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肿药膏是进口的,医务室没有,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跑出校园去买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寒冷冬日,喝下一口热水,一路暖下去,熨帖的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叶婴看着林远时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想跟他说谢谢。
可是林远时始终板着脸,也不看她,叶婴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数学课,老师在前面讲概率问题的新课,叶婴从便利贴上撕下一张,在上面写写画画之后,粘到林远时的桌子上。
叶婴若无其事的继续听课,两秒钟后,林远时拿起便利贴。
上面画着一个Q版的小姑娘,穿着夸张的线头破洞外套,上面一个泡泡,写着:谢谢你啊。
字迹娟秀工整,明明只有四个字,可是林远时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啧,画得真好,比他画的好多了。
字也漂亮。
拿起来闻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林远时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
小心翼翼的把便利贴收起来,也像模像样的听课去了。
课间,姜成鹤站在走廊外面跟外班的季成羽他们聊天。
“你是不知道,我们前天的比赛打得多漂亮!贺名扬那个坑逼打野一直被抓,幸亏法师预判牛逼,他们被上单一路天秀,最后一个程咬金carry全场。”
“我靠,上单谁打的?”
姜成鹤:“时哥啊,必然时哥。”
“以前时哥是打ADC的,一直是天秀,但是时哥嫌辅助不行,改了上单,一个人战全场,直接带着我们翻盘。”
“那最后你们赢了?”
“那必须啊!这次城市赛有不少职业选手参加,没想到被我们半路出家的给截胡了,那边挺多公司呢,就等着最后签人。”
“签人干嘛?走职业电竞啊?”
“对啊。”
那男生顿时流露出羡慕的神色:“哇……能被电竞签走的,可都是天才吧……”
正说着,刚好林远时从教室里出来,姜成鹤叫了他一声,“上单哥哥快给他说说咱们的比赛。”
林远时摸了摸鼻子:“什么比赛啊?”
姜成鹤:“城市赛啊。”
林远时沉吟了一下,对向那男生渴望知晓的目光,就说了四个字:“去后悔了。”
男生:“……”
姜成鹤:“……”
语文课的时候,林远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在底下看了一眼,是一条短信。
“林远时您好,我是OW电竞俱乐部经理人陈瑜,请问你是否方便出来聊一聊?”
林远时想了一下:“什么时间。”
陈瑜:“中午一点以后,因为之后想让您去基地看一眼。”
林远时:“抱歉,我在上课。”
陈瑜:“那么就中午的一段时间可以吗?我可以到你们学校附近。”
林远时:“我们午休时间很短。”
陈瑜:“……就一点课都耽误不得?”
林远时:“耽误不得。”
陈瑜是真的很想见一见林远时,OW现在不太景气,老队员非常厉害,可是新来的这一批根本顶不上去,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城市赛看到林远时的操作着实令他惊艳,他玩游戏时间应该不长,不是职业选手,没有那么多技巧,可是准确的判断力,和惊人的手速操作,真是让陈瑜大吃一惊。
比赛没有结束他就已经找工作人员要了林远时的联系方式,他知道,这番操作足以让在场的所有经理人惊叹。
先下手为强,不然这颗星可就要被其他人摘去了。
陈瑜挺主动了,可是林远时学校竟然是省重点晋一,休息时间少得可怜,明明那天的比赛是他们逃课出来的,陈瑜想让林远时再出来一天,毕竟这是决定他以后人生的大事,可是林远时说什么也不肯再逃课了。
着实让陈瑜有点头痛。
天才的个性都这么强的吗?
林远时扔下手机,看了叶婴一眼。
“好点了吗,手。”
叶婴把袖子拉上去一点,“好多了,药膏很好用。”
青黑的痕迹还在,可是已经消肿不少,也没那么疼了。
林远时“嗯”了一声,把头转过去。
还是看不得她的伤处,一看就揪心得呼吸不畅,憋闷的想打人。
破几把城市赛……
以后再逃课他就是孙子……
中午,姜成鹤哭丧着脸找到林远时:“时哥!我听说OW的人找你了?”
林远时一眼在操场的人群中间找到叶婴:“嗯。”
姜成鹤:“卧槽!!!时哥,你真的没同意???”
林远时:“没时间。”
姜成鹤:“你一个年级倒数的,你没时间?”
林远时笑了一下:“当然,我还要学习呢。”
姜成鹤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林远时一直都是这样。
林家是晋城四大名门之一,他是林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儿子,可他从不把这个放在心上,更不会因为家世瞧不起任何人。
所有老师都说林远时非常聪明,反应快,理解能力强,只要有一点点精力放在学习上,他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水平,可他偏不着急。
他是晋一最受欢迎的男孩子,长得帅,性格好,几乎所有女生都或多或少对他有心思,可是他谁也不理,我行我素。
林远时拥有的,都是别人羡慕的,只有他自己不放在心上。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姜成鹤知道。
林远时的自信和阳光刻在骨子里,是优渥的家境,良好的教育培养出来的。
这些虚名他从不在意,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实力。
他不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OW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以他的水平,没了OW还会有更好的。
姜成鹤:“行吧,我时哥就是我时哥,到什么时候都是我时哥。”
林远时笑了笑,不说话。
过了会儿,姜成鹤愤愤道:“时哥,你真的就不会遭遇滑铁卢吗?”
