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趴在小桌上, 两眼弯成月牙, 笑得不能自已。
容屿眼带笑意, 直起腰, 施施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放下木糠杯。
等她笑够了,将脸凑过去:“奖励。”
倪歌非常乖巧地,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一碰。
容屿心满意足, 把小钢勺递给她。
孟媛这才看懂。
然后她沉浸在这种她从没见过的操作里,深深震惊, 不能自拔。
半晌才回过神。
“天, 你们也太肉麻了吧。”她啧啧啧,“两个戏精。”
倪歌权当没听见, 开开心心地拿起小勺,吃木糠杯。
孟媛表情嫌弃地看看倪歌, 再看看容屿。
看了三分钟。
然后她转回来, 舔舔唇, 拉着蒋池, 很认真地道:“池池, 我也要玩。”
“……”
“你往后退退,我现在就要发功了。等会儿配合我时,你记得演得浮夸一点喔。”
“……”
***
倪歌傍晚回家,收到导师的邮件。
导师看完论文, 立刻给出反馈意见, 并补充了新的书单。
她要改论文, 又要读那堆生涩的书。
很快将黎婧初的事抛之脑后。
然而网友们并没有放过这个话题。
当晚,他们就顺藤摸瓜,摸到北城附小的官网,找到了那个航模的来历。
很多年前,容屿曾经拿这个航模参赛。尽管最后它坠机了,没能拿到最好的奖项,但也算是为校争光。
他的照片,现在还挂在官网上。
于是黎婧初的微博又炸了一次:
[那个空军军官是叫容屿吗!我的妈,他小时候就好帅啊!有这种人做我竹马,我愿意一辈子不离开军区大院!!他现在的照片还能搜到吗!]
[楼上,我搜到了!但除了照片就没有其他资料了,不知道为什么呜呜呜。]
[这个应该还挺正常叭,除非受过媒体采访,不然军官的资料好像大多都是保密的。随便你们谁都能搜到,那还得了。]
[呜呜呜我不管,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要再嗑一斤柠檬!!]
……
黎婧初连忙出来澄清:“不是他。”
可评论区更凶:
[不要欲盖弥彰啦!前面有小姐姐已经把高中的校园论坛都扒出来啦。不过我理解婧婧不想掉马,那我们就假装不知道好了doge]
[婧婧能在微博多讲点你们的事吗,想嗑糖TUT]
[是啊是啊,我已经把婧婧之前的微博都看过一遍了,代入这个人之后越想越甜……国家欠我一个竹马!]
……
事件发酵,带了一大批流量去附中的校园论坛屠版。
于是黎婧初微博评论区的风向又变了:
[不是,等一下,你们有事吗?跑到我们学校校园论坛去屠版,excuse me?现在的书粉怎么都他妈跟邪.教似的,你们是眼睛长着滤镜还是选择性失明?说了多少遍,ry高中时的女朋友根本不是你们的婧初小姐姐,好吗?]
[排上面……我也是附中论坛摸过来的,莫名其妙。别把你们圈子乌烟瘴气的风气带到我们这儿来,服务器受不了,谢谢。]
[你们怕是不知道叭,黎小姐高中时就爱拿ry做原型写小说,她YY自己是别人未婚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ry的未婚妻根、本、不、是、她。免鉴定,我就是当年的同班同学,黎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来找我啊科科。]
[啊……说到这个,ry那时候是不是天天在楼下等人?不是同级的,是我们一个学妹。]
[对,我说的就是那个妹子。学生时代ry跟你们黎小姐根本不熟好不好?他们晚自习吵架ry把书都摔了,当时我们班上的人全在,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做证。被人捆着炒这么久CP也是惨,ry真的能忍,是我我要告她了。]
[……ry可能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他怎么可能看黎婧初的书。]
[哦那你提醒我了,我这就去告诉ry。狗头保命.jpg]
……
这件事在微博上发酵两天,仍然甚嚣尘上。
黎婧初迫不得已,关闭了评论区。
然而倪歌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
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关在家里写了两天论文。
下午时分,接到容屿的电话:“倪倪,你家里有黎婧初的书吗?”
“有啊,之前周老师送我的,不过我还没看。”倪歌没多想,“怎么,你想看?”
“没。”容屿迅速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就随口问问。”
“喔。”
“我没什么事,打电话提醒一下你,晚上别忘了来吃饭。”
倪歌笑起来:“这事儿我肯定忘不了。”
傍晚时分,接连阴霾几日的北城,终于开始放晴。
她踩碎一地霞光,准时敲响容屿家的家门。
容妈妈来开门。
看见是她,扑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倪倪!”
