵禁前回来的。”
因为今夜也会降下特大暴雪，所以纽约市全范围实施了宵禁，从夜间11点至次日5点，禁止非救援车辆出现在道路中，当然流浪汉们，也得找个好地方躲起来，不然，不光警 察饶不了他们，风雪更饶不了他们。
“嗯，早去早回。”
之前康纳在马路上与拾荒者互动的全程，从语言到图像，一点不落地通过机器的转播落到了芬奇眼中，了解全部的芬奇没有阻止康纳这十分“人类”的善意举动。甚至有些怀疑机器是不是偷偷给康纳泄了密，要不然康纳怎么会关注到路边一个平平无奇的拾荒者。
此拾荒者就是他先前一直有关注的，准备让其成为合作者的前美国空军特种部队队员和前CIA探员，没有固定的姓名，不过他似乎比较喜欢约翰·里瑟这个平凡的名字。芬奇已经借住机器了解了这位里瑟先生的生平，可是因为康纳的突然加入，他得把自己邀请里瑟先生的计划稍微往后挪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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