林远时:“什么?”
“滑铁卢”这个词是姜成鹤听文科班的贺名扬说的,那个逼知道这么文化词儿之后,一直跟他瞎显摆。
姜成鹤:“我有预感,时哥,你的滑铁卢就要来了。”
林远时不屑地“嘁”了一声。
姜成鹤:“干嘛?你不信啊?”
林远时:“什么炉,老子听不懂。”
……听不懂你得意个屁???
前面十米左右,陆云亭挽着叶婴的手:“小婴,食堂我都吃腻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叶婴笑了笑:“行,你有想吃的了?”
陆云亭:“我想吃米线!”
叶婴:“行。”
学校西门拐角处的米线店很火,原本是一家小店,可是因为口味独特,几年之后直接把拐角处最大的店面盘了下来。
之后依然生意火爆。
陆云亭特别喜欢吃那家的米线,隔三差五就得去一次,每次都要排很久的队。
两人站在店门口,陆云亭有点失望:“人也太多了……”
每一桌都坐满了人不说,就连过道的位置都有人在等位,除了周边学校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不少专程开车过来吃的成年人。
叶婴看出来陆云亭是真的想吃,她说:“这样,你去等位,我去点餐,咱们分头行动。”
陆云亭:“好!”
叶婴一直是队伍最后一个,终于轮到她点餐:“一份鱼丸米线,一份肥牛米线谢谢。”
“好的,一共三十五块钱。”
叶婴付了钱,后面进来几个男生。
“老板,两份米线全套餐,一份肥牛米线。”
老板看了一眼后台,“哎哟,肥牛米线就剩一份了,已经被这位同学点了。”
那位男生扭头喊道:“时哥!肥牛米线没有了!”
叶婴回过头,果然看到林远时跟在后面摇摇晃晃的走进来。
林远时一看是叶婴:“呀,你也爱吃肥牛米线啊?”
叶婴说:“老板,我也改成同价位的鱼丸米线吧,肥牛的就让给他吧。”
贺名扬看到这副场面,撇了撇嘴,悄声问姜成鹤,“这位,谁啊?”
姜成鹤:“时哥的新同桌。”
贺名扬长长的“哦”了一声,坏坏的笑着,明白了。
米线好了,叶婴端着盘子放在陆云亭的座位上。
陆云亭苦着脸:“叶婴,咱俩是有毒吧,为什么来之前那么多人,我辛辛苦苦抢了一个位置,结果、结果现在没什么人了呢?”
叶婴看着空出来很多位置的大厅,笑了笑,“可能是有毒。”
陆云亭看着叶婴的碗:“你不是爱吃肥牛的吗?”
叶婴:“肥牛就剩一碗了,就让给林远时了。”
陆云亭:“林远时?”
叶婴:“嗯,之前手受伤的时候,他给我买了药膏,这碗米线算是还他的人情。”
陆云亭娇生惯养长大的,胆子非常小,她很害怕那些以林远时为首的高个子男生们。
看上去就很凶,很可怕。
“不过叶婴,”陆云亭凑近她,看着那群男生坐得离他们很远才压低了音量说道:“你少和那帮人接触啊,我听说他们打架斗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叶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嗯,我知道。”
叶婴和陆云亭吃得快,中午还赶着回去休息一会儿。
几个大男生却不在乎,慢悠悠吃完,下午自习刚好睡觉。
端盘子的时候贺名扬就贼兮兮的盯着林远时,一直到大家拿好了餐具和调料,林远时道:“你总看我做什么?”
“时哥,你又拈花惹草了?”
林远时往米线里加了一点辣椒油,皱眉:“什么?”
“那小姑娘,谁啊?”贺名扬朝叶婴他们桌扬了扬下巴。
林远时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她啊,我的身体里还流着她的血呢。”
贺名扬:“卧槽?她是你妈啊?”
林远时一筷子敲在贺名扬头上,“是你妈!”
姜成鹤在一旁笑的不行,“被时哥荼毒的又一例子。”
贺名扬闻到了八卦了的味道:“她也跟时哥表白了?”
林远时吃米线的动作狠狠一顿。
“什、什么东西?”林远时:“什么跟我表白啊?”
贺名扬:“时哥,你个直男!大直男!”
林远时:“……”
贺名扬:“这你都看不出来?傻鹤都看出来了。”
姜成鹤“嘿嘿嘿”的笑容逐渐凝在嘴角:“你他妈叫谁傻鹤呢!跪下叫爸爸!”
贺名扬:“滚犊子,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林远时有点着急:“行了行了,别闹了,快点说。”
贺名扬:“小姑娘喜欢你啊!这你都看不出来?”
蓦地,一向镇定的时哥,脸“刷”的红了。
一路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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