这些年倪歌一直生活在北城,逢年过节都会来看容妈妈,街坊邻居住得近,也会经常给她送吃的。
她每一次都这么热情,搞得倪歌很不好意思。
“阿姨好。”她两只手拎着一个篮子,将它递给她,“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送了我两筐草莓,我给您带过来一筐。”
草莓是前一晚空运来的,个头很大,放在小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
像一颗颗红色的宝石。
“呀,下次过来不要带东西了。”容妈妈接过来,随手递给家里的阿姨,然后躬身帮她找拖鞋,亲切地道,“别客气,叫妈吧。”
倪歌:“……??”
“容屿刚刚才跟我说,你们俩在一起了。”容妈妈握着她的手,欣喜地道,“他小学时就说要娶你,我没想到真的能迎来这一天,你不知道我有多惊喜。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也算了却了我心头一桩大事。”
“……”
倪歌有点蒙:“为什么这么说?”
他在学校里,不是很受欢迎吗?
“你想啊,他脾气那么坏,成绩又不好,我真的想不通,哪个女生会看上他。”容妈妈顿了顿,真情实意地道,“你不知道,我等他谈恋爱,已经等了十多年。”
“……??”
“现在他不会孤独终老了,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啊倪倪。”
“……”
倪歌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妈妈的意思,好像她眼神非常不好,瞎了才看上她儿子。
好在容屿刚好走出卧室。
见倪歌又被妈妈逮住了,他赶紧下楼:“妈你别……别吓着她。”
“我怎么会吓着她?只有你才会吓着她。”
容屿拒绝跟妈妈讨论这种问题。
他转而去看倪歌:“外面冷吗?”
“还好。”倪歌两眼弯弯,笑道,“我是从家里过来的,两边都很暖和。”
容屿不再说话,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围巾和外衣。
帮她挂到衣架上。
尽管从小到大,倪歌也没少在容屿家吃饭。
但在建立恋爱关系之后,这确实是第一次。
她有一点点紧张。
“倪倪。”容妈妈帮她盛汤,勺子沉到底,捞出一堆豆腐圆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
倪歌忙不迭接过来:“谢谢阿姨。”
“我听你叫阿姨,已经听了十几年了。”容妈妈问,“你可以换个称呼给我听听,满足一下我渺小的愿望吗?”
汤刚一入口,倪歌就听见这句话。
她有些措手不及,手一抖,勺子啪地一声摔进汤碗。
汤汁溅到衣服上。
她连忙抽纸去擦:“对不起……”
容屿顿时不乐意了。
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妈,你……”
你能不能别这样,我都没逼着她叫我亲爱的。
“哎好了好了,我不逗她我不逗她。”儿子严肃起来跟自家先生一模一样,容妈妈秒怂,“吃饭吃饭。”
沉默一会儿,又听她小声哼:“反正是迟早的事……”
倪歌心里有点好笑,坐在旁边的容屿抽了两张纸,低头帮她擦溅在身上的汤汁:“蹭到哪儿了?”
“没事,我自己来吧。”她今天穿的是件米色针织衫,但水渍只有一点点,所以溅上去也不显眼,“就只有一点点,看不出来的。”
容屿这才放下纸。
容妈妈撑着下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发感慨:“容屿。”
“……?”
“你长大了。”
“……”
“妈妈真是欣慰。”
“……”
顿了一下,她转过来,对着倪歌道:“倪倪你不知道吧?容屿这个家伙,从小就很坏的。”
“……啊?”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天天追着他跑,他呢,一天到晚就拉着张脸不知道给谁看,对你爱理不理的。”
“……记,记得。”
“我本来觉得,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相处方式,大人不该干涉。”容妈妈一边剥虾,一边正义无限地道,“但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屁大点儿小孩,装逼也要有个限度吧?”
“……”
倪歌莫名觉得,后头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我就去问他,你对隔壁家那个小妹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不跟人家玩,你也不要欺负人家呀。”
容妈妈停了停。
“然后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说的吗?”
倪歌眨眨眼,好奇心真的被她勾起来:“怎么对您说?”
“他沉默好久,用一种憧憬又期待的语气,特别认真地跟我说——”
容妈妈绘声绘色地学,“‘她那么软,如果被我打上一拳,应该会坐在那里,哭上一整天吧。以后该怎么欺负她,比较好呢?’”
