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童子拿起玉藻前赠与纲吉的书籍,来回翻阅了好几次,对于上面那些如同鬼画符一样的字迹,他表示完全看不懂,于是乎,他将书朝一旁的飞缘魔怀里一丢,满脸不屑地说道:“我说纲啊,这本书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跟鬼画符一样,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正在和凪一起探讨问题的飞缘魔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书吓了一跳,因为只有一颗头颅的缘故,她的头发下意识的朝前一甩,于是乎,在纲吉的注视下,那本由玉藻前亲自编写的书,被飞缘魔的头发打散了。
书页如同雪花一样,四散飘落,落在地面上。
“......我的书,呜呜呜——”纲吉望着一地的碎片,整个人都不好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咬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吸吸鼻子,努力控制着泪水,不让它们流出来,“我的书......”
“对......对不起......纲,我不是故意的......”纲吉哭了,这样的认知让一向冷静的飞缘魔慌神了,她手忙脚乱的飞到纲吉的面前,结结巴巴地安慰道,“别担心......书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喂,纲,一本书而已,用不着......别,别哭了,我会想办法的啊......”同样被纲吉的眼泪给吓到的茨木童子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很不对的事情,头一次的,他的内心产生出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感,“别,别哭了,本大爷帮你把书弄好......”
“书页我已经全都收集完毕,不过因为飞缘魔的发丝威力过大,书页损毁的状况有点严重,估计需要重新摘抄了。”凪将地上的书页全都捡起来,仔细地整理好,经过一番检查后,望着那边手忙脚乱的二人,训斥道,“既然知道不对了,就赶快过来帮忙把完好的书页挑出来,破损的书页拼好,准备摘抄工作!”
“是......”犯错二人组立刻灰溜溜的来到凪的身边,帮她整理那里被毁坏的书页。
“我,嗝,我也来帮忙,嗝——”带着哭腔的纲吉打着嗝的飞过来,默默地落在凪的身边,接过那些破损了的书页,一点一点的拼凑着。
“完好的书页飞缘魔到一旁去按照下面的页码排列好,剩下的这些破损的,都要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别随便的拼凑,拼错一个地方就会造成语句不通顺,给我们的工作增添不少的麻烦,说的就是你,茨木童子!”凪抬起头,瞅了一眼某个白毛手中的状况,果断决定提着他的领子,一把丢了出去。
“凪!你不要太——”被丢出去的茨木童子还没有跳起来找凪算账的时候,竹子先生从天而降,直接将茨木童子压在了下面。
臭小子,叫你弄哭我家小纲吉,劳资砸死你,砸死你!
将身下的茨木童子砸出满头包后,竹子先生一脸骄傲的压在茨木童子身上,表示在里面的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是不会起来的!大江山的茨木童子被自己揍一顿的感觉,真爽啊,我果然是纲吉最棒的搭档啊,可把我得意坏了,我先叉会儿腰骄傲一下。
“你的半身,还真是有意思。”正在帮忙拼图的飞缘魔抬起头,望了一眼被竹子先生敲晕后镇压在身体下面的茨木童子,默默地在心中给他点一根蜡烛。
坐在椅子上埋头抄书的纲吉听到飞缘魔的话语,抬起头便看到自家的竹子先生掐着腰的坐在满头包的茨木童子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一脸我家竹子先生果然是帅气的样子。
此时,感觉到纲吉内心想法的竹子先生更加的骄傲了,他转动一下身子,努力地想要在纲吉的面前留下帅气的一面,顺便取代某个已经挂了的徒弟成为纲吉内心的NO.1存在。
脚踩六道骸,手打金鱼姬,顶飞萤草,挤趴凪,甩开飞缘魔,成为纲吉心中的小天使,这是作为纲吉半身的最高荣誉!
完全不知道自家竹子先生内心想法的纲吉收回视线后,继续投入到了抄书的大工程之中,也因此没有看到一旁飞缘魔那一脸复杂的表情。
“好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只绿竹子做出掐腰嘚瑟的表情的。”飞缘魔发誓她无论怎么看那边都只是一个胖竹子!根本就没有腰!没有腰!
凪斟酌了半天后,吐出了这样的一个观点:“会不会因为是半身,所以可以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呢?”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你们这群自带半身的妖怪真会玩。飞缘魔耸耸肩,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去拼图比较好,对于神明的想法,她一个妖怪还是不要去纠结比较好。
于是乎,在经过三天的忙碌之后,被损毁的书籍终于修补完毕,再度重生,至此以后,成为纲吉行走人世间的指明灯。
三年后,纲吉重返京都,辉早已经解散,在六道骸前去除妖的时候便将所有的弟子都已安排妥当,只身前去赴死,纲吉坐在竹子先生的身上,从空中俯视着昔日居住了有十年之久的住宅,这片宅院在六道骸死后便被易手,成为京都之中新兴的一股势力的所在地,里面的装饰早已面目全非,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间房屋。
“真快啊,人类果然是很容易就忘记过去的存在。”纲吉将被风吹乱的刘海挽到耳后,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这么笑容在他身后的飞缘魔看来,是那么的悲伤,“既然如此,就选他们了。飞缘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照顾好凪。”
飞缘魔点点头,在离开之前对坐在纲吉身边的茨木童子反复叮嘱:“凪那里交给我就好,茨木,纲这段时间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务必保护好纲!”
“切!安心吧,有我在,谁能伤到她!”茨木童子示威性的挥挥自己的拳头,表示本大爷可是很强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呵——”飞缘魔两眼写满了不相信,这样的表情,让茨木童子直接炸毛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我可是大江山的二把手茨木童子!这个世界上能够胜过我的只有我的挚友!虽然我现在变小了,但是实力还在!别看不起人!”
