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两天时间过去,转眼便到了周末。

    江离这两天都没有再去教会开设的学校里,反正也听不懂那些老师都在说什么,还不如拿着艾文帮她整理的资料,先仔细的翻看一遍,全都背下来再说,至于读音和含义,大部分还是得回头等艾文再告诉她……

    周六的清早,第一抹曙光划开夜色,星辰隐去,天光乍破。

    江离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渐渐升起,城市里的积雪已经渐渐融化了,露出深褐色的地面,冬日的树木,也重新露出了光秃秃的枝丫。

    艾文和雷尔夫来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早。

    天刚蒙蒙亮,路上的晨雾尚未散尽,路上静悄悄的,也还没有什么车辆行人。等到远处依稀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后,江离瞬间抬起头,远远的看到了之前艾文和雷尔夫开的那辆车的颜色和轮廓,旋即,江离抱着艾文给她的那一摞书和资料,果断的从房顶上跃下,直接翻过墙,从教会的收容机构里出来,站在路边等那辆车。

    艾文和雷尔夫的眼睛也足够敏锐,车辆稍微靠近,透过稀薄的晨雾,便看到江离抱着一摞书和资料站在路边,正朝着他们挥手。

    雷尔夫稳稳的把车停在江离身边,直接放下了车窗,“嗨,这么早!”

    艾文则是下了车,帮江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从她手中接过那些书之后,也跟着江离一起,直接坐在了车后座上。

    “我们今早过来,就是想要带你一起去外面吃个早饭。”艾文笑道。

    “嗯!”江离点头,坐在车上之后,手上的动作不停,竟是直接翻开了艾文之前整理的学习资料,又递到了艾文的前面,“这个是什么意思?”

    艾文顿时哑然失笑,他的眉宇间明明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英气,可是,笑起来的时候,眼梢微微弯起,却又有种格外舒展的意味,就连与生俱来的野性魅力,似乎也被掩去了几分。

    对于早餐去哪里的问题,江离是完全没意见的。坐在驾驶位的雷尔夫口中念念有词,自问自答,很快便选好了目标。车后座的艾文和江离,却是直接进入了学习模式,那股认真勤奋的劲头儿,甚至让雷尔夫有种置身期末考试前夕的紧张感。

    吃早饭的时候,江离总算不像是上次在教室里,边吃边看了。雷尔夫看着摆在旁边的那厚厚的一摞书和资料,十分诡异的,竟然有种意料之中的安心。

    闲聊之间,艾文还向江离问道:“以后有什么目标吗?”

    “目标?”江离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先学会英文,不然其他人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再然后,好像就没有了吧……”

    大妖怪的生命太过漫长,以至于,拥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件事,对于江离来说,似乎也显得很空茫,毕竟,她在自己挖个坑做窝之前,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醒之后,暂时的小目标就成了学英文呀!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之后,又觉得,可能就像是饕餮喜欢吃各种东西、并且永远也吃不腻一样,她始终不变的爱好,大概就是对毛绒绒的喜爱吧!?

    雷尔夫忍不住也参与到这个话题来,手舞足蹈连说带比划的向江离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除了学习语言这件事是必须的,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是你想要的吗?”

    江离下意识的看向艾文,她大概听懂了雷尔夫的话语,但是,出于初学者的谨慎,还是想要从艾文这里确定一下。

    艾文又简单的复述了一下雷尔夫的话语。

    这次,江离只是稍微想了想,却很快便给出了一个让艾文和雷尔夫都无比意外的答案。

    “我想回耶路塞瑞市的郊区那里。”江离认真的说道。

    艾文和雷尔夫同时愣住。

    两人对视了一眼,艾文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郊区那里?你是说,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那栋别墅吗?”

    江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对呀,就是那里!”

    说实话,她并不喜欢教会的收容机构。

    只不过,最初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就跟着耶路塞瑞市警察的思路去做了,整个过程中,艾文也一直跟着忙前忙后,所以,江离看在这只毛绒绒的面子上,听从了他的意见,在等待警方帮她出具身份信息的过程中,也顺水推舟的按照警方的安排,住到了收容机构那里。

    对于江离来说,鲁道夫那个发生命案的别墅下面,就是她自己挖出来的窝,她当然想要。并且,在大妖怪的概念里,自己的窝周围上下左右整块地其实都是属于她的,只不过,出于适当的尊重一下现代人类通用社会规则的缘故,江离才没有去强行把自己的地给占回来。

    ——当然了,哪怕江离现在没有去占据那块地,那块地的归属权问题,在江离的脑海中,也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艾文面露迟疑之色。说真的,他本来以为,那里对于江离而言,应该会是心理阴影一样的存在,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会说,自己想要回到那里。

    念及此处,艾文仔细的斟酌着词句,尽量放平语气,温声问道:“为什么?是因为在外面,觉不适应吗?”