“……”
饭桌上沉默三秒。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容爸爸,突然低声笑起来:“容屿。”
容屿面无表情:“别说,我不想听。”
容爸爸拍拍儿子,语重心长:“你这种人呢,能有女朋友。”
“……”
“真的是一个奇迹。”
“……”
然后,他说:“爸爸希望你能明白,这是我和你妈,给你积攒下的福分。”
“……”
“你不好好珍惜,爸爸就毙了你。”
“……”
***
晚饭过后,容妈妈让家里的阿姨洗了小半框草莓,放到客厅小几上。
这是例行的家庭小会议时间,容爸爸和容屿的聊天话题涉及军事,倪歌不太能插上嘴。
她坐在旁边,一颗一颗地翘夏威夷果吃,像一团小仓鼠。
容妈妈坐过去,拾起一枚草莓:“倪倪。”
“嗯?”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倪歌想了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还……暂时没打算。”
她到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她一声不吭,把结婚的事都定下来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这样啊……那等你们开始做策划,一定要叫上我啊。这种事情,我比你有经验。”
倪歌笑了:“一定。”
“经验?”容屿听见了,好笑,“您能有什么经验,说得好像结过很多次婚一样。”
说着,他顺势在倪歌身边坐下。
往她面前放一杯水。
倪歌眨眨眼。
忍不住想。
她的确吃了太多坚果。
需要喝一点水。
“我确实只结过一次婚,但我参加过很多别人的婚礼,好不好?”容妈妈不服气,说着就要给他看照片,“你的同学们马上也都要到结婚的年纪了,你很快就会收到这种红色炸.弹的……你看,像是我们报社那两个去年刚转正的小姑娘,婚礼上这种气球我就觉得很特别,而且……咦。”
她突然停住。
倪歌喝了口水,忍不住顺手从框里,也拾起一颗草莓。
容屿声音很轻地,在她耳边笑:“你为什么怎么都吃不胖。”
倪歌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摸摸耳朵:“我以为你要说,我为什么怎么都吃不饱。”
“吃不饱是好事。”他耸眉,视线向下,落在她的胸口,“说明在长身体。”
蠢羊耳根微红,懊恼地捅捅他。
容妈妈不知看见什么,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一会儿。
“你们毕业之后,还跟你们黎叔叔家的姑娘有过联系吗?”她问完,又纠正,“就是黎婧初。”
“有联系,不过不多。”容屿波澜不惊,抬起眼,“怎么了?”
“刚刚弹出来一条新闻,是关于她的。”容妈妈奇怪,“我看评论区都在骂,发生什么了?”
倪歌微怔,继而想到什么,转头去看容屿。
“这我怎么会知道。”他云淡风轻,“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家里人会帮忙处理吧。”
容妈妈思索一瞬:“说得也是。”
但倪歌很好奇:“为什么骂她?”
“我也不太清楚,都说她抄袭。”容妈妈疑惑道,“不过我记得,黎家这小姑娘挺红的啊,虽然我没看过她的书,但我们报社好多小姑娘都喜欢。这才几天,怎么突然搞成这样?”
倪歌也很想知道,才几天,怎么搞成这样。
她忍了忍没忍住,又转过去,看看容屿。
“干吗一直看我。”两个人视线对上,他叼着颗草莓,嘴角噙笑,“我很好看?”
倪歌立刻转开。
但这提醒了容妈妈。
她突然意识到:“我跟你爸坐在这儿,是不是会影响你们谈恋爱?”
倪歌赶紧:“不会的阿姨……”
容妈妈:“好,那我们这就走。”
倪歌:“……”
说完,她还真的拽住容爸爸,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倪歌:“……”
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
明亮的灯光下,两人正襟危坐,面面相觑,对视五秒钟。
不知是谁先憋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
“水还有温度吗?”容屿眼底含笑,摸摸杯壁,“还是热的,把它喝完吧。”
倪歌听话地照做。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
等她喝完。
“走吧。”
他站起身,朝她伸手,语气慵懒地道:
“出去散散步,然后我送你回家。”
***
夜已渐深,天角弯月渐颓。
北城一月,空气中透着干燥的寒冷,呼出的气体都成了白雾。
前几天刚刚下过雪,还没有完全化开,积在近处的屋顶上。
有人在附近放过鞭炮,旧雪上零零散散,落着没扫干净的红色碎末。
两个人走出去一段路。
倪歌突然想起:“容容。”
“嗯?”
“你今年在家里过年吗?”
“应该在。”
应该。
倪歌若有所思,斟酌着问:“你会一直被停飞下去吗?”
容屿身形微顿,倒笑起来:“我不会。”
他已经是第二次因为身体缘故被停飞。
按理来说,不该再让他上天。
但是……
“我是最优秀的飞行员。”他很肯定,“天空需要我。”
倪歌微怔,回过头。
长夜幽寂,寒气四散。
容屿笔直地站在她身后,眉眼俊逸,鼻梁笔挺,脸庞一半浸没在路灯温暖的光芒里,一半在明灭的阴影中,轮廓棱角分明,眼神温柔而认真。
夜色茫茫,他的声音低缓宁静,却又笃定深沉,毫不迟疑。
她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变成一句声音很轻的附和:“对,你是最优秀的飞行员。”
容屿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扳过来:“我知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突然被他拽过去,像一只受惊的毛团,蹭地睁圆眼。
在黑夜中,却外明亮。
他微微垂眼,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也需要我,对不对?”