飞缘魔冷漠脸,头发充当手拍一拍,说了一句:“哦,你好棒棒。”
“飞缘魔——你个混蛋!”望着消失不见的飞缘魔,被纲吉提着领子的茨木童子在空中舞动着,表示自己一定要和这个女人大战三百回合,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啊啊啊啊——
花费了很久的时间,纲吉终于把炸毛的茨木童子安抚下来,茨木童子抱着纲吉制作出来的点心,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说道:“看在五包点心的份上,我就饶过飞缘魔的狂妄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有本大爷在,没有人可以伤到你的!”
纲吉微笑的看着茨木童子,点点头:“接下来的日子里,就麻烦你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纲吉伪装成一个落魄的不良于行的贵族,带着一个十分狂傲的护卫入驻到了这个取代了辉组织,成为新一任和阴阳师分庭抗衡的神道势力——除妖师的幕后军师。
在此后的数十年里,在这个神秘军师的帮助,这个名为除妖师的新兴组织快速的崛起,将那因为新生代全军覆没而导致出现传承断层的阴阳师给打压的几乎是喘不过来气,不只是阴阳师,就连天皇在这势头之下都不得不收敛起来,看着除妖师的脸色行事。
十五年后,前任安倍弦一郎去世,在十年前便继承了阴阳师之首的长子安倍光主持了这场葬礼,京都的不少神道成员纷纷前来吊唁,其中就包括了纲吉。望着面前那个浑身冷漠的中年人,纲吉收回了视线,拉上轿帘,让前面抬轿的人离开。
纲吉对安倍家的这对父子印象还是很不错,虽说和辉是竞争对手,但并没有使用那种不入流的手段来竞争,骸骸还在的时候,还是很欣赏这对父子的,不过,在十多年前的那场羽衣狐之乱之中,安倍光的子嗣全部战死在那场战斗中,包括他最看重的,天赋最好的那个孩子,在这个消息传来后安倍弦一郎便卧床不起,安倍光一夜白头。
算了,虽说知道骸骸的死亡与他们无关,但是因为他们是阴阳师,所以纲吉无法不去讨厌他们,但又因为骸骸的死亡与他们无关,所以,纲吉只能减少出门的频率,避免因为自己与他们的接触而影响自己的报仇计划,现在,阴阳师的发展已经是被除妖师打击的差不多了,他也该换个目标了。
二十年后,天皇驾崩,新任天皇继位。
在天皇驾崩之前,谁也不知道,纲吉早就悄悄的潜入皇宫,在那个房间里,目送天皇的离去。望着那个昔日的帝皇离开人世,望着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天皇现如今气息奄奄,无神的躺在床上等待着死神降临的模样,纲吉没有丝毫的报复的快感,他感觉胸口有些闷闷地,有些不舒服。
后来,他坐在皇宫的屋顶,望着那轮圆月,沉思了许久。
人类果然是很脆弱的存在,不过二十年,当年那些让六道骸赴死之人都已经相继离开了人世,徒留下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守着那段回忆去怀念着那个有些胆小,有些调皮,经常被欺负的小骸骸了。
“我们离开吧。”纲吉没有回头,他对着空气缓缓说道,“当年我和你约定的时间也到了,你自由了,阿茨。”
“切!”早已恢复力量的茨木童子并没有变回原来的体型,他保持着少年的姿态,有点别扭的说道,“本大爷答应过保护你三十年,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本大爷要返回大江山了。”
“嗯,我也要会到竹林里去了,人类世界虽然很有趣,但终究不适合我。”纲吉眺望着这繁荣的京都,最后忘了这里一眼后,转身乘坐着竹子先生,离开了这里。
“喂,纲!”茨木童子望着远去的纲吉,突然大喊道,“如果有时间,欢迎你到大江山做客!”
“你是我茨木童子罩着的人,大江山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纲吉望了一眼那个充当自己护卫三十年之久的少年,点点头:“好,到时候你可以好好的招待我。”
在之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纲吉和飞缘魔一起居住在竹林中,凪作为纲吉的巫女守护在他的身旁,直到百年之后无病而去,终身未嫁。
“呜——”
幽静的竹林中,传来阵阵笛音,纲吉靠在树干上,闭着眼倾听着这道笛音,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即便是对音乐不怎么了解的纲吉,也成功的进化成了一名鉴赏家。
“沙沙——”
身旁的草丛传来了声音,这让纲吉睁开双眼,有些好奇的望向那篇草丛。
“刷——”
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从草丛里面摔了出来,旋转着滚到了纲吉的腿边,两只眼睛变成了蚊香眼,瘫倒在纲吉的旁边。
“噗嗤——”
纲吉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中了,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小心的伸出手指,按在小兔子那软乎乎的小肚子上面,软软的,好舒服。
被纲吉戳了一次又一次的小兔子一脸不满的将纲吉的爪子踢到一旁,翻个身,气鼓鼓的瞪了纲吉一眼,转过身只露一个屁股对着纲吉,气呼呼的抱起一根小草,咀嚼起来。
“骸......”纲吉注意到了小兔子的眼睛,那熟悉的眼睛,熟悉的图案,虽然变成了兔子,纲吉感觉到了,这个兔子的灵魂,是自家骸骸的。
望着那个气鼓鼓的小兔子,纲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缓缓地躺倒在地上,望着那个不高兴吃草的小家伙,露出了一抹笑容。
欢迎回家,骸骸。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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