    “我不喜欢教会的收容机构。”江离实话实说。在她看来,不管是教堂中虔诚的神职人员,还是教会里那些信徒,其实和当初那些搞祭祀、信奉、以及各种崇拜的远古先民没有任何不同。江离作为一只诞生于天地之间、力量也从来都是源于自身的大妖,和那些信仰流的妖怪,在思维意识上有着明显的不同。

    双方虽然不至于说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的确完全不是一路人。

    艾文忍不住看向雷尔夫,毕竟,那栋房子是雷尔夫他那个坑货蛇精病堂哥的。

    “那栋别墅的钥匙倒是正好在我这里……”雷尔夫本来还有点头疼,但是,转念一想,被他那蛇精病的堂哥摆了一道之后,反正鲁道夫都被关到监狱里去了,回头自己这边,暂时把他的房子给“征用”了,好像突然有种别样的爽感……

    雷尔夫朝着艾文使了个眼色,当即一锤定音道:“那我们等会儿就去郊区的别墅那边吧!正好周末也有时间。”

    艾文虽然心存疑惑,却也跟着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雷尔夫找了个机会,拿着手机,避着江离悄悄的给艾文发信息道:“你说,江离会不会是因为一直在那住着,在她的意识中,本能的就把那里当成她的家了。至于心理阴影什么的,我猜江离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心理阴影,对她来说,她就是住在那里的,熟悉的地方,反而会让人安心。”

    想起江离一贯表现出来的情况,再想想江离对周围正常世界生活常识的匮乏,艾文迟疑的看着手机屏幕,觉得雷尔夫的猜测不无道理。

    早饭之后,依旧是雷尔夫开车,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变成了曾经堪称噩梦的郊区别墅。江离和艾文坐在后面,继续以非人的速度学习中文和英文。

    艾文看着江离认真看书的模样,轻轻的舒了口气。教会的收容机构建设初衷当然是善意的,但是,那里也的确龙蛇混杂,环境相对有些乱。而江离实在是太单纯了,其实她本身也并不适合留在那里……

    只是,哪怕心理准备做得再好,和耶路塞瑞市郊区的那栋别墅距离越近时,雷尔夫的心情就越是复杂。他透过倒车镜看了江离和艾文一眼,这两人自始至终全神贯注的看书,十分奇妙的,雷尔夫的心情反而又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终于,车被平稳的停在了别墅前的路旁,雷尔夫回头招呼道:“到了!”

    艾文帮江离抱着书,只让她自己拿了一摞打印出来的资料。

    自从鲁道夫被抓之后,这座别墅就彻底空置了下来。万圣节已经过去了,院子里的南瓜灯却还堆放在那里,因为下雪的缘故,全都被冻透了。

    雷尔夫走过去开了门,一周的时间过去,别墅大厅的地面上也落下了些许浮尘。他先打开了窗户通风透气,然后又找来了拖把、抹布,先把客厅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江离愣了一会儿,也跟着凑上前去,开始跟着帮忙收拾起来。

    三个人的动作都足够麻利,又不是多费劲的大扫除,十几分钟后,别墅的大厅便被收拾好了。

    江离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看到遥控器之后,好奇的按了两下,刚好把电视给打开了。

    也是凑巧,江离甚至还不会调频道,但是,打开的频道,刚巧是耶路塞瑞市的新闻媒体,正在报道别墅杀人案告破、凶手已经被逮捕归案一事。

    雷尔夫正拿着水杯喝水,看见他堂哥鲁道夫危险的脸之后,一口水差点呛住,“咳……阴魂不散啊这是!”

    与此同时,幸运杰克却正待在耶路塞瑞市的警察局里。

    他才去了教会的收容机构,却并没有找到江离。只得辗转通过警方,试图寻找江离的联系方式。而在警察局中,幸运杰克却意外的获悉,关押鲁道夫的牢房墙壁上,被人用钝器清晰的刻下了艾文和江离两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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