倪歌没有说话,大眼睛在黑暗中眨啊眨。
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挠得他心尖痒痒的。
“倪倪。”他离她很近,两个人气息交融,“我们以后,也要朝着一个方向走。”
我们各自去做喜欢的事,去成为想成为的人,去负担爱与被爱。
就永远不会分开。
倪歌眨眨眼,突然体会到一种类似“了解”的感情。
他们的话都没说完,但彼此好像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她眼中也浮起笑意。
容屿牵住她,自然而然地低下头,想要吻她。
重物陡然撞上玻璃,在深夜中发出“咣”的巨响,倪歌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
二楼房间的玻璃上一片水渍,刚刚砸上去的大概是茶杯。随着这声响,房间内吵架的声音陡然变大,然后又逐渐小下去。
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两个人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黎婧初家门口。
“……换个地方吧。”倪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家里人,好像在吵架。”
这种事,听见的和被听见的,都挺尴尬。
容屿揉揉她的小羊毛:“不用担心,她的事与你无关。”
“我这两天一直在改论文,都没怎么上网。”倪歌不明白,“发生什么了?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嗯,就像我妈刚才说的那样,她应该被骂得挺厉害。”容屿说,“因为抄袭。”
这倪歌倒是愣了。
她有些惊讶:“还有这事儿?”
“嗯。”容屿点头,“你记不记得,那天你跟我说不开心,我就爬窗去了你的卧室。”
“记得。”
他还自诩罗密欧。
“我亲你的时候,你碰掉了一本书,当时摊开的页面有一句话,写的是,‘无论前路多么困难,我都会去到你的身边’。”
倪歌愣了一下:“那是……”
“对,你跟我讲过,那是《地平线之外》里面的句子,一部法国的小说,很冷门,国内没有译本。”微顿,他说,“那天在你房间里,我满脑子都是亲你亲你,压根儿没仔细看那本书的封面。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这玩意儿根本没有译本,那我碰掉的肯定不是原著;可你的翻译比那个文艺多了,所以……”
“你去网上查了?”
“对,然后查出来,竟然是黎婧初的书。”
他留了个心眼,只不过没那么无聊,当时也就没想着举报。
直到发生这次的事,黎婧初的战火从微博一路烧到高中的校园论坛。眼看倪歌要被人扒出来——
他乐意看黎婧初崩人设,但倪歌跟这件事完全没关系,他不想看到她被牵扯进来。
于是才在撤热搜的同时,转移视线,找人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网民的普遍特征,是记忆只有七秒钟。”他说,“给他们一个新的瓜,很快就会忘记上一个。”
“喔……”这道理倪歌倒是明白,但她还是没太搞懂,“可黎婧初为什么会抄到国外的小说?”
“她有个工作室,专门帮她融冷门小说的剧情。很多剧情都是她从别的小说里照搬出来的,改改再自己用。”微顿,容屿有点厌倦了,不想再聊他。
于是扯开话题,“明天我就去找她,把航模拿回来。”
倪歌思索一阵,有些纠结:“要不,你过几天再去。”
容屿好笑:“怎么?”
“她,她刚才都往窗户上砸水杯了。”她有点紧张,“我怕她打你。”
容屿忍不住笑起来。
“她走到这一步,全都是自找的。”他说,“你想想看,高中时她连三封信都要拿,气量小到什么程度。”
倪歌愣住:“三封信?”
容屿脚步一停。
他转过来,语气莫名狼狈:“这才过去多久,你就不记得了?”
当然不是……
倪歌茫然。
怎么会只有三封?
她离开北城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只给他寄了三封信?
他当初跟她说,把信都找回来了,她也没再多问。
为什么会……
倪歌的思维开始混沌。
她的话没走脑子,下意识地小声道:“就算真忘记,那又怎么了……至少我一直在惦记你,不像你,小时候满肚子坏主意,净想着怎么欺负我。”
空气静默一瞬。
“欺负你?”
他大跨步走回来,靠近她,语气恨恨的,“我那时候每天都在想,她这么脆弱,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让有机会她坐在那里,哭一整天。”
“……”
倪歌眨眨眼,谨慎地望着他。
“就算要哭,也等以后——”
他的语调高高扬起,突然停住。
顿了很久,声音迷之色气地,在她耳边低哑地道:“到了床上,让她来